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抬頭。
妹妹方瓊背著一個背簍，里面是一些柴火，正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姑姑，粑粑在給我講大灰狼，你要聽嗎？小紅帽太聰明了，大灰狼太壞了。”
方毅還沒有說話，小丫頭便搶先道。
要說這個家里，誰跟小丫頭關系最好。
當屬方瓊。
方瓊將背簍放下，笑著道：“ 姑姑不聽，知夏也很聰明，跟小紅帽一樣聰明哦！”
方瓊有些詫異的看了方毅一眼。
自己大哥什么時候這么有耐心了？
看到方瓊的眼神，方毅不由心中苦笑。
小丫頭雖然是他撿來的，可在父母的慫恿下，加上方德兩夫妻之前在一旁煽風點火。
他雖然沒有虐待小丫頭，卻也談不上疼愛。
更不會像現在這樣逗著小丫頭玩樂。
“咱爸呢？”被方瓊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岔開話題。
“在后面呢，大哥，爸今天說……”
“死丫頭，回來了也不幫我，在那里聊什么聊？”
聽見方瓊動靜的冉彩霞，在廚房探出頭喊道。
“哥，我先去幫媽的忙了。”打了聲招呼，方瓊趕忙到廚房幫忙。
在這個家里，母親冉彩霞一向重男輕女，方瓊也已經習慣了。
沒過多久，父親方大同挑著糞桶，走路一瘸一拐，打開院門。
“爸……”
方毅忍不住叫出聲，聲音有些顫抖。
前世的父親太過操勞，不到60歲，就因為操勞過度而臥病在床。
而在父親生病以后，方德夫妻不管不問，那個時候他在外面務工。
等他得到消息趕回家中，已經病死在床上，而方得兩夫妻卻將這事怪在他身上。
最后要不是他從隔壁王嬸那里的知道具體情況。
恐怕會背負愧疚一輩子。
方大同一愣，老大今天這是怎么了？
兒子長這么大，他可從來沒有見過兒子今天這個樣子，眼睛紅紅的陡然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
放下糞桶，“咋了？你老大這是。”
“沒…沒事，爸！快去洗洗手，就是看到你高興。”
“看到我有啥高興的，說，是不是在外面闖什么禍了？”方大同聲音嚴厲。
自己兒子什么德性，他最清楚不過。
雖然這個家里他最放心的就是方毅，可是架不住他的反常。
長這么大，就沒見過他這副樣子。
“真沒事兒。”方毅盡量調整語氣道。
方大同帶著探尋的目光在方毅身上瞧了瞧，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知夏。
不明所以，轉身洗手去了。
過了片刻，冉彩霞走出廚房：“都收拾一下，吃飯了。”
聽見動靜的方德夫妻，帶著兒子，磨磨唧唧的走出房門。
方毅聞言，也拉著小丫頭走向飯桌。
“大哥，你把小丫頭拉來干嘛？女孩子哪有上飯桌的道理！”田翠娥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
方毅還來不及開口說話，一旁的冉彩霞便幫腔道：
“是啊，老大，本來就做的不多，你爹他們今天干活肯定吃的很多，到時候不夠吃怎么辦？”
“這小丫頭又不是我們方家的種，不餓死他已經是我們大恩大德了，等我們吃完看看剩的留給他吧。”
“媽，你怎么能這樣？小夏還是一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把我那一份留給他吧。”說話的是方瓊。
“小妹，不是嫂子說你，你也不小了，這種事兒媽說了算，你怎么能跟媽頂嘴呢。”
耳邊傳來的爭吵聲，方毅聽在耳里，疼在心里。
不由攥緊了手中的拳頭，“爸，你怎么說？”
方毅將目光看向方大同，方大同張了張嘴，又向冉彩霞投去求助的目光。
見冉彩霞一副你若是亂說話，看老娘不找你麻煩的眼神。
方大同才輕聲道：“老大，你還是依你媽吧，放心，等會兒咱們多留一點，餓不著小丫頭。”
方毅此時只感覺心中冰寒，原來在大家眼里，小丫頭的地位竟是這般不堪。
可自己以前卻覺得習以為常。
對小丫頭的愧疚心中不由又多了幾分。
對家里人的不滿也多了幾分。
正要跟他們辯駁，卻感覺手被拽了一下。
低頭一看，小丫頭正輕輕的拉拽他的手，眼巴巴的看著。
“粑粑，我等會兒吃，你別跟奶奶他們吵了。”
眼神中倒是沒有幾分特別的情緒，很顯然，小丫頭已經習慣了這樣。
方毅蹲下身，摸了摸小丫頭的頭。
“好，那爸爸等會跟你一起吃。”
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抱起小知夏，轉身回了屋。
院子里的眾人，面面相覷，只感覺今天的方毅，好像跟平時不一樣的。
“粑粑，對不起呀，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也沒飯吃。”
屋內，小丫頭顯得很傷心，垂著腦袋，聲音低沉。
方毅摸了摸小丫頭的頭，“寶貝說什么呢，你待在屋里不要動，爸爸去給你弄好吃的，饞死他們。”
“啊！”
聽到有好吃的，小丫頭仰著頭，眼睛在這一瞬間好像有了光。
充滿了期盼。
一整天，除了一碗蛋炒飯，還沒有吃過其他東西，小丫頭的肚子哪里會不餓。
不過小小年紀的他，已經習慣了。
方毅將屋子翻了個遍，找到了一百多多塊錢，有零有整，甚至連幾分錢的都有。
又叮囑了一番小丫頭，揣著從房間收來的100多塊錢，轉身出了門。
冬月的天，黑的比較少，此時已有幾昏暮色。
方毅不敢耽擱，徑直來到村里的徐阿婆家里。
徐阿婆年紀有60多歲，丈夫早死，只有一個兒子，在鎮上開了一個超市。
每次回家看老人，都會將一些貨物放在家里，拿來售賣。
徐阿婆家，相當于一個小型的售貨店。
方毅來的時候，徐阿婆正端著一個碗，在吃飯。
“徐阿婆，在吃飯呢，我買點東西呀！”
說明來意。
“是阿毅啊，要什么東西？自己進來看。”
方毅拿了兩包白象方便面，還有一包大白兔奶糖，幾個小面包。
算了賬，一共13塊5，拿出一張20，遞給徐阿婆。
徐阿婆收了錢，頭也不抬。
方毅不明所以，忍不住問道：“阿婆，你還得找我錢呢？”
“剩下的7塊錢，不拿來頂賬嗎？”徐阿婆臉上的皺紋，不由皺的更緊了。
“頂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