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昭是被一陣濃郁的肉香驚醒的。
這股霸道的香味讓他心臟一緊。末世里,如此放縱的香氣,等同于在黑暗中點燃火把,大聲宣告:“這里有肉,快來搶。”
“沈大哥!你醒啦?”青禾的聲音像只雀躍的百靈鳥,帶著藏不住的興奮。
她獻寶似的將兩只處理干凈的獵物提到沈昭面前,一只肥碩的野雞,一只皮毛油亮的兔子。
“你看!我昨天布下的陷阱抓到的!今天給你烤著吃,好好補補!”
沈昭的“心眼”視野里,青禾的輪廓散發著明亮溫暖的光暈,因激動而微微跳躍。旁邊的陳鐵,沉默如鐵塔,思想波動里也難得地帶著一絲贊許。
很好,士氣很高。但這種靠一頓飽飯頂起來的士氣,一戳就破。
“我們青禾果然是天生的獵手。”他順著青禾的話夸了一句,話鋒一轉,語氣不容置疑。
“煙火氣太重,會引來麻煩。兔子做成肉干,雞骨架燉湯。”
青禾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里的光也暗了半分。
【做成肉干?可是……沈大哥的身體……】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聲音里帶著一絲固執:“可是沈大哥,你身子這么虛,正該吃口熱乎的!這山谷里很安全,不會有事的。”
沈昭沒有與她爭辯,只是將感知擴散到極限,平靜地問:“我們的地,我們的家,你想因為一縷肉香,就讓路過的流寇發現嗎?”
這句話,讓青禾瞬間啞火。
是啊,地里的種子才剛剛種下,他們的“家”連一堵像樣的墻都沒有。
“屬下明白了。”陳鐵甕聲甕氣地應道,沒有半句廢話,立刻拔刀,開始將兔肉精準地切成均勻的薄片。
青禾也咬了咬唇,默默地開始處理野雞,只是動作里,帶著一絲說不清的委屈。
沒過多久,一鍋寡淡但滾燙的雞湯,盛在了一只粗陶碗里。青禾端著碗,走到沈昭面前,有些手足無措。
“沈大哥,我……我喂你吧。”少女的聲音很輕,臉頰在沈昭“心眼”的感知中,騰起兩抹滾燙的紅暈。
沈昭微微一怔,隨即坦然地揚起下巴。
一勺溫熱的雞湯被小心地送到唇邊,沈昭順從地張口喝下。湯汁滑入腹中,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四肢百骸,沖淡了些許虛弱。
“味道如何?”青禾小聲問。
“不錯。”沈昭砸了咂嘴,意猶未盡,“要是再有點鹽,就完美了。”
青禾的臉更紅了。鹽,在這末世里,比黃金還貴重。她正想說點什么,沈昭卻將碗推開了。
他轉向陳鐵的方向。
“陳鐵。”
“屬下在。”陳鐵已經將兔肉和熊肉都掛上了風干架,雖然現在沒有鹽,但他相信主公后期一定有辦法。
“吃飽了?”
“飽了。”
沈昭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聲音卻陡然轉冷。
“那正好,干活吧。”
他用手指敲了敲身下的巖石,這塊石頭是他臨時的寶座,坐久了硌得慌。他對著還在發愣的青禾,換上了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青禾,那張熊皮別光晾著,把這塊石頭包起來,給我做張躺椅。”
青禾的委屈還沒散盡,聽到這話,不由得愣住了。
【躺椅?】
沈昭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慢悠悠地補充道:“養老院的基礎設施建設,要從領導的舒適度抓起。領導舒服了,才能更好地指揮你們干活。”
這套歪理讓青禾有點懵,但又覺得好像有那么點道理。她看著沈昭那副病弱卻一臉“我這是為了大家好”的模樣,心里那點不快頓時煙消云散,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
“是,沈大哥!”
看到青禾的光焰重新明亮起來,沈昭滿意地靠回巖石上,臉上的笑容也淡去,轉為凝重。
“這只是開始。光靠打獵,我們三個遲早有一天會坐吃山空。我們的種子發芽前,必須找到更穩定的食物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