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之燼:重生不負君暴雨如注。冰冷的雨鞭子般抽打在蘇幼魚的臉上、身上,她赤著腳,
單薄的身軀像一片被狂風撕扯的枯葉,搖搖欲墜地懸在高樓天臺那冰冷的邊緣。腳下,
整座城市浸泡在深沉的雨幕里,無數(shù)霓虹燈在雨水中暈開、扭曲,
匯成一片光怪陸離的、喧囂而遙遠的彩色泥沼。那些光點跳躍著,閃爍著,
卻一絲一毫也照不進她此刻的世界。她身體里只剩下一種東西——被徹底掏空后,
又灌滿了冰冷鉛水的死寂。“ 為什么…?” 破碎的音節(jié)從她咬得發(fā)白的唇間擠出,
被狂風瞬間撕碎,消散在滂沱的雨聲中。她瘦得骨節(jié)凸起的手指死死攥著一枚冰冷的金屬,
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出慘青。那是一枚婚戒。曾經(jīng)熠熠生輝的鉑金圈,此刻卻黯淡無光,
戒圈內(nèi)側(cè)刻著的名字,像兩把淬了劇毒的匕首,
反復地、殘忍地切割著她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臟。三年的婚姻,一千多個日夜。
她像個虔誠的信徒,把顧天宇供奉在神壇。
她熄滅了自己心底所有渴望燃燒的火種——那個關于成為頂尖珠寶設計師的夢想。
那些在巴黎、在米蘭看過的璀璨燈火——她親手把它們埋葬,
心甘情愿地退到他光芒萬丈的身影之后,成為他腳下最沉默的基石。她以為付出一切,
就能換來他掌心的溫度??蓳Q來的是什么?是林如煙——她曾經(jīng)最信任、視作親姐妹的女人,
挺著已經(jīng)顯懷的肚子,趾高氣昂地站在她面前。那張總是帶著溫婉笑容的臉,
此刻扭曲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得意。林如煙的聲音穿透雨幕,
尖利得像玻璃碎片刮過骨頭:“蘇幼魚,醒醒吧!你以為天宇哥哥會愛你多久?
你不過是他踩在腳下、用完就丟的墊腳石!看看我,”她炫耀似的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腹部,
“ 這才是他想要的未來!”每一個字都帶著倒鉤,狠狠扎進蘇幼魚的心臟,再猛地扯出,
帶出淋漓的血肉。這背叛的痛楚,
瞬間勾連起更深的絕望——那個因為她執(zhí)意嫁給顧天宇而氣到心臟病發(fā)作,
最終在冰冷的病床上含恨離世的母親;那個被林如煙精心設計的商業(yè)陷阱坑害,
耗盡畢生心血的公司一朝破產(chǎn),
萬念俱灰之下從這同一棟高樓縱身躍下的父親……“ 報應…這就是我的報應嗎?
”蘇幼魚扯動嘴角,想笑,發(fā)出的卻只是破風箱般嘶啞的嗚咽。滾燙的淚水洶涌而出,
瞬間被冰冷的雨水沖刷殆盡,只在臉上留下更深的寒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支撐她活著的最后一根支柱,徹底崩塌。身體里的那根弦,繃緊到了極限,
發(fā)出瀕臨斷裂的哀鳴。她閉上眼,被絕望徹底淹沒的黑暗里,
只有呼嘯的風聲和遠處模糊的都市噪音。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去,
冰冷的虛空在腳下張開巨口。
這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深淵、握住天臺邊緣的手指即將松開的千鈞一發(fā)之際——嗡…嗡嗡!
緊貼著她冰冷大腿的手機,突然瘋狂地震動起來!那震動如此劇烈,如此突兀,
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硬生生將她瀕死的靈魂從深淵邊緣拽回了一絲清明。是誰?
在這最后的時刻?一種近乎本能的、被絕望壓抑到極致的求生欲,
讓她僵硬的手指艱難地移動。屏幕上,一個冰冷的、屬于“父親”的備注名字在瘋狂閃爍。
一條未讀的語音信息。鬼使神差地,她按下了播放鍵。雨水順著發(fā)梢流進耳朵,
父親那熟悉的、此刻卻充滿了無盡疲憊、痛苦和深深悔恨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爸…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沒用……保護不了你……也守不住你媽媽留下的東西……聽我說,
狼心狗肺的東西得逞……幼魚……活下去……替爸爸……活下去……”最后那句“活下去”,
微弱得幾乎被雨聲吞沒,卻帶著一種父親從未有過的、近乎哀求的悲愴,
狠狠撞進了蘇幼魚的心臟深處!轟隆!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濃重的雨幕,
瞬間照亮了蘇幼魚蒼白如紙的臉。那驚雷緊隨其后,仿佛在她靈魂深處炸開!父親的聲音,
那一聲聲泣血的“活下去”,如同一柄燒紅的烙鐵,猛地燙在她被絕望凍結(jié)的神經(jīng)上!痛!
尖銳的、足以刺穿靈魂的劇痛!比背叛更痛,比失去更痛!
這痛楚瞬間驅(qū)散了籠罩心神的死氣,點燃了深埋于灰燼之下的、名為“憤怒”的烈焰!
“ 啊——!”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嘶吼沖破喉嚨,
混雜著無盡的悲慟和驟然爆發(fā)的滔天恨意,瞬間被狂暴的風雨撕扯得粉碎。她猛地睜開眼!
那雙被淚水沖刷得通紅的眼眸里,所有的悲傷、迷茫、空洞,
在剎那間被一種冰冷徹骨的、足以焚毀一切的火焰取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那枚冰冷的婚戒棱角硌著骨頭,帶來真實的痛感。鮮血混著雨水,順著指縫蜿蜒流下,
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暈開一小片刺目的暗紅。
“ 不……我不能死……” 蘇幼魚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淬著血與火,
如煙……顧天宇……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你們奪走我的一切……我要你們……百倍!
千倍!地償還回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身體深處涌出,支撐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她猛地用力,將自己從危險的邊緣徹底拉回!雙腳重新踏上天臺冰冷濕滑的水泥地,
她踉蹌著,卻無比堅定地站直了身體。狂風卷著暴雨,瘋狂地抽打著她單薄的衣衫,
濕透的黑發(fā)黏在臉頰和脖頸上,狼狽不堪。然而,她眼中燃燒的火焰,
卻比這城市所有的霓虹加起來還要刺目,還要滾燙!復仇!這兩個字如同淬火的烙印,
深深燙在她的靈魂之上!為了枉死的母親!為了含恨而終的父親!
為了被徹底踐踏和欺騙的自己!就在這刻骨的恨意燃燒到頂點的瞬間,
蘇幼魚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心臟的位置狠狠燙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捂住胸口,手指隔著濕透的衣料,
觸碰到了一個堅硬的小小凸起——是她從不離身、貼身佩戴的一枚小小的羊脂玉平安扣,
那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遺物。一股奇異的暖流,伴隨著那陣刺痛,
猛地從那枚溫潤的玉扣中涌出,瞬間流遍四肢百骸!那暖流如此磅礴,如此霸道,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氣息,蠻橫地沖刷著她冰冷的身體和瀕臨崩潰的意識!嗡——!
大腦仿佛被投入了萬鈞巨鐘,劇烈的轟鳴瞬間吞噬了一切!
眼前的世界——傾盆的暴雨、閃爍的霓虹、冰冷的天臺邊緣——像打碎的鏡子般扭曲、旋轉(zhuǎn),
然后猛地陷入一片刺目的、令人窒息的純白!劇痛和失重感同時襲來,
仿佛靈魂被硬生生從軀殼里抽離,又被投入了滾燙的熔爐!“ 呃啊——!”意識,
徹底沉淪?!獣r間的分界線1:訂婚宴的鬧劇?無法呼吸的窒息感。
這是蘇幼魚意識恢復后的第一個感覺。并非冰冷雨水的窒息,
種粘稠的、令人作嘔的甜膩香氣混合著無數(shù)種昂貴香水、雪茄煙絲、以及食物氣息所構(gòu)成的,
屬于上流社會宴會的獨特味道。這股味道霸道地鉆進她的鼻腔,
讓她本就混沌的大腦一陣眩暈。緊接著,是聲音。觥籌交錯的清脆撞擊聲,
刻意壓低卻難掩興奮的談笑聲,悠揚舒緩的小提琴背景樂……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
形成一張巨大而嘈雜的網(wǎng),將她緊緊包裹。然后,是觸覺。腳下踩著的是柔軟厚實的地毯,
不再是被雨水沖刷得冰冷刺骨的水泥地。身上穿著的不再是濕透冰冷的單薄衣衫,
而是一襲觸感絲滑、卻沉重得幾乎要將她壓垮的華麗禮服。
那是一種她無比熟悉的沉重——為了顧天宇的喜好,
她總是選擇最隆重、最符合他所謂“顧太太身份”的裝扮。最后,是視覺。
刺目的光線讓她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等到適應了這過分明亮的光線,
眼前的景象讓她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瞬間凍結(jié)在原地!
巨大的水晶吊燈從高高的穹頂垂下,折射出無數(shù)璀璨耀眼的光斑,
將整個宴會廳映照得如同白晝。衣香鬢影,珠光寶氣。男人們穿著剪裁合體的昂貴西裝,
女人們則如同爭奇斗艷的花蝴蝶,穿著各式各樣的晚禮服??諝庵袕浡疱X和權(quán)力的味道。
這里是…顧氏集團為她和顧天宇舉辦的……訂婚晚宴!她僵硬地轉(zhuǎn)動著脖頸,
視線穿過攢動的人群,死死地盯在不遠處那個被眾人簇擁著的身影上。顧天宇。
他穿著一身純手工定制的深黑色禮服,襯得身形愈發(fā)挺拔修長。精心打理過的頭發(fā)一絲不茍,
英俊的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溫文爾雅的笑容。他正微微傾身,
與一位頭發(fā)花白、氣度不凡的老者握手交談,姿態(tài)從容,風度翩翩,
儼然是這場宴會最耀眼的中心。蘇幼魚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驟然停止了跳動!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又在下一秒瘋狂地倒流、沸騰,
沖向她的四肢百??!是他!真的是他!那個在暴雨天臺,她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的仇人!
此刻就站在離她不足二十米的地方,被無數(shù)人恭維著、贊美著,
享受著屬于他的“成功”時刻!一股冰冷的、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恨意,
如同毒蛇般從心底最黑暗的角落蜿蜒而出,瞬間吞噬了她所有的感官!
指甲再次深深掐進掌心,那枚被她下意識藏在禮服口袋里的、屬于過去的婚戒,
硌得掌心生疼,卻遠不及她心頭恨意的萬分之一。這不是夢!不是幻覺!
父親臨終泣血的聲音猶在耳畔,母親含恨的面容猶在眼前,
天臺邊緣那徹骨的冰冷和絕望還深深烙印在骨髓里!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三年前。
那場將她推入萬劫不復深淵的、虛偽的訂婚宴!就在這刻骨的恨意幾乎要將她焚燒殆盡時,
另一道纖細裊娜的身影,如同幽靈般,帶著一陣刻意調(diào)制過的、甜膩得發(fā)慌的香水味,
悄然靠近了顧天宇。林如煙!她穿著一身剪裁大膽的香檳色魚尾裙,
恰到好處地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溫婉又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羞澀的笑容。
她極其自然地伸出白皙的手臂,輕輕挽住了顧天宇的胳膊,身體若有若無地貼近,
姿態(tài)親昵得刺眼。蘇幼魚的瞳孔驟然收縮!胸腔里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空!
前世林如煙挺著孕肚、趾高氣昂站在她面前炫耀的刻毒嘴臉,
與眼前這張巧笑倩兮的臉龐瞬間重疊!惡心!深入骨髓的惡心和憤怒幾乎讓她當場嘔吐出來!
顧天宇似乎對林如煙的靠近十分受用,他側(cè)過頭,
對她露出一個比剛才對老者更加溫柔、更加親昵的笑容,甚至還抬手,
極其自然地替她將一縷垂落的發(fā)絲別到耳后。這一幕,如同一把燒紅的匕首,
狠狠捅進了蘇幼魚的心臟!前世無數(shù)個被忽略、被欺騙、被當成傻瓜的日夜,
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這一刻轟然爆發(fā)!她幾乎能聽到自己理智崩斷的聲音!不行!不能失控!
蘇幼魚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尖,一股濃郁的鐵銹味瞬間在口腔中彌漫開來。
尖銳的痛楚像一盆冰水,暫時澆熄了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她不能在這里崩潰!
不能讓他們看到她的軟弱和失態(tài)!復仇才剛剛開始!她強迫自己深深地、顫抖著吸了一口氣,
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暫時壓制住那幾乎要破胸而出的滔天恨火。
身體因為極致的克制而微微發(fā)抖,如同繃緊到極限的弓弦。就在這時,
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旁邊墻壁上一個紅色的、毫不起眼的消防設備——一個圓柱形的干粉滅火器。
一個極其瘋狂、卻帶著冰冷算計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鉆入她的腦海。嘴角,
在無人注意的陰影里,緩緩勾起一絲冰冷到極致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半分笑意,
只有淬毒的寒冰和無盡的嘲弄。隨后她動了。沒有看任何人,
仿佛只是被那過于沉重的禮服裙擺絆了一下,身體微微一個趔趄,腳步踉蹌地朝旁邊歪去。
“ ?。 ?一聲低低的、帶著恰到好處驚慌的輕呼從她口中溢出?!?小心!
” 旁邊有人下意識地出聲提醒。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蘇幼魚“慌亂”中伸出的手,
看似無意地、卻帶著一股精準的推力,“恰好”重重地撞在了那個紅色的滅火器瓶身上!
哐當!一聲沉悶的金屬撞擊聲在相對安靜的角落響起,并不算特別響亮,
但在蘇幼魚刻意制造的動靜下,足以吸引附近一小圈人的注意。緊接著——嗤——?。。?/p>
如同壓抑已久的猛獸被驟然釋放!一股巨大的、白色的濃霧狀干粉,帶著刺耳的氣流噴射聲,
猛地從歪倒的滅火器噴嘴中狂涌而出!白色的粉末如同決堤的浪潮,瞬間彌漫開來!
速度快得驚人!濃密、嗆人、帶著一股強烈的化學氣味!首當其沖的,
正是離得最近的顧天宇和林如煙!“ ?。 ?林如煙發(fā)出一聲短促而真實的尖叫,
那甜膩的香水味瞬間被刺鼻的干粉味取代。她下意識地松開挽著顧天宇的手,
慌亂地捂住口鼻,昂貴的香檳色禮服前襟瞬間被染上了一片刺目的白灰。
顧天宇的反應更快一些,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他也完全懵了!
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試圖躲避,然而那白色的粉末如同附骨之疽,劈頭蓋臉地籠罩下來!
他那身價值不菲的純手工定制深黑色禮服,瞬間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
就連精心打理過的頭發(fā)也未能幸免,眉毛、睫毛上都掛滿了細小的白色顆粒,
整個人狼狽得如同剛從面粉堆里爬出來!“ 咳咳咳!” 顧天宇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溫文爾雅的面具瞬間碎裂,只剩下錯愕和狼狽。“ 天哪!”“ 怎么回事?
”“ 滅火器怎么倒了?”“ 快!快散開!”周圍瞬間炸開了鍋!
驚呼聲、咳嗽聲、詢問聲此起彼伏。原本井然有序、衣香鬢影的宴會廳一角,
頓時陷入了一片小小的混亂。人們下意識地后退,躲避著那仍在彌漫的白色粉末,
目光驚疑不定地聚焦在事故中心——狼狽的顧天宇和林如煙,
以及那個“始作俑者”蘇幼魚身上。白色的粉塵還在空氣中緩緩沉降,
如同下了一場詭異的雪。蘇幼魚站在白色的煙霧邊緣,身上也沾了不少粉末,
看起來同樣有些狼狽。她用手捂著嘴,似乎在努力壓抑咳嗽,肩膀微微顫抖著,
那雙低垂的眼眸深處,卻是一片冰冷死寂的寒潭,沒有絲毫驚慌,
只有一絲計劃得逞的、微不可察的殘酷快意。“ 蘇幼魚!
” 一聲壓抑著狂怒的低吼穿透了嗆人的粉末和嘈雜的人聲。
顧天宇猛地揮開眼前礙事的粉塵,他英俊的臉龐此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精心維持的風度蕩然無存。白色的粉末粘在他臉上、頭發(fā)上,甚至鉆進了他昂貴的西裝領口,
讓他看起來滑稽又狼狽。那雙平日里總是帶著三分溫柔七分算計的眼睛,
此刻死死地盯在蘇幼魚身上,噴薄著毫不掩飾的怒火,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你干什么?
!” 他幾步跨到蘇幼魚面前,聲音因為憤怒和吸入粉塵而嘶啞,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冰碴,“ 你是沒長眼睛嗎?!看看你干的好事!
”周圍的議論聲瞬間低了下去,卻又帶著更濃的探究意味。所有人都屏息看著這一幕,
訂婚宴女主角“不小心”弄翻了滅火器,
潑了男主角一身……這戲碼可比枯燥的應酬有意思多了。蘇幼魚的身體應景地瑟縮了一下,
抬起臉。那張清麗的小臉上此刻沾了些許白色粉末,眼眶微微泛紅,
長長的睫毛上甚至還掛著幾顆細小的粉塵顆粒,隨著她眨眼的動作輕輕顫動,
像受了驚的小鹿,楚楚可憐。
“ 對不起…顧先生…” 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恰到好處的哽咽,肩膀還在微微發(fā)抖,
看起來充滿了無助和歉意,“ 我…我不是故意的…裙子太長了,
我…我剛才沒站穩(wěn)…” 她的目光怯怯地掃過顧天宇那身價值不菲卻已毀于一旦的西裝,
又迅速垂下,仿佛被他的怒火嚇壞了,“ 我…我賠你…我… ”“ 賠?
” 顧天宇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怒極反笑,那笑聲里充滿了冰冷的嘲諷,
“ 你賠得起嗎?這是意大利大師的手工定制!全球唯一!蘇幼魚,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他的咆哮還沒說完,
一只涂著精致蔻丹、帶著濃郁香水味的手就輕輕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恰到好處地阻止了他接下來的刻薄話語。
“ 天宇哥哥…” 林如煙的聲音帶著安撫人心的柔媚,她自己也一身狼藉,
香檳色的禮服上沾滿了白灰,精心描繪的妝容也被粉塵糊得有些狼狽,
但她臉上卻掛著一貫的、善解人意的溫婉笑容,“ 別生氣嘛,幼魚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你看她嚇壞了?!彼D(zhuǎn)向蘇幼魚,眼神里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憐憫,“ 幼魚,沒事的,
天宇哥哥就是太心疼這件衣服了,畢竟意義特殊嘛??靹e哭了,妝都花了。
”她甚至還抽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帶著她獨特香水味的絲質(zhì)手帕,
作勢要幫蘇幼魚擦拭臉上的粉末。這惺惺作態(tài)的姿態(tài),這熟悉的、令人作嘔的香水味,
如同點燃了蘇幼魚心底深埋的火藥桶!前世她就是用這副偽善的面孔,騙取了她的信任,
然后在她背后狠狠捅刀!蘇幼魚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當場吐出來。
她強忍著生理性的厭惡,借著低頭整理裙擺的動作,避開了林如煙伸過來的手帕,
同時不著痕跡地將手伸進了自己小巧精致的晚宴包內(nèi)。指尖,
準確無誤地觸碰到了冰涼的金屬機身。手機屏幕在她指尖的滑動下無聲亮起。
一個不起眼的紅色小圓點,在錄音軟件的界面上,悄然亮起?!?如煙,你就是太善良了!
” 顧天宇顯然被林如煙的“體貼”安撫了幾分,但怒火未消,他煩躁地揮開林如煙的手,
厭惡地撣著身上頑固的白色粉末,眼神陰鷙地掃過蘇幼魚,“ 這種場合都能出這種紕漏!
蘇家的家教真是……” 后面的話他沒說出口,但那鄙夷的意味不言而喻。
林如煙順勢靠近顧天宇,幾乎貼著他的耳朵,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清的音量,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催促和算計,低語道:“好了,天宇哥哥,別跟她一般見識了。
”“ 蘇家現(xiàn)在就是個空架子,馬上要破產(chǎn)的節(jié)奏,你跟她置什么氣?
”“ 別忘了我們的大計劃。現(xiàn)在鬧僵了,后面還怎么……”她的聲音壓得極低,語速又快,
在周圍尚未完全平息的嘈雜議論聲中,幾乎微不可聞。但蘇幼魚離他們很近,
而且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死死鎖定著他們!每一個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針,
清晰地、一字不漏地穿透了空氣,被那只藏在晚宴包里的手機,貪婪地捕捉、記錄!
…”“ 跟她置什么氣……”“ 別忘了我們的大計劃……”顧天宇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松動,
似乎被林如煙的話點醒。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
眼神復雜地瞥了一眼低頭“啜泣”的蘇幼魚,那眼神里,最后一絲偽裝的情意也徹底褪去,
只剩下冰冷的評估和毫不掩飾的利用。“ 哼,” 他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
帶著上位者的倨傲和施舍,“ 看在如煙替你說話的份上,這次就算了。蘇幼魚,
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別再給我丟人現(xiàn)眼!” 他丟下這句冰冷的話,不再看蘇幼魚一眼,
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臟。他煩躁地拉扯著自己沾滿粉末的昂貴領帶,
對旁邊趕來的侍者低吼:“ 還愣著干什么?給我找件外套!這鬼地方我一分鐘都不想多待!
”林如煙立刻跟上,臨走前,
還回頭給了蘇幼魚一個意味深長的、帶著憐憫和一絲勝利者姿態(tài)的微妙眼神,仿佛在說:看,
我一句話就能讓他放過你。兩人在侍者的引領下,帶著一身狼狽的白色印記,
匆匆走向宴會廳側(cè)門,顯然是去整理儀容了。周圍的賓客低聲議論著,
目光或同情、或好奇、或幸災樂禍地落在孤零零站在白色粉塵中的蘇幼魚身上。
蘇幼魚依舊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無聲地哭泣。然而,在濃密垂落的發(fā)絲遮掩下,
在她緊緊攥著晚宴包的手心里,手機那冰冷的金屬外殼,
正清晰地傳遞著錄音仍在繼續(xù)的微弱震動。掌心被那枚婚戒硌得生疼,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但此刻,那尖銳的痛楚卻成了最好的清醒劑。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不是因為悲傷,
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一種冰冷的、近乎沸騰的恨意,
以及……一絲獵物終于落入陷阱的、殘忍的興奮。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臉頰上,
剛才被刻意逼出的紅暈和淚痕尚未干透,在沾了粉末的肌膚上顯得有些滑稽。
但那雙眼睛——那雙在抬起的瞬間,穿過散落發(fā)絲的縫隙,
精準捕捉到顧天宇和林如煙消失在側(cè)門背影的眼睛——里面所有的怯懦、驚慌、悲傷,
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只剩下冰封萬里的寒潭,深不見底,映著水晶吊燈冰冷的光,
折射出令人心悸的、玉石俱焚般的決絕光芒。顧天宇,林如煙。訂婚宴的鬧???這只是開始。
我蘇幼魚的地獄,才剛剛為你們拉開帷幕?!?:訂婚宴的鬧???
(續(xù)2)冰冷的恨意如同淬火的刀鋒,在蘇幼魚眼底凝而不發(fā)。她挺直脊背,
無視那些黏在身上的、探究或憐憫的目光,像一株被風雨摧折過卻更加倔強的蘆葦,
在白色粉末尚未完全沉降的空氣中,獨自走向宴會廳角落的休息區(qū)。
每一步都踩在虛浮的華麗地毯上,如同踩在荊棘叢生的復仇之路上。
她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地方,消化這盤錄音,更需要一個無人打擾的空間,
去拿到那把能撬動顧氏根基的關鍵鑰匙——父親書房保險箱里的股權(quán)書和賬本!
借口身體不適,她婉拒了所有試圖上前安慰或打探的賓客,
獨自走進了顧家為她準備的臨時休息套房。厚重的雕花木門在身后合攏,
隔絕了外面虛偽的喧囂。房間里彌漫著顧家慣用的、昂貴卻冰冷的熏香氣息。
蘇幼魚反手鎖上門,背脊緊緊抵在冰涼的門板上,才放任自己急促地喘息起來。
偽裝的面具卸下,露出底下那張蒼白如紙卻燃燒著熊熊烈焰的臉。她從晚宴包中拿出手機,
指尖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解鎖屏幕,點開那個錄音文件。
林如煙那刻意壓低卻清晰無比的惡毒話語,顧天宇那冰冷到骨子里的鄙夷和算計,
如同最鋒利的毒針,一遍遍刺穿她的耳膜,扎進她的心臟!“ 蘇家現(xiàn)在就是個空架子,
馬上要破產(chǎn)的節(jié)奏……”“ 別忘了我們的大計劃……”“ 蘇幼魚,
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別再給我丟人現(xiàn)眼!”每一個字,都是他們罪行的鐵證!
都是她未來復仇的彈藥!蘇幼魚閉上眼,深深吸氣。再睜開時,
眼底只剩下磐石般的冰冷與決絕。她將這份錄音文件加密備份,藏入云端最隱秘的角落。
然后,她迅速脫下那身沉重礙事的華麗禮服,換上休息室里備用的、便于行動的簡潔常服。
時間緊迫。顧天宇和林如煙隨時可能會來。她必須趁著宴會還在繼續(x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分散的時機,潛入蘇家老宅的書房!
憑借著前世對顧家別墅格局的深刻記憶,蘇幼魚如同夜色中的幽靈,
巧妙地避開傭人和監(jiān)控探頭(她清楚大部分盲區(qū)),悄無聲息地從后門離開了宴會場地。
冰冷的夜風瞬間包裹了她單薄的身體,卻讓她混亂的大腦更加清醒。她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報出蘇家老宅的地址。車子在寂靜的街道上飛馳。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飛速倒退,
蘇幼魚靠在冰冷的車窗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貼身佩戴的那枚羊脂玉平安扣。玉質(zhì)溫潤,
仿佛還殘留著母親指尖的溫度。是它……帶自己回到了這個命運的轉(zhuǎn)折點。她緊緊握住它,
汲取著那微弱的暖意和支撐她走下去的力量。此時的蘇家老宅一片死寂。
曾經(jīng)燈火通明、充滿歡聲笑語的家,如今只剩下黑暗和沉重的、揮之不去的悲傷氣息。
母親離世的陰影還籠罩著這里,而父親……此刻應該還在為公司的困境焦頭爛額,
尚未遭遇林如煙最后的致命陷害。蘇幼魚用備用鑰匙(她一直偷偷保留著)打開側(cè)門,
熟悉的、帶著舊書和木質(zhì)家具的氣息撲面而來,卻讓她鼻尖猛地一酸。她強壓下翻涌的情緒,
腳步輕得像貓,熟門熟路地穿過昏暗的走廊,來到父親的書房門前。只見書房的門鎖著。
但這難不倒重生歸來、早已洞悉家中一切的蘇幼魚。她蹲下身,
從書房門口那盆巨大的綠植底座下,摸出了一把小小的黃銅鑰匙——這是父親的習慣,
一個只有她和母親知道的、小小的秘密。鑰匙插入鎖孔,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門開了。
書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路燈光線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輪廓。巨大的紅木書桌,
頂天立地的書柜,空氣中彌漫著雪茄和墨水的味道。蘇幼魚沒有開燈,
憑借著記憶和對這房間每一寸的熟悉,
她徑直走向書房深處靠墻放置的那個沉重的老式保險箱。就是這里!前世,直到父親跳樓,
她才知道這個保險箱第三層暗格的存在!而此刻,它就在眼前!蘇幼魚屏住呼吸,蹲下身。
指尖拂過冰冷光滑的金屬表面,找到密碼旋鈕。她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為緊張,
而是因為即將觸碰到真相核心的激動。
她憑著前世父親臨終語音里模糊的提示——“你媽媽的生日,反過來的數(shù)字”,
以及自己記憶里母親溫柔的笑臉,手指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堅定,緩緩轉(zhuǎn)動旋鈕。
噠…噠…噠…寂靜的書房里,只有密碼盤轉(zhuǎn)動的細微聲響,和她自己沉重的心跳聲。咔。
最后一聲輕響,是鎖舌彈開的聲音!蘇幼魚深吸一口氣,用力拉開了厚重的保險箱門。
里面擺放著一些文件袋和幾件母親留下的舊首飾。她毫不猶豫地伸手探向第三層,摸索著,
指尖觸碰到一個微小的、幾乎與內(nèi)壁融為一體的凸起。輕輕一按!
一個隱藏的、狹窄的暗格無聲地滑了出來!暗格里,
靜地躺著兩樣東西:一本深藍色硬殼封面的厚實文件夾——那是蘇氏集團核心的股權(quán)證明書!
以及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黑色U盤!蘇幼魚的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這兩樣東西,如同捧起了千斤重擔,也如同握住了復仇的權(quán)柄!
她迅速將股權(quán)書和U盤塞進自己帶來的帆布包最內(nèi)層,然后仔細復原了暗格和保險箱,
抹去一切痕跡。就在她準備起身離開時,書房的門把手,突然傳來輕微的轉(zhuǎn)動聲!
蘇幼魚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她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縮到巨大的書桌后面,屏住呼吸,
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門被推開了。走廊的光線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斜長的光影。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帶著一身未散的、屬于宴會廳的香檳和雪茄氣味。是顧天宇!
他顯然已經(jīng)整理過,換了一身新的西裝,但眉宇間還殘留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煩躁。
他似乎也沒想到書房里有人,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伸手按下了墻壁上的開關。啪嗒。
刺目的白熾燈光瞬間充滿了整個書房!蘇幼魚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要被發(fā)現(xiàn)了!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思考著任何可能的借口。“ 誰在那里?”顧天宇的聲音帶著警惕,
腳步聲朝著書桌走來。就在蘇幼魚幾乎要絕望地閉上眼時,顧天宇的腳步卻停在了書桌前。
他似乎只是隨意地掃視了一圈,目光掠過巨大的書桌,并未發(fā)現(xiàn)藏在陰影深處的她。
力被書桌上攤開的一份文件吸引了——那是蘇氏集團最新的、一份顯示嚴重虧損的財務簡報。
顧天宇拿起那份簡報,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冰冷的嘲諷弧度。他掏出手機,
撥通了一個號碼。“ 如煙,” 他的聲音刻意壓低了,卻清晰地傳入了蘇幼魚的耳中,
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冷酷和算計,“ 嗯,我在蘇家書房??吹侥欠輬蟾媪恕牵?/p>
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磥砹质迥沁叀浜稀煤艿轿弧判?,
蘇老頭撐不了多久了……等他一倒,蘇幼魚……”他頓了頓,
發(fā)出一聲輕蔑的嗤笑:“……她?一個被養(yǎng)廢了的金絲雀而已。等榨干她最后那點利用價值,
拿到她手里那點可憐的股份,就讓她滾蛋。到時候,蘇家的一切,還有你……都是我的。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扎進蘇幼魚的耳膜,刺穿她的心臟!比前世更赤裸!更惡毒!
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濃烈的血腥味,才壓抑住沖出去撕碎他的沖動!
顧天宇又低聲交代了幾句,掛斷了電話。他似乎心情不錯,甚至輕輕哼了一聲,
將那份簡報隨意地丟回桌上,轉(zhuǎn)身離開了書房,順手關掉了燈。黑暗再次降臨。
蘇幼魚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后背緊緊貼著同樣冰冷的書桌腿。黑暗中,她急促地喘息著,
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冰冷的恨意而劇烈地顫抖。剛才顧天宇那番話,
徹底粉碎了她心中最后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也讓她復仇的決心淬煉得如同寒鐵!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站起身,如同從地獄歸來的復仇女神,
眼中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烈焰。她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蘇家老宅,如同來時一樣。帆布包里,
裝著足以打敗一切的證據(jù)。手機里,儲存著敵人親口吐露的罪證。
回到顧家別墅的宴會場地時,一切似乎已恢復表面的平靜。
顧天宇和林如煙又回到了人群中心,言笑晏晏,仿佛剛才的狼狽從未發(fā)生。
蘇幼魚換回了那身華麗的禮服,臉上重新掛起溫順得體的淺笑,只是那笑意,
再也達不到眼底。她像一個最高明的演員,重新融入這場虛偽的盛宴。她的目光,
狀似無意地掃過顧天宇和林如煙,最終,
落在了宴會廳角落一個不起眼的、正在調(diào)試音響設備的年輕男人身上。
而他正是程氏集團太子爺程硯的私人助理。在前世,后來這位程總,
也是顧天宇在商場上最強勁、也最想除之而后快的對手。一個大膽而瘋狂的計劃,
在蘇幼魚冰冷的心中迅速成型。敵人的敵人……或許就是她此刻最好的盟友!
利用程硯的野心和力量,加速顧天宇的毀滅!她端起一杯香檳,朝著那位助理的方向,
裊裊婷婷地走了過去。裙擺搖曳,步態(tài)優(yōu)雅,
像一朵在黑暗中悄然綻放的、淬了劇毒的罌粟花。唇邊噙著一抹若有若無、冰冷至極的笑意。
顧天宇,林如煙。你們的末日,倒計時開始了。我蘇幼魚的重生之火,必將把你們,
連同你們的罪惡,一同焚為灰燼!………………( 3:報復的開始 )顧天宇的生日宴,
在顧氏旗下最奢華的“云頂”宴會廳舉行。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空氣里浮動著頂級香檳、雪茄和昂貴香水的混合氣息,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顧天宇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禮服,被一群諂媚的賓客簇擁在中心,如同眾星捧月的君王,
享受著屬于他的巔峰時刻。他臉上的笑容意氣風發(fā),帶著掌控一切的傲慢和志得意滿。
蘇幼魚穿著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旗袍,安靜地坐在角落的陰影里,像一株悄然綻放的幽蘭,
與這浮華的喧囂格格不入。她手中把玩著一枚通體瑩潤、雕工古樸的羊脂白玉簪,
簪頭是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
這是她前世在母親遺物里翻找出來、卻被顧天宇嫌棄“老舊不值錢”的東西。此刻,
它冰涼的觸感緊貼著她的指尖,如同母親無聲的陪伴。“ 幼魚,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
” 林如煙搖曳生姿地走了過來,一身火紅的露背長裙,如同盛放的罌粟,刺眼奪目。
她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關切笑容,目光卻帶著審視,落在蘇幼魚手中的玉簪上,“ 喲,
這簪子……看著有些年頭了?給天宇的生日禮物?”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蘇幼魚抬起眼,眼底一片清澈平靜,仿佛不諳世事:“ 嗯,這是我母親的遺物,
也是她當年最珍愛的一件首飾。天宇一直說想看看,我想著,今天這個日子,送給他正合適。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懷念和真誠,“ 雖然……不是什么值錢的物件,
但承載著母親的心意,我覺得意義非凡。” 她刻意強調(diào)了“不值錢”和“意義非凡”,
如同拋下香餌的釣鉤。林如煙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顧天宇最近對古董收藏興趣正濃,尤其偏愛玉器。她撇撇嘴,故作親昵地挽住蘇幼魚的胳膊,
力道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傻丫頭,天宇哥哥現(xiàn)在什么好東西沒見過?
不過是你母親的心意嘛,他肯定會喜歡的。走,我們一起去送給他!
”隨后她幾乎半拖半拽地將蘇幼魚拉向人群中心,
迫不及待地想看蘇幼魚送出“寒酸”禮物時顧天宇的反應?!?天宇哥哥!
”林如煙的聲音甜膩得發(fā)嗲,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你看幼魚多有心,
把她母親最珍愛的遺物都拿來給你當生日禮物了呢!” 她刻意拔高音量,
將“遺物”二字咬得格外清晰,仿佛在提醒所有人這份禮物的“廉價”和“不吉利”。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蘇幼魚和她手中的玉簪上。有好奇,有審視,
更多的則是等著看好戲的玩味。顧天宇的目光也落在那枚玉簪上,他記得蘇幼魚提過,
但當時他嗤之以鼻。此刻在璀璨燈光下,那羊脂玉溫潤的光澤和古樸的鳳凰雕工,
似乎……確實有幾分不凡?
尤其想到蘇幼魚母親娘家似乎也曾有些底蘊……一絲貪婪和好奇悄然爬上心頭。“ 哦?
幼魚費心了?!?顧天宇壓下心中的波動,臉上維持著得體的微笑,
甚至帶上了一絲“感動”,伸出手,“ 既然是岳母的遺物,那意義確實不同尋常。我看看?
”蘇幼魚的心臟在胸腔里沉穩(wěn)地跳動著,如同擂響的戰(zhàn)鼓。
她臉上適時地浮現(xiàn)出混合著羞澀、期待和一絲緊張的紅暈,小心翼翼地將玉簪遞了過去。
指尖在交接的瞬間,幾不可查地在簪身某處極其細微的接縫處,用指甲輕輕一劃。
“ 承安……天宇,” 她聲音輕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如同擔憂珍寶受損,
“ 這簪子年頭久了,你……小心些拿?!鳖櫶煊畹氖种竸倓偰笞◆⑸?,
正想仔細端詳那玉質(zhì)——咔噠!一聲極其輕微、卻又在蘇幼魚耳中清晰無比的脆響!
就在顧天宇手指用力的瞬間,那枚看似渾然一體的玉簪,簪頭與簪身的連接處,
竟然毫無預兆地斷裂開來!“ 啊!”蘇幼魚發(fā)出一聲短促而真實的驚呼,猛地捂住了嘴,
眼中瞬間盈滿了驚慌失措的淚水,身體微微搖晃,仿佛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打擊。
斷裂的簪頭部分并未掉落在地,而是被一根極其纖細、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透明魚線牽引著,
懸在半空,微微晃動。而暴露在所有人視線中的簪身斷裂面,
著一個比指甲蓋還小的、閃爍著幽藍色金屬光澤的微型裝置——一個極其精密的微型攝像頭!
更詭異的是,攝像頭頂端一個小小的指示燈,正以極快的頻率閃爍著!“ 這……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