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大雪紛飛，鈴鐺陣陣聲響祈福于天地間，不過倉惶一夢你是吾弟，亦是吾愛君生有時，
君別有時1章離都十二年，正值隆冬。前夜剛剛下完一場大雪，房檐積雪成堆，
在陽光下細碎斑駁，有一種別樣的美感。燒了一夜的火爐，微光搖曳，好像隨時都會燃燼。
不過床上的人好像絲毫不在意，只是看著窗外的景色，眼神中透著落寞。
庭院的積雪已經被侍從打掃干凈，墻角的幾枝梅花藏了一點雪白，含苞待放。
“來人”很輕的聲音，宛如被泉水浸潤過，空靈又帶著一股淡淡的疏離。
門外很快有侍女應聲，像是已經等候多時“大人，您起了？”“嗯，
阿青你幫我打盆清水吧”那人說著抬手將頭發綰了個髻。如墨的長發似上好的綢緞，
擋住了那半邊容顏，簡單的幾個動作，卻平添了一抹慵懶。阿青的動作很快，雖然年紀小，
但手腳麻利，眨眼的功夫便將一切準備妥當“大人，有什么吩咐您再叫我。”“好，
你去忙吧”看著水中倒映的容顏，熟悉卻又陌生...他是祭祀，
是離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在他人眼里這是多么至高無上的榮耀，
可是自己真的開心嗎...祭祀的一生都是為他人而活，從出生起，就被家族教導，
一切都是為了離國王朝。想他月樺一生為百姓祈福，為君王解憂，
可是又有誰會來幫他...或許，他的一生都將被困在離都，
無法逃離…這便是命吧...咚咚...緊湊的敲門聲打斷了思緒。月樺擦了擦臉，
道“是離洛嗎？”“是我，月樺哥哥”低沉的聲音，透過木質的門窗顯得有些不真實，
忽遠忽近。離洛是離都二皇子，嬪妃所出，自幼不受寵，在這深宮多年，
也只有月樺能親近一二，是兄長，同樣也是老師。月樺快速穿好衣裳，這才打開門。
入眼便是一張俊臉，輪廓分明，眉眼深邃。看著比自己還略高的身形，
月樺喃喃道“終是長大了...”“什么？！”離洛有些不明所以，他沒有聽清。
“你課業都溫習好了？怎的今日來的這么早。”月樺詢問道，儼然一副嚴師模樣。
按往日這還沒到時辰，事出反常必有妖，月樺微微瞇了瞇眼，好看的眸子像是上好的琥珀，
泛著點點光澤。離洛看著眼前之人，突然覺得臉熱，于是尷尬的摸了摸鼻尖，
想要蒙混過關“月樺哥哥，通融通融，我這找你來有正事要說，抄書下次一定按時完成！
”月樺神色微冷，連帶著眉頭都皺了起來“既如此，那你便在這里抄寫，
什么時候做完什么時候再回去。”說罷便將書籍擺在了案幾上，
誓有離洛不抄完不罷休的意思。離洛倒也不意外，狹長的眼眸挑了挑，看著那厚厚的一沓書，
小聲嘟囔“真是古板...”古板么？月樺已經習以為常，這樣說他的不止離洛一個人，
可能他自小便是如此吧。從出生起他便背負著離都的祭祀一職，傳說他們月族與神明相連，
為百姓祈福，護佑整個離國。而被選中大祭司的人，他們也不能有自己的感情，
只能一生被困。月樺也看淡了，不過是蹉跎歲月，活多久也并沒有差別，只是在他走之前，
希望能看到離洛長大成人，也算是了了那個人的心愿。“離洛，我先出去一趟，
兩個時辰后回來檢查，你就在此安心待著。”月樺正在籌備離王生辰慶典，
屆時還要去祭壇祈福，前期的準備不能耽擱。“你要去哪？”離洛脫口而出，
他只是想跟月樺多待一會，怎么就這么難呢。“去祭壇”月樺倒沒有隱瞞，臨近離王的生辰，
這幾日宮內上上下下都忙著籌備，他身為祭祀，自然要去看著點。“哦”離洛有些心不在焉，
他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對他的一切不聞不問，就好像從來沒有他這個兒子一樣。既然如此，
他又何必去在意呢。“知道了，你先去忙吧。”離洛的聲音變得有些冷，身子背對著月樺，
連動都沒有動。月樺眸光微閃，最終也沒多說什么，他們父子關系如此僵持，
他這個外人也做不了什么，只是解鈴還須系鈴人，他也不會過多干涉。“阿青，
你就在此候著，幫二皇子磨墨。”月樺臨走時叮囑。“大人放心”阿青跟著月樺多年，
也清楚自家主人的脾性，說一不二，她自然也不會懈怠。月樺點點頭，
走到門口處又看了眼那端坐的身影，終是沒再多說什么，披了件大氅便出了門。
...2章這會兒日頭漸起，整個庭院多了一絲溫暖，屋檐的積雪在慢慢融化。
一滴兩滴接連往下墜，砸在路面濺起一道道細微的水花，像是有什么敲擊在心中，
泛起層層漣漪。出了庭院便是子午街，距離祭壇還是有一些距離。月樺不緊不慢的走著，
一眼望去的雪白，連綿不絕，顯得有幾分寂靜，連帶著心也靜了下來。
只是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這雪景，就被迎面走來的一個人擋住了去路。“呦，
這不是祭祀大人么，急匆匆的這是要干嘛去？”那人說道，聲音透著一股輕浮。
月樺掀了掀眼皮，笑意未達眼底“大皇子，臣正要去長壽宮”長壽宮本是離王的寢宮，
月樺隨便扯了個謊，本是不想和大皇子有過多接觸。之前一直有傳言這大皇子離揚是斷袖，
他身為祭祀身份本就敏感，不論謠言是真是假，還是不要走太近的好。
何況離揚常年在外游手好閑，離王立儲君的計劃便一拖再拖，至今也沒有落定，
不過眼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只是沒想到這離揚聽到寢宮竟沒有退卻，
“正巧我也要去給父王請安，不如同去可好？”說著往月樺身邊靠了靠，
順手還折了一朵路邊的白梅放在手心里把玩。月樺見狀，
不動聲色的退了幾步“大皇子事務繁忙，想必與陛下肯定有要事相商，那臣就不去打擾了。
”離揚臉色變了又變，但這宮內人多眼雜的，他不好發作，氣憤之下一甩袖子“我們走！
”看著對方走遠，月樺臉上的笑意頃刻消失。他原本對自己的外貌并不在意，
美丑不過是一具皮囊罷了，只是被人如此輕浮的對待，心中著實有些惡心。這樣想著，
那張俊顏不覺浮現在眼前...等反應過來，月樺自己都有些震驚，
對方還是個孩子啊...他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離洛。罪過，
罪過...月樺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這些想法摒除在外，做好眼下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但愿這次祈福不要出什么差錯。…祭壇設在皇宮的北邊，背靠天啟山，設有一千個臺階，
又稱千層臺。每年在盛大節日前夕，月樺就會前去祈福，為離國尋求天神的庇護，
這是身為祭祀的職責。此刻祭壇已經基本布置妥當，金黃色的綢緞裝點著每一尺臺階，
宛如被成片的麥穗包裹，神圣卻又透著莊嚴，令人心生敬仰。月樺面朝天啟山深深鞠了一躬，
七日后，他便要在此處祈福，不過是平常的祭祀，但不知為何，他卻有種心悸的感覺，
還極為強烈。這種感覺來的匆忙，他的直覺向來準，
只怕是要變天了...遠處連綿不斷的山峰，在霧里若隱若現，一重比一重遠，
讓人看不真切。月樺攏了攏身上的大氅，這才發覺整個身子都凍得有些僵硬。
剛巧走過來一個侍女，看樣子是才灑掃完祭臺，只聽她開口“祭祀大人，奴婢這有個手爐，
您暖暖手吧。”這可真是雪中送炭了，月樺道了聲謝便接過了手爐，暖意從手掌直達心底，
著那侍女的身影，月樺不由想到了這忍不住低喃：愿一切順遂。
...3章等回到屋中已經到了下午，離洛倒也沒走，竟然還把書抄完了，
這是月樺沒想到的，按對方以往的性子，能待一刻鐘都不錯了。“不錯”月樺翻看著，
給予了肯定。只是離洛看著并不開心，臉上帶著一絲愁容，月樺看了眼阿青，
只見對方的眼神有些躲閃，心中微動“阿青你先出去吧”阿青點點頭，
走的時候還順便帶上了門。“你問了她什么”不是疑問而是肯定，阿青年少，
跟離洛經常見也是比較熟悉了，對方要打聽什么，阿青自然不會拒絕。
離洛從阿青的口中得知，祭祀不能有情，一想到這個，他心里就好像堵了塊石頭，
壓的他喘不過氣。“你會喜歡別人嗎？”離洛答非所問。“不會”月樺不愿意多說，
對于離洛真正想問的也是避而不談"對了，你之前找我有什么事要說？
""我…沒什么"離洛眼神閃爍，最終壓下了那句話。兩人就這樣互看著對方，
呼吸之間都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檀香，也不知是誰先靠近的，等到反應過來，
兩人的唇瓣已相貼在一起。是柔軟的觸感，令人心生悸動。月樺整個人都是蒙的，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行為，此刻就好像被人定住一般無法挪動分毫。耳邊有道聲音，
很是模糊“哥...哥”我喜歡你酥酥麻麻的觸感順著四肢百骸傳了開來，
月樺有些招架不住。“你...起開！”月樺掙扎著，臉頰閃過一抹緋紅。
“哥哥...”離洛不依不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想抱著眼前的這個人不放手，
月樺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從他記事起，就是月樺在照看他，
他甚至都快忘記了自己母妃的模樣。“離洛，你是皇子”月樺咬了咬舌尖，
努力讓自己不去沉淪，他不能讓離洛留下把柄，將來繼位的人也必須是離洛。更何況，
他不能與人有情，他與離洛注定不可能...離洛的聲音很輕“可是，
皇子也是人...也會難過”是啊，是人都會難過，可又有什么辦法，
月樺壓下心底的那抹苦澀“離洛，聽話，一切都會好的...”“讓我抱一會，
抱一會就好”離洛閉著眼，纖長的睫毛微微扇動，像是偷吃到糖果的孩童一般開心。
月樺也不舍得去破壞這片刻的寧靜，就這樣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后背。
他不知道心中那感覺是什么，只是這一刻，好像有什么在變化，在滋生，瘋狂蔓延。
4章身為祭祀，需承擔自己的職責，
不可逾越不可有情...不可...無數的承諾壓在心頭，
月樺一瞬間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月族。族長對他講過的族訓不停地在耳邊回響，
就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網，無從逃離。第二日，離洛依舊前來，只是這次他沒有那么魯莽，
舉止也都很規矩，讓人挑不出毛病，月樺也不好趕人。本來他是想慢慢與離洛疏遠，
畢竟對方跟了自己多年，是如同親人般的存在。只是如今他知道了離洛的心思，
而且自己也沒有想象中的冷靜，不知后續會怎樣發展，若是被有心之人發現，免不了要出事。
“哥，你怎么了？”離洛關切道。月樺回過神，
不自覺扶了扶額頭“許是最近籌備祭祀大典有些累，沒什么影響。”“怎么能沒事，
操勞這么久，你又沒休息好”離洛想了想“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什么地方？
”月樺心中有些好奇。“跟我走就是了”離洛放下手中的紙筆，又給阿青吩咐“要是有人問，
就說我們去置辦祭祀用品了。”月樺一聽，不由失笑“你這個理由，
還不如不說”置辦東西都是有專門人管理的，根本無需親自去。離洛倒是無所謂“放心吧，
我也就隨口一說，就算有事我也不怕”不知為何，月樺在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道不明的情緒，
就像是隱忍許久的一匹狼。月樺再看時，對方卻一臉無辜的樣子“哥哥肯定會幫我的，對吧！
”“走吧”月樺也有些無奈。但畢竟兩人身份特殊，于是稍微撬裝了一番。“哥哥真好看！
”離洛眼前一亮，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月樺抿抿唇，
將面紗帶好“別貧嘴了”“走嘍走嘍，阿青好好看家”月樺也不知多久沒出宮了，
走出宮墻的一瞬間竟有種輕松的感覺。說起來這也多虧離洛發現的密道，
這樣他們也不怕被人發現。“這密道你是怎么發現的？”“就那樣發現的呀，
這可只有咱們兩知道，是秘密哦”離洛比了個禁言的姿勢。月樺也不再追問，
畢竟離洛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別想這些了，
我們去看雜耍”離洛說著主動拉起月樺的手腕，
“你一定很久沒看了...”“好”就讓他放肆這一次吧。...集市很熱鬧，雖然是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