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刺鼻的消毒水味在住院部經久不散，陽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在白母蒼白的臉上投下幾道暖黃的光。
她半倚在病床上，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枯瘦的梧桐枝丫，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被角。
墻上的電子鐘無聲地跳動著......女兒上一次來探望是什么時候？
她在心底默數，卻始終算不清。
突然，門鎖傳來細微的響動，她渾身一震，猛地轉頭，眼中燃起期待的火花。
門緩緩推開，江雪兒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剎那間，白母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身體也跟著放松了下來。
“阿姨，我給你帶了早飯。”
江雪兒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意，眼底卻毫無溫度。
她將早餐放在桌上，隨手掀開包裝，油膩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
白母胃里一陣翻涌，強忍著不適才沒吐出來。
可江雪兒卻渾然不覺，一邊擺著油條和粥，一邊熱情道：“阿姨，您快嘗嘗，剛出鍋的。”
“醫生說，我不能吃太過油膩的東西。”白母聲音虛弱，臉色有些不好。
“哎呦，您瞧我這記性！”江雪兒夸張地一拍腦袋，裝出一副后知后覺的樣子。
她動作麻利地收拾著剛剛拿出來的早餐，眼底閃過一抹陰鷙。
“阿姨，笙笙她也老大不小了，您就沒想過給她安排個相親什么的嗎？”江雪兒不動聲色地詢問。
白母輕嘆一聲，語氣滿是無奈：“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啊，她喜歡那個叫葉瑾的，我總不能強迫她嫁給別人吧。”
就在這時，門鎖再度轉動。
室內的二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門口。
白笙笙推門走了進來，在看見母親的瞬間，她幾乎快要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淚水。
“媽——”
她哽咽著開口，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邊，緊緊握住白母的手。
剎那間，眼前的彈幕如潮水翻涌，瘋狂地刷新著。
【女主難道不知道女配母親忌口油膩？】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故意的！女配母親一死，撫恤金一定是她的了，她自然盼著人早點死啊。】
【你們能不能別老是對女主有那么大偏見啊！說不定人家女主只是一時疏忽忘記了！】
白笙笙眉梢微蹙，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尚未收拾的餐桌上。
幾根金黃的油條旁，盛著皮蛋瘦肉粥的碗里正浮著一層油光，在燈光下晃得刺眼。
察覺到她的目光，江雪兒神色驟變，慌亂地側身擋住食物，立刻手腳麻利地將桌面收拾干凈。
白笙笙默不作聲，現在還不是和她撕破臉的時候。
“笙笙......”白母沙啞的呼喚聲傳來。
白笙笙抬眸，正對上母親通紅的眼眶。
她喉間發緊，放軟聲音：“媽，我來看你了......”
還沒等白母開口，江雪兒搶著開口詢問道：“笙笙，你怎么突然想起來看阿姨了？”
“我不能來嗎？”白笙笙語氣冷淡，目光如炬般直直釘在對方臉上，看得江雪兒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當、當然能！我只是沒想到你不提前說一聲就來了......”江雪兒強裝鎮定，說話卻磕磕巴巴，刻意揚起的笑容僵在嘴角。
白笙笙垂眸冷笑，語氣里帶著些許強硬：“我見我媽，難道還要提前打報告？”
江雪兒怔在原地，眼前的白笙笙讓她無比陌生。
那個從前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此刻周身卻縈繞著令人發怵的鋒芒。
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試圖圓場：“笙笙，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來了，沒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白笙笙垂眸掩住眼底的冷意，聲線如同浸了冰：“我明白。沒別的事的話，你先走吧，我想和媽單獨聊聊。”
江雪兒眉心微蹙，面對這毫不掩飾的逐客令，縱使心有怨氣，也只能硬撐著體面起身。
她轉向病床上的白母，笑意牽強：“阿姨，既然你們有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
病房門關上的一瞬間，白笙笙緊繃的脊背瞬間松弛下來。
白母望著女兒，眼底泛起疑惑，試探著開口問道：“笙笙，你和雪兒......是不是鬧別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