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那座夸張的銅鎏金落地鐘,沉重的鐘擺每一次晃動,都像砸在人心坎上。
空氣粘稠得幾乎能擰出水來,昂貴的真皮沙發也成了刑具,硌得人坐立難安。
壁爐里虛張聲勢的火焰噼啪作響,映照著圍坐一圈的人臉上晦暗不明的陰影。暴發戶王強,
一張臉漲成了醬紫色,手指神經質地敲打著膝蓋;他旁邊是妻子李艷,
精心修飾的妝容掩不住眼底的焦灼和一絲剛剛被點燃的、冰冷的憤怒。對面,
老錢陳明遠端著他那套祖傳的派頭,慢條斯理地晃著水晶杯里的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體映著他鏡片后深不可測的眼神;他妻子蘇瑾則像一尊完美的瓷器,
安靜地坐在陰影邊緣,修剪得毫無瑕疵的指甲在手機屏幕幽光下泛著冷白的光。
角落的單人沙發里,警察趙振坐姿板正,警服的硬朗線條與這奢華頹靡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無聲地掃過每一張臉。而我,
作為那個被卷入風暴中心的“共同朋友”,只覺得喉嚨發干,胃里沉甸甸的,像墜著一塊冰。
林哲還沒到。“叮咚——”門鈴聲尖銳地刺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王強像被電了一下,
猛地彈起來去開門。門外站著林哲,他頭發有點亂,幾縷汗濕的劉海貼在額角,
手里緊緊攥著一個銀色的筆記本電腦包,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臉上慣常的、帶著點天才式疏離的從容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力壓抑卻依舊從眼底泄露出來的驚惶。“怎么回事?林哲?
賬戶怎么回事?”王強幾乎是吼出來的,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林哲臉上。林哲沒理他,
徑直走進來,目光急切地掃過眾人,最后定格在李艷臉上。李艷沒看他,
只是死死盯著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機屏幕,屏幕幽幽的光映著她繃緊的下頜線。她的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像冰錐刺入空氣:“林哲,你來了。正好。”她抬起頭,
目光銳利如刀,直直射向林哲,“當著大家的面,解釋一下。
為什么我查了王強賬戶的IP記錄,那些……那些該死的、讓我們虧掉半副身家的異常操作,
是從你工作室的地址發出來的?”“什么?”王強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轉向林哲,
眼珠子幾乎瞪出來,“林哲!你他媽……”“放屁!”林哲的臉瞬間褪盡血色,
他粗暴地打斷王強,聲音因為激動而尖利變形,“李艷!你別血口噴人!我瘋了?
動你們的賬戶?那點傭金值得我毀自己招牌?
” 他猛地拉開電腦包拉鏈,動作粗暴得幾乎要撕裂布料,
把筆記本“啪”地一聲砸在昂貴的雞翅木茶幾上,屏幕亮起,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登錄記錄和復雜的網絡拓撲圖。 “看!
都他媽給我看清楚!我的防火墻日志!我的物理地址綁定記錄!
這段時間根本沒有任何異常外部訪問!更不可能是我!有人在搞鬼!有人在陷害我!
”他幾乎是咆哮著,手指狠狠戳著屏幕上一行行跳動的代碼。陳明遠放下酒杯,
發出一聲輕微的磕碰聲,鏡片后的目光帶著審視:“林哲,冷靜點。技術上的事情,
你說了我們未必懂。但李艷說她查到了指向你那里的IP,這你又怎么解釋?”“偽造!
絕對是偽造!”林哲猛地轉向陳明遠,胸口劇烈起伏,“陳總,你賬戶也出問題了對吧?
你查過嗎?你敢不敢現在就查?看看指向哪里?”陳明遠沒說話,只是微微瞇起了眼。
蘇瑾依舊低著頭,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劃動,快得幾乎出現殘影。趙振警官身體微微前傾,
像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沉聲開口:“林先生,李女士。賬戶問題涉及重大財產,
建議你們立即固定相關電子證據,包括IP記錄、操作日志,以備調查。
任何指控都需要確鑿證據支撐。”李艷冷笑一聲,那聲音像冰渣子摩擦:“證據?我當然有。
林哲,你以為就你會看日志?”她拿起自己的手機,手指飛快地點著,“等著,
我這就把我這邊查到的完整記錄發出來!讓大家看看清楚!
”她的動作帶著一種被背叛后的決絕和狠厲。客廳里徹底亂了。王強的怒吼,
林哲激動的辯白,陳明遠冷靜卻步步緊逼的追問,趙振試圖維持秩序的低喝,
還有蘇瑾那令人不安的沉默,以及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所有聲音攪在一起,
像一鍋煮沸的毒粥。空氣里彌漫著金錢的腥味、猜忌的惡臭和即將失控的危險氣息。
李艷低著頭,手指在屏幕上用力戳點,發送著什么。
沒人注意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更深的冰冷,那不僅僅是憤怒,
更像是……洞悉了某種更可怕秘密后的孤注一擲。“夠了!”趙振猛地一拍茶幾,
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都震了一下,瞬間安靜。他站起身,
警服肩章在壁爐跳動的火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微光。“今晚到此為止!情緒解決不了問題!
林哲,李艷,你們把各自掌握的證據,明天一早提交到我局里。其他人,
”他目光掃過王強、陳明遠、蘇瑾和我,“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都管好自己的嘴,
別妄加揣測!散了吧!”命令式的語氣不容置疑。王強喘著粗氣,狠狠剜了林哲一眼,
像頭斗敗卻心有不甘的公牛。林哲胸膛起伏,狠狠合上筆記本電腦,塞進包里,
拉鏈拉得震天響。陳明遠扶了扶眼鏡,對趙振微微頷首:“辛苦趙警官,我們配合調查。
”蘇瑾終于抬起了頭,燈光下,她那張瓷器般精致的臉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掠過眾人,
最終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壓抑的、充滿怨毒和猜忌的聚會,
在趙振的強行干預下草草收場。眾人帶著滿腹心思,各自走向別墅分配好的客房,
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如同喪鐘的余音。別墅徹底沉入死寂。窗外,
風掠過庭院里精心修剪的灌木,發出沙沙的輕響,像無數竊竊私語。時間在黑暗中無聲爬行。
“啊——!!!”一聲凄厲到變形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凌晨死水般的寧靜!
那聲音飽含了極致的恐懼和絕望,像一把冰錐狠狠扎進每個人的耳膜!我猛地從床上彈起,
心臟瞬間跳到了嗓子眼。隔壁傳來慌亂的碰撞聲和王強變了調的嘶吼:“艷子!
艷子你怎么了?!”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撞門聲、女人壓抑的哭泣聲(似乎是蘇瑾?
)……整座別墅瞬間被驚惶和混亂點燃。我沖出自己的房間,走廊的聲控燈慘白地亮著。
王強的房門大開著,他跌坐在床邊,面無人色,渾身篩糠般抖著,指著床上。
李艷以一種極其僵硬的姿勢仰面躺著,睡衣領口微敞,
露出的皮膚在燈光下泛著一種詭異的青白色。她的眼睛空洞地大睜著,瞳孔擴散,
直勾勾地望著裝飾繁復的天花板,嘴巴微微張開,仿佛凝固在無聲的吶喊瞬間。床頭柜上,
倒著一個小小的、透明的胰島素注射筆。趙振幾乎是和我同時沖到門口。
他身上的警服扣子都沒扣齊,但眼神在觸及房間景象的剎那,已如寒冰般冷靜銳利。
他一把攔住想要撲過去的王強,厲聲道:“別動現場!”同時迅速掃視整個房間,
目光像探照燈,不放過任何細節。他掏出手機,聲音低沉而急促地聯絡局里:“指揮中心,
我是趙振!松濤路7號‘觀瀾’別墅區,發生命案!死者女性,初步判斷疑似藥物注射致死,
現場發現胰島素注射筆!立刻派技術隊和法醫過來!封鎖現場!
通知所有在別墅人員原地待命,不得離開!”警笛凄厲的嗚咽由遠及近,
很快便包圍了這棟深陷恐懼的豪宅。紅藍光芒冷酷地旋轉著,
將別墅奢華的外墻切割成一塊塊光怪陸離的碎片,也映亮了每一扇窗戶后面驚惶失措的臉。
穿著制服的警察迅速拉起了刺眼的黃色警戒帶,將主臥所在的二樓走廊徹底封鎖。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皮革味,還有一種無形卻更令人窒息的恐懼。
技術隊的白熾燈將主臥照得亮如白晝,纖毫畢現。
穿著防護服的法醫和技術人員像精密儀器般無聲地工作著,拍照、測量、提取微末的痕跡。
李艷的尸體被小心地覆蓋上白布,抬了出去,
只留下床單上一個人形的褶皺和床頭柜上那支作為關鍵物證的胰島素筆。趙振站在房間中央,
眉頭擰成一個死結,目光沉得像鉛。王強被帶到樓下客廳由其他警員安撫問話,
他整個人都垮了,眼神渙散,嘴里只會無意識地念叨著“艷子”。
我和陳明遠、蘇瑾、林哲被要求集中在一樓的小會客室等待。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
蘇瑾蜷縮在沙發一角,臉色比紙還白,雙手緊緊絞在一起,修剪得圓潤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林哲坐立不安,眼神飄忽,時不時神經質地咬著下唇。陳明遠看似最為鎮定,端坐著,
目光卻死死盯著對面墻上的一幅抽象畫,仿佛要從中看出什么答案。我口干舌燥,
胃里翻攪著,
昨晚的爭吵、李艷那充滿威脅的眼神、那聲絕望的尖叫……碎片在腦中瘋狂旋轉。
時間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無比漫長。不知過了多久,趙振推開會客室的門走了進來。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種巖石般的冷硬。他身后跟著一位技術隊的警員,
手里拿著一個透明的證物袋。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證物袋里,
裝著幾片極其微小的、近乎透明的皮膚碎屑,
旁邊還放著一縷極其細微的、深藍色的絲線纖維。趙振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針,
緩緩掃過我們每一個人,最后,穩穩地落在了蘇瑾身上。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
每一個字都像冰雹砸落:“法醫在死者李艷的右手指甲縫里,提取到了微量人體皮膚組織。
經過初步DNA快速比對,”他停頓了一下,目光銳利如刀,
“與陳夫人蘇瑾女士的樣本吻合。” 他的視線隨即又落在那縷深藍纖維上,“同時,
在死者指甲外側,發現了不屬于死者睡衣的深藍色絲質纖維殘留。”“蘇女士,
”趙振的聲音毫無波瀾,“請你解釋一下,昨晚在李艷女士遇害前后,你究竟在哪里?
做過什么?以及,”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蘇瑾此刻空無一物的脖頸,
“你那條經常佩戴的、價值不菲的深藍色愛馬仕真絲絲巾,現在在哪里?
”會客室里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干了!死寂!絕對的死寂!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蘇瑾猛地抬起頭,臉上最后一點血色也褪盡了,那雙總是帶著優雅疏離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巨大的、難以置信的驚恐和茫然。她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身體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陳明遠霍然轉頭看向妻子,
鏡片后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震驚、懷疑、困惑……復雜難辨。
林哲倒抽一口冷氣,死死捂住了嘴。我感覺到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我……”蘇瑾的聲音細弱蚊蚋,帶著劇烈的顫抖,
“我不知道……不是我……我沒有……”她慌亂地搖頭,
下意識地抬手摸向自己空蕩蕩的脖頸,仿佛想確認那條絲巾的存在,
這個動作在趙振銳利的目光下顯得無比蒼白。趙振沒有再逼問,只是冷冷地移開視線,
對著肩頭的對講機沉聲道:“搜索別墅所有區域,重點是垃圾桶、隱蔽角落、下水口,
尋找一條深藍色愛馬仕真絲絲巾!立刻!”命令像投入死水的巨石。
整個別墅瞬間被更徹底地翻動起來。沉重的腳步聲、翻箱倒柜的碰撞聲、警犬低沉的吠叫聲,
從樓上樓下、花園深處隱隱傳來,攪動著別墅內令人窒息的氣氛。蘇瑾癱軟在沙發里,
像一尊失去靈魂的美麗軀殼,眼淚無聲地滑落。陳明遠臉色鐵青,緊緊抿著唇,不再看她。
林哲焦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眼神在驚恐和某種瘋狂的思索間游移。我坐在那里,
只覺得寒意從脊椎骨一路竄上頭頂。李艷指甲里的皮屑指向蘇瑾,蘇瑾的絲巾又去了哪里?
難道……昨晚那場攤牌之后,還發生了什么?就在這種令人神經緊繃到極致的死寂中,突然,
一陣尖銳刺耳、幾乎不成調的警笛模擬音從趙振腰間的對講機里炸響!
那聲音充滿了十萬火急的意味!“趙隊!趙隊!后院!緊急情況!后門廊!
發現……發現林哲!!”對講機里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急促而變調走音,
帶著一種毛骨悚然的嘶啞,“他……他死了!被勒死的!
脖子上……脖子上纏著一條深藍色的絲巾!”轟!!!仿佛一顆炸彈在狹小的會客室里爆開!
所有凝固的空氣被瞬間撕裂!“什么?!”趙振瞳孔驟縮,厲聲喝問,“確認身份?!
”“確認!是林哲!就是那個股票顧問林哲!”對講機里的聲音帶著驚魂未定的喘息,
“絲巾……是愛馬仕!深藍色!和蘇瑾那條……描述一致!
還有……他手里……好像死死攥著什么東西!”深藍色絲巾!勒死!林哲!
蘇瑾猛地發出一聲短促的、不似人聲的抽氣,眼睛一翻,身體軟軟地向旁邊倒去,
徹底暈厥在陳明遠身上。陳明遠下意識地扶住妻子,臉上的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凈,
鏡片后的眼神第一次充滿了無法掩飾的震駭和恐懼。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林哲……死了?被蘇瑾的絲巾勒死?這怎么可能?!趙振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對著對講機幾乎是吼出來的:“保護現場!封鎖后門廊!任何人不得靠近!我馬上到!
”他猛地轉身,像一陣黑色的旋風沖出會客室,
沉重的腳步聲迅速消失在通往別墅后方的走廊。我和陳明遠對視了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極致的驚駭和茫然。陳明遠用力掐著蘇瑾的人中,試圖喚醒她。
我則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跌跌撞撞地跟著趙振沖出的方向跑去。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林哲死了?被勒死?用蘇瑾的絲巾?那李艷呢?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別墅的后門廊連接著一片精心打理卻在此刻顯得陰森無比的花園。
慘白的警用照明燈將門廊照得一片通明。警戒帶已經拉起。幾個警察臉色凝重地站在外圍。
林哲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仰面倒在冰冷的防腐木地板上,脖子以一個可怕的角度歪斜著,
眼睛暴凸,舌頭微微伸出,臉上凝固著極致的痛苦和驚愕。最刺眼的,
是緊緊纏繞在他脖頸上、深深勒進皮肉里的那條絲巾——深藍色,真絲質地,
在強光下泛著冷艷而詭異的光澤,
愛馬仕標志性的“H”形圖案扭曲地貼在他青紫色的皮膚上,一角甚至染上了暗紅的血漬。
他的右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為死前的巨大力量而扭曲發白。趙振蹲在尸體旁,
戴著橡膠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試圖掰開林哲緊握的拳頭。周圍一片死寂,
只有相機快門的咔嚓聲和遠處警犬壓抑的低吠。
硬的手指間取出東西——那是一個被捏得皺巴巴、邊緣甚至被指甲摳破了的透明小藥瓶標簽。
標簽上的字跡有些模糊,
下異常刺眼:【藥品名稱:門冬胰島素注射液】【患者姓名:趙振】趙振的動作猛地僵住了!
他蹲在尸體旁的身影,如同瞬間被澆鑄成了冰冷的石雕。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
目光沒有看任何人,只是死死盯著自己手上剛剛摘下的、用來檢查尸體的那雙薄橡膠手套。
手套上還沾著一點現場不可避免的浮塵。周圍所有警察的動作都停滯了。
空氣凝固得如同實質。一道道目光,震驚、難以置信、本能地帶上審視,
無聲地聚焦在趙振僵硬的背影上。
技術隊的警員手里拿著那個印有“趙振”名字的胰島素瓶標簽,動作也凝固在半空,
表情像見了鬼。趙振慢慢站起身。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肌肉仿佛凍僵了,只有那雙眼睛,
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深處,翻涌起極其復雜的情緒——驚愕、荒謬、一絲被冒犯的冰冷怒意,
還有……一種更深的、洞悉了某種可怕陰謀的寒意。他緩緩轉過身,目光不再是探照燈,
而是變成了兩把淬了冰的匕首,
緩緩地、帶著千鈞之力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驚魂未定被警員半扶著的蘇瑾,
臉色慘白如紙、扶著妻子的陳明遠,還有站在稍遠處、同樣一臉駭然的我。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從冰窖里撈出來,砸在寂靜的空氣中,
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我的胰島素……上周在警局醫務室補充的,
藥瓶一直鎖在我辦公室的個人儲物柜里。”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刀鋒,刮過每一張臉孔。
“現在,它出現在勒死林哲的兇手可能故意留下的‘物證’上。”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被徹底激怒的冰冷力量,“昨晚李艷死于胰島素過量注射,用的是同一種藥!
”“而就在今天凌晨,”他猛地抬手指向別墅內部的方向,目光如電,
“技術隊剛剛提交了初步報告:王強和陳明遠股票賬戶那些異常操作的IP記錄,
經過深度追蹤和跳板穿透分析,最終的物理地址源……指向了我市警局刑偵支隊的內部網絡!
指向我趙振的辦公室終端!
”三個指向他的“證據”——死者的兇器來源、偽造的物證標簽、操控賬戶的IP源頭!
趙振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毫無笑意的弧度,眼神銳利如刀鋒,
緩緩掃過我們每一張驚駭的臉:“看來,這個藏在暗處的‘幽靈’,不僅想要他們的命,
還想把殺人的罪名,穩穩地扣在我的頭上。”他向前逼近一步,
無形的壓力讓空氣都沉重了幾分,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很好。
游戲升級了。”“從現在起,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接受最嚴格的隔離審查。別墅徹底封鎖,
寸步不離。技術隊,給我一寸一寸地篩!通訊記錄、網絡痕跡、時間線交叉印證!
把那只藏在人皮底下的鬼——”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向在場的每一個人。
“給我挖出來!”別墅徹底成為一座孤島,被紅藍閃爍的警燈和冰冷的警戒線死死圍困。
空氣凝重得如同鉛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壓抑感。趙振的命令如同鐵律,
我們剩下的四人——我、陳明遠、昏迷后剛被弄醒、依舊面無人色的蘇瑾,
以及被單獨看管的王強——被徹底分開,分別安置在別墅底層相隔甚遠的房間里,
門口都有警員把守。任何交流都被絕對禁止。時間在死寂中緩慢爬行,
每一秒都被拉得無限漫長。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對著空白的墻壁,大腦卻在瘋狂運轉。
李艷指甲里的皮屑指向蘇瑾,蘇瑾的絲巾勒死了林哲,林哲手里攥著指向趙振的胰島素標簽,
而操控股票的IP又最終指向趙振的警用電腦……一環扣一環,
像個精心設計的死亡多米諾骨牌。誰是推倒第一張牌的手?誰是那個藏在所有線索背后,
操縱木偶的幽靈?趙振把自己也關進了臨時的“審訊室”——一間空置的傭人房。
技術隊帶來了最精密的設備,開始對別墅內外的網絡節點進行地毯式掃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