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騰龍集團的幕后董事長，名為蘇冉。為了照顧女兒，我化名蘇小曼，
在自己家公司當個小職員。暗中是地下皇后。這一次公司團建，
同事的兒子居然把我女兒按在海水里。差點活活淹死。這口氣，我咽不下去！1“咳…咳咳！
”“嗚…哇…媽媽……”我的女兒曉樂劇烈的嗆咳著。巨大的恐懼才排山倒海般襲來。
曉樂死死抱著我的脖子，發出驚天動地的、飽含驚嚇和委屈的嚎哭。
整個小身子抖得如同秋風里的葉子。我緊緊抱著女兒。
能清晰感覺到她劇烈的心跳撞擊著我的胸腔。和我的心同樣狂跳的心擠在一起。
憤怒和心痛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著我的五臟六腑！我抬起頭。目光如同刀子。
帶著一種近乎噬人的兇狠。穿透稀稀拉拉開始聚集圍觀的人群，
死死釘在那個剛從海水里撲騰著爬起來的男孩，鄭小寶臉上！
更要釘在他身后那個正慢悠悠從遮陽傘下站起身、一臉不耐煩的女人，財務部的趙莉莉！
我抱著哭得幾乎喘不上氣的曉樂。一步步踏著浸滿海水的沙子走上岸。每一步都沉重、濕冷，
腳下拖出長長的水痕。海水沿著我和女兒的身體不斷滴落。
在灼熱的沙灘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濕印。又迅速被蒸干。我的目光沒有離開趙莉莉。
那眼神里的寒光幾乎能凍裂空氣。一直走到趙莉莉面前不足兩米，我停下。
女兒的哭聲像是碎玻璃在我耳膜上刮擦。“趙莉莉！”我的聲音不高，甚至刻意壓低了。
但里面蘊含的冰冷和震怒卻讓周圍看熱鬧的竊竊私語瞬間一滯。“管好你的畜生！
”我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硬擠出來的石塊，砸在地上。“他剛才在干什么？
按著我女兒的頭往死里摁！嗆水！差一點！就差那么一點……就要淹死她了！
”我吼出最后一句。聲音里的壓抑瞬間爆發，
帶著一種母親目睹孩子瀕死而涌起的劇烈后怕和難以抑制的戰栗。我收緊手臂，
把還在劇烈抽噎的曉樂更緊地按在懷里。
趙莉莉被這迎面而來的逼人氣勢懾得下意識后退了半步。
臉上那股子原本的滿不在乎被打碎了。但轉瞬就被更大的憤怒和不以為然取代。
我看見她先扭臉看了一眼自己剛從水里爬起來的寶貝兒子，小寶甩著濕漉漉的頭發。
看到他媽媽看他，還咧著嘴。沖我方向做了個鬼臉，絲毫不見害怕，只有頑劣的得意。
趙莉莉這才把視線挪回我臉上。眉頭緊緊皺著，像是被什么臟東西惡心到了。
聲音拔得又尖又高。“喲！蘇小曼，你嚇唬誰呢？！那么大聲干什么？我耳朵沒聾！
”她刻意拖長了調子，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小孩子打打鬧鬧不是很正常嗎？
誰家孩子玩水不喝兩口海水？就你家孩子金貴？！碰都碰不得了？”她一邊說，
一邊伸手把小寶拉到自己身邊，寶貝似地護著。手指卻用力指著我的鼻子。
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我臉上。“他還小！才八歲！就是個孩子！懂什么殺人放火？！
你一個這么大的人，好意思跟一個不懂事的小孩計較？心眼兒比針尖還小！再說了，
”她語氣陡然一轉，充滿了濃濃的鄙夷和不信任，上下掃視著我廉價的泳衣，
“你女兒這不也好好的嗎？又沒真淹死，嚎什么嚎？吵死人了！”“打打鬧鬧？
”我重復著這四個字，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冰碴子。我微微低下頭。
手指安撫地順著女兒濕漉漉、還在微微發抖的后背。
感受到曉樂每一次驚悸般的抽噎都牽動著我的心臟。我重新抬起頭。
看著趙莉莉那張寫滿刻薄和袒護的臉。眼神沉靜得可怕。“這他媽是殺人未遂！現在立刻，
讓你兒子，”我的目光如冰錐，刺向還在趙莉莉腿邊做著鬼臉的鄭小寶，“給我女兒，
鞠躬道歉！”“道歉？！”“道什么歉？”趙莉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夸張地怪叫一聲，
手一攤。“我呸！”“做夢吧你！”“蘇小曼，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沒有？
”“一個破技術員，也配對著我吆五喝六？”“讓我兒子道歉？”“你女兒算什么東西，
也配？！”圍觀的人群里嗡聲更大了一些。我能感覺到有驚訝，有看戲，
也有人皺著眉覺得趙莉莉過分。我不再看那張令人作嘔的臉。直接在沙地上坐下。
把依舊抽噎不止的曉樂小心地安置在自己腿上。一只手掏出那個老舊的智能手機，
屏幕碎了角，水珠順著裂痕往下淌。我無視趙莉莉鄙夷的目光和其他人好奇的視線。
指尖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精準地劃過滿是水滴和沙粒的屏幕，撥出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得很快。“喂，孫組長嗎？”我的聲音不高，清晰地傳開。“我是蘇小曼。
”“麻煩你立刻來一下海灘東面，淺水區這邊。”“對，就在遮陽棚區往東一百多米。
”“財務部的趙莉莉和她兒子，對我女兒進行了嚴重人身傷害，我需要處理。”“盡快。
”電話那頭似乎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一個普通女職員語氣如此直接，內容如此嚴重。
但我沒等對方回復，徑直掛斷。“哈！搬救兵？”“還是告狀？”趙莉莉抱著胳膊，
嗤笑一聲。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喊孫健來？”“你喊誰來都沒用！”“嚇唬誰啊？
”“我還怕你告狀不成？”2我不理她。只是低著頭。
用手掌心輕輕擦去曉樂臉蛋上混著淚水的沙子。小聲安撫著。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沙漏里的砂礫。緩慢地磨著我的心臟。幾分鐘后，
技術部的組長孫健小跑著過來了。頭發被海風吹得有點亂，額頭微微冒汗。
他那張慣常帶點虛笑的圓臉此刻板著，眉頭擰成疙瘩。顯然被這突發狀況弄得很不爽。
他先掃了一眼哭得眼睛紅腫的曉樂。
又看看一臉囂張跋扈的趙莉莉和她身邊那個濕漉漉卻毫不在乎的胖小子。
再瞅瞅面無表情抱著孩子坐在地上的我。我看到他臉上毫不掩飾的厭煩。又鬧事！
“怎么回事？”“吵什么吵？”孫健走到兩撥人中間，沉著臉，盡量拿出領導的威嚴。
“這還在團建呢！”“影響多壞！”“傳出去讓別的分公司怎么看咱們？”“像什么話！
”他不點名，但目光是嚴厲的。先各打一棒，壓住場面再說。這是他的管理藝術。“組長！
您可算來了！”趙莉莉搶在我前面開口，聲調立刻拔高八度。
帶著十二萬分的委屈和惡人先告狀的嫻熟。“您快評評理！”“小孩子玩水呢，
一個不小心推搡了一下。”蘇工那個女兒啊，自己膽子小，嗆口水就哭天搶地的！“她倒好，
”趙莉莉一指我，唾沫橫飛，“跳起來就要我兒子道歉！”“還要鞠躬！
”“這不是誠心欺負人嗎？”“組長，您是了解我的，我這人最通情達理講公道了。
”“可我也不是軟柿子，由著她拿孩子撒氣啊！”孫健聽完趙莉莉一通顛倒黑白。
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下意識看了看我。我抱著女兒，根本沒看趙莉莉。只是冷冷地看著孫健。
那眼神平靜無波。我看到他眼皮跳了一下。似乎有點發毛。“小蘇啊……”孫健清清嗓子，
緩和了語氣。臉上堆起一點和事佬的假笑。“小孩子嘛，磕磕碰碰難免。
”“你看樂樂這不也沒啥大事……”他又看向趙莉莉，語氣帶著點勸誡：“莉莉，
話也不是這么說。”“孩子沒輕沒重的，確實容易出意外。”“小寶啊，
”他轉向那個小胖子，臉上掛著僵硬的笑，試圖教育，“以后和小朋友玩，不能這么莽撞了，
知道不？”“你看把小妹妹嚇的。”“趕緊，跟你小妹妹道個歉！”“說聲對不起，
以后好好玩，就完了！”趙莉莉一聽真要自己兒子道歉，臉瞬間拉了下來。
眼神里的不情愿幾乎要溢出來。鼻孔里發出一聲輕哼。鄭小寶更是把頭一扭。
還沖曉樂扮了個極其難看的鬼臉。我抬起了頭。抱著曉樂站起來。水順著我的腿不斷往下淌。
滴落在沙子上，很快被吸干，留下深色的痕跡。我看著孫健那張打著圓滑算盤的臉。
聲音不高，卻清清楚楚地傳進每一個豎著耳朵看熱鬧的人耳朵里：“孫組長，
我要的不是和稀泥。”“我要的是鄭小寶對他蓄意傷害我女兒的行為，
對我女兒可能造成的生命危險，真誠地、當面地道歉！”“他年紀小，
”我的目光掃過那張還在做鬼臉的胖臉，嘴角勾起一絲極冷的諷刺，“但他的惡意，
一點都不小！”“‘小’這個字，不能成為他傷害別人的免死金牌！
”“更不能成為你作為管理者推諉責任的借口！
”我把“蓄意傷害”、“生命危險”、“管理者”這幾個字咬得很重，
如同錘子砸在孫健的臉上。孫健那張圓滑的假笑瞬間僵住，變得有些難堪和惱怒。“嘿！
”“這怎么茬兒啊？”“吵吵巴火的！”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橫插進來，
伴隨著一股酒氣和海水氣味的混合體。一個穿著花哨泳褲、挺著啤酒肚的男人走了過來。
大咧咧地撥開幾個圍觀的女同事，人群分開一條道。他身材高大，皮膚黝黑。
脖子上還掛著一條粗金鏈子，隨著步伐一抖一抖。他幾步走到趙莉莉身邊，
順手就在她腰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帶著酒氣的目光掃過現場，眉頭擰著，
滿臉的不耐煩。“咋的了？”“莉莉？”“誰欺負你了？
”鄭強一手習慣性地摟住趙莉莉的肩膀，把他那啤酒肚挺得更高了些。另一只手則向前伸出，
準確而“熱情”地握住了還沒完全緩過勁兒來的孫健的手腕。“哎喲！”“孫老弟！
”“你也在這兒啊？”“處理家事呢？”鄭強嗓門洪亮，帶著一種自來熟又略顯浮夸的親昵。
手上的勁兒挺足，晃了晃孫健的手臂。“多大的事兒啊？”不就是娃兒們鬧騰鬧騰？
”值當孫老弟你親自跑一趟？”消消火，消消火！”他嘴上說著客套話，
眼睛卻帶著明顯的不悅，掃向抱著孩子的我。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我那身廉價的泳衣和滴水的發梢。
臉上的鄙夷和不屑根本沒打算掩飾：“我說這位大姐——”他特意拖長了語調，“你至于嗎？
”“看看把我家莉莉氣的！”“小寶不就跟你家孩子‘逗逗悶子’嗎？
”“瞧瞧你這動靜大的，跟踩了電門似的？”“嚇唬誰呢？
”“你女兒這不是嚎兩聲好好的嗎？”他又轉向孫健，語氣里帶上了不容置疑的安撫，
或者說是指示：“孫老弟，我看啊，這就是純純的誤會！”“屁大點事！”“散了吧散了吧！
”“啊？”“別跟這兒杵著丟人了！”“走走走，老哥帶你去喝一杯，
嘗嘗我從家里帶來的好酒！”“消消氣！”他說著，手上加力。
幾乎是半拉半拽地要把孫健拖走。那親熱的姿態、熟練的“勸和”背后，是赤裸裸的壓力。
孫健的手腕被鄭強攥得有點發麻。
我看到他眼神復雜地看向鄭強那張寫滿“有關系”“有背景”的油臉。
心里那桿秤瞬間傾斜了。孫健臉上僅剩的那點尷尬迅速褪去。
重新堆起那種職業化的、和稀泥的笑容。他借著鄭強拖拽的力道，
順水推舟地往旁邊挪了一步。嘴上打著哈哈：“嗨！”“強哥你看你，多大點事兒！
”“犯不著犯不著！”“我也就過來看看情況……”他不再看我，
仿佛剛才被質問的人不是他。對著鄭強說話，
眼神卻掃向我：“小蘇啊……”“鄭哥說的在理。”“孩子們鬧點小矛盾，家長也跟著較勁，
這像話嗎？”“領導們都在場看著呢，影響多差！”“聽我的，都消停消停，
帶孩子去玩點別的！”“啊？”退一步海闊天空嘛！
”他把“領導們看著”、“影響差”、“退一步”這幾個詞加重了語氣。說完，
他又對著鄭強賠了個笑臉。“強哥，走走走，嫂子也消消氣！
”竟是徹底站到了趙莉莉和鄭強那一邊，準備抽身走人了。
孫健那張“和事佬”的笑臉像一張拙劣的面具。徹底倒向趙莉莉夫婦的轉變如此赤裸而迅速。
我看到圍觀者中有人倒抽冷氣。他幾乎是半弓著腰，滿臉堆著討好的笑。
任由鄭強那只帶著金鏈子的手臂攬著自己的肩頭往后帶：“強哥說得對！”走走走！
”別讓這點小事掃了興致……”趙莉莉揚起下巴。鼻腔里發出一聲清晰的冷哼，
示威般瞪了我一眼。伸手去牽臉上還掛著得意鬼臉的鄭小寶。“慢著。”3兩個字，不高，
不尖銳，甚至沒什么起伏。如同兩塊冰冷的鐵石砸在灼熱的沙灘上。
嗡嗡的議論聲被生生掐斷。準備散開的人群腳步釘在了原地。我抱著曉樂。緩緩站直身體。
海水依舊從我散亂的發梢和廉價泳衣的下擺滴落。在沙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印記。
我的臉色異常平靜。仿佛剛才那場疾風驟雨般的憤怒從未發生。
唯獨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無視了孫健驟然僵住的背影和趙莉莉夫婦驚愕中帶著鄙夷的回視。
重新掏出那個屏幕裂了紋、沾滿沙粒和海水的老舊手機。指尖在濕漉漉的屏幕上點觸。
電話被撥通，免提鍵按下。輕微的電流雜音在瞬間落針可聞的海灘上回蕩。
“嘟…嘟…”等待音每響一下。氣氛就繃緊一分。我看到孫健臉色發白。喉嚨滾動。
鄭強和趙莉莉交換了一個狐疑又帶著輕蔑的眼神。電話被接通。“陳總監嗎？
”我的聲音平穩得出奇，清晰地穿透海風。“我姓蘇，蘇小曼。”技術部員工。
”勞煩您現在立刻來海灘東側淺水區。”就在這里，
孫健組長、財務部主管趙莉莉、及其家屬鄭強，正在這里。”我語速不快，一字一句，
交代地點和人名。“關于他們伙同縱容趙莉莉之子鄭小寶，
對我女兒蘇曉樂實施蓄意溺水傷害，
并利用職級和個人關系威脅受害者家屬、阻礙正當訴求一事，我需要管理層立刻介入，
給予公正、公開的處理結果。”電話那頭，
技術部總監陳斌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直呼和事件定性的嚴重性砸懵了。足足靜默了兩秒。
才傳來帶著驚疑和強作鎮定的回應：“…什么？”“蘇、蘇小曼？”“哪一位？”“喂？
”“你說清楚點，什么蓄意傷害？”“怎么回事？”“蓄意傷害，
指的是鄭小寶在無任何挑釁情況下，故意將無力反抗的七歲女孩蘇曉樂反復壓入海水深處，
意圖導致其窒息溺亡。”我面無表情地復述事實。聲音里不帶任何情緒，卻字字如鑿。
“在場目擊者眾多。”證據，就是我懷中剛從瀕死邊緣搶救下來的女兒。
”以及您部門組長孫健在確鑿事實面前，對施暴方進行包庇、反污蔑受害方，
并接受趙莉莉家屬私下的利益安撫。”孫組長剛才明確表示：‘退一步海闊天空’，
‘領導在場影響不好’，試圖壓迫我們放棄追責道歉的權利。”這就是我要求你介入的理由。
”如果您不能或不愿處理，我會繼續向上級投訴。”同時保留訴諸法律的一切權利。
”我女兒的精神損傷和驚嚇過度，需要醫院出具的證明。”就這樣。
”清晰、冰冷、邏輯嚴密的陳述如同一柄重錘。我說完，不等陳斌那頭支吾的回復。
利落地掛斷。整個海灘徹底安靜了。海風吹過，帶著寒意。“你、你……”“你血口噴人！
”“你誹謗！”“孫組長！”“你看看！”“你看看這個瘋子！
”趙莉莉那張刻薄的臉先是漲紅，隨即變得慘白。指著我的手指哆嗦著。
鄭強臉上的囂張褪去。代之以驚怒：“你他媽的胡說什么！”“告狀是吧？”“你嚇唬誰？
”“認識總監了不起？”“孫組長，你別怕！”孫健更是如遭雷擊。
額頭上瞬間滲出豆大的冷汗！他猛地掙脫鄭強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扭過身，
臉上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慌亂急切地看著我：“哎喲喂！”“小蘇！”“蘇姐！
”“誤會！”“天大的誤會啊！”“剛才我、我是被鄭哥給…不是！”“我是想息事寧人，
是為你好啊！”“你怎么能…”“陳總監他……”他語無倫次。
然而我只是將手機收回那件破舊沙灘包側袋里。重新用雙臂將曉樂牢牢圈在懷里，
輕輕拍撫著她顫抖的后背。我的目光越過面前三張因震驚、憤怒、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
投向遠處那片波光粼粼的大海。心臟像是浸在冰海里。“滴…答…”只有海浪的聲音。
和我們身上水滴落的聲音，在這凝固的寂靜中異常清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趙莉莉幾次想再開口撒潑，都被鄭強陰鷙的眼神制止了。孫健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不停地擦著冷汗。曉樂埋在我頸窩里小聲的抽噎終于慢慢平息了一些。
但身體的顫抖還沒有停止。大約過了不到十分鐘。人群外圍傳來一陣騷動。
技術部總監陳斌步履匆匆地趕了過來。面色嚴肅，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不耐煩和疑惑。
他身后跟著兩個行政人員。看到海灘上這涇渭分明又詭異安靜的兩撥人，陳斌皺了皺眉。
目光掃過一臉狼狽、衣服還在滴水的我和我懷里明顯受驚過度的孩子。
又落在趙莉莉夫婦臉上——那兩人臉色明顯不自然。至于孫健，看到他簡直像是看到了救星。
“怎么回事？”陳斌沉聲開口，自帶一股領導氣場。目光銳利地掃過我，
“電話里說蓄意傷害？”還牽扯孫組長？”蘇小曼同志，你知道你剛才的言辭多嚴重嗎？
”這是公司團建，不是法庭！”“總監！”我剛要開口，孫健搶先一步。
臉上擠出最諂媚的笑容，彎著腰湊上前。“總監您辛苦跑一趟！”“誤會！”“都是誤會！
”“就是小孩子鬧急了，有點推搡。
”“趙主管家小寶不小心力氣大了點……”“樂樂嗆水受了點驚嚇…”“蘇工她太心疼孩子，
所以……”他顛倒黑白，想把事情輕描淡寫地說成一場意外和過度反應。“放屁！
”我厲聲打斷孫健的表演。抱著曉樂向前一步，直視陳斌。“陳總監！”“事實很清楚！
”“我女兒獨自在淺水區玩沙子。”“鄭小寶無端上前破壞她的沙堡。
”“進而無故將她推入水中并反復用力將其頭部按壓至水下！
”“這就是意圖致其溺亡的蓄意行為！”“我親眼所見！
”“在場有幾位同事也看到了前半部分！”“至于孫組長，
”我的目光如寒冰般射向臉色煞白的孫健，“不僅第一時間偏袒施暴方和其家長，
更在受害方堅持合理維權時，與趙莉莉家屬進行私人勾連，接受其安撫承諾，
公然以‘領導在場’、‘影響不好’為由，要求我們放棄追究！“這些，
趙莉莉、鄭強可以否認。
”“但孫組長剛才對鄭強搖尾乞憐的嘴臉和你所說的‘退一步海闊天空’，
在場的同事們都是人證！”“你敢否認哪一句？！”我的質問句句如刀。孫健眼前發黑。
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反駁不出。趙莉莉尖叫著想反駁。被陳斌一個嚴厲的手勢制止。
陳斌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被當眾頂撞的火氣。轉向趙莉莉。
語氣帶著壓抑的怒意：“趙莉莉！“你兒子呢？“有沒有這回事？”“總監！”冤枉啊！
”趙莉莉立刻哭天喊地。“小寶才多大點？”“懂什么呀！”“就是孩子們打鬧沒輕沒重！
”“蘇小曼家女兒自己滑倒的！”“她就賴上我們了！”“還推我家小寶！
”“你看小寶現在身上都臟了嚇著了！”“她就是想訛詐！
”4孫組長明明好心勸和…嗚嗚……”她一邊哭訴，
一邊把嚇得有點愣的鄭小寶往陳斌面前推。陳斌看著哭哭啼啼的趙莉莉和傻站著的小胖墩。
又看看我懷里那個面無人色、抖成一團的小女孩。
還有周圍同事們竊竊私語……他心里那桿秤在飛速地權衡。思慮片刻。陳斌臉一沉。
一種官僚式的威嚴重新回到他的臉上。他沒有直接看我，目光反而轉向趙莉莉。
以一種領導“主持公道”的口吻道：“趙莉莉！”“不管怎么說，
小寶的行為確實造成了不好的后果！”“嚇到了小朋友！”“作為母親，你有失察之責！
”“現在，讓你兒子給曉樂認認真真道個歉！”“態度要誠懇！”“孩子要自己知道錯了！
”“總監英明！”孫健立刻拍上馬屁。對趙莉莉使眼色，“莉莉，趕緊的，總監發話了！
”讓孩子道個歉，說句對不起妹妹，以后不這樣了，這事就算了結了，多好！
”趙莉莉雖然心里一百個不情愿。但看陳總監似乎定了調，只能癟著嘴。
一臉不忿地拽過鄭小寶：“小寶！”“聽總監叔叔的！”“快！”“跟那個丫頭說聲對不起！
”“聽見沒！”鄭小寶哪里肯。扭著身子，還想去踩地上的沙子玩。我的眼神更冷了。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陳斌言辭中的漏洞！我抱著曉樂。一步未動。
聲音清晰冰冷地響起：“陳總監，我要的，
是鄭小寶針對蓄意將我女兒頭部按入水下、意圖溺斃她的危險行為的正式道歉！
”“不是什么輕飄飄的‘嚇到小朋友’！”“性質完全不同！
”“他必須認識到自己的行為可能導致的致命后果！
”“而不是簡單一句‘對不起’就敷衍過去！”“另外，趙莉莉作為監護人，
也必須為她的無端污蔑和我女兒遭受的嚴重精神傷害道歉！”“缺一不可！
”陳斌那點被理智壓下去的不耐煩和怒火。
被我這一寸步不讓、甚至再次在眾人面前質疑他決斷的態度徹底點燃了！“蘇小曼！
”他猛地抬高聲音。語氣嚴厲，充滿了訓斥的意味。“你別不識好歹！
”“我已經要求趙莉莉和孩子給你道歉了！”“你還想怎么樣？
”“揪著一點小事沒完沒了是吧？！”“得理不饒人了？！”“這里是公司組織的團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