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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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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液體順著塑料管,爭先恐后地涌進我的血管。

消毒水那股刺鼻的、帶著死亡暗示的氣味,頑固地鉆進我的鼻腔,幾乎要凝固在里面。

每一次吸氣,都像在吞咽碎玻璃,胸腔深處炸開一片片尖銳的痛楚,牽連著沉重下墜的腹部,

每一次收縮都帶來滅頂的窒息感。產房外隱約的嬉笑像淬了毒的針,

細細密密地扎進我的耳膜。“阿沉,你看這個小裙子多可愛呀!”蘇晴的聲音,甜得發膩,

帶著一種刻意的嬌憨。陸沉低沉的笑聲緊跟著響起,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寵溺:“嗯,

只要是你和寶寶喜歡的,都買。我們的女兒,自然要最好的。”那笑聲像鈍刀子,

一下下割著我早已麻木的心。我的女兒?我掙扎著想蜷縮起身體,

護住肚子里這個拼命想活下去的小生命,可四肢百骸沉重得如同灌滿了冰冷的水泥,

連動一動指尖都耗盡了我殘存的所有力氣。絕望像濃稠的、深不見底的墨汁,

從四面八方涌來,徹底淹沒了我。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隙,走廊慘白的光線泄進來,

勾勒出陸沉熟悉又陌生的輪廓。他走了進來,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

發出清晰而冰冷的“噠、噠”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瀕臨碎裂的心臟上。他停在床邊,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像在審視一件亟待處理的垃圾。他伸出手,

那只骨節分明、曾經溫柔撫摸過我臉頰的手,此刻卻帶著地獄般的寒意,

毫不猶豫地探向我的口鼻。“別……”我用盡胸腔里最后一絲空氣,發出微弱如蚊蚋的乞求。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精準地捏住了那維系著我最后一點生機的氧氣管。指尖用力,

塑料管被利落地從濕化瓶接口拔開。“嗬——”喉嚨里發出瀕死般可怕的抽氣聲。

肺葉像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揉碎!眼前的一切瞬間被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吞噬,

色彩、光線、陸沉那張冷漠到極致的臉……全部扭曲、旋轉,最終歸于一片令人窒息的純黑。

只有他那句輕飄飄的話,如同淬了冰的詛咒,

清晰地烙進我意識徹底湮滅前的最后一瞬:“林晚,安心去吧。你爸留下的東西,

我會替你……好好‘保管’的。”意識沉淪,墜入無邊的、冰冷的虛無。

1 重生之恨“嘶——”一陣尖銳的頭痛猛地將我刺醒,

像是有人拿著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了太陽穴。我猛地睜開眼,

刺目的水晶吊燈光芒直直射入眼底,逼得我瞬間涌出了生理性的淚水。視線模糊了片刻,

才艱難地聚焦。這不是彌漫著死亡氣息的醫院病房。身下是柔軟昂貴的絲綢床單,

觸感冰涼絲滑。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香薰味道,昂貴而舒緩,

是我以前最喜歡的鳶尾與雪松調。頭頂是熟悉的、繁復華麗的洛可可式雕花天花板。

這里……是我的臥室。是我和林家尚未破產時,在市中心頂層公寓的主臥。我回來了?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我幾乎是滾下床,

踉蹌著撲向巨大的落地穿衣鏡。鏡子里映出一張臉。蒼白,瘦削,

眼窩因為長期失眠和憂思而微微凹陷,但那雙眼睛,

此刻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震驚、茫然,

最終沉淀為一種淬了毒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恨意。這張臉,年輕,沒有生產后的浮腫和憔悴,

更沒有死前那種灰敗的絕望。我真的回來了!回到了噩夢尚未真正開始的時候!“咚咚咚!

”臥室門被不耐煩地敲響,力道大得像要拆門。

陸沉那帶著明顯煩躁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林晚?你又在發什么神經?鎖什么門?

趕緊收拾好,晚上蘇伯伯的壽宴,別給我丟臉!”蘇伯伯?蘇晴的父親?

那些刻意遺忘的畫面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蘇晴挽著陸沉的手臂,

在觥籌交錯間對我投來勝利者的微笑;陸沉在暴雨夜的醫院走廊里,

對著蘇晴的產檢單欣喜若狂;還有最后……那根被無情拔掉的氧氣管!

“嗬……”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嘶鳴。

恨意如同巖漿在血管里奔涌,燒灼著我的五臟六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尖銳的疼痛卻奇異地帶來一絲清明。不能沖動!現在沖出去撕碎他,

除了再次把自己推進地獄,毫無意義!我強迫自己轉過身,背對著那扇象征著惡魔的門,

大口喘息,試圖平復那幾乎要炸裂開的恨意和殺意。身體因為極致的情緒而無法抑制地顫抖。

就在這時,視野的右下角,毫無征兆地,

活……】【靈魂綁定確認……宿主:林晚(瀕死逆轉態)】【核心規則:致命傷害強制反彈。

傷害施加者,必自食其果。

】【新手任務發布:生存(倒計時:72小時)】血色的字跡如同擁有生命,

在我視網膜上灼燒、烙印。一股冰冷、毫無感情、卻又帶著某種至高無上威壓的意念,

直接灌入我的腦海深處。【契約成立。以恨意為薪柴,燃復仇之火。直至……灰燼湮滅。

】系統?復仇?傷害反彈?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絕境逢生的戰栗感同時攫住了我。

那冰冷的規則提示,像一根無形的繩索,勒住了我即將失控的理智。陸沉還在門外催促,

聲音里的不耐煩幾乎要凝成實質。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昂貴的香薰味此刻聞起來卻帶著腐朽的氣息。再緩緩吐出,

將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緒死死壓在冰冷的眼底。鏡子里,那個蒼白憔悴的女人,

嘴角極其緩慢地、僵硬地向上扯動,最終定格成一個空洞的、毫無溫度的弧度。“知道了。

”我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出去,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像一潭結了厚冰的死水,“馬上就好。

”2 血色契約“林晚,你走路沒長眼睛嗎?端個盤子都端不穩?蠢死了!

”陸沉暴怒的呵斥聲在蘇家布置得金碧輝煌的宴會廳里炸開,

瞬間吸引了周圍不少探尋的目光。他那套昂貴的手工西裝前襟,

被潑灑的紅酒浸染開一大片深色的污漬,狼狽不堪。我垂著眼,看著自己空了的酒杯,

以及腳下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板上那攤刺目的猩紅。剛才,就在我端著酒杯經過陸沉身邊時,

他為了給正走過來的蘇晴讓出更“顯眼”的位置,

極其“自然”地用手肘狠狠撞在了我的手臂上。力度之大,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冰冷的酒液潑灑出去的瞬間,

我清晰地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冰冷意志微微一動。

仿佛一個無形的、精準的力場被觸發。陸沉的斥罵還在繼續,刻薄又惡毒。

他一邊用昂貴的真絲手帕徒勞地擦拭著污漬,一邊厭惡地瞪著我:“真是晦氣!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還不滾去……”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他腳下那塊原本光潔無比的大理石地面,仿佛憑空多出了一層看不見的、滑膩的油污。

他正罵得起勁,腳下猛地一個打滑,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衡!“啊——!”一聲短促的驚呼,

帶著驚恐和難以置信。在周圍賓客驟然響起的抽氣聲和低呼聲中,

陸沉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身體猛地向后仰倒。

他慌亂中試圖抓住旁邊的自助餐臺穩住身體,卻只拽下了一大塊沉重的白色桌布!

伴隨著“嘩啦啦”一陣刺耳的碎裂聲響,

精美的骨瓷餐具、晶瑩的玻璃杯盞、堆疊的精致點心……如同遭遇了一場小型雪崩,

稀里嘩啦地砸落下來,碎裂的瓷片和粘膩的食物濺得到處都是!而陸沉本人,

則結結實實地、毫無緩沖地,重重摔在了那堆尖銳的碎瓷片和黏糊糊的狼藉之中!

“呃啊——!”一聲凄厲的、變了調的慘叫從他喉嚨里爆發出來,蓋過了所有的嘈雜。

他抱著自己的右腿,蜷縮在那堆污穢里,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滾而落,

身體因為劇痛而篩糠般劇烈顫抖。那條被昂貴西褲包裹的右腿,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白色的骨茬甚至刺破了布料,在燈光下閃爍著森然的光。整個宴會廳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過于慘烈的變故驚呆了。我站在原地,

手里還捏著那只空了的酒杯,指尖冰涼。視野右下角,那行血色的文字無聲地浮現、閃爍,

如同惡魔的低語:【致命傷害強制反彈:骨骼粉碎性骨折。生效。】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夾雜著一絲無法言喻的、近乎殘忍的暢快,瞬間流遍四肢百骸。我微微垂下眼簾,

遮住眼底翻涌的冰冷暗流。蘇晴尖叫著撲了過去,花容失色:“阿沉!阿沉你怎么了?!

”她想去扶,卻又被陸沉的慘狀和滿地狼藉嚇得手足無措。混亂中,我抬起頭,

目光穿透攢動的人頭和驚惶的面孔,無意間撞上了一道視線。

那是在宴會廳相對僻靜的露臺入口處。一個男人斜倚著羅馬柱,身姿挺拔如松。

他指間夾著一支尚未點燃的煙,姿態閑適,

仿佛眼前這出鬧劇不過是乏味劇目里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

襯得他肩寬腿長,氣質冷峻矜貴,與周遭的浮華格格不入。是顧淮之。

陸沉費盡心機想要巴結、卻始終連話都搭不上的頂頭上司,顧氏集團的掌舵人。

他的目光平靜無波,越過混亂的現場,精準地落在我臉上。那雙深邃的眼眸里,

沒有絲毫的驚訝或鄙夷,只有一種純粹的、帶著審視意味的探究。那目光,

銳利得仿佛能穿透我強裝的平靜,直抵我靈魂深處燃燒的冰冷火焰。僅僅一瞬,

他便淡漠地移開了視線,仿佛我只是背景里一個無關緊要的塵埃。他低頭,

慢條斯理地將那支煙收進精致的煙盒,動作優雅從容。可那短暫的一瞥,

卻像一道冰冷的電流,瞬間擊中了我。心臟猛地一縮。他能看到什么?

還是……僅僅只是巧合?我迅速低下頭,掩飾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波瀾,

任由周圍的驚呼、議論、蘇晴的哭喊和陸沉痛苦的呻吟將我包圍。手指用力收緊,

冰涼的玻璃杯壁硌得掌心生疼。陸沉的慘嚎還在繼續,像破舊的風箱在拉扯。

蘇晴跪在他身邊,昂貴的晚禮服裙擺浸在混雜了紅酒、奶油和碎瓷片的污漬里,

精心打理的發髻散亂,臉上糊著淚水和妝容,狼狽不堪。

她徒勞地想碰觸陸沉那條扭曲變形的腿,卻又被那森白的骨茬嚇得縮回手,

只能無助地哭喊:“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周圍的賓客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有人開始打電話,有人試圖上前幫忙卻又無從下手,更多人則是遠遠避開那片狼藉,

竊竊私語,目光在陸沉、蘇晴和我之間來回逡巡,充滿了探究、鄙夷和幸災樂禍。“活該,

報應來得真快……”“剛才是不是他先撞的林晚?”“嘖嘖,瞧蘇晴那樣子,

平時裝得跟朵白蓮花似的……”細碎的議論聲像針一樣鉆進耳朵。我站在原地,

像一尊被遺忘在風暴中心的冰雕。掌心被酒杯硌出的疼痛尖銳而清晰,提醒著我此刻的真實。

視野右下角,那行血色的文字早已悄然隱去,只留下一種冰冷的、契約達成后的余韻。

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宴會廳里詭異的氛圍。

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抬著擔架沖了進來,訓練有素地將慘嚎不止的陸沉固定、抬起。

蘇晴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臨走前,她猛地回過頭,那雙哭紅的眼睛死死瞪向我,

里面淬滿了毫不掩飾的怨毒,像兩條冰冷的毒蛇。“林晚!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她尖利的聲音帶著哭腔,穿透嘈雜,“你這個掃把星!惡毒的女人!阿沉要是有什么事,

我絕不會放過你!”那怨毒的詛咒,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

只在我心底激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旋即沉沒。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被醫護人員半勸半拉地帶走,宴會廳厚重的大門緩緩合上,

隔絕了外面閃爍的藍紅警燈和刺耳的鳴笛。一場喧囂落幕,

留下滿地狼藉和無數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林小姐,您……沒事吧?

”一個穿著蘇家傭人服飾的中年女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試圖清理我腳邊的碎片。“沒事。

”我的聲音干澀,像砂紙摩擦過木頭。我放下那只空酒杯,指尖殘留著冰冷的觸感。

目光掃過那片狼藉,破碎的骨瓷反射著吊燈冰冷的光,如同散落一地的骸骨。“清理干凈。

”我丟下三個字,不再看任何人,轉身,挺直背脊,踩著腳下昂貴卻冰冷的高跟鞋,

一步一步,穩定地穿過那些探究、同情或鄙夷的目光,走向宴會廳側門。

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在陡然安靜下來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孤絕。

3 宴會風波陸沉那條粉碎性骨折的腿,徹底打亂了蘇家壽宴的節奏,

也像一顆投入湖面的巨石,在圈子里激起了不小的漣漪。各種版本的流言蜚語甚囂塵上,

主角自然是“不幸”的陸沉、“癡情”的蘇晴,以及我這個被推上風口浪尖的“前未婚妻”。

有人說我因愛生恨,故意推了陸沉;也有人說我邪門,

靠近我的人都會倒霉;更有人繪聲繪色地描述陸沉摔倒時那詭異的姿勢,

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操控。這些喧囂,被我盡數關在了林家別墅厚重的雕花大門之外。

陸沉打著石膏、狼狽不堪地躺在醫院VIP病房里無能狂怒的畫面,成了支撐我的最佳燃料。

我把自己關在父親留下的書房里。巨大的紅木書桌沉重而冰冷,

來的所有項目報告、財務報表、合同副本……這些曾經被我視為枯燥乏味、避之不及的東西,

如今成了我復仇棋盤上最重要的棋子。白天的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

在厚重的地毯上切割出明亮的光塊。我埋首于堆積如山的文件之中,指尖劃過冰冷的紙張,

一行行數字、條款在眼前跳躍。前世模糊的記憶碎片被強行喚醒、拼湊,

那些被陸沉和蘇晴聯手做下的、看似天衣無縫的暗手,在已知答案的前提下,

逐漸顯露出猙獰的輪廓。

【檢測到宿主深度介入核心事件節點……信息流輔助開啟……】視野右下角,

血色的文字悄然浮現。緊接著,一股冰冷而龐大的信息流毫無預兆地涌入腦海!

不是具體的畫面或聲音,

、一份份經過篡改的關鍵文件的原始版本影像……如同散落的珍珠被無形的線瞬間串聯起來!

我猛地吸了一口冷氣,指尖因為接收信息的沖擊而微微顫抖。就是這里!

陸氏集團那個看似前景無限、實則早已被他們用林家的資源暗中掏空的“新港城”項目!

前世,就是這個項目徹底壓垮了林氏最后一絲元氣!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

帶著一種冰冷的亢奮。我迅速攤開一張巨大的空白繪圖紙,抓起一支削尖的繪圖鉛筆。

筆尖在紙面上飛快地游走,勾勒出林氏、陸氏、蘇家,以及那些隱藏在幕后的關聯公司。

金的流向、合同的約束、人脈的勾連……一張錯綜復雜、危機四伏的關系網逐漸在筆下成形。

復仇,從來不只是簡單的以牙還牙。我要抽掉他賴以生存的每一塊磚石,

讓他和他珍視的一切,在眾目睽睽之下,轟然倒塌!“咚咚咚。”書房門被輕輕敲響,

管家周叔蒼老而帶著擔憂的聲音傳來:“小姐,顧氏集團那邊……發來了會議邀請函。

”我筆尖一頓,在“顧氏集團”那個節點上,重重地畫了一個圈。深灰色的西裝,

倚靠羅馬柱的冷峻身影,那穿透喧囂的探究目光……顧淮之。“知道了。”我放下筆,

聲音平靜無波,“回復他們,時間地點,我會準時出席。

”4 致命反彈顧氏集團總部頂層會議室的巨大落地窗外,是城市鋼鐵森林最壯闊的風景。

陽光毫無遮擋地傾瀉進來,將纖塵不染的長條會議桌照得一片通明,幾乎能映出人影。

會議桌的一端,坐著顧氏的核心團隊,個個西裝革履,神色專注。另一端,

只有我和我的首席財務官。而主位上,顧淮之靠在他那張線條冷硬的真皮座椅里。

深灰色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椅背上,他只穿著挺括的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

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小臂和一塊低調卻價值不菲的腕表。他微微垂著眼,

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輕輕敲擊,發出極有韻律的、輕微的嗒嗒聲。

整個會議室的氣氛凝重得如同凍結的冰湖。空氣中只剩下投影儀風扇運轉的低鳴,

以及我清晰、冷靜、條理分明地闡述合作方案的聲音。“……基于以上市場數據和風險評估,

我們認為,貴集團在城南物流樞紐的投資,與林氏手中即將釋放的東港舊碼頭改造地塊,

存在戰略級的互補價值。”我的目光掃過對面顧氏團隊略顯緊繃的臉,

最后落在主位那張毫無波瀾的俊臉上,

“與其讓這塊地落入缺乏長遠規劃、只追求短期套利的投機者手中,不如由顧氏接手,

整合資源,打造一個貫通海陸的供應鏈核心節點。這對雙方而言,都是最優解。

”我話音剛落,坐在顧淮之下首的一個中年男人立刻皺緊了眉頭,

語氣帶著慣有的傲慢和質疑:“林小姐,恕我直言。林氏目前的狀況……眾所周知的微妙。

我們如何確保合作過程中,貴方能提供足夠的履約保障?

東港舊碼頭的產權糾紛可是由來已久,貴方真的能如期完成清理交割?

”他特意加重了“微妙”兩個字,目光銳利地刺向我。

會議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帶著審視、懷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慢。

空氣仿佛凝固了。我放在桌下的手,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這種基于“弱者”身份的質疑,

前世我聽得太多,早已麻木。但此刻,在那道來自主位的、平靜無波的目光注視下,

一股冰冷的怒意夾雜著強烈的證明欲,還是不受控制地竄了上來。

利益侵害意圖……】【信息流輔助:目標人物關聯方及近期可疑資金流動路徑……加載完畢。

】冰冷的提示和龐雜的信息流瞬間涌入腦海!這個咄咄逼人的高管,姓陳,

的妻弟……赫然就是陸沉安插在碼頭管理處、負責暗中阻撓拆遷并伺機低價收購的關鍵棋子!

甚至,就在上周,一筆來源可疑的資金,剛剛通過一個境外空殼公司,

轉入了陳妻弟的私人賬戶!信息流輔助?這系統……竟連這種程度的商業傾軋都能觸及?

我心底的震驚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但表面上,我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就在我準備開口,

用這份剛剛“獲得”的情報作為最鋒利的反擊武器時——“陳總監。”主位上,

那一直沉默的、富有韻律的敲擊聲停了下來。顧淮之緩緩抬起了眼。那雙深邃的眼眸,

如同蘊藏著寒潭的幽光,平靜地掃向剛剛發言的下屬。沒有怒意,沒有斥責,

甚至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只有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你的問題,

基于林氏過往的困境,可以理解。”他的聲音不高,低沉平緩,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讓整個會議室瞬間鴉雀無聲。“但顧氏做決策,看的是項目本身的潛力,

是合作方當下的能力和……決心。”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掠過我的臉,那眼神銳利如刀,

仿佛能剝開一切偽裝,直抵核心。“至于東港碼頭的障礙……”他微微停頓了一下,

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點,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三天內,會清理干凈。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陳總監的心上。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嘴唇翕動了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顧淮之的話,

無異于直接點破了他試圖設置障礙背后的貓膩!他根本不需要證據,他的話,就是結論。

顧淮之不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

帶著一種純粹的、審視合作伙伴的銳利:“林小姐的方案,邏輯清晰,數據扎實。

顧氏有興趣深入探討。后續細節,由項目部跟進。”他微微頷首,結束了這場會議。

沒有多余的客套,干脆利落。會議室內緊繃的氣氛驟然一松,顧氏團隊的人紛紛起身,

眼神復雜地看了我一眼,迅速收拾東西離開。陳總監幾乎是落荒而逃,

連桌上的文件都沒拿穩。我坐在原位,后背挺得筆直,手心卻微微有些汗濕。

剛才顧淮之那一眼,帶來的壓迫感,比面對整個顧氏團隊的質疑更甚。他看穿了什么?

還是僅僅出于一個頂尖商人的敏銳?“林小姐。”低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我一驚,

猛地抬頭。顧淮之不知何時已走到我座位旁邊,距離不遠不近。他微微俯身,

向會議桌靠近我這邊的一角——那里靜靜躺著一支我帶來的、印有林氏LOGO的銀色鋼筆,

不知何時滾落到了桌邊。他的指尖離我的手背只有寸許距離,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指腹傳來的、如同上好玉石般的微涼體溫。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帶著雪后松林氣息的冷香,毫無征兆地將我包圍。我的呼吸瞬間一窒,

幾乎是下意識地猛地縮回了手,指尖蜷緊。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失態,

修長的手指穩穩地捏起那支銀色鋼筆,動作優雅而從容。他直起身,

將鋼筆輕輕放在我面前的會議桌上,發出輕微的一聲“嗒”。“筆不錯。

”他淡淡地評價了一句,目光卻并未落在筆上,而是再次落在我臉上。那深邃的眼眸里,

探究的意味非但沒有散去,反而更加濃郁,如同幽深的旋渦,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

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味。“期待林小姐后續的表現。”他留下這句話,轉身,

步履沉穩地離開了會議室。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磨砂玻璃門外。

空曠的會議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陽光依舊明亮,卻仿佛失去了溫度。

我盯著桌上那支冰冷的銀色鋼筆,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剛才那短暫的交匯,

那冰冷的指尖觸感,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像一道烙印,深深地燙在了我的神經末梢。

他一定知道了什么。這個認知,帶著一種冰冷的危險感,

卻又奇異地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5 守護共生顧氏項目部的效率高得驚人。

三天,僅僅三天,東港碼頭那片如同附骨之疽、糾纏了林家數年的產權死結和釘子戶問題,

被以一種近乎鐵腕的方式徹底清理干凈。阻礙消失得干干凈凈,仿佛從未存在過。塵埃落定,

合作意向書簽署的那天下午,項目組的負責人,一位姓李的干練女士,

帶著得體的微笑向我發出邀請:“林小姐,今晚項目組有個小小的慶功宴,顧總也會出席,

地點在云頂餐廳。不知您是否有時間賞光?”云頂餐廳?

那家以俯瞰全城夜景聞名的奢華之地,也是前世陸沉成功拿下某個大單后,

帶著蘇晴高調慶祝的地方。我指尖無意識地捻著合作意向書光滑的紙頁邊緣,短暫的沉默后,

唇角彎起一個無可挑剔的弧度:“當然,榮幸之至。”華燈初上。

云頂餐廳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如同展開的畫卷,將整座城市璀璨的星河盡收眼底。

璀璨的燈火一直流淌到天際線,與深藍天幕上的星辰交相輝映。

顧氏項目組的成員們分散在幾處,低聲談笑,氣氛輕松融洽。

空氣中流淌著悠揚的爵士樂和頂級香檳的芬芳。顧淮之獨自一人站在最開闊的觀景窗前。

他沒有端酒杯,只是靜靜佇立,深色的西裝剪裁完美地貼合著他寬肩窄腰的挺拔身形,

背影在璀璨的城市光幕下顯得格外孤高,仿佛與周遭的喧鬧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我端著一杯冰水,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他,

心中那點因合作順利而升起的微末輕松感早已蕩然無存,

只剩下一種沉甸甸的、被看透的緊繃。“林小姐,”李經理端著香檳杯走近,笑容真誠,

“這次真的多虧了您。東港那塊地,簡直就是為我們量身定做的鑰匙。

顧總今天心情似乎也不錯。”她朝著顧淮之的方向努了努嘴,壓低聲音,

“很少見他參加這種內部小聚的。”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恰好顧淮之微微側過身,

似乎是看向窗外某個方向。側臉線條在變幻的光影下顯得冷硬而深邃。“是嗎?

”我抿了一口冰水,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壓下心頭的異樣,“顧總是個很好的決策者。

”“豈止是決策者,”李經理帶著點崇拜的語氣,“簡直是定海神針。就說上次會議,

陳總監那點小心思……”她突然意識到失言,尷尬地笑了笑,轉移了話題,“對了,

聽說陸沉那邊,最近麻煩不斷?好像他負責的那個‘新港城’項目,資金鏈出了大問題?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她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陸沉……新港城……資金鏈……這幾個詞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我心底激起冰冷的漣漪。

這正是我利用前世記憶和系統信息流,精心為他挖掘的墳墓。

我調動了林家所有能動用的資源和人脈,精準地截斷了他賴以生存的幾筆關鍵過橋資金,

同時將他暗中挪用項目款填補蘇家窟窿的證據,巧妙地送到了幾個關鍵投資人的案頭。此刻,

他應該正焦頭爛額,像熱鍋上的螞蟻。

一絲冰冷的、近乎殘忍的快意剛剛浮上心頭——【警告!

檢測到宿主核心目標(陸沉)強烈惡意攻擊意圖!】【攻擊方式:信息栽贓!

目標:宿主名下關鍵賬戶!】【攻擊強度:高!意圖:構陷商業犯罪,引發司法介入!

】【‘致命傷害反彈’規則啟動判定:間接栽贓行為,非直接物理傷害……判定失敗!

規則無法生效!】【緊急規避方案加載……加載失敗!能量不足!重復,能量不足!

】一連串冰冷急促的提示如同紅色的警報燈,瞬間在我視野中瘋狂閃爍!

那毫無感情的機械音調,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急促的意味!失敗?!能量不足?!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直沖頭頂!我握著水杯的手指驟然收緊,

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陸沉狗急跳墻了!他竟然想用這種最卑劣、也最致命的方式,

將我拖入泥潭!而系統……竟然在這個時候失效了?就在這時,放在手包里的手機,

毫無預兆地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跳躍的,

是我委托處理東港碼頭資金交割的私人律師的名字!心猛地沉到了谷底!接通電話的瞬間,

律師焦灼萬分的聲音如同冰錐刺入耳膜:“林小姐!出事了!

剛剛收到銀行和監管部門的聯合協查函!

有人匿名舉報您名下的‘晨曦基金’賬戶涉嫌巨額洗錢和非法轉移資產!

證據……指向了東港碼頭項目釋放的保證金!賬戶已經被臨時凍結了!這……這怎么可能?

我們所有的操作都是完全合規的!”律師后面的話變得模糊不清。

我只覺得周圍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干,

云頂餐廳璀璨的燈火、悠揚的音樂、人們的談笑……一切聲音和畫面都扭曲、拉遠,

變得極不真實。只剩下手機里律師焦急的聲音和視野里瘋狂閃爍的紅色警告。

冰冷的水杯脫手墜落,“啪”的一聲脆響,碎裂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

冰水和玻璃碎片四濺!這突兀的聲響瞬間打破了餐廳的和諧氛圍,所有談笑聲戛然而止!

一道道驚愕、探尋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來!我僵在原地,

臉色在璀璨的燈光下顯得一片慘白。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沖破喉嚨!怎么辦?

系統失效了!賬戶被凍結!協查函!陸沉這一手又快又狠,直擊要害!

他就是要在我剛剛站穩腳跟、與顧氏合作的關鍵時刻,徹底將我打入深淵!

就在這死寂般的、令人窒息的時刻。一道沉穩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地響起,

穿透了凝滯的空氣。顧淮之不知何時已轉過身,邁步向我走來。

他高大的身影在我面前投下一片帶著強大壓迫感的陰影,擋住了那些刺探的目光。

他微微垂眸,視線掃過我腳邊狼藉的碎片和濺濕的裙擺,然后緩緩上移,

最終落在我毫無血色的臉上。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平靜無波,沒有詢問,沒有驚訝,

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沉靜。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他低沉平穩的聲音響起,

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豎起耳朵的人的耳中,也像一根定海神針,

狠狠扎進我混亂驚惶的心底:“慌什么。”他彎腰,竟全然不顧滿地鋒利的玻璃碴子和冰水,

動作自然地從西裝內袋里取出一方深藍色的、質地精良的絲帕。然后,

在我和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他無比自然地伸出手,用那方絲帕,

輕輕裹住了我因為過度用力緊握手機而微微顫抖、且沾上了幾滴冰水的右手。

絲帕干燥而柔軟,帶著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如雪后松林般的冷香。

他指尖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絲帕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他握著我的手,

力道沉穩而不容抗拒,引導著我,將那部如同燙手山芋般的手機,從他手中包裹著的絲帕中,

拿了出來。然后,他極其自然地將那部還在傳出律師焦急聲音的手機,

遞給了旁邊一個早已看呆了的侍應生。“去充電。”他吩咐道,

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侍應生如夢初醒,慌忙接過手機,小跑著離開。做完這一切,

顧淮之才抬起眼,目光平靜地迎上我驚愕茫然、甚至帶著一絲無助的眼睛。

他握著我的手并未松開,那方深藍色的絲帕成了我們之間唯一的連接。“賬戶的事,

我半小時前收到了風控預警。”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篤定,

“那份所謂的‘匿名證據’,漏洞百出,手法粗糙得可笑。栽贓也要有點技術含量。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林晚,

”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全名,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擊在我的耳膜上,

也敲在周圍所有屏息凝神的人心上,“你是我顧氏選定的合作伙伴。質疑你的信用,

就是在質疑顧氏的眼光。”他微微停頓,握著我的手稍稍收緊了一些,那力道透過絲帕傳來,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支撐。“顧氏的法務部和危機公關團隊,從現在起,會全權處理此事。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緩緩掃過餐廳里那些震驚的面孔,最終落回我臉上,

那眼神里帶著一種近乎宣告的強勢,“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他微微俯身,靠近了一些。

那股清冽的冷香更清晰地籠罩下來。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力度,

如同淬火的寒鐵,清晰地烙印進我的靈魂深處:“你是我顧淮之護著的人。天塌下來,

有我頂著。”6 靈魂湮滅顧氏集團法務部的效率,配得上業界對其“鐵壁”的稱號。

那份由陸沉和蘇晴精心炮制、意圖將我釘死在商業犯罪恥辱柱上的“匿名證據”,

在顧氏頂尖律師團和專業風控團隊的火力全開下,不到四十八小時,便被拆解得七零八落,

如同陽光下曝曬的劣質贗品,原形畢露。所謂的“資金異常流動”,

被證明是陸氏為了填補自身“新港城”項目的巨大虧空,

通過極其隱蔽的關聯交易和偽造合同,惡意轉嫁危機、并試圖栽贓嫁禍的鐵證!

矛頭瞬間逆轉,精準地指向了陸沉和蘇晴。緊接著,

更重磅的炸彈被顧氏毫不留情地引爆——一份由顧淮之親自簽發的、措辭嚴厲的聲明文件,

如同颶風般席卷了整個商界和各大媒體頭條!聲明中,顧氏集團以無可辯駁的證據,

公開指控陸沉在擔任顧氏某區域分公司負責人期間,利用職務之便,

統地竊取顧氏核心商業機密(包括但不限于重要項目標書、核心技術參數、核心客戶資源),

并將這些機密信息非法提供給其家族企業陸氏集團,用于不正當競爭和牟取暴利!聲明末尾,

宣布即刻對陸沉及陸氏集團提起包括巨額經濟賠償、商業間諜罪、背信罪等在內的全面訴訟!

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商界為之嘩然!陸氏集團的股價如同坐了過山車,開盤即斷崖式暴跌,

無數恐慌性拋盤涌現,綠色的數字刺得人眼睛發痛。銀行催貸的電話幾乎打爆了陸氏總部,

合作方紛紛宣布終止合同劃清界限。陸沉和蘇晴,這對曾經在社交場上風光無限的“璧人”,

一夜之間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鋪天蓋地的負面報道、深挖出來的各種黑料、憤怒的投資人圍堵……將他們徹底淹沒。

而這一切風暴的中心——顧氏集團總部大樓頂層的總裁辦公室,

此刻卻彌漫著一種近乎冷凝的平靜。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陰沉的天空,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著,

醞釀著一場遲來的暴雨。我坐在顧淮之辦公桌對面的真皮沙發上,

指尖無意識地在平板電腦光滑的屏幕上滑動,瀏覽著關于陸氏崩塌的最新報道。屏幕上,

一張被媒體抓拍到的、陸沉在陸氏大樓前被憤怒人群圍堵的照片格外刺眼。他頭發凌亂,

昂貴的西裝皺巴巴的,臉上是驚惶和難以置信的扭曲表情,被保安艱難地護著,

倉皇地鉆進一輛黑色轎車,狼狽得像一條喪家之犬。

心底那片燃燒了太久的、名為仇恨的火焰,在親眼看到這張照片時,

并沒有預想中那種焚盡一切的熾烈快意。反而像一塊燒紅的烙鐵驟然浸入了冰水,

發出“嗤”的一聲輕響,騰起一片蒼白的煙霧,

最終只留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的空虛和疲憊。結束了?就這樣結束了?

前世那場絕望的死亡,那冰冷的氧氣管,

那被竊奪的一切……仿佛都隨著屏幕上這張狼狽的臉,變得遙遠而模糊。“在看什么?

”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沉寂。我抬起頭。顧淮之不知何時已結束了手邊的視頻會議,

正從寬大的辦公桌后起身,朝我這邊走來。他脫掉了西裝外套,只穿著熨帖的白色襯衫,

袖口依舊挽著,露出結實的小臂。

他手里拿著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深褐色皮質封面的文件夾。“沒什么。

”我迅速按滅了平板屏幕,將最后一絲情緒收斂干凈,“看跳梁小丑最后的表演罷了。

”顧淮之走到沙發旁,沒有坐下,只是將那深褐色的文件夾輕輕放在我面前的矮幾上。

封面上沒有任何標識,顯得樸素而厚重。“看看這個。”他言簡意賅。

我帶著一絲疑惑打開文件夾。里面并非什么商業文件,

而是一份……遺囑公證書的清晰復印件。立遺囑人:林正宏(我的父親)。

日期:赫然就在他突發腦溢血入院、陷入深度昏迷的前一周!受益人:林晚(唯一)。

核心條款:林正宏名下所有個人股權、不動產及可支配現金資產,在其身故后,

無條件、不可撤銷地由女兒林晚繼承。特別注明:其女林晚的配偶陸沉,在任何情況下,

均無直接或間接的繼承權及處置權。若林晚身故,

其名下所有遺產將捐贈給林正宏指定的慈善基金會。文件下方,

是父親熟悉的、力透紙背的簽名,以及公證處鮮紅的印章。我的指尖瞬間冰涼,

微微顫抖起來,幾乎要拿不穩那幾張薄薄的紙。前世,直到我死,我都沒見過這份遺囑!

陸沉信誓旦旦地說父親走得突然,什么都沒留下,

哄騙我在一堆所謂的“空白文件”上簽了字,最終名正言順地“接管”了一切!

原來……原來父親他……早就看穿了陸沉!他早就為我筑起了最后一道防線!

一股巨大的、遲來的酸楚和尖銳的悔恨猛地攫住了心臟,如同冰冷的鐵爪狠狠攥緊!

眼眶瞬間發熱,視線變得一片模糊。我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了淡淡的鐵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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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3 19:48: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