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一連忙了好幾天，在自己的文件夾失而復得之后，她驚喜地發現自己的方案被圈起來的地方正是自己反復糾結的地方。
熬了兩個晚上，新方案總算是落地了，在等待幾個組評比稿的過程中，她不由的想起安和集團來，這白白丟失的項目，這些日子像一根刺一樣扎在心里，時不時就會那么痛一下。
要不再試一次？
夏瑜拿著自己的最終方案，敲響了ECD的辦公室門，里面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簡單而有力。
“進。”
夏瑜抬起頭來看見眼前的人，整個人仿佛像是在暑天遭遇了冰雹，兜頭一盆冰塊，把她的腦袋瞬間砸蒙了，身上泛著寒意。
“有事？夏組長？”
這熟悉的音色瞬間將夏瑜的意識扯了回來，是有事，可是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這個人怎么在這里。
“文案改好了？”
“改好了。”
夏瑜下意識的回答，人一動不動，腦袋里卻在跑火車。
易寧走到她面前，伸手抽走它手中的文件夾。翻開看了看，發現并不是之前上美集團的項目。
“嗯，有長進，比上美的要好一些。”
夏瑜看著易寧，氣定神閑的說著工作，仿佛不記得兩人之前發生的事情。
一時間，還沒想好如何回答和面對，只是身體比較誠實，眼淚已經蓄滿了眼眶。
易寧一目十行看完整個方案才抬頭，才發現夏瑜的異常，皺個眉頭，扶了扶眼鏡。
“安和的方案已經定了，你這是？”
夏瑜側過身，抹了眼淚，深呼吸，盡量穩定情緒，但是聲音依然顫抖著陳述事實經過。
“安和的項目一直是季總交代我們在做，我因為個人原因請假了幾天，回來就說已經定了二組的方案，我想懇請您看一看，我們一組這個方案其實也很好。”
慵懶冷清的嗤笑一聲，那熟悉的聲音卻像索命符一般。
“所以，夏瑜，你這是在求我嗎？”
夏瑜敏感的心頓時承受不住這般諷刺，瞬間破防，那膽小謹慎的性格在這個人面前瞬間隱去，化作一只悲憤的小獸。
“我？求你？”
“求你什么？求你不腳踩兩只船？求你不要玩消失？”
“倘若我知道是你在這個辦公室，我怎么會來自取其辱。”
“易寧，連姓氏都舍去了是吧？怎么，坑得人太多，怕追查嗎？”
“當初你干的漂亮，是我夏瑜眼拙，一腔熱情白白錯付了。”
“你放心，我不會拎不清地糾纏著你，我夏瑜還是要臉的。”
狠話說完，夏瑜轉身離開，匆匆穿過工作區，徑直去安全通道冷靜。
她知道自己的情緒已經崩潰，但是無論情緒如何，不能帶到工作中，憑白給人看了笑話。
即使夏瑜再怎么掩飾，還是有人看到她從易總的辦公室出來紅了眼，離得比較近的同事八卦說隱約聽到了爭執。
下班的時候，向晚把夏瑜堵到工位，笑嘻嘻地說：
“夏夏，西門那邊新開了一家特別好吃的串串火鍋，我請你去吃呀！”
夏瑜心情低落得緊，原本想回家默默消化的。聽到向晚的邀約，還是應了下來。
當鴛鴦鍋上桌，一大把簽子丟進鍋里，那紅汪汪的紅油翻滾的時候，夏瑜的心情就好了一半了。
“新來的總監不好處吧，他是不是挑你的刺了？你別當真，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昨天還把組里的平面設計給罵了。”
“沒事，就是覺得安和的項目丟的可惜，原本想著爭取一下，這不是自取其辱了么。”
夏瑜謹遵“七上八下”的原則，認真的涮著毛肚，等到毛肚裹滿紅油，再沾上蒜泥油碟，美美地一口吞下。
心里勸慰自己：世界這么美好，怎么能因為兩條腿的男人而煩憂。
向晚不敢像夏瑜一樣吃，一是怕辣，二是怕胖，清湯鍋涮著白菜西蘭花白蝦，沾著醋碟，細嚼慢咽著。
“說真的，那個張玫，我也看她不順眼，你說她哪來傲氣的資本呢？說真的，我覺得她連老季一半的實力都沒有。”
夏瑜聽向晚提到前上司，真心生出三分懷念。
“老季找到下家了沒？我還挺掛念他的。我當初還是他招進來的。”
“他去華晟了。”
向晚一邊回答，一邊頭也不抬的剝蝦。
“你這家伙整天埋頭苦干，沒想到這消息還是蠻靈通的。”
“你多去兩趟茶水間和洗手間，聽到的不比我少。那宋朝陽不就是借張玫打壓你么？老季在的話，他哪里能這么囂張。”
夏瑜想到安和的項目，覺得心臟又隱隱痛了起來了，只能化悲憤為食欲，往嘴里塞了兩塊牛肉。
“好羨慕你，肉真會長，我要是個男人，能娶你為妻，那一定幸福的很。”
夏瑜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小山丘，倒是心煩的緊。
“長那么大有什么用，爽的又不是自己。買衣服還得大個尺碼，有什么好。”
向晚拿起一罐RIO，笑著打趣
“炫富可恥，來，走一個。”
夏瑜一口氣喝下半罐，向晚看到旁邊堆的空罐子，意識到夏瑜是真的很不對勁。
“你知道么，茶水間的咖啡豆都換速溶了，衛生間長時間不提供手紙，你說咱們公司這是不是快倒閉了。”
夏瑜認真回想一下，大概自己不常喝咖啡，的確也沒發現有什么不同，想起來最近的裁員風波，美食換得的三分好心情，又煙消云散了。
“我聽說要裁員，只是不知道裁多少，我和張玫不來電，怕是第一批就有我。”
“補償能爭取個2n不？”
“想啥呢，干十年的你看能不能爭取個2n。”
“喪氣，太喪了，我們這么優秀，怎么可能裁員到我們頭上，別想了夏瑜，能過一天是一天，快活一天是一天。”
夏瑜舉杯一口氣又干了半罐酒，不過癮又要了兩罐。
“你可別喝醉了，我可扛不動你。”
“向晚，別攔著我，我就想一醉解千愁。”
“你愁個毛線啊，這不是裁員名單還沒下來么，有什么可愁的。”
……
易寧看著張玫遞過來的減員名單，整個創意部提交了十二個人，其中就有夏瑜。
“張副總監，請麻煩把原因羅列一下給我，剛來我還不太熟悉。”
張玫看著眼前年輕的面孔，心底有那么三分輕視，但是作為職場老油條，面上卻是不顯，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輕聲慢語地說：
“易總，您剛來不太了解創意部這邊的情況，賀總這邊交待我擬定名單，我呢，就按著公司下一步計劃，因為要部門做重組，所以我按著各組末尾淘汰制，剛好切了十二人，公平合理。”
易寧指尖劃過幾個人名，像是猜到了什么，嘴角一勾，臉上帶了邪魅的笑，
“張副總監有擔當，著實為公司著想，只是裁老員工的時候，最好慎重些，不然HR那邊怕是不好談。”
“易總您的意思我也明白，只是創意部嘛，還是年輕的腦袋瓜子好使一些，您說呢？”
易寧看著張玫寸步不讓，一身利落的職業裝就像是鎧甲一樣，那利落的短發，被發油浸潤過，絲絲分明，服服帖帖的別在耳后。
這樣的女人心氣高，能力應該也不會太差，在公司十年多，的確有傲慢的資本。
“張副總監在公司十五年了吧。”
易寧漫不經心的說出這么一句，張玫的眼神立刻多了一絲警惕。
“這樣，名單先放我這里，你我都再慎重思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