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詭院初入泛黃的羊皮紙邀請函,帶著一股陳舊紙張和劣質油墨混合的霉味,
被六只不同的手遞到銹跡斑斑的鐵門前。
上面的字跡像是用燒焦的木頭倉促寫就:“來找回你們丟失的童年記憶吧。青山療養院恭候。
”落款處只有一個模糊不清的、扭曲的印記,像一只蜷縮的老鼠。
林修遠的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邀請函粗糙的邊緣,西裝袖口下,
右手無名指根部那道褪成淺白色的環形壓痕若隱若現。
抱著一個舊得絨毛都磨禿了的棕色小熊玩偶、眼神清澈又帶著一絲茫然好奇的大學生唐小婉。
一種職業性的審視本能在他心底悄然升起。陌生,卻又詭異地……熟悉。
他強迫自己壓下這荒謬的念頭,推開了那扇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沉重鐵門。
門軸摩擦的聲音尖銳刺耳,像是療養院垂死的呻吟。
一股混合著灰塵、腐朽木料、陳年消毒水和某種更深沉、更難以名狀的腥甜氣味撲面而來,
嗆得人幾乎窒息。就在最后一個人——唐小婉抱著她的熊,小心翼翼踏過門檻的瞬間,
一陣刺耳的電子蜂鳴聲毫無征兆地同時從每個人身上響起!“怎么回事?”陳鋒厲聲喝道,
動作迅捷如豹,瞬間拔出了腰間的配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幽暗的前廳深處。然而,
他臉上的肌肉瞬間繃緊,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林修遠迅速掏出自己的手機,
屏幕一片漆黑,無論怎么按鍵都毫無反應。他抬頭看向其他人,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同樣的驚愕。蘇雨桐的急救箱“啪”地掉在地上,
她慌忙蹲下去撿拾散落出來的紗布和藥瓶,動作帶著一種神經質的顫抖。
周明宇徒勞地按著那塊價值不菲的金表,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陸安然眉頭緊鎖,
嘗試啟動她的平板電腦,指尖在屏幕上徒勞地滑動。唐小婉則緊緊抱著她的小熊,
把臉埋進那磨禿的絨毛里,似乎想從中汲取一點安全感。那只小熊玻璃珠做成的眼睛,
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死寂,絕對的死寂。除了粗重的呼吸聲和心跳的轟鳴,
療養院像一個巨大的墳墓,吞噬了所有現代文明的聲響。
唯一的光源來自走廊盡頭幾扇蒙塵的高窗,慘淡的光線切割著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埃,
形成詭異的光柱。墻壁上斑駁的墻皮大片剝落,露出底下灰黑的水泥,
上面還殘留著一些褪色的、意義不明的彩繪痕跡,像是扭曲的孩童涂鴉。
長長的走廊向黑暗深處延伸,兩側是一扇扇緊閉的、油漆剝落的房門,
門牌號碼銹蝕得難以辨認。空氣冰冷粘稠,吸進肺里帶著鐵銹和消毒水殘留的寒意。“看來,
”林修遠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激起微弱的回聲,
“邀請函上說的‘恭候’,方式很特別。既來之,則安之。
我們得弄清楚這鬼地方到底想讓我們找什么‘記憶’。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專業,帶著一種心理醫生特有的安撫力,
但指尖卻無意識地再次觸碰了一下無名指上那道無形的痕跡。陳鋒冷哼一聲,將槍插回槍套,
動作顯得有些僵硬。“安全第一。先檢查環境。”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率先邁步,
皮鞋踏在布滿灰塵的水磨石地面上,發出空洞的回響。其他人下意識地跟上,六個人,
六道長短不一的影子在昏暗的光線下被拉長、扭曲,投射在斑駁的墻壁上,
像一群迷失的幽靈。走廊異常漫長。壓抑感如同實質的水銀,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胸口。
腳步聲在死寂中被放大,每一步都踏在緊繃的神經上。蘇雨桐緊跟在陳鋒身后,
身體微微發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急促的微顫。消毒水的味道越來越濃,
像無數根細針扎著她的鼻腔和大腦深處某個隱秘的角落,喚起一種原始的、冰涼的恐懼。
她死死咬住下唇,手指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試圖用疼痛驅散那幾乎要將她淹沒的眩暈感。
急救箱被她緊緊抱在懷里,堅硬的金屬邊角硌著她的肋骨,
底層那個冰冷沉重的物件輪廓異常清晰。周明宇走在隊伍中間,
昂貴的皮鞋踩在厚厚的灰塵上,發出令人不快的“噗噗”聲。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地方,這味道,這光線……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和不安在他心底翻涌。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西裝內袋,指尖觸碰到一小板藥片的塑料邊緣,
那是他賴以維持生命的抗排斥藥。這個動作帶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
但很快就被更深的陰霾覆蓋。為什么偏偏是這里?
邀請函上那個扭曲的老鼠印記……陸安然走在周明宇側后方,公文包提在手里,
每一步都精確而穩定,仿佛丈量過一般。她看似鎮定,
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個門把手、每一處墻角的陰影。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
張權威醫院開具的、寫著“解離性身份障礙傾向”的精神診斷書——此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燙著她的神經。她用強大的意志力壓制著心底翻騰的疑慮,
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柔軟的皮革提手里。唐小婉抱著她的小熊落在最后。她的眼睛睜得很大,
像受驚的小鹿,好奇又恐懼地打量著這個陰森的地方。走廊墻壁上那些模糊的彩繪痕跡,
扭曲的線條和黯淡的顏色,讓她心底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楚。她低下頭,嘴唇無聲地翕動,
像是在背誦著什么,
為紊亂或緊張癥行為……陰性癥狀……”《精神疾病診斷標準》的條目在她腦中清晰地流淌,
像一條冰冷的小溪,讓她奇異地獲得了一絲冷靜。她無意識地調整了一下小熊在懷里的角度,
讓它那雙玻璃珠眼睛能更好地“看”向前方。“停!”走在最前面的陳鋒突然低喝一聲,
猛地舉起右手握拳,示意停止前進。眾人心頭一凜,瞬間停下腳步。陳鋒側耳傾聽,
眉頭緊鎖。林修遠也捕捉到了那細微的聲響——一種沉悶的、有節奏的敲擊聲,
從側下方傳來,像是有人在用鈍器敲擊厚重的木板。“下面?”陸安然的聲音壓得很低。
陳鋒點點頭,銳利的目光掃過走廊墻壁,
最終鎖定在一扇不起眼的、漆成與墻壁同色的矮門上,門把手早已銹蝕。
敲擊聲正是從門后傳來,微弱卻固執。“咚咚……咚咚咚……”“誰?誰在里面?
”陳鋒上前一步,沉聲喝問,左手習慣性地按在了腰間的槍套上。他的聲音在空曠中回蕩,
但那敲擊聲只是停頓了一瞬,隨即以更急促的節奏響起:“咚咚咚!咚咚咚!
”蘇雨桐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后退半步,急救箱差點再次脫手。
周明宇煩躁地扯了扯領帶,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陸安然眼神凝重,身體微微前傾,
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唐小婉把小熊抱得更緊,幾乎要把臉埋進去。林修遠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頭的不安,走上前與陳鋒并肩。“我來。”他示意陳鋒讓開一點,
然后嘗試著去擰那個銹死的門把手。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紋絲不動。他加了幾分力氣,
門把手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依舊頑固地鎖著。
那急促的敲擊聲似乎就在門板的另一側咫尺之處,帶著一種絕望的瘋狂。“讓開!
”陳鋒低吼一聲,猛地抬腳,厚重的警靴帶著全身的力量狠狠踹在門鎖附近!“砰!
”一聲巨響在死寂的走廊里炸開,震得灰塵簌簌落下。門板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門框邊緣的灰泥崩裂開來。那敲擊聲戛然而止。陳鋒毫不遲疑,又是兩腳猛踹!“砰!砰!
”腐朽的木料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第三腳落下時,伴隨著木頭碎裂的刺耳聲響,
門鎖部位徹底崩開,整扇門向內歪斜著洞開!
里濃烈十倍、混合著霉菌、塵埃和某種令人作嘔的蛋白質焦糊味的氣流猛地從門內洶涌而出,
嗆得所有人劇烈咳嗽起來。光線艱難地擠進門內,
照亮了門口一小片區域——一道向下延伸的、陡峭狹窄的水泥樓梯,
隱沒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那令人窒息的味道,正是從這深淵般的下方涌上來的。
“地下室……”蘇雨桐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那股蛋白質燒焦的味道像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她的喉嚨,
喚醒了她竭力壓制的對消毒水的恐懼,兩者混合成一種幾乎令她昏厥的窒息感。
陳鋒迅速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小的、看起來有些老舊的警用手電筒,用力拍打了幾下。
幸運的是,昏黃的光柱頑強地亮了起來,刺破了門口濃稠的黑暗。光柱掃過布滿灰塵的臺階,
向下探去。“跟緊我。”陳鋒的聲音低沉緊繃,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一手持槍,
一手打著手電,率先踏上了通往未知的臺階。每一步踏在冰冷的水泥臺階上,
都發出空洞的回響,在狹窄的空間里被放大,敲打著每個人的耳膜。那股焦糊味越來越濃重,
幾乎成了實質,粘附在鼻腔和喉嚨深處,令人作嘔。臺階不長,只有十幾級。
手電光柱掃過布滿蛛網和灰塵的墻角,最終定格在樓梯盡頭正對面的墻上。那里,
鑲嵌著一扇門。不是普通的木門,而是厚重的、冰冷的金屬門。門板中央,
一個閃爍著微弱紅光的電子密碼鎖面板顯得格外刺眼,與這廢棄之地的破敗格格不入。
紅光如同野獸的眼睛,在黑暗中無聲地窺視著闖入者。“密碼門?
”周明宇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沙啞,他上前一步,昂貴的皮鞋踩在厚厚的灰塵上,
“這鬼地方居然還有這種玩意兒?”他伸出手指,似乎想觸摸那冰冷的金屬門板,
但又在半途停住。“看這里!”陸安然的聲音響起,冷靜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她從公文包側袋里摸出了一支小巧的強光手電,指向門框旁邊一處墻壁。
那里掛著一個積滿灰塵的金屬銘牌。她用不知何時戴上的手套拂去厚厚的灰塵,
授權訪問:出生密鑰 白鼠計劃·最終階段“‘白鼠計劃’……”林修遠喃喃念出這個名字,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邀請函上那個扭曲的老鼠印記瞬間浮現在腦海。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他下意識地再次摸向無名指那道無形的痕跡,指尖冰涼。
“出生密鑰?”唐小婉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帶著困惑,“是指……生日嗎?
”她抱著小熊的手又緊了緊。“很可能。”陸安然接口,手電光在銘牌上停留片刻,
又掃向周圍,“但這密碼鎖需要輸入,而且……”她頓了頓,“我們六個人的生日?
這太荒謬了,誰會知道別人的?”就在眾人被這扇冰冷的密碼門和銘牌上的信息攫住心神時,
蘇雨桐卻像被釘在了原地。她的目光沒有落在門上,
而是死死地、驚恐地鎖定在樓梯底部左側的黑暗角落。陳鋒的手電光主要集中在前方大門上,
那角落依舊被濃重的陰影覆蓋。但蘇雨桐的急救箱不知何時滑落到了腳邊,她像是沒察覺,
身體篩糠般抖動著,牙齒咯咯作響,臉色慘白如紙。
“那……那里……”她的聲音破碎得不成調子,伸出的手指顫抖著指向那片黑暗,
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景象,
“有……有東西……”第二章:焦尸與童謠所有人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陳鋒反應最快,
猛地將手電光柱掃向蘇雨桐所指的角落!昏黃的光圈瞬間撕開了那片濃稠的黑暗。光柱下,
一具人形的物體蜷縮在地。它穿著破爛不堪、幾乎被燒成焦炭碎片的白大褂,
勉強能辨認出曾經的樣式。暴露在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可怕的、焦黑與炭化剝落交織的狀態,
如同被烈火舔舐過的木頭。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姿勢,像是被高溫瞬間灼燒定型。頭顱低垂,
看不清面容,只剩下一個焦黑的輪廓。空氣中那股令人作嘔的蛋白質焦糊味,
正是從這具蜷縮的恐怖軀體上散發出來的。一具穿著白大褂的焦尸!“啊——!
”唐小婉短促而凄厲的尖叫劃破了地下室的死寂,隨即被她自己死死捂住,
只剩下壓抑的、恐懼的嗚咽,身體縮成一團,小熊被勒得變形。周明宇猛地后退一步,
撞在冰冷的墻壁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捂住嘴,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強忍著嘔吐的欲望,
額頭的冷汗瞬間浸濕了鬢角。陸安然瞳孔驟然收縮,握著手電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她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身體繃緊,另一只手條件反射般地按在了公文包的搭扣上,
仿佛里面藏著能對抗這恐怖的武器。陳鋒臉色鐵青,持槍的手瞬間抬起,槍口對準那具焦尸,
如臨大敵。他的呼吸變得粗重,眼神銳利如刀,飛快地掃視著尸體周圍的地面和墻壁,
尋找任何可能的危險跡象或線索。左臂在警服布料下,
被那個尚未愈合的針孔隱秘地刺痛了一下。林修遠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看向那扇冰冷的密碼門,
看向墻上那塊銘牌——“白鼠計劃·最終階段”。
焦尸、密碼門、白鼠計劃……邀請函、丟失的記憶……這些碎片在他腦中瘋狂碰撞,
發出刺耳的噪音。他猛地看向其他五人驚魂未定的臉,
一種荒誕而恐怖的猜想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他的心臟:我們,到底是什么?
地下室陷入了更深的死寂,只有粗重壓抑的呼吸聲和唐小婉細碎的嗚咽在焦糊的空氣中飄蕩。
那具蜷縮的焦尸靜靜地躺在光圈的邊緣,像一個來自地獄的冰冷句點,
宣告著他們追尋“童年記憶”的旅途,從一開始就踏入了血腥的陷阱。紅光幽幽的密碼鎖,
如同魔鬼的眼睛,在黑暗中無聲地眨動。“都別動!保護現場!
”陳鋒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低沉而緊繃,帶著不容置疑的警界權威。
他依舊保持著持槍戒備的姿態,槍口穩穩地指向那具蜷縮的焦尸,盡管他心里清楚,
槍膛里壓著的只是空包彈,此刻更像一塊沉重的廢鐵。他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
一寸寸掃過尸體周圍布滿灰塵的水泥地面,尋找腳印、拖痕,任何能指向兇手的蛛絲馬跡。
最終,他的視線落回尸體本身,那焦黑的形態觸目驚心。“初步判斷……嚴重燒灼,
死亡時間……”他頓了頓,經驗告訴他這絕不是近期發生的,
但尸體的狀態又透著說不出的怪異,“需要更專業的勘察。”他的目光掃過眾人,
“這地方……絕對不止一具尸體這么簡單。
” 警徽內側那個冰冷的刻痕——“7號實驗體”——此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燙著他的皮膚。“不止一具尸體?”蘇雨桐的聲音抖得厲害,她像是被這句話刺中了,
猛地蹲下身,一把抓過腳邊的急救箱。金屬卡扣被她神經質般地快速撥開,
發出“咔噠咔噠”的脆響。她胡亂地翻動著里面的紗布、碘伏、剪刀,動作慌亂得近乎痙攣。
具焦尸顯然早已不需要救治——她像是在通過這熟悉的、屬于護士的動作來抓住一絲現實感,
抵御那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恐懼和那股無處不在的、令人窒息的焦糊味與消毒水混合的氣息。
箱底的硬物輪廓清晰地頂著她慌亂的手指。“這扇門,
”林修遠強迫自己將目光從焦尸和失魂落魄的蘇雨桐身上移開,轉向那扇緊閉的金屬密碼門。
他指著墻上的銘牌,聲音竭力維持著心理醫生應有的冷靜分析腔調,
但尾音依舊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輕顫,
“‘白鼠計劃·最終階段’……‘出生密鑰’……唐小姐的推測可能是對的。這密碼,
很可能需要我們六個人的出生日期。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 “白鼠計劃負責人”——他的核心任務像冰冷的鋼針扎入腦海。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尤其是聽到“出生日期”時的反應。“荒謬!
”周明宇煩躁地低吼一聲,他背對著焦尸的方向,似乎多看一秒都會崩潰。
他用力扯開一絲領帶,昂貴的絲綢領帶被他揉得皺成一團。
那股焦糊味和地下室陰冷的霉味混合,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我們素不相識!
誰知道誰的生日?這分明就是個該死的陷阱!把我們騙進來,
困在這里……”他的聲音因憤怒和恐懼而拔高,但突然,他的話語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掐斷,
身體猛地一僵。一陣極其細微的、清脆空靈的音樂聲,不知從何處幽幽地飄了過來。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音色冰冷純凈,像是玻璃風鈴在寒風中輕撞。旋律簡單,
卻帶著一種天真又詭異的穿透力,每一個音符都清晰地鉆進每個人的耳朵里。是《小白船》。
那首古老的童謠。“藍藍的天空銀河里,有只小白船……” 旋律在死寂的地下室里盤旋。
“呃……”周明宇猛地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像是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了頭顱。
他高大的身軀劇烈地搖晃了一下,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頭,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額頭、脖子上瞬間青筋暴起,大顆大顆的冷汗如同打開了水閘,涔涔而下。
他痛苦地佝僂起身體,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仿佛那輕柔的音樂是燒紅的鐵釬,
正在他的腦髓里瘋狂攪動!“停下……讓它停下!”他嘶喊著,聲音因劇痛而扭曲變形。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駭然失色!“周先生!”陸安然離他最近,
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扶他。然而就在她動作的瞬間,一直緊握在手里的公文包,
因為身體的傾斜和瞬間的慌亂,突然從她手中滑脫!“啪嗒!
”沉重的公文包砸在布滿灰塵的水泥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搭扣在撞擊下彈開!
里面的東西散落出來。幾份用回形針別好的文件,一個皮質的證件夾,
一支昂貴的鋼筆……還有一樣東西,在昏黃的手電光下,反射出一道冰冷、刺目的金屬寒光。
那是一把手術刀。小巧,鋒利,閃著不祥的銀光。刀柄是符合人體工學的深色防滑材質,
一看便是專業器械,絕非裝飾品。它就那樣靜靜地躺在灰塵里,躺在陸安然散落的文件旁邊,
像一條蟄伏的毒蛇,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空氣,凝固了。陳鋒的槍口,
幾乎是本能地微微偏轉了一個角度,從焦尸的方向,移向了僵立當場的陸安然。
他眼中充滿了極度的震驚和冰冷的審視。林修遠的呼吸停滯了,目光死死釘在那把手術刀上,
又猛地看向陸安然瞬間變得蒼白的臉。律師?手術刀?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閃電劈入他的腦海。唐小婉忘記了哭泣,抱著小熊,眼睛瞪得溜圓,
驚恐地看著那把刀,又看看痛苦蜷縮的周明宇,再看看面無人色的陸安然,
小小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她的嘴唇無意識地翕動著,極其細微的聲音,
解體……人格解體……或對熟悉的人或環境有陌生感或虛幻感……感知紊亂……”她背誦的,
正是《精神疾病診斷標準》中關于解離性障礙的條目。聲音雖小,但在死寂中,
每一個詞都清晰地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為眼前這荒誕恐怖的一幕,
添上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腳。《小白船》的旋律還在幽冷地飄蕩。
周明宇的呻吟和嘶吼是痛苦的低音。手術刀的寒光是無聲的指控。
唐小婉夢囈般的診斷標準是冰冷的背景音。在這地獄般的合奏中,
蘇雨桐的目光越過了痛苦掙扎的周明宇,越過了那把致命的手術刀,
死死地、驚恐地鎖定在陸安然的后頸處。剛才陸安然身體傾斜想去扶人時,
她挽起的長發有幾縷滑落,露出了衣領上方一小片肌膚。那里,在昏暗的光線下,
隱約可見一個暗紅色的印記。一個蝴蝶形狀的胎記。第三章:密鑰與撕裂手術刀的寒光,
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穿了地下室凝固的恐懼。陸安然僵在原地,臉色慘白如紙,
那雙銳利的、屬于律師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突然撕開偽裝的驚惶。散落一地的文件,
如同她精心構筑的防線,瞬間土崩瓦解。“陸律師?”陳鋒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他手中的槍口雖未完全抬起對準陸安然,
但那警惕的姿態和審視的目光,已將懷疑的利刃懸在了她的頭頂。“解釋一下。
”他的視線在那把躺在塵埃里的手術刀和陸安然之間來回掃視,
最終定格在她毫無血色的臉上。“我……”陸安然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
她強迫自己冷靜,挺直了因公文包滑落而微微前傾的脊背。
這個動作讓她后頸的衣領又滑落了一點,
那個暗紅色的蝴蝶形胎記在昏黃的光線下暴露得更多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氣,
試圖找回法庭上那種掌控一切的語氣,但尾音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職業習慣。
處理一些……特殊的醫療糾紛案卷時,需要了解器械細節。防身而已。
”她的目光掃過地上散開的文件,
其中一份的標題隱約可見“XX醫院術后并發癥責任認定”的字樣。她迅速蹲下身,
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鎮定,將散落的物品一一撿起,包括那把冰冷的手術刀。
刀在她手中翻轉,熟練地收攏刀片,動作流暢得令人心驚。
她將其塞回公文包一個隱蔽的夾層,拉上拉鏈,發出一聲清晰的“刺啦”聲,
仿佛關上了潘多拉的魔盒。“大驚小怪。”她站起身,冷冷地瞥了陳鋒一眼,
試圖用傲慢掩飾慌亂。“防身?”周明宇的劇痛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沖淡了些許,
他依舊佝僂著身體,額頭上冷汗涔涔,但聲音充滿了憤怒和譏諷,像砂紙摩擦著鐵銹,
“用手術刀防身?陸律師,你防的是人,還是準備隨時給人開顱?”他痛苦地喘息著,
目光卻像淬了毒的針,死死釘在陸安然身上。那把刀,那流暢的動作,
讓他聯想到一些極其不好的東西。“夠了!”林修遠猛地提高音量,
聲音在狹窄的地下室里回蕩,帶著一種強行注入的權威感。他必須打斷這危險的猜疑鏈。
“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周先生,你怎么樣?”他快步走到周明宇身邊,
職業性地想去檢查他的瞳孔和脈搏,但被周明宇粗暴地揮手擋開。“死不了!”周明宇低吼,
掙扎著想要站直,但腦袋里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攪動,
每一次心跳都帶來一陣眩暈和劇痛。那該死的《小白船》旋律似乎減弱了些,
但余音依舊在他顱腔內嗡嗡作響,勾連著記憶深處一片灼熱的黑暗和刺耳的尖叫。
他顫抖著手伸進西裝內袋,摸索著那個小小的藥盒。“出生日期,”林修遠不再看周明宇,
轉向那扇冰冷的密碼門,語氣斬釘截鐵,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強行拉回,
“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不管這有多荒謬,我們必須試一試。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驚魂未定又充滿猜忌的臉,“想活著離開,想知道這一切的真相,
就暫時放下懷疑。從我開始,林修遠,1988年7月19日。”他清晰地報出自己的生日,
目光坦然地迎接每一道審視的視線。他需要掌控局面,需要信息。
確認自己是否是“白鼠計劃”負責人的任務,像沉重的石頭壓在他心頭。
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周明宇粗重的喘息和唐小婉壓抑的、細碎的嗚咽作為背景音。
“蘇雨桐,1995年3月12日。”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
蘇雨桐不知何時已重新緊緊抱住了她的急救箱,像抱著最后的救命稻草。她低著頭,
聲音細若蚊蚋,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報出日期時,她的身體不易察覺地瑟縮了一下,
仿佛這個名字和數字本身都帶著某種禁忌。
找到1999年火災真相——她的核心任務像冰冷的火焰灼燒著她。剛才那具焦尸,
那濃烈的焦糊味,幾乎讓她崩潰。她不敢看任何人,尤其不敢看陸安然的后頸。
陳鋒緊抿著嘴唇,眼神銳利如鷹隼,在陸安然和林修遠之間來回審視。
警徽內側的刻痕在提醒著他。他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權衡,
最終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冰冷口吻道:“陳鋒,1981年11月3日。
” 查清二十年前集體失蹤案——他報出的數字,像是在為這個任務按下第一個按鍵。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剩下的三人身上——痛苦喘息、冷汗淋漓的周明宇,
面色冰冷、緊握公文包的陸安然,以及抱著小熊、眼神驚恐又帶著一絲奇異專注的唐小婉。
周明宇艱難地喘息著,努力對抗著顱內的風暴,
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周明宇……1973年……5月……8日。
” 確認自己是否被移植過記憶——每一次回憶都像在撕裂他大腦的某個區域。
陸安然感受到所有目光的壓力,尤其是陳鋒那帶著穿透力的審視。她下頜線繃緊,
冷冷地吐出:“陸安然,1993年10月15日。
” 證明自己不是雙重人格——這個念頭此刻尖銳得讓她太陽穴突突直跳。她下意識地抬手,
狀似無意地攏了攏耳后的頭發,指尖輕輕拂過后頸,
恰好將那暴露的蝴蝶胎記重新遮蓋在衣領之下。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蘇雨桐驚恐的余光。
最后,是唐小婉。她抱著小熊,小小的身體在眾人的注視下微微發抖。她張了張嘴,
似乎想說什么,卻又遲疑了。她的目光掃過那具蜷縮在角落陰影里的焦尸,
掃過那扇閃爍著紅光的冰冷密碼門,最后落在陸安然剛剛攏好頭發的后頸處,
仿佛那里有什么東西深深吸引了她。她眼中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符的復雜光芒——困惑、恐懼,
還有一絲……探尋?“唐小婉?”林修遠催促道,語氣盡量溫和。唐小婉像是被驚醒,
猛地收回目光,看向林修遠,清澈的眼睛里帶著一絲茫然,
隨即被一種刻意表現出的天真怯懦取代。“2002年,”她小聲說,聲音細細的,
“2002年9月23日。” 確認父母死亡真相——這個日期,像一把鑰匙,
輕輕插入了她心底塵封的鎖孔。“0923?”一直強忍著劇痛和惡心的周明宇,
在聽到這個日期時,像是被微弱電流擊中,猛地抬起了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唐小婉,
“療養院成立日……是0923?”他西裝內袋里的抗排斥藥瓶似乎變得滾燙。
保險箱密碼是0923——他的保險箱密碼與唐小婉的生日詭異地重合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蓋過了頭顱的劇痛。林修遠心頭也是一凜。他迅速走到密碼鎖面板前。
冰冷的紅光映著他凝重的臉。
0312、19811103、19730508、19931015、20020923。
“順序?”陳鋒沉聲問,槍口雖已垂下,但身體依舊緊繃。“試試年齡?從大到小?
”陸安然提議,聲音恢復了冷靜,但眼神深處依舊藏著驚濤駭浪。林修遠深吸一口氣,
己(1988)、蘇雨桐(1995)、陸安然(1993)、唐小婉(2002)的順序,
1103、19880719、19950312、19931015、20020923。
他按下了確認鍵。面板上的紅光驟然熄滅!一瞬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心臟提到了嗓子眼。連周明宇都暫時忘記了頭痛,死死盯著那扇門。然而,僅僅一秒后,
刺目的紅光重新亮起,伴隨著一陣短促、尖銳、代表錯誤的“嘀嘀嘀”蜂鳴!密碼錯誤!
一股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寒意籠罩下來。周明宇發出一聲挫敗的呻吟,痛苦地捂住了頭。
陸安然的眼神更冷了。蘇雨桐抱著急救箱的手臂收緊,指節泛白。陳鋒的眉頭擰成了死結。
“不對!順序不對!”唐小婉突然叫了起來,聲音帶著一種奇怪的急切。
她抱著小熊上前一步,指著密碼面板,“試試……試試按剛才我們報的順序!林醫生先說的,
然后是蘇護士、陳警探、周老板、陸律師,最后是我!”她的眼神異常明亮,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報的順序!試試看!”林修遠心中一動。報名的順序?
這似乎毫無邏輯,但在這種詭異的地方,任何看似荒謬的嘗試都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他立刻按照唐小婉說的,
3(陳)、19730508(周)、19931015(陸)、20020923(唐)。
再次按下確認鍵。紅光——熄滅了。沒有刺耳的蜂鳴!取而代之的,
是“咔噠”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驚雷般在死寂中炸響的機括解鎖聲!厚重的金屬門內部,
傳來齒輪咬合、沉重門栓緩緩滑開的沉悶摩擦聲!門,開了!
一絲比地下室更冰冷、更陳腐、帶著濃烈消毒水和化學藥劑混合氣味的空氣,
從門縫里悄然溢出。成功了!眾人臉上瞬間涌起難以置信的驚喜和如釋重負。陳鋒立刻上前,
用肩膀頂住沉重的門扉,用力向內推開!手電光柱迫不及待地刺入那片未知的黑暗。
門后是一條更加狹窄的通道,墻壁是冰冷的金屬,泛著幽暗的啞光。通道不長,
盡頭似乎是一個稍微開闊的空間。“走!”陳鋒低喝一聲,率先持槍警戒,踏入通道。
林修遠緊隨其后,心臟在胸腔里狂跳。蘇雨桐深吸一口氣,抱著她的急救箱跟了上去。
周明宇強忍著頭暈目眩,也踉蹌跟上。陸安然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那扇敞開的密碼門,
又飛快地瞥了一眼唐小婉,然后才邁步。唐小婉落在最后,抱著小熊,在踏入通道前,
她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那具蜷縮在角落陰影里的焦尸,
還有地上散落的、屬于陸安然文件中的一張紙——那張紙在剛才的混亂中被踩了一腳,
邊緣有些皺褶,但隱約能看到一個醫院的徽標和“診斷”字樣。她的嘴唇無聲地動了一下,
隨即轉身,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金屬通道的入口。通道盡頭,是一個不大的房間。
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一個設備間。墻壁上布滿粗大的、包裹著隔熱材料的管道,
發出低沉的嗡鳴。房間中央,矗立著一個約一人高的、布滿各種指示燈和接口的復雜金屬柜,
像一臺沉睡的巨型大腦。金屬柜正面的面板上,一個長方形的屏幕漆黑一片。房間的一角,
堆放著一些蒙塵的儀器和雜物。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間另一側墻壁上,
懸掛著一幅巨大的、覆蓋著厚厚灰塵的玻璃鏡框。陳鋒的手電光掃過金屬柜,
最終定格在玻璃鏡框上。他走上前,用袖子用力擦拭鏡框玻璃上的灰塵。灰塵簌簌落下,
露出了鏡框里的內容。第四章:時空錯位那是一張集體照。照片已經泛黃褪色,但依舊清晰。
背景似乎是一個實驗室或者診療室,干凈整潔,與如今療養院的破敗形成鮮明對比。
照片中央,站著一位穿著白大褂、面容和藹、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人,
胸前別著一個醒目的徽章——青山療養院的院徽。他微笑著,
雙手自然地放在身前兩個孩子的肩膀上。左邊的男孩,大約七八歲,穿著小號的病號服,
瘦瘦小小,眼神卻異常明亮,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倔強。他微微昂著頭。右邊的女孩,
年紀相仿,穿著干凈的碎花裙子,梳著乖巧的羊角辮,對著鏡頭甜甜地笑著,
露出兩個小酒窩。當看清照片上那兩個孩子的面容時,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凍結。
蘇雨桐發出一聲短促到極致的抽氣,隨即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大到極限,
瞳孔里充滿了無法形容的驚駭和崩潰!急救箱“哐當”一聲重重砸在地上!她踉蹌著后退,
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金屬管道,身體順著管道滑坐下去,蜷縮起來,肩膀劇烈地抖動,
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無聲的淚水瞬間洶涌而出!
那張臉……那個梳著羊角辮、笑得甜甜的女孩……是她手機屏幕上,那個已故妹妹的臉!
一模一樣!周明宇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整個人僵在原地,
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他死死盯著照片上那個穿著病號服、眼神倔強的男孩!
那個男孩的眉眼輪廓……分明就是他小時候的翻版!一股撕裂般的劇痛猛地貫穿他的頭顱,
比剛才聽到童謠時強烈十倍!
冰涼的金屬床、刺入皮膚的針頭、穿著白大褂模糊的身影、還有……那首該死的《小白船》!
他痛苦地抱住頭,喉嚨里發出野獸瀕死般的嗬嗬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林修遠的手電光柱劇烈地顫抖著!
他死死盯著照片中央那個戴金絲眼鏡、笑容和藹的中年男人!那張臉……那張臉他太熟悉了!
在他診療室抽屜最深處,
那份泛黃的、被他無數次翻閱又藏起的“白鼠計劃”初期人員評估報告扉頁上,
作為項目負責人的簽名照片,就是這張臉!而林修遠,正是這個項目的核心評估專家之一!
一股巨大的眩暈感襲來,他扶住了冰冷的金屬柜才勉強站穩。無名指上那道無形的痕跡,
此刻灼燒般疼痛起來。負責人……他真的是負責人?陳鋒的呼吸變得無比粗重,
持槍的手青筋暴起!他的目光沒有落在兩個孩子身上,而是死死盯在照片背景里,
實驗室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儲物柜上!柜門半開著,里面似乎整齊地擺放著一些東西。
其中一樣東西,在泛黃的照片里依舊閃著微弱的金屬光澤——那是一個警徽!
和陳鋒此刻胸前佩戴的,樣式一模一樣!而儲物柜的門內側,
似乎用什么東西刻著一個模糊的數字標記!他幾乎能想象出那個數字的形狀——“7”!
警徽內側的刻痕“7號實驗體”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都在顫抖!
二十年前集體失蹤案……難道……陸安然的身體晃了晃,公文包再次變得無比沉重。
她看著照片上那個笑容和藹的中年男人,又看看那個眼神倔強的男孩,
再看看那個甜美微笑的女孩,最后,
她的目光落在了照片邊緣一個模糊的、穿著護士服、正在整理儀器的年輕女人側影上。
那個女人低垂著頭,看不清臉,但她后頸靠近發際線的位置,
一個暗紅色的、蝴蝶形狀的印記……清晰可見!陸安然如遭雷擊!
她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后頸,指尖觸碰到那個熟悉的胎記輪廓!冰涼的寒意瞬間席卷全身!
證明自己不是雙重人格?那照片上的人是誰?!她是誰?!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驚駭中,
只有唐小婉,異常地“平靜”。她沒有尖叫,沒有哭泣,
甚至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表現出極度的震驚。她只是抱著她的小熊,靜靜地站在人群的最后方,
仰著小臉,專注地看著那張泛黃的舊照片。唐小婉的眼神清澈依舊,
但深處卻翻涌著極其復雜的情緒——一種了然,一種深沉的悲傷,
還有一種近乎冰冷的、洞悉一切的……觀察感?她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像是在確認著什么,
又像是在背誦。她的小熊,那雙玻璃珠眼睛,正對著照片的方向。就在這時,
那陣細微的、清脆空靈的《小白船》旋律,
再次毫無征兆地、幽幽地從房間的某個角落飄了出來!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藍藍的天空銀河里,有只小白船……”這一次,旋律不再微弱,
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就在耳邊響起!聲音的來源,
赫然是房間中央那個布滿指示燈的巨大金屬柜!嗡——!金屬柜上,幾排沉寂已久的指示燈,
隨著童謠的旋律,猛地閃爍起來!紅、綠、黃……不規則地瘋狂跳動!“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