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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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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他早該死了!"紫禁城,子時三刻。燭火搖曳,映出御案上那封染血的密折。

"王守仁私放叛王親眷,收買民心,其心可誅!"朱砂筆懸在半空,

正德皇帝忽然笑了:"張忠,

你說......"他指尖輕叩那三個被反復描紅的字——"誅九族?"殿外驚雷炸響,

照亮了跪在地上的錦衣衛。他手中托盤里,

靜靜躺著一截斷指——那是從王守仁最疼愛的弟子手上剛剁下來的。"陛下,這是第三根。

"張忠的聲音像毒蛇吐信,"再不給口供,下次送來的......"他故意頓了頓,

湊近天子耳邊:"就是王守仁的眼珠子。"第1章:少年狂言——"何為第一等事?

"(一)"啪!"戒尺重重敲在案幾上,驚得窗外麻雀撲棱棱飛走。

私塾先生瞇著渾濁的老眼,掃過堂下一張張稚嫩的臉。"今日講《論語·為政》,

'學而優則仕'——"他拖長聲調,像在念一道催命符,"爾等寒窗苦讀,為的是什么?

""為金榜題名!"學童們齊聲應和,訓練有素。角落里,一個清瘦的男孩突然站了起來。

陽光透過窗欞,在他眉間投下一道倔強的陰影。"先生,

"十一歲的王云(注:王陽明幼名)聲音清亮,"敢問何為天下第一等事?

"老秀才的胡子抖了抖。這問題太荒唐,荒唐得像問"人為什么要吃飯"。

他嗤笑一聲:"自然是讀書登第,光宗耀祖!""學生以為不然。"王云的眼睛亮得灼人,

"登第恐未為第一等事——"他頓了頓,一字一頓道:"或讀書學圣賢耳!"學堂死寂。

(二)"逆子!"王宅的書房里,青瓷茶盞砸碎在王云腳邊。狀元郎王華氣得渾身發抖,

官袍跟著亂顫:"圣賢?你可知孔圣人門徒三千,達者不過七十二人!"王云跪得筆直。

碎瓷片扎進膝蓋,血珠滲出白布襪,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父親,您當年中狀元時,

可曾快活?"王華一怔。"那日跨馬游街,您笑得像戴了面具。"男孩仰起臉,

眼底燒著兩簇火,"可圣賢書里說'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住口!

"王華一把揪起兒子衣領。他聞到這孩子身上有松墨香,

還有...還有種讓他心驚膽戰的味道,像暴雨前的雷火。"聽著,

"狀元郎從牙縫里擠出話來,"明日去給先生賠罪,說你中了邪祟...""兒子沒中邪。

"王云突然笑了,笑得王華毛骨悚然,"圣賢可學而至。我,一定要做這樣的人。

"(三)夜雨敲窗。王云趴在榻上,臀上杖痕猙獰。老管家一邊抹藥一邊哭:"小祖宗哎,

您低個頭能怎樣...""陳叔,"男孩突然問,"您說圣賢會怕疼嗎?"窗外閃電劈過,

照亮他蒼白的臉。老管家手一抖,藥瓶骨碌碌滾到地上。"圣賢...圣賢也是人吶。

""那就好。"王云把臉埋進枕頭,聲音悶悶的,"我不怕疼,我只怕..."他忽然抬頭,

雨水混著淚水往下淌,"怕活成父親那樣,明明心里苦,還要假裝甜。"(四)翌日清晨,

王華下朝回府,看見兒子站在庭院里那株老梅樹下。殘紅零落,沾了孩子滿肩。"父親,

"王云深深作揖,"兒子昨夜夢見周公。"王華冷笑:"夢見他教你忤逆尊長?

""夢見他問我..."男孩抬起頭,目光澄澈如刀,"'爾心所求,真耶?偽耶?

'"一陣穿堂風過,吹得父子倆衣袍獵獵作響。王華突然發現,

兒子已經長得能平視自己的官絳了。"滾去讀書。"他轉身時官帽翅亂晃,"再敢胡言亂語,

家法伺候!"王云望著父親倉皇的背影,輕輕按住胸口。那里揣著本手抄《孟子》,

扉頁上墨跡未干:"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本章金句]1. "登第恐未為第一等事,或讀書學圣賢耳!"2. "圣賢可學而至。

我,一定要做這樣的人。"3. "怕活成父親那樣,明明心里苦,還要假裝甜。

"第2章:格竹七日——"天理究竟在何處?"(一)"守仁兄,你當真要格這竹子?

"錢德洪抱著一摞書,站在庭院里,目瞪口呆地看著王陽明——不,

現在該叫他王守仁了(注:王陽明本名王守仁)。少年已及弱冠,眉目清朗,

卻透著一股近乎偏執的銳氣。"自然當真。"王守仁盤腿坐在竹林前,衣袍鋪展如青蓮,

"朱子云:'格物致知',今日我便要格盡此竹,看天理究竟藏在何處。

"錢德洪嘆氣:"可這竹子......""竹子不會說話,但天理自在其中。

"王守仁打斷他,眼神灼灼,"七日之內,我必要參透。"錢德洪搖頭,終究沒再勸。

他知道,這位摯友一旦認定某事,便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二)第一日,烈日當空。

王守仁盯著竹子,一動不動。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打濕了衣領。"竹節中空,

象征虛心......"他喃喃自語,"可天理呢?天理在哪兒?"第二日,暴雨傾盆。

雨水沖刷竹林,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嘲笑他的固執。王守仁渾身濕透,卻仍端坐如鐘。

"竹根深扎泥土,如同君子固守本心......"他咬緊牙關,"可天理呢?

天理究竟在哪里?"第三日,風停雨歇。王守仁的嘴唇干裂,眼底布滿血絲。

錢德洪端來一碗熱粥,卻被他推開。"我不餓。"他聲音沙啞,

"再等等......我快想通了。"錢德洪急得跺腳:"你這樣下去,身子會垮的!

"王守仁卻只是搖頭,目光仍死死盯著那株竹子。(三)第七日,黃昏。

王守仁的臉色已慘白如紙,額頭滾燙。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竹影重重,

仿佛化作千萬道謎題,將他困在其中。"為什么......"他喘息著,手指摳進泥土,

"為什么我格不出天理?"錢德洪再也忍不住,一把拽住他的肩膀:"守仁!夠了!

你再這樣下去,會死的!"王守仁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癲狂:"不!朱子說格物致知,

我若連一株竹子都參不透,還談什么圣賢之道?!"話音未落,他喉頭一甜,

"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栽倒在地。(四)"守仁!守仁!

"錢德洪驚慌失措地扶起他,卻見王守仁緩緩睜開眼,嘴角竟浮起一絲苦笑。

"德洪......"他氣若游絲,"我錯了。""什么?

""向外求理......終是虛妄。"王守仁望著天邊最后一抹殘陽,喃喃道,

"或許天理不在竹中......而在人心?"錢德洪怔住。王守仁卻已昏死過去,

手中仍緊攥著一片竹葉,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執念。(五)三日后,王守仁終于醒來。

他靠在床頭,望著窗外搖曳的竹影,忽然笑了。"德洪,"他輕聲道,"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明白什么?""朱子錯了。"王守仁目光灼灼,"天理不在外物,而在本心。

若執著于格物,反倒離道愈遠。"錢德洪震驚:"你......你這是要推翻程朱理學?

"王守仁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攤開手掌——那片竹葉早已枯黃碎裂,隨風飄散。

"或許......"他低聲道,"圣賢之道,本就不該向外求。

"[本章金句]1. "向外求理,終是虛妄......或許天理不在竹中,而在人心?

"2. "朱子錯了。天理不在外物,而在本心。"3. "圣賢之道,本就不該向外求。

"第3章:廷杖四十——"這一杖,打醒了我!"(一)"守仁!你瘋了嗎?

"錢德洪死死拽住王守仁的衣袖,指節發白。午門外陰風陣陣,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

"戴銑不過是個言官,值得你搭上性命?"錢德洪聲音發抖,

"劉瑾的廷杖......會死人的!"王守仁整了整衣冠,袖中奏折沉甸甸的。

他望向宮墻上翻涌的烏云,忽然笑了:"德洪,你看這天。""什么?""黑云壓城,

卻遮不住日月。"他轉頭,眸子里燃著暗火,"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

"錢德洪紅了眼眶:"可你明明可以......""可以裝聾作啞?"王守仁拂開他的手,

"那我和滿朝朱紫,有何區別?"(二)乾清宮前,白玉階染著未干的血跡。"王守仁?

"劉瑾把玩著翡翠扳指,聲音像毒蛇吐信,"咱家記得你——那個格竹格到吐血的瘋子?

"宦官們的嗤笑聲在殿內回蕩。王守仁跪得筆直,脊梁骨像一柄出鞘的劍。"臣,

懇請陛下寬宥言官戴銑。"龍椅上正德皇帝打了個哈欠:"劉伴伴,你說呢?

"劉瑾彎腰湊近御座,陰影籠罩著王守仁:"陛下,這等狂徒......"他突然暴喝,

"該打!"(三)第一杖落下時,王守仁聽見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啪!

"血沫濺在漢白玉欄桿上,像綻開的紅梅。執刑太監尖聲報數:"一!""守仁!

"錢德洪在人群中嘶喊,"認錯啊!"王守仁咬碎牙關,

在第二杖落下前突然大笑:"這一杖......打不死我......""啪!

""便讓我......更清醒!"(四)劉瑾蹲下身,

繡著金蟒的衣擺掃過王守仁血肉模糊的臉。"聽說你想當圣賢?"他掐著王守仁下巴,

"咱家送你去個好地方——貴州龍場,專產圣賢骨頭!"王守仁啐出一口血痰,

正落在劉瑾靴尖:"多謝......劉公成全。""三十九!四十!"報數聲戛然而止。

王守仁眼前發黑,卻聽見自己心跳如雷——原來人痛到極致,反而會笑。(五)夜雨滂沱,

破廟里彌漫著血腥和草藥味。"你撐不過去......"錢德洪哭著包扎傷口,

"龍場那地方,十人去九人亡!"王守仁突然抓住他手腕:"德洪......你聞到了嗎?

""什么?""血里有鐵銹味......"他喘息著,"還有......自由的味道。

"窗外閃電劈過,

.我要好好看看......大明的江山......"錢德洪的淚砸在他傷口上:"瘋子!

你就是個瘋子!"王守仁望著漏雨的屋頂,輕聲哼起幼時童謠。在劇痛中,

他忽然想起那株被自己格到枯萎的竹子——原來天理,從來不在別處。

[本章金句]1. "這一杖,打不死我,便讓我更清醒!"2. "黑云壓城,

卻遮不住日月。"3. "血里有鐵銹味......還有自由的味道。

"第4章:龍場絕境——"這里,就是我的墳墓嗎?

"老爺......我們......怕是走不出去了......"老仆王福倒在泥濘里,

嘴唇烏紫,手指死死攥著王守仁的衣角。瘴氣在林間彌漫,像一張濕冷的鬼手,

慢慢扼住人的咽喉。王守仁跪下來,將老人抱在懷中。

他能感覺到王福的生命正從指縫間流逝,像握不住的沙。"福伯,

再撐一撐......"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前面就是龍場驛......"老人搖頭,

:"老爺......老奴......先走一步了......"那只枯瘦的手突然松開,

垂落在泥水里,濺起小小的血花。(二)龍場驛,不過三間茅屋。王守仁用樹枝掘土,

指甲縫里全是黑泥。雨越下越大,沖刷著新立的墳塋。"第四個......"他數著,

聲音輕得像嘆息。從京城帶來的五個仆人,如今只剩一個書童阿吉,此刻正發著高熱,

在茅屋里說胡話。遠處傳來狼嚎,混著土著人的鼓聲。王守仁抹了把臉,

才發現自己竟在笑——多荒唐啊。堂堂進士,竟要死在這蠻荒之地,連收尸的人都沒有。

(三)"先生......先生別丟下我......"阿吉燒得渾身滾燙,

死死抓著王守仁的手。少年才十五歲,跟了他三年,最愛臨摹他的字。"我在。

"王守仁將最后一點草藥喂給他,"喝下去,會好的......"可他知道不會好了。

夜半時分,阿吉突然清醒過來,

先生......您教我的《大學》......我還記得......"他斷斷續續地背,

背到"格物致知"時,聲音戛然而止。王守仁一動不動地坐著,直到晨光透進茅屋,

照在阿吉青白的臉上。(四)"天地茫茫......"他站在懸崖邊,腳下是萬丈深淵。

風卷起他破爛的衣袍,像要把他推下去。"我竟要死在此處?"遠處山巒如墨,瘴氣翻涌。

一只禿鷲盤旋著,等待他的死亡。"不......"他忽然抓起一塊石頭,

狠狠砸向禿鷲:"滾開!"石頭落入云海,沒有回音。王守仁跪倒在地,

十指深深插進泥土——"圣賢之道......不該如此斷絕!"(五)那一夜,

他點燃了所有書稿。火光中,《四書章句》化為灰燼,朱熹的批注蜷曲著死去。

王守仁盤坐在石棺上(注:龍場驛有石棺,王陽明常坐其上冥想),

看火舌舔舐最后的圣賢書。"都在逼我死......"他對著虛空說話,

某個看不見的對手:"劉瑾要我死......瘴氣要我死......連圣賢書都要我死!

"火堆"噼啪"炸響,仿佛在回應他。王守仁突然站起身,一腳踢散余燼——"可我偏要活!

"火星四濺,照亮他瘦削的臉。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身沖向崖邊的石洞......[本章金句]1. "圣賢之道......不該如此斷絕!

"2. "都在逼我死......可我偏要活!"3. 火堆"噼啪"炸響,

仿佛在回應他。王守仁突然站起身,一腳踢散余燼——第5章:龍場悟道——"圣人之道,

吾性自足!"(一)石洞潮濕,滴水聲像催命的更漏。王守仁盤坐在石棺上,

已經三天不吃不喝。他的嘴唇干裂出血,眼睛卻亮得駭人,仿佛有兩團鬼火在燒。

"格物......致知......"他沙啞地念著這四個字,突然抓起一塊碎石,

狠狠砸向洞壁!"錯了!全都錯了!"碎石崩裂,回聲在洞穴里久久不散。王守仁喘著粗氣,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朱熹說,天理在萬物。可他在竹子前格到吐血,

在龍場格到絕境——天理究竟在哪兒?!(二)第七天夜里,暴風雨來了。閃電劈開黑暗,

照亮石棺上形銷骨立的男人。王守仁的頭發散亂,衣袍破爛如幡,活像個瘋子。

"若圣賢之道在外物......"他對著雷鳴喃喃自語,"為何我越求越遠?

"一道閃電擊中洞外的古樹,火光沖天而起。王守仁猛地抬頭,瞳孔里映著那團火——突然,

他渾身顫抖起來。(三)"原來......如此......"他搖搖晃晃站起身,

笑聲混著雷聲在洞中炸響:"圣人之道——吾性自足!"這句話像一把刀,

劈開了他混沌多年的靈臺。王守仁又哭又笑,在石棺上手舞足蹈:"向之求理于事物者,

誤也!"雨水從洞口潑進來,打濕了他的臉。他嘗到咸味,分不清是雨是淚。

(四)黎明時分,風雨停歇。王守仁坐在滿地狼藉中,手指蘸著泥水,

在石板上奮筆疾書:"立志、勤學、改過、責善"八個字寫完,他忽然伏地大哭。多少年了?

從格竹吐血,到廷杖瀕死,再到龍場葬仆......他像個瞎子,

在黑暗里摸索圣賢的門檻。而今天,門終于開了。(五)"先生?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洞口傳來。王守仁抬頭,看見個衣衫襤褸的苗族少年,

正驚恐地望著他。"您......沒事吧?"王守仁抹了把臉,

露出七年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我很好。"他招手讓少年進來,

指著石板上的字:"認得漢字嗎?"少年搖頭。"沒關系。"王守仁輕聲說,"我教你。

"陽光穿過云層,照進石洞。在經歷過最深的黑暗后,王守仁終于明白——光明,

從來都在心里。[本章金句]1. "圣人之道——吾性自足!

"2. "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誤也!"3. 在經歷過最深的黑暗后,

王守仁終于明白——光明,從來都在心里。第6章:初嘗勝利——"破山中賊易,

破心中賊難!"(一)"大人,匪徒的人頭在此!"副將單膝跪地,

血淋淋的包裹"咚"地砸在青石板上。廳內眾將屏息,等著新上任的南贛巡撫王守仁的反應。

王守仁沒看那顆人頭。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案幾,目光掃過堂下眾將:"昨夜,

又有三個村子被屠。""末將這就帶兵剿——""剿?"王守仁突然笑了,

笑得那副將后背發涼,"剿了十年,匪患愈演愈烈。諸君不覺得奇怪嗎?"他站起身,

緋紅官服像團火,燒得滿堂死寂:"傳令,即日起推行《十家牌法》。

"(二)"每十戶一牌,互相擔保。"王守仁在燈下書寫告示,墨跡淋漓如血,

"隱匿盜匪者,十戶連坐。"幕僚徐璉忍不住道:"大人,這法子前朝用過,收效甚微啊!

"筆鋒突然一頓。"所以本官加了這條。"王守仁指著末尾朱批,"凡主動投誠者,

授田免賦。""您要招安?!"徐璉失聲。窗外雨打芭蕉,

王守仁的聲音比雨還冷:"你以為我要的是匪首的人頭?"他猛地合上冊子,

"我要的是這贛南大地,再無匪患!"(三)三個月后,刑場上演了出好戲。"謝志山!

"王守仁對著五花大綁的匪首輕聲道,"你可知為何能活到今天?

"那悍匪梗著脖子:"要殺便殺!""因你胞弟昨日率三百人來降。"王守仁突然抽刀,

寒光閃過——繩索應聲而斷,"本官許你,戴罪立功。"滿場嘩然。謝志山呆立原地,

看著王守仁將佩刀插回鞘中:"去告訴你那些兄弟,放下刀,

有田種;負隅頑抗......"他掃視圍觀的流民,"誅九族。"(四)秋收時節,

徐璉拿著賬冊匆匆闖入書房:"大人!匪患少了七成!

可下官不明白......""不明白為何不趕盡殺絕?"王守仁正在給書院學生批注課業,

頭也不抬,"你見過野草嗎?""啊?""春風吹又生。

"朱筆在"知行合一"四字上重重一圈,"殺人容易,誅心難。"窗外傳來孩童的讀書聲。

那些都是匪患遺孤,如今穿著干凈衣裳在義學念《三字經》。(五)慶功宴上,

醉酒的同知大著舌頭問:"王大人,您這套......跟誰學的?"王守仁摩挲著酒杯,

想起龍場石棺上的頓悟。"跟這贛南的山水學的。"他望向遠處蒼茫群山,"你看那些匪寨,

像不像當年的龍場?"眾人不解其意。只有他自己知道——當日在石洞悟出的道理,

今日終在這血火中驗證: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本章金句]1. "剿了十年,

匪患愈演愈烈。諸君不覺得奇怪嗎?"2. "殺人容易,誅心難。"3. 破山中賊易,

破心中賊難!第7章:講學風波——"你們說我是異端?"(一)"燒了!全燒了!

"南昌書院的青石板廣場上,火舌卷著《傳習錄》的書頁,黑灰像烏鴉的羽毛般四散飄落。

程敏政——這位當朝理學泰斗的親傳弟子——正站在臺階上,

滿面紅光地宣布:"王守仁妖言惑眾,妄改圣賢之道!今日我輩焚書明志,誓不與邪說共存!

"圍觀的書生們噤若寒蟬。人群中,王守仁的弟子冀元亨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冀師兄......"小師弟扯他衣袖,

"我們......走吧......"冀元亨沒動。他盯著火堆里最后一片未燃盡的紙頁,

上面依稀可見"心即理"三個字。"不,"他突然轉身,"我去找先生。

"(二)白鹿洞書院內,王守仁正在給新收的苗族弟子講解《大學》。聽到冀元亨的匯報,

他筆尖一頓,朱砂在紙上洇開一朵血似的花。"燒了多少?

""三百冊......"冀元亨聲音發抖,"程敏政還揚言,要上奏朝廷,

禁絕心學......"苗族少年突然操著生硬的官話問:"師父,他們為什么恨您?

"王守仁擱下筆,笑了:"你可見過守墓人?""啊?""有些人啊,"他拂去袖口墨漬,

"把圣賢的棺材守得死死的,生怕里頭跳出個活人來。"(三)次日清晨,

南昌書院門口出現奇景——十幾個苗族漢子扛著竹簍,當街發放嶄新的《傳習錄》。

冀元亨站在凳子上高喊:"陽明先生新著,免費贈閱!"程敏政帶人沖出來時,

最后一本書正被一個賣炊餅的老漢揣進懷里。"王守仁!"他氣得胡子直翹,

"你這是公然挑釁!"王守仁從茶肆二樓探出身,手里還端著青瓷盞:"程兄,飲茶否?

"(四)雅間里,沉香裊裊。"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程敏政拍案,

"朱子之學乃朝廷正統,你竟敢——""程兄,"王守仁突然打斷,"可曾讀過《論語》?

""自然!""'當仁不讓于師',作何解?"程敏政噎住。窗外傳來小販的叫賣聲,

王守仁的聲音混在其中,輕卻鋒利:"若孔子活在當下,怕也要被你們罵作異端。

"茶盞重重砸在案上,程敏政拂袖而去。(五)是夜,書院燭火通明。"先生,

"冀元亨憂心忡忡,"程門弟子聯名上奏了......"王守仁正在給苗族少年批改作業,

聞言頭也不抬:"嗯。""您不怕朝廷降罪?"朱筆在"致良知"三字上打了個圈,

王守仁突然問:"你可知當年龍場驛,我最怕什么?"少年們搖頭。"怕圣賢之道斷絕。

"他吹干墨跡,"如今既已薪火相傳,何懼之有?"窗外,

不知誰家的孩子在背新學的句子:"心即理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

"聲音稚嫩,卻字字鏗鏘。[本章金句]1. "把圣賢的棺材守得死死的,

生怕里頭跳出個活人來。"2. "若孔子活在當下,怕也要被你們罵作異端。

"3. "怕圣賢之道斷絕。如今既已薪火相傳,何懼之有?

"第8章:弟子歸心——"先生,請收我為徒!"(一)"讓開!我要見王守仁!

"紹興府衙前,一個赤腳漢子推開衙役,聲如洪鐘。他衣衫襤褸,

腰間卻別著本翻爛的《傳習錄》,腳底血泡混著泥水,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暗紅印記。

王艮——這個泰州來的鹽販子,已經跋涉八百里。衙役們舉棍要打,

忽聽身后傳來清朗聲音:"且慢。"緋紅官服掠過階前,王守仁負手而立:"閣下是?

""泰州王艮!"漢子梗著脖子,"特來討教!"(二)桂花樹下,石案擺開。

"先生說'心即理',"王艮拍案,"那殺人越貨之徒,也是本心使然?"茶湯在杯中輕晃,

王守仁不答反問:"你販私鹽時,可曾忐忑?""我......"王艮突然結舌。

"那點忐忑,便是良知。"王守仁推過茶盞,"如同這杯茶,泥沙沉淀后,自有清亮。

"王艮猛地站起,茶盞翻倒:"休要詭辯!若人人隨心所欲,天下大亂!"(三)三天三夜。

從"格物致知"吵到"知行合一",王艮的嗓子啞了,眼里血絲密布,

卻仍死死攥著那本《傳習錄》。第四日破曉,王守仁推開窗,見那漢子蜷在廊下睡著了,

懷里還抱著書。"先生,"徐愛輕聲道,"這人瘋魔了。

"王守仁解下外袍蓋在王艮身上:"瘋魔方能成佛。

"(四)"不對......都不對......"第五日清晨,王艮突然抱住頭嘶吼。

他想起自己為躲稅吏,眼睜睜看著同伴淹死在鹽渠;想起老娘病重時,

他搶了藥鋪卻最終沒救回人......"為什么......"他跪倒在地,

十指抓進泥土,"我明明......"一雙云紋靴停在眼前。"明明心里知道對錯?

"王守仁蹲下身,"這便是良知。"王艮抬頭,

滿臉淚水泥污混作一團:"可我還是做了惡......""所以要說'致良知'。

"王守仁指尖點在他心口,"從這里改。"(五)桂花簌簌而落,像下了一場金色的雪。

"先生!"王艮突然重重叩首,"請收我為徒!"額頭砸在青石上,咚的一聲悶響。

王守仁伸手撫上他亂發,掌心溫熱:"心學之道,在于自悟。"徐愛捧著拜師茶過來,

看見師父眼角有水光閃動。這個曾格竹吐血的倔強文人,

此刻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但有人同行,總是好的。"遠處,

幾個苗族弟子正追著桂花嬉戲。風過庭院,吹散滿地金黃,也吹開了那本掉落的《傳習錄》,

露出扉頁題字——"千圣皆過影,良知乃吾師。"[本章金句]1. "瘋魔方能成佛。

"2. "從這里改。"(指尖點在心口)3. "千圣皆過影,良知乃吾師。

"第9章:寧王叛亂——"35天,我要平定這場鬧劇!"(一)"大人!南昌急報!

"信使撞開府衙大門,踉蹌撲倒在地。血從他被箭矢貫穿的肩膀滲出,

在青磚上洇開一片暗紅。"寧王......反了......"滿堂死寂。

茶杯從知府手中滑落,"啪"地碎成瓷片。王守仁卻彎腰撿起一塊碎片,

在指尖輕輕一轉——"哦?"他輕笑,"什么時候的事?

"(二)"昨、昨日凌晨......"信使喘息著,"寧王斬了孫巡撫,

十萬大軍已占南昌......"幕僚們面如土色。有人開始收拾文書,

有人已經往門外退去。"慌什么。"王守仁的聲音不大,卻像刀切過綢緞。

他慢條斯理地展開軍報,突然笑出聲:"朱宸濠這檄文寫得......"指尖輕彈紙張,

"錯別字都有三處。""大人!"兵備副使急得跺腳,"叛軍距此只有三日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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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3 14:5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