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純粹的黑。
不是天黑，是他的眼睛瞎了。
沈昭想咽口唾沫，喉嚨卻只發出一聲干澀的摩擦。
土腥、腐臭、血氣，三種味道野蠻地往他腦子里鉆。
悉悉索索。
什么東西在濕滑的泥地里拖行，聲音黏糊糊的，正在逼近。
一股濃郁的腐爛酸臭灌入鼻腔，冰冷尖銳的硬物觸上了他的喉結。
操。
沈昭心里罵了句臟話。
前世死在工位上好歹算個因公殉職，這輩子開局就瞎，還要被當成活尸的點心？
待遇升級了，從社畜直接變食材。
就在他憋著最后一口氣，準備用盡最后的力氣撲上去咬死這鬼東西時，一個冰冷的念頭在他腦子里炸開。
【檢測到致命危險，新手保護啟動。威脅暫時驅離，賦予臨時體力增益。】
那東西發出一聲尖銳嘶鳴，像是被無形的鞭子抽了一下，踉蹌退后幾步。
但它貪婪的嘶吼并未遠去，依舊在坑邊徘徊，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
【任務發布：十二時辰內，爬出埋骨之穴。】
【任務獎勵：三選一。】
【選項一：初級格斗術精通。】
【選項二：黑鐵級護衛一名。】
【選項三：初級體力增強。】
新手保護就這？甲方都沒你摳門。
沈昭沒力氣吐槽，指尖狠狠摳進濕滑的坑壁，抓下一把冰冷的血泥。
指尖碰到一塊尖銳的碎骨，骨緣上甚至還留著一圈細密的牙印。
他攥緊骨頭，像個瘋子在泥壁上刨挖支點。
指甲齊根翻裂，劇痛順著神經炸開，他卻沒停。
肩膀剛探出坑沿，頭頂的活尸就瘋狂刨土。
碎石爛泥劈頭蓋臉砸下，他整個人向后倒栽，后頸重重磕在坑底的硬物上。
“咳！”
他劇烈地咳嗽，肺里火燒火燎，一股鐵銹味涌上喉頭。
掙扎著再次向上爬。
這次，他用盡全力將那塊碎骨向上猛刺，深深扎進坑沿的泥土里。
成了！
他用膝蓋頂住坑壁，借著碎骨的支撐，一寸寸向上挪。
頭頂的活尸徹底失去耐心，腐爛的利爪夾著風聲猛地抓下。
千鈞一發，沈昭身體爆發出最后的力氣，猛地向上一竄。
困獸般的嘶吼從他喉間擠出。
腐臭的爪子抓了個空。
他借力將半個身子甩上坑沿，手腳并用地向前蠕動。
手掌終于觸摸到干燥堅硬的青石板。
【任務完成。】
【請選擇您的獎勵。】
意識快要散了，沈昭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
格斗術？這破身體連站都站不起來，學了有屁用。
體力增強？頂多讓我多喘兩口氣再死。
核心業務必須外包，這才是現代企業的生存之道。
“黑鐵護衛。”
【選擇確認，最優項‘黑鐵護衛’發放中。附帶緊急身體修復。】
還最優項？挺會給人戴高帽。
一股熱流涌入四肢百骸。
斷骨在輕微的噼啪聲中接續，撕裂的肌肉飛速愈合，連翻裂的指甲都不再疼痛。
他撐起手臂，勉強坐直了身體。
雨聲里，傳來一陣甲葉摩擦的輕響。
一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他面前，為他擋住了漫天雨水。
鐵盔面甲之后，響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末將李鐵，參見主公。”
沈昭愣住了。
這系統……還真能憑空變人？
科幻還是玄幻？
李鐵單膝跪地，鐵甲與青石板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鏗鏘。
“主公，您曾言，若有再見之日，我這條命便是您的。”
這聲音沒有一絲遲疑，每個字都像砸在地上的鐵釘。
沈昭腦子里一片空白。
主公？再見？
我KPI還沒完成就猝死了，哪有空跟你再見。
系統還挺貼心，連背景故事都給安排上了？這服務比我前世強多了。
李鐵似乎察覺到他的沉默，抬起頭。
“主公，末將有一事不明，您為何會……”
“閉嘴，莫要再問。”
沈昭打斷了他。
現在不是搞清楚前因后果的時候，活下來再說。
他伸出手，摸索著觸碰到對方冰冷堅硬的臂甲，金屬的質感異常真實。
“周圍還有活著的嗎？”
“回主公，沒了。”李鐵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只有幾具活尸，屬下可以處理。”
“處理掉。”沈昭的命令簡潔而冰冷，“動靜小點。然后，找個能躲雨、能生火的地方。”他要測試這件“工具”的智能程度和執行力。話音剛落，沈昭便聽見兩步之外，傳來一聲短促的悶響。不是兵器入肉，更像是重物撞擊。
緊接著是清脆的骨骼碎裂聲。然后是死寂。干凈，利落，沒有多余的動作。沈昭的嘴角幾不可查地勾了一下。物超所值。陳鐵的聲音再次響起，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螞蟻。
“主公，已肅清。”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上了一絲警惕。
“但血腥味會引來更多東西。東面三十丈外，有東西被驚動了，正在過來。
”“很多？”
“不，只有一個。”
陳鐵的聲音里，第一次出現了凝重。“但體型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