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優雅得像在指揮一場交響樂。“里面，”他聲音不高，卻字字淬著寒冰，“有貴賓開會。

去，處理一下。記得，給‘議員’們分配好席位，保持會場秩序。別怠慢了。”“貴賓”？

“議員”？還“分配席位”？我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這混小子，

刻薄人的本事真是日漸精進。我認命地拎著水桶和刷子，像個奔赴前線的敢死隊員，

推開了那扇雕花的洗手間門。嚯！真是一場別開生面的“高峰論壇”。

十幾只油光水滑、個頭賽過拇指蓋的德國小蠊，

正以那只蹲踞在豪華感應馬桶邊緣、體型格外碩大、觸須囂張地抖動的“議長”為中心，

沿著光潔的陶瓷壁面，或疾走，或靜伏，開得熱火朝天。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也壓不住的、屬于蟑螂家族的獨特“體香”。“各位議員，

”我壓低聲音，把刷子往水桶里一浸，權當麥克風，

“今天的議題是‘論人類清潔劑的毒性及緊急疏散預案’，請肅靜！”嘩啦！

我猛地將一桶混合著強力消毒液的水潑向馬桶內壁。水花四濺，帶著凜冽的殺氣。

剛才還耀武揚威的“議長”反應奇快，一個漂亮的彈射起步，擦著翻涌的水花邊緣，

直撲我的面門！那速度，那氣勢，頗有幾分“擒賊先擒王”的悍勇。“談判破裂！

”我怪叫一聲，抄起濕漉漉的橡膠手套就拍了過去，“接受制裁吧！”啪！一聲脆響。

手套拍在冰冷的瓷磚墻上，慢了一步。“議長”早已化作一道油亮的褐色閃電，

消失在洗手臺下方的陰影里。其他“議員”也作鳥獸散，瞬間沒了蹤影，

只留下幾道可疑的水漬和幾根頑強飄落的觸須，證明剛才那場“國際會談”并非幻覺。

我扶著腰，齜牙咧嘴地喘著粗氣。該死的腰傷，在空調強勁的冷氣里又開始隱隱作痛。

鏡子里映出一張臉：蠟黃，浮腫，眼袋沉重得像掛了兩個小口袋，

額角還粘著一抹不知道什么時候蹭上的灰。

哪里還有半分昔日那個在財經雜志封面上意氣風發的張氏總裁的影子？

活脫脫一個被重體力勞動和廉價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