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巢演奏會前夕,梁烈連環車禍,雙手盡毀,一代天才鋼琴家殞落。
他深愛的未婚妻無情分手出國,任由梁烈日夜酗酒尋死。那些黑暗的日子,
是我無怨無悔地陪在了他的身邊。整整五年,我終于讓梁烈再次站到國家級舞臺之上。
當我興沖沖地買禮服,只為梁烈演奏完后跪地求婚,能拍張漂漂亮亮的照片。
不料意外撞見他和家人的談話:「嫂子那么期待你在演奏會上的求婚,你卻邀請恬恬姐,
甚至還打算把戒指送給恬恬姐,這不太好吧……」梁烈懶懶地掀起眼皮:「什么嫂子,
分明就是一條沒臉沒皮的癩皮狗,趕都趕不走!」「我就是要讓她見證我和恬恬的愛情,
別再對我癡心妄想!」原來,五年來無微不至的照顧,在他看來,只是我不知好歹地糾纏他。
既然如此,我也沒什么好留戀的了。……「我不是讓你把一整瓶打胎藥混進蛋糕里嗎?
你做了沒有?」練琴房的門半掩,梁烈的妹妹為難地將盒子藏在身后:「做是做了,
可是……嫂子的肚子都那么大了,七八月流產,傷身體不說,可能一輩子都生不了寶寶的。」
「哥,我真的覺得,要分手跟嫂子明說就好了,你何必……傷害她呢?」
梁烈懶懶地翻了個白眼,「這個女人當初能死不要臉爬上我的床,
你敢相信她不會搞其他骯臟手段?」「如果她非要躲起來生下這個孩子,
回來破壞我和恬恬的感情怎么辦?」「我和恬恬不能再被耽誤一次!把蛋糕給我!」
練琴房里響起不大不小的爭執聲。憤怒的摔門聲忽然傳來,我托著大肚子連忙躲到樓道里,
眼淚無助地跌落地面。我以為幾個月前的那夜,梁烈那樣主動瘋狂熾熱,
是他終于接受了我……想和我生個孩子。卻不料在他心里,竟然是我不要臉非要爬上他的床,
妄圖用孩子綁架他。難道這么多年的陪伴,就真的比不上回國柳恬恬的一根汗毛?
連無辜的親生骨肉,都要親手扼殺嗎?手機響起,是梁烈,一接通,他的聲音無比溫柔,
「桑南,你到哪里了?你老公要餓死了,飯呢?」我恍惚了一瞬,這樣撒嬌的語氣,
好像剛剛練琴房里的冷酷男人不是他一樣。我擦去眼角的淚水,撿起掉在地上的飯盒,
「現在就來了。」踏進練琴房,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鋼琴上的點著五根蠟燭的提拉米蘇。
站在琴后的梁烈笑著擁抱住了我,「驚不驚喜?」「桑南,今天是我們認識五周年紀念日,
你之前總說我不懂浪漫,今天專門跟你二人世界,開心嗎?」他的手在我面前攤開,
是我提過好幾次的限量星星吊墜。梁烈今天和我親近得不像話。
他溫柔地撩起我的長發為我戴上,「我的孩子媽真美,快吹蠟燭取愿吧。」
感動剛剛從心頭泛起,目光落在眼前提拉米蘇的一刻,心又馬上沉了下來。
提拉米蘇上厚厚一層的巧克力粉混著一層不正常的白。那……就是打胎藥嗎?
母性的本能使我恐懼地退后一步,強撐起笑:「梁烈,醫生說我最近血糖有點高,
不能吃太甜的東西誒,要不還是你吃吧?」梁烈環抱住我的手不自然地一僵,
語氣不滿:「這可是我親自為你訂的,就這么不賞臉嗎?」「之后寶寶跟你學壞了怎么辦?」
「乖,老公喂你。」一大勺蛋糕遞到我的嘴邊。梁烈的目光溢滿了格外多的深情,
手上卻帶著不由拒絕的力道。好像再不張開,就要撬開我的嘴塞進來一樣。
眼前浮上了一團水霧,我慘然一笑,好不甘心:「梁烈,你愛我和寶寶嗎?」
梁烈的眉毛皺得更緊,眼神里厭倦一閃而過,「當然啊,桑南你今天干嘛疑神疑鬼,快吃。」
好,我吃。就當是我再信你一次。我張開嘴,奶油瞬間在嘴里化開,
甜膩中隱隱帶有微微的苦澀。還沒等我咽下,梁烈就迫不及待地塞入下一少蛋糕。
連我被噎到咳嗽也不停。「等,等等!梁烈。」梁烈不聽,只是一味地塞。
直到我被迫咽下最后一口,他才松了口氣,寵溺地點了點我的鼻尖,「桑南真乖,
給你彈琴聽。」說完,梁烈端坐在鋼琴前,優雅得如同一個王子。
可今天我沒辦法沉浸在他的音樂之中。腹部開始翻天覆地地痛,好像有烈火焚燒。
我再也承受不住,抱著肚子摔倒在地抽搐不已:「我的肚子!我的孩子……!梁烈!
快叫救護車!」梁烈好像沒有聽到,依舊瞇著眼深情地彈奏鋼琴。
行云流水的音符從他的指尖下流淌出來,我的心也隨之慢慢死去。
唯有嘴里的甜膩始終沒有散開。好苦好苦啊,為什么第一次對我的甜,會是害我的砒霜。
我再醒來時已經在醫院,曾經高高隆起的肚子像泄了氣的皮球耷拉著。我的孩子沒了。
梁烈坐在一旁,眼圈發紅,緊緊攥住我的手,「桑南,醫生說你莫名動了胎氣,
孩子……流產了。」「不怕,我們還會有下個孩子的!」不會有了。我只是痛得睜不開眼,
不代表我真的昏迷了。我知道,搶救醫生為了保我的命,直接摘除了我的子宮。有那么一刻,
我還聽到了,孩子從子宮里剖出來的哭聲。只是它的哭聲卻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它走了。
我默默閉上眼,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阿烈~~我腰疼,你快幫我揉揉。」
嬌滴滴的聲音響起,梁烈馬上松開了我的手,跑到了鄰床。鄰床竟然是柳恬恬!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梁烈將故作虛弱的柳恬恬抱在懷里。注意到我的目光,
柳恬恬的臉上染上一層紅暈,像個嬌俏的少女,「你就是阿烈的女朋友桑南吧?
你千萬別介意,是阿烈覺得我剛回國人生地不熟,又重感冒了,怕我沒人照顧,
才專門安排我和你同一間病房的。」梁烈只顧著給柳恬恬揉腰,連頭都懶得抬,「對,
你別瞎想。」怎么能不瞎想?一個重感冒而已,柳恬恬身上插著各種生命監控儀器,
哪怕是咳嗽一聲,都會馬上報警,高端的醫護團隊十秒到達前來檢查。
而我一個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的人,身上連血氧儀都沒有,肚子上的傷口滲液滲血腥臭,
染紅了被單,都沒有人管。梁烈心思全在柳恬恬上,忙上忙下的,一會削蘋果一會親手喂湯。
好像……我不在這里一樣。護士忽然過來敲門,面帶歉意,「梁先生,
您預訂的豪華康復項目快開始了,就是……醫院的輪椅剛好都租用出去了……」「沒關系,
我抱她去。」梁烈愛護他康復的手到極致,平時一點東西都不肯幫我拎,
今天卻毫不猶豫公主抱起柳恬恬。護士不解地看向我,語氣遲疑,「那個,梁先生,
好像您夫人身體更嚴重一點誒……」尾音還沒落下,她就直接被梁烈一記眼刀嚇得閉了嘴。
柳恬恬見狀,羞澀地埋進他的懷里撒嬌,「護士小妹妹也沒說錯呀,桑南剛流了產,
確實該她去。」可手攀著梁烈的脖子更緊,得意地偷瞄我。梁烈目光柔情似水,「恬恬,
我還不知道你從小就體虛。桑南壯得跟只豬一樣,怕什么?」
走廊圍觀的人看著兩人的背影七嘴八舌,「誒,
這不就是最近高調宣布復出的鋼琴王子梁烈嗎?真人好帥啊。」「那是他的神秘未婚妻吧?
美得像只白天鵝。」「幸好幸好,我還以為是隔壁床的黃臉婆,差點濾鏡碎掉。」
周圍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更襯得我像個小丑。我垂下眼,
發現被子里不知何時被塞了一部手機,還沒有密碼。一點開是梁烈的單人照片。我反應過來,
是柳恬恬的手機,她專門留給我看的。她只在屏幕上留了聊天軟件,
里面也只有梁烈的聊天框。點開對話框,是柳恬恬拍的垃圾桶照片,
里面赫然是梁烈送我的星星吊墜!【梁烈,你現在什么破玩意都拿來送我了是嗎?
】我忽然覺得脖子上的項鏈刺得痛人。再往上看,心越來越涼。我死心塌地照顧梁烈五年,
他就苦苦單方面糾纏了柳恬恬五年。無數個深夜,酒醉的他失控地咆哮,「我愛你!」
「我想你!」「我要你!」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后,
氣急敗壞地錄我給他端屎端尿著急落淚只求他好好吃飯吃藥的視頻過去:【別以為沒人愛我,
你再不回來,我就不要你了!】又在半個小時后,瘋狂后悔,苦苦哀求,
【你不回我是不是生氣了?我都是瞎說的,她只是我請來的保姆而已。我愛的人從來只有你!
】點點滴滴,原來那些我以為梁烈慢慢愛上我的時刻,都是他吸引柳恬恬注意的籌碼。
就連那一晚也是。我忍著疼痛甜蜜睡去的時候,梁烈拍下我被折磨的滿身紅痕的照片過去,
【恬恬,我決定去愛別的女人了。】柳恬恬第一次回了消息,語氣冷漠,【呵,梁烈你臟了,
我不要了。】一瞬間,梁烈幾乎是跪地求饒,【我不臟,我沒有臟!恬恬,我錯了!
】看到這里,我猛地想起那晚梁烈突然一腳踹開了我,跑進洗手間反鎖上了門。
任由我如何著急拍門,都不理會。現在我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竟是用鋼絲球搓洗那里!
一張張照片,一個個視頻,他好像感覺不到痛,執拗地將那里搓得血肉模糊,沒有一塊好皮。
柳恬恬說他手臟,嘴臟,哪里都臟,他就拼命搓手,搓嘴,哪里都搓,
搓得鋼絲掛上肉塊也不在乎,最后還澆上高濃度酒精消毒,只為了徹底洗去我的痕跡。
視頻里他痛得臉色慘白,卻依舊聲聲哀求,眼神殷切,「我洗干凈了,你回來看看好不好?
求你了!」那晚他們恢復了聯系。梁烈開始嫌棄我水桶腰,臉盤大,腿粗,
臉上憔悴暗黃長的痘令人作嘔,在床上像殺豬。字字深情地訴說,他多么想念她的細腰嫩肉,
吐氣如蘭,神色嬌媚。他們才是身體靈魂契合的一對。可是他怎么能忘記,
我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為了哄他吃藥一起吃了變胖的激素藥!
都是為了照顧他徹夜輾轉難眠身體落下病根!梁烈說,只要柳恬恬回來,
那么在國家級舞臺上被盛大求婚的人就是她。到最后,不斷涌上的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強撐著買了三天后離開的機票。再一次給那個人發出了短信。我呆坐在病床上,
心千瘡百孔,難以平靜,任由手機拼命震動,都沒有回復。既然這樣,他也不配了。
離演奏會越來越近,我的身體也奇怪地好起來,就連巡房的醫生也忍不住贊嘆,
說我的身體素質好。我只得苦笑,也許是天上的寶寶保佑媽媽趕緊離開這對狗男女。
梁烈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柳恬恬,一會給她揉腰,一會給她喂燕窩,
反而是我這邊清清淡淡的,連肉腥都少見。我也如梁烈所愿,不說話,像個透明人。
反而是他先不自在起來了,一天偷瞄我好幾次,最后冷冷地將柳恬恬喝剩的雞湯甩到我面前,
「你也辛苦了,補補吧。」柳恬恬看到這一幕,本來還笑著的臉瞬間陰下來,
晃著梁烈的手撒嬌,「阿烈,你的演奏會快開始了,我還沒準備好禮服,
你陪我去買吧好不好?」又不懷好意地瞥我一眼,「桑南不也參加嗎?我們仨一起去吧。」
我把碗推到一邊,翻身睡下,「你們去吧,我不需要。」結果,梁烈直接將我從床上提起,
滿臉寫滿嫌棄,「最需要的人就是你,別到時候被說是鄉巴佬,丟我的臉!」我沒辦法,
只能虛弱地跟在他們后面。一路上,梁烈柳恬恬手挽手卿卿我我,
回憶起他們昔日的美好時光。我才知道,原來之前每次約會去吃的店,去玩的地方,
讓我買的衣服首飾,都是柳恬恬喜歡的。就今天連他隨手丟給我的衣服,也是柳恬恬的翻版。
柳恬恬站定在香奶奶店里,拎起上萬塊的耳釘放在臉龐,撒嬌問,「我戴這個好看嗎?」
梁烈遲疑了一瞬,眼神朝我這邊飄來。我只顧著瞧櫥窗上的倒影,同樣一條素色裙子,
柳恬恬穿得婀娜多姿,而我耷拉下來的肚皮擠出了一層層輪胎樣的贅肉,
沒愈合的傷口發出難聞的腥臭味,惡露還滲了出來。一路上,不少人捏著鼻子,嫌惡地瞪我。
我躲閃著眼神,心又碎了一點點。梁烈,你不過是想證明我比不上柳恬恬而已,
何苦這么羞辱我。「哇,這兩條裙子好適合我們啊,桑南我們一人一件吧。」晃神的時候,
柳恬恬一把將我拉進了試衣間,塞了件最小碼的禮服。她剛關上隔壁間的門,
就嗲聲嗲氣地喊,「阿烈~我拉不上拉鏈,你進來幫幫我好不好?」沉穩的腳步聲響起,
緊接著是壓不住驚訝的低聲,「恬恬!你不穿衣服干什么?」「別鬧,現在在外面,
被人發現了不好。」柳恬恬的聲音細若游絲,「阿烈,你不是說你想我嗎?就現在吧,
好不好?沒事的,我們偷偷的。」短暫的安靜后,男女間喘息的聲音越來越大,
越來越不堪入目。我胃里一陣翻滾,忍受不了惡心直接跑出了店。直到跑出了商場,
堵在心頭揮之不去的苦痛才散了些,眼淚卻再次不爭氣地掉下來。梁烈,
明明知道我就在隔壁的,不是嗎?魂不守舍地呆坐在商場門口許久,
忽然一只長腿抵著高跟鞋的尖跟踩在我的胸口上。我掀起眼皮,是柳恬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