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山下的暗涌我是金融圈出了名的冰山女總裁,
下屬周予安每天雷打不動送來62℃的咖啡。全公司都傳他對我癡心妄想,
連我自己也這么認為。直到那晚我故意裝睡,想看他何時露出馬腳。他俯身時,
我卻摸到他口袋里一枚女士耳環——那正是我昨天“遺失”在酒店的那只。“沈總,
”他忽然輕笑,“獵人裝睡時,睫毛會抖。
”2 獵人與獵物他指尖捏著另一只耳環晃了晃:“現在,誰才是獵物?
”清晨七點四十五分,恒盛資本頂樓。空氣里彌漫著昂貴皮革、新打印文件的油墨,
以及一種繃緊到極致的、屬于龐大財富流動時特有的金屬氣息。
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像一柄冰錐,鑿開了這片昂貴的寂靜。
沈清焰目不斜視地穿過交易大廳,巨大的曲面屏幕上,
代表全球資本流向的無數條紅綠線隨之劇烈起伏。空氣在她經過時凝滯了一瞬,
無數目光黏上來,又在觸及她冷硬側影的剎那,觸電般彈開,
只剩下鍵盤被壓抑敲擊的細微噼啪聲。她是這里的王,掌控著足以讓市場震顫的數字洪流,
也被這洪流鑄就成一座人形冰山。漂亮,鋒利,生人勿近。總裁辦公室的門無聲滑開,
又在她身后無聲閉合,將外界的一切窺探隔絕。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灰藍色的城市天際線,
初升的陽光刺破云層,在她纖塵不染的辦公桌面投下一道銳利的光斑。七點五十八分。
幾乎在秒針精準劃向頂點的瞬間,門上傳來兩聲極富分寸感的叩響。“進。
”沈清焰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能穿透厚重門板的清晰。門開了。周予安走了進來,
手里穩穩端著一只骨瓷白杯,杯口沒有一絲熱氣溢出。他穿著合體的深灰色西裝,身姿挺拔,
步履沉穩。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恭敬,專業,無可挑剔。“沈總,
您的咖啡。”他將杯子輕輕放在她右手邊那塊特意空出的區域。
沈清焰的目光終于從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移開,落在那杯咖啡上。62℃。一分不多,
一分不少。這是她三個月前在某次晨會間隙,隨口提過的“最佳口感溫度”。
一個隨口的要求,被一個人執行得如同精密的瑞士鐘表,日復一日,風雨無阻。她端起杯子,
淺啜一口。溫度完美地熨貼過唇舌,香醇濃郁,是埃塞俄比亞耶加雪菲特有的花果調性。
她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周予安垂在身側的手,指節修長,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
他安靜地站著,等待可能的指令,像一尊沉默的、訓練有素的雕像。整個恒盛都知道,
首席分析師周予安對這位冰山女總裁,懷揣著一種近乎飛蛾撲火般的癡心妄想。
茶水間的竊竊私語,電梯里意味深長的目光,
甚至董事會上某些老狐貍投來的、帶著探究和戲謔的眼神……這些碎片匯成一條洶涌的暗流,
無時無刻不在沖刷著沈清焰的感知。她對此嗤之以鼻,如同拂去肩頭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一個企圖用幾杯溫度剛好的咖啡就妄想叩開她心門的男人?幼稚得可笑。然而,
心底最幽微的角落,一絲異樣的漣漪還是被那62℃的恒常熨貼了出來。是好奇?
還是……一種被冒犯領地后,屬于頂級掠食者本能的審視?機會來得比她預想的要快。
一個與海外投行的高強度視頻會議直拖到深夜十一點半才結束。
沈清焰靠在寬大的真皮椅背里,指尖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巨大的落地窗外,
城市的霓虹已沉入一種倦怠的深藍,只剩下零星的光點。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
周予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手中依舊端著那只骨瓷杯。“沈總,您的咖啡。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沙啞。
沈清焰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回應。她閉著眼,呼吸均勻而綿長,仿佛已經沉入了深眠。
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兩彎小小的陰影。只有她自己知道,
心臟在胸腔里正沉穩有力地搏動,所有的感官卻高度聚焦于門口那個年輕的男人身上。
周予安在原地停頓了幾秒。空氣凝滯得如同被凍結的湖面。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帶著溫度,帶著重量,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
緩慢地、一寸寸地描摹過她的額頭、鼻梁、嘴唇……那目光仿佛有實質的觸感,
帶著一種無聲的侵略性。時間被無限拉長。辦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調低沉的送風聲,
以及她自己刻意放緩的呼吸聲。腳步聲再次響起,很輕,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幾乎無聲。
但他確實在靠近。沈清焰全身的神經末梢都繃緊了,像一張拉滿的弓。他過來了。一步,
兩步……那股清冽的、混合著淡淡須后水和他身上獨特氣息的味道,越來越清晰。
他在她的椅子旁停住。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擋住了窗外微弱的光線。他附身了。
溫熱的、帶著咖啡醇香的呼吸,極其輕微地拂過她的額發。
距離近得她能感受到他身體散發出的熱輻射。沈清焰屏住了呼吸。
大腦飛速運轉:他要做什么?一個僭越的吻?一次失控的觸碰?
還是僅僅……只是為她拉上滑落的薄毯?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
一個冰涼的、堅硬的、極其微小的事物,隔著薄薄的西裝褲布料,
輕輕地、清晰地抵在了她垂放在扶手外側的手背上。那觸感……沈清焰的思維猛地一滯。
不是金屬紐扣的圓滑,也不是鑰匙的棱角。
那是一種非常熟悉、屬于某種特定形狀的觸感——一個尖銳的、微彎的勾狀硬物。
她的心驟然沉了下去,又猛地被一股冰冷而灼熱的戰栗攥緊。不可能!就在昨天,
在那家頂級會員制酒店的私密套房,她親手摘下過那樣的一只耳環。
一只設計極為獨特、鑲著細碎藍鉆的鉑金耳鉤。那是她“遺失”的誘餌,
是她布下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陷阱。它本應孤零零地躺在酒店套房昂貴的波斯地毯上,
等待某個“意外”被發現,成為撬動某個龐大并購案的支點,
或者……成為她試探周予安野心的第一張牌。它怎么會在這里?在這個深夜,
在這個男人俯身靠近她的瞬間,以如此荒謬又致命的方式,抵在她的手背上?!
血液似乎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沈清焰維持著“沉睡”的姿態,
全身的肌肉卻僵硬如鐵。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眼睫難以抑制的細微顫動,
像是被風吹動的蝶翼。“沈總,”一個低沉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響起,
帶著一絲奇異的、近乎愉悅的笑意,如同冰涼的絲綢滑過她的耳廓,“獵人裝睡的時候,
睫毛……會抖。”3 耳環之謎沈清焰猛地睜開了眼睛。周予安并沒有完全直起身。
他依然保持著那個極具壓迫感的俯身姿態,那張年輕英俊的臉龐距離她不過咫尺。
那雙平日總是沉靜如潭的眼眸,此刻像被點燃的寒星,
跳躍著一種近乎灼人的、洞悉一切的銳利光芒。他嘴角噙著一抹極淡、卻極具侵略性的弧度,
不再是那個溫順恭敬的下屬,而像一頭終于撕開了無害偽裝的、志在必得的年輕猛獸。
他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從西裝內側口袋中抽出。指尖,
赫然捏著一件小小的、璀璨的物件。窗外遠處高樓的光點落在那鉑金和藍鉆上,
折射出冰冷而妖異的碎芒。那形狀,那光澤……與她昨天“遺失”在酒店的那只,一模一樣!
它懸在兩人之間狹窄的空氣里,像一顆凝固的、無聲驚雷。
沈清焰的視線死死釘在那只耳環上,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倒流,沖撞得耳膜嗡嗡作響。
空氣里那杯62℃咖啡的醇香,此刻聞起來卻帶著一種近乎辛辣的嘲諷意味。
她精心鋪設的陷阱,她以為掌控一切的狩獵姿態,
在這一刻被這枚小小的、冰冷的金屬徹底打敗、踩碎。“看來沈總昨天休息得不太好,
”周予安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裹著蜜糖的細針,準準地刺向她,
“連心愛的耳環都落下了。幸好,我這個人,總是比較……留心。”他指尖微微用力,
捏著那只耳環,冰涼的鉑金和細碎的藍鉆在他指間閃爍著冷硬的光。
那光芒刺得沈清焰眼瞳微縮。這絕不僅僅是“撿到”。他精準地出現在她布下誘餌的酒店,
精準地找到了這只被她刻意“遺忘”的耳環,更精準地在此刻,
在她自以為掌控全局的“裝睡”時刻,亮出了它。
一股冰冷的怒意和一種更危險、更陌生的被洞穿感,瞬間攫住了她。沈清焰猛地坐直身體,
脊背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屬于上位者的冰冷威壓驟然釋放,
試圖奪回這失控的局面:“周予安,解釋清楚!我的耳環,為什么會在你手里?
”她的聲音像淬了冰,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周予安卻紋絲不動。他非但沒有被這氣勢逼退,
唇邊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眼底跳躍的光芒帶著一種近乎欣賞的玩味。
“為什么?”他微微歪了歪頭,動作帶著一種優雅的挑釁,“或許,是因為我對沈總的一切,
都格外……上心?”他無視了沈清焰眼中驟然凝聚的冰風暴,
另一只手也探入了西裝內側口袋。沈清焰的瞳孔驟然收縮。還有?這一次,
他掏出的不是耳環。而是一個小小的、深藍色絲絨方盒。盒子在他掌心安靜地躺著,
像一枚沉默的深海炸彈。他的拇指輕輕一挑,盒蓋無聲彈開。
辦公室頂燈柔和的光線傾瀉而下。一枚戒指靜靜地嵌在絲絨中央。
主石是一顆切割完美的圓形白鉆,純凈得仿佛凝凍的冰晶,火彩在光線下無聲地流淌、燃燒。
圍繞著主鉆,是密鑲的、如星辰般細碎的藍鉆。那藍色,深邃、冷冽,
帶著一種神秘而強大的力量感——與她“遺失”的那對耳環上的藍鉆,如出一轍,
分明是同一批頂級寶石!這絕不是巧合。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蓄謀已久的呼應!
是一個獵人,對另一個獵人的宣言!周予安的目光牢牢鎖住沈清焰,
清晰地捕捉到她臉上每一絲細微的震動——那瞬間收縮的瞳孔,那微微屏住的呼吸,
那緊抿的、失去了一絲血色的唇線。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如同寒潭深處終于浮出水面的漩渦,帶著一種志在必得的、危險的吸引力。
“昨晚的‘偶遇’,沈總似乎有點匆忙。”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醇厚,
像大提琴的弓弦擦過最敏感的神經,“連這么重要的‘道具’,都只來得及留下一半。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沈清焰空蕩蕩的耳垂。
沈清焰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開,血液在短暫的凝滯后瘋狂奔涌,
沖擊著太陽穴砰砰直跳。她看著他,這個她自以為了解、掌控的下屬,
此刻像一座沉默的冰山終于露出了水面下猙獰而龐大的部分。他不僅識破了她的偽裝,
不僅拾起了她布下的誘餌,他甚至……反手布下了一個更大、更致命的局!“你想做什么?
”沈清焰的聲音冷得掉冰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
她強迫自己維持著表面的冰封,但內心深處,
那被冒犯的憤怒和一種更復雜的、棋逢對手的灼熱感正激烈地撕扯碰撞。
周予安沒有立刻回答。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起那只璀璨的耳環,動作優雅而從容,
仿佛拈起的不是一件價值連城的珠寶,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兒。他的目光,
從戒指上緩緩抬起,重新落回沈清焰的臉上。那眼神專注、銳利,
帶著一種穿透一切偽裝的洞察力,仿佛在欣賞一件稀世珍寶,
又像是在評估一件勢在必得的獵物。“我想做什么?”他重復著沈清焰的問題,
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他向前逼近了極小的一步,
那一步卻帶著無形的巨大壓力,瞬間壓縮了兩人之間本已狹窄的空氣距離。
他身上清冽的氣息混合著咖啡的余韻,強勢地侵入沈清焰的感知領域。他抬起手,
沒有觸碰她,只是用捏著耳環的那只手,將那枚冰冷的、尖銳的鉑金耳鉤,
極其緩慢地、帶著某種儀式感地遞向沈清焰空無一物的右耳垂。“我只是在想,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帶著一種近乎耳語般的磁性震動,
每一個音節都清晰地敲打在沈清焰緊繃的神經上,
“既然沈總喜歡玩‘獵人’的游戲……”他的指尖懸停在她耳垂上方幾毫米處,
冰涼的金屬幾乎要貼上她的皮膚。沈清焰能清晰地感覺到耳垂的肌膚在微微發燙,
甚至能感覺到那藍鉆折射的冷光落在皮膚上的細微觸感。她全身的肌肉都僵硬著,
理智在咆哮著讓她后退、呵斥、粉碎這該死的僭越,
但身體卻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釘在了原地。周予安的目光牢牢鎖住她的眼睛,
不放過她眼底任何一絲細微的波動。他的嘴角勾起一個近乎完美的弧度,
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和一種勢在必得的篤定。“……那您是否也做好了準備,
”他清晰地、一字一頓地,將那句如同驚雷般的話語擲入這片凝固的空氣,
“享受被瞄準的顫栗?”享受被瞄準的顫栗。最后一個字音落下,
像一顆沉重的冰雹砸在寂靜的湖面。偌大的總裁辦公室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