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績公布那天，我林知夏以750分的滿分成績拿下全省理科狀元。電話響個不停，
清華北大的招生老師都快把我家門檻踏破。我坐在客廳里，
看著茶幾上堆積如山的錄取通知書，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從小到大，
我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這一刻終于輪到我嘗嘗被瘋搶的滋味。
正美滋滋地幻想著大學生活，手機突然響起。是我的死黨群"三缺一組合"。
群里只有三個人：我、我的閨蜜陳小餅，還有我的青梅竹馬宋清歡。
我興奮地發消息："750分！省狀元！你們快夸我！"等半天，
小餅才回一個流汗的表情包。清歡更直接，發來四個字："完蛋了。"我愣住，什么叫完蛋？
1想起高考前我們的約定，我心情瞬間復雜起來。那是在最后一次模擬考試后，
我們三個坐在學校天臺上吃小餅偷帶的泡面。"知夏，萬一我們考得不好怎么辦？
"小餅一邊吸溜著面條一邊擔心地問。"什么叫萬一？你們肯定考得好。"我安慰她。
清歡卻突然來一句："要不我們約定一下，要么一起上大學，要么一起去打螺絲。
""打螺絲？"我差點被面條嗆到，"你瘋？""我認真的。"清歡的表情少見地嚴肅，
"一個人都不能落下，要走一起走。"小餅也點頭附和："對！我們是三缺一組合，
缺一不可！"當時我只當他們在開玩笑，畢竟誰會真的放棄大學去打螺絲啊？
可現在看他們的反應，我心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立刻撥通小餅的電話。"喂？
"小餅的聲音聽起來很沉悶。"小餅，你怎么？我考750分誒，你不高興嗎？
"電話那頭沉默半天，然后傳來小餅的哽咽聲。"知夏，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我心一沉，"什么約定？""一起上大學，或者一起打螺絲。""小餅，
那是玩笑話...""對你來說是玩笑話，對我們來說是承諾。
"這時清歡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顯然他們在一起。"知夏，明天下午三點，老地方見面，
我們要商量一下約定的事。"說完，電話就被掛斷。我拿著手機，整個人都懵。什么情況？
難道他們真的要我放棄大學去打螺絲？還是說，他們考得太差，接受不了我的成功？
想到這種可能，我心情瞬間跌到谷底。難道友情真的經不起成績的考驗？第二天下午，
我忐忑不安地來到約定地點——學校后面的小樹林。這里是我們三個的秘密基地，
從初中開始，有什么重要的事都在這里商量。小餅和清歡已經在那里等我。看到他們的表情，
我心徹底涼。小餅眼睛紅紅的，顯然哭過。清歡板著臉，一副要宣布世界末日的樣子。
"知夏，你來。"清歡招招手。我走過去，心跳得厲害。"你們...考得怎么樣？
"小餅低著頭不說話，清歡面無表情地回答："我352分，小餅310分。
"我倒抽一口涼氣。352分和310分，連專科都夠嗆，更別說本科。難怪他們這個表情。
"沒關系的，還可以復讀..."我試圖安慰他們。"不復讀。"清歡打斷我，
"我們決定兌現承諾。""什么承諾？""一起去打螺絲。"小餅終于抬起頭，
眼中閃著奇怪的光芒。"知夏，我們已經找好工廠，就在城郊的電子廠，包吃包住，
一個月3000塊。"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瘋？我750分省狀元，
去打螺絲？""承諾就是承諾。"清歡的聲音很堅定，"你當初答應的。""那是玩笑話！
""對你來說是玩笑話，對我們來說是救命稻草！"小餅突然爆發，眼淚嘩嘩直流。"知夏，
你不懂，你永遠不會懂我們的感受！""你從小就是學霸，不管多難的題目你都會，
我們拼盡全力也只能看你的背影！""現在你考750分，我們考300分，這就是差距！
""如果沒有這個約定，如果沒有一起打螺絲的可能，我們以后怎么面對你？
"小餅的話讓我心如刀絞。原來她們不是嫉妒我的成功，而是害怕失去我這個朋友。
可是..."小餅，友情不是這樣的，我不會因為成績瞧不起你們。""話是這么說，
可現實呢？"清歡冷笑，"你上清華北大，我們去工廠打工，三年后我們還有共同話題嗎？
""你會有新的朋友，優秀的同學，而我們還在流水線上擰螺絲。
""到時候你會想起我們嗎？還是會覺得我們拖累你？"清歡的話字字如刀，扎在我心上。
我想反駁，卻發現無話可說。也許他們說得對，也許三年后我們真的會漸行漸遠。
可是讓我放棄大學去打螺絲，這也太荒唐了吧？"我需要考慮一下。"我最終只能這樣說。
"好，我們給你三天時間。"清歡站起身，"三天后，要么一起去工廠，
要么我們以后不是朋友。"說完，他們頭也不回地走了。我一個人坐在小樹林里，
看著夕陽西下，心情復雜到極點。到底該怎么選擇？2回到家，
爸媽正在客廳里興奮地討論我的前途。"知夏回來！快，清華的招生老師又打電話來，
說要給你最好的專業。"媽媽拉著我坐下，滿臉笑容。"還有北大的，說要給你全額獎學金，
每個月還有生活補助。"爸爸也很興奮，"女兒，你喜歡哪個學校？爸媽都支持你。
"看著父母期待的眼神，我心情更加沉重。"爸媽，如果我不上大學，你們會怎么樣？
"話一出口，客廳瞬間安靜下來。媽媽以為自己聽錯，"什么？不上大學？""我是說假如。
"爸爸臉色變了，"知夏，你在說什么胡話？750分不上大學？""就是假如嘛。
""沒有假如！"媽媽的聲音提高幾度，"你瘋嗎？這么好的成績不上大學？
""那我和朋友的友情怎么辦？""什么朋友？"爸爸皺眉，"是不是那個陳小餅和宋清歡？
"我點點頭。"他們考得怎么樣？"媽媽問。"300多分。""那就對。"爸爸冷笑，
"我就說這兩個孩子會拖累你。""你看，現在開始道德綁架你。知夏，你要清醒一點，
什么叫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應該為你的成功感到高興，而不是拖著你一起墮落！
"媽媽也在旁邊點頭，"對，這種朋友不要也罷。"聽著父母的話，我心中更加矛盾。
也許他們說得對，也許小餅和清歡確實在道德綁架我。可是想到小餅哭泣的樣子，
想到清歡眼中的痛苦，我又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當天晚上，我失眠。
翻來覆去想著白天的對話，想著這些年和小餅、清歡一起度過的時光。初中時我被同學孤立，
是小餅主動和我做朋友。高一時我因為太拼命身體垮掉，是清歡每天給我送飯。
他們陪我度過那么多困難的時刻，現在輪到他們需要我，我卻要拋棄他們？可是750分啊，
省狀元啊，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成績。為了所謂的友情放棄前途，值得嗎？我糾結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機響個不停。除了各大學的招生電話，還有許多同學的祝賀短信。
"知夏，恭喜你成為省狀元！""太厲害，我們班出個省狀元！""知夏，以后你就是名人，
別忘記我們這些老同學啊。"看著這些消息，我心情更加復雜。所有人都在祝賀我，
只有最好的兩個朋友在"為難"我。這正常嗎？正胡思亂想，門鈴響。我去開門，
發現是我們的班主任李老師。"知夏，恭喜你！"李老師滿臉笑容，"省狀元，
為我們學校爭光！""謝謝老師。""我聽說陳小餅和宋清歡考得不太好？
"李老師關心地問。我點點頭。"哎，我早就說過，你們三個在一起，你會被拖累的。
"李老師嘆氣，"現在好，他們終于露出真面目。""什么真面目？""嫉妒啊！
見不得你好。"李老師語重心長地說，"知夏，老師教書這么多年，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
""有些人表面上是朋友，實際上心胸狹隘。你成功他們就不舒服。""這種朋友，
趁早斷了比較好。"聽著老師的話，我心中的疑惑更深。真的是這樣嗎？
小餅和清歡真的是嫉妒我？可是為什么我總覺得哪里不對？"老師，如果朋友之間有差距，
該怎么維持友情？""差距太大就不要維持。"李老師很直接，"知夏，你要明白，
人以群分。""你現在是省狀元，以后的朋友圈子會完全不同。""那些跟不上你節奏的人，
就讓他們留在原地吧。"老師走后，我坐在沙發上發呆。所有人都在告訴我，
放棄小餅和清歡是對的。可是為什么我心里這么難受？難道友情真的經不起現實的考驗？
難道我們三個人的感情真的這么脆弱？想到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去年小餅家里出事的時候，她從來沒有跟我們提過。還是我無意中發現她中午不吃飯，
追問之下才知道她家破產，她在省錢。那時候她也沒有要求我們陪她一起挨餓，
而是一個人默默承受。這樣的小餅，真的會因為嫉妒道德綁架我嗎？還有清歡，
他明明很聰明，平時做題思路清晰，為什么這次考這么差？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我決定去找他們，當面問清楚。3我沒有預約，直接去小餅家。
小餅家住在老城區的筒子樓里，樓道狹窄昏暗，墻皮脫落得厲害。敲開門，
開門的是小餅的媽媽。看到我，阿姨的表情很復雜。"知夏來啦，快進來。""阿姨，
小餅在嗎？""在，在房間里。"阿姨頓一下，"知夏，恭喜你考這么好。""謝謝阿姨。
"走進小餅的房間，我發現她正在收拾東西。床上放著一個破舊的行李箱，
里面裝著簡單的衣物。"小餅，你在干什么？"小餅回頭看到我，眼睛又紅。"知夏，
你怎么來？""我來看看你。你在收拾什么？""工廠宿舍的行李。"小餅低著頭，
"明天就要去報到。"我心中一震，"你真的要去打工？""當然，說好的事情不能反悔。
"小餅的聲音很平靜，但我聽出其中的顫抖。"小餅，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嫉妒我？
"小餅愣住，然后苦笑。"知夏，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那你為什么要我陪你去打螺絲？
"小餅停下手中的動作，慢慢坐在床邊。"知夏，你知道我家現在什么情況嗎？"我搖搖頭，
雖然知道她家破產，但具體不清楚。"我爸的公司倒閉，欠一屁股債。我媽身體不好，
不能工作。"小餅的聲音很輕，"我必須賺錢，供弟弟上學，還要幫家里還債。
""那你可以先去工作，等家里情況好轉再...""不行。"小餅打斷我，"知夏，
你不懂，像我們這種家庭，沒有緩沖的時間。""每個月房租、生活費、弟弟的學費，
還有我媽的藥費，這些都等著錢。""我如果去復讀一年，家里就要多支撐一年，
根本撐不下去。"聽到這里，我終于明白小餅的難處。"那為什么要拉上我？
"小餅沉默很久，才開口。"知夏，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嗎？""什么？
""害怕失去你這個朋友。"小餅眼中又有淚水，"從小到大，我就不是什么特別的人。
長得普通，成績普通，家境也普通。""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覺得自己有價值。
""現在你要去清華北大，我要去工廠打工，我們的差距會越來越大。""總有一天，
你會覺得我配不上做你的朋友。""所以我想，如果你能陪我一段時間，哪怕只有一年，
我也心滿意足。""至少證明，在你心里，我們的友情比你的前途更重要。
"小餅的話讓我心如刀絞。原來她不是要拖累我，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留住友情。"小餅，
你傻不傻？友情不是這樣維持的。""我知道很傻，可我想不出別的辦法。
"小餅哭得更厲害，"知夏，你不會理解這種感覺。""從小到大，
所有人都說我配不上做你的朋友。連我自己都覺得，總有一天你會拋棄我。""現在機會來，
你飛黃騰達，我跌入谷底，這不是最好的分手理由嗎？""與其等你主動疏遠我，
不如我先提出條件。""如果你拒絕，至少證明我的擔心是對的。如果你答應，那我就賺到。
"聽完小餅的話，我徹底懵。原來這就是她的邏輯。她不是要拖累我，而是在測試我。
用最極端的方式測試我們的友情。"小餅，你..."正要說話，門外傳來腳步聲。
清歡走進房間，看到我，表情很復雜。"知夏，你來。""清歡，你也要去工廠？""當然，
說好的事情。"清歡坐在小餅旁邊，"而且小餅一個人去，我不放心。"看著他們兩個，
我心中涌起復雜的情緒。"清歡，你也是因為小餅才考砸的？"清歡愣住，然后苦笑。
"你看出來？""你平時那么聰明，不可能考352分。"清歡沉默一會兒，點頭承認。
"我故意答錯很多題。""為什么？""因為小餅說她肯定考不好，如果我考太好，
你們兩個都上大學，她一個人去工廠多孤單？""所以我就想，不如我陪她一起。
""反正我家里條件還行，多讀一年大學不是問題。但小餅不一樣，她需要有人陪。
"清歡的話讓我更加震撼。原來他們根本不是要拖累我，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友情。
小餅需要工作，清歡陪她去。然后他們一起來"要挾"我，其實是希望我能理解他們的選擇。
如果我真的去陪他們，他們會高興。如果我拒絕，他們也有心理準備。"你們兩個，
真的很傻。"我哭著說，"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實情？""說有用嗎？"小餅擦擦眼淚，
"你會為我放棄大學？不可能的。""與其讓你為難，不如直接提條件。""答應最好，
不答應我們也認。"看著兩個好朋友，我心中五味雜陳。原來從頭到尾，我都誤解他們。
他們不是嫉妒我，不是要拖累我，而是在用笨拙的方式維護友情。"給我一天時間考慮。
"我最終說道。"好。"清歡點頭，"明天下午我們就去工廠報到。""如果你不來，
我們就當是告別。"離開小餅家，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心情從未如此復雜過。
4當天晚上，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反復思考這件事。理智告訴我，應該選擇大學。
750分的成績，省狀元的榮譽，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而且父母、老師、同學，
所有人都支持我上大學。去工廠打螺絲？簡直是浪費人才。可是感情上，
我又舍不得小餅和清歡。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陪我度過青春歲月的人。現在他們需要我，
我怎么能拋棄他們？糾結一整夜，第二天一早，我做出決定。我要去工廠。不是因為承諾，
而是因為友情。如果連最好的朋友都保護不，那成功又有什么意義？想到這里，
我開始收拾行李。正在整理東西，媽媽推門進來。"知夏，你在干什么？""收拾東西。
""收拾什么東西？明天不是要去學校報到嗎？"我深吸一口氣，"媽，我決定不上大學。
"媽媽以為自己聽錯，"什么？""我要去工廠，陪小餅和清歡。""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我臉上。媽媽氣得渾身發抖，"你瘋嗎？750分不上大學，
去打螺絲？""媽，我有我的理由。""什么理由？為那兩個拖油瓶？"媽媽的聲音很尖銳，
"知夏，你清醒一點！什么叫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會支持你的選擇，
而不是拖你下水！"這時爸爸也沖進來，聽說我的決定后，臉都黑。"知夏，
我不管你們有什么約定，這個決定我不同意！""爸...""沒有但是！
"爸爸態度很強硬，"你要是敢去工廠，就別認我這個爸爸！"面對父母的反對，
我心中更加痛苦。可是想到小餅和清歡，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爸媽，
我知道你們不理解，但這是我的選擇。""選擇？這叫選擇嗎？這叫自毀前程！
"媽媽哭起來，"知夏，媽求你，別做傻事。""你知道750分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你可以改變命運！""意味著你可以有光明的未來！""為兩個朋友放棄這一切，
值得嗎？"面對媽媽的眼淚，我心如刀絞。可是一想到小餅的眼淚，清歡的堅持，
我又動搖不得。"媽，友情也很重要。""友情重要還是前途重要？"爸爸冷聲問道。
我沉默。這個問題太難回答。"知夏，爸最后問你一次，你真的要去工廠？
"看著爸爸嚴肅的表情，我咬咬牙，點點頭。"好！"爸爸氣得發抖，"你要去可以，
但從今天開始，你不是我女兒！""這個家的門，你也別想再進！"說完，爸爸摔門而去。
媽媽哭得更厲害，"知夏，你這是何苦？"看著媽媽的眼淚，我心中涌起巨大的內疚。
可是事已至此，我不能再改變決定。下午三點，我拖著行李箱來到約定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