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卷入千年青銅迷局,
九支半秘術(shù)、血銅錢卦象、活人飼鼎的恐怖傳承——當(dāng)殘璋插入自己天靈蓋,
第864次輪回終于迎來終局。第1章鐵皮屋頂燙得能煎蛋。我蜷在嘎吱響的木板臺上,
畫軸「唰」地抖開半截。水平儀氣泡在烈日下抽風(fēng)似的亂竄,五十枚銅錢硌得掌心生疼。
「大師,我家那死鬼……」張阿姨的碎花袖口沾著魚鱗,手指頭快把我袖口揪出洞來。哐啷!
樓梯板發(fā)出垂死般的呻吟。老劉撞進(jìn)來帶著股腐土味,酒葫蘆磕門框上「當(dāng)啷」
亂晃:「這破棚還沒讓城管端嘍?」[端你大爺。]我甩過半瓶燒刀子,
[劍門關(guān)的泥還糊你領(lǐng)口呢。]他灌酒時喉結(jié)抽動,酒液順著下巴往衣領(lǐng)里鉆。
木凳吱呀亂叫,粗布褲腰裂開道口子。「以為你卷鋪蓋蹽了。」「攤兒支不開,挪樓上。」
[樓上好哇...]我鞋尖碾著羅盤上的銅銹,老劉枯樹皮似的手指正敲打酒瓶底。
壁燈在霉斑里晃悠,碎光跌進(jìn)他渾濁的眼球。[別整那死出],我一腳踹開羅盤:[直說,
又給老子攬什么屎盆子?]手機(jī)屏藍(lán)光"滋啦"爆閃,
老劉喉結(jié)像吞了活耗子:[河灘那邊出事了,二十個紅戳子追命符壓頭上。
]「秀才那幫學(xué)院派呢?」[那幫孫子,卯時三刻動鏟。]老劉突然捶桌,
酒瓶子"咣當(dāng)"滾下八仙桌,[這會兒全他媽在地宮蹦迪呢!
]我盯著他褲腳滴落的血珠:「栽了怎么說?」墻皮「簌簌」往下掉渣,
掛鐘齒輪咬出鐵銹味的呻吟。老劉突然扯出個瘆人的笑,
染血的袖口抹過酒瓶口:「瘸腿李還記得吧?上回他羅盤炸出七顆帶血的銅彈子……」
夜風(fēng)「哐當(dāng)」撞開窗欞,三根引魂香齊刷刷斷頭。我拎起褡褳就往門外蹽,
老劉破鑼嗓子追著后腳跟:「完事兒請你喝十八年的......]油鍋?zhàn)汤沧黜懀?/p>
銹腥味混著焦糊氣直竄鼻腔。老王蝦米似的弓著背,鐵鏟在油鍋里來回攪動。鏟刃刮過鍋底,
我后槽牙跟著發(fā)酸。油桶底那塊青銅鬼面,泛著尸水似的幽光。[接著!]我手腕一抖,
銅錢穿過油煙直射過去,在昏黃燈泡下劃出暗金色弧線。當(dāng)啷!鐵勺重重磕在鍋沿,
火星子濺上我手背。「眼珠子糊屎了?沒瞅見前頭排著十七八個魂兒?」老王啐了口濃痰,
油星子在花鏡片上炸開。「寅時三刻,沙河灘。」我揭開蒸籠,抓了把白霧抹在鏡片上,
水珠子順著鏡框往下淌。成了,財星高照,百病全消。[對半劈。]三根手指戳到老花鏡前。
我袖口寒光微閃,半截青銅殘片已楔進(jìn)他喉結(jié)褶皺里:「您老風(fēng)濕又犯到記性上了?
咱們可是......]指甲蓋重重叩在油漬斑駁的鐵牌上,
金屬邊沿生生陷進(jìn)松弛的皮肉里。油星四濺中,鐵牌右下角簌簌落下銹渣,
露出半截模糊的鋼印數(shù)字。我指腹碾過那個「863」,青銅殘片又往里楔深半分。
[龜孫兒],老王從牙縫里擠出帶著油腥味的咒罵,[早晚要被你坑死!
]老王祖上是實打?qū)嵉膶㈤T之后。那年秦關(guān)血斗,他半截身子都陷在陰土里,
還是我爺爺硬生生從閻王手里拽回來的。檔案室霉味嗆人,我指尖抹開登記簿上的浮灰。
八三年那一頁,洛陽鏟鑿進(jìn)夯土的痕跡都透著狠勁,那幫土夫子恨不得把鏟頭掄出火星子,
最后還是「九支半」那群老妖怪出山平的事。祠堂供著的鎏金腰牌能作證。
我指尖剛蹭過牌面,老王就齜著牙笑:「硌得慌吧?
當(dāng)年你家老爺子往我嗓子眼捅殘璋......]他后槽牙漏風(fēng)的咝咝聲混著茶沫子噴出來。
那天墓里撈人時,青冢石縫里探出的半張臉皮,皺得活像揉爛的牛皮紙。
老爺子掐住老王下頜咔吧一掰,殘璋寒光閃過牙關(guān)。「命硬,閻羅不收。」
老王揉著腫了半月的腮幫子嘟囔:「您老這手法……比發(fā)丘印還霸道。」后來,
他真就牛皮糖似的黏上爺爺了。老頭西去那日,
這老貨抱著靈牌往西廂房一癱:「活人得給死人守個亮堂。」去年臘月灌多了黃湯,
他撩起褂子露出后脖頸。暗青色刺青盤著閉目豎瞳,
味直往人臉上撲:「當(dāng)年在地宮里做了筆買賣......]話沒說完突然掐了自己大腿根。
墓靈這東西邪性,向來見不得吃兩家飯的主。守墓的沾倒斗,
按舊例得在祖宗牌位前剜心點(diǎn)燈。老王這雙面人活到今天,得虧祖墳炸了青煙火。
所以當(dāng)沙河灘幾個字蹦出來時,他手里紫砂壺「喀嚓」裂了條縫。
可這回地底下埋的怕不是墓靈,而是比墓靈更可怕的東西。
第2章排氣管噴出帶著鐵銹味的黑煙,老劉的破皮卡在河堤上顛得像抽風(fēng)。
我攥著羅盤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銅錢在褡褳里撞出催命似的響動。「就這兒。」
老劉剎車剎得我腦門差點(diǎn)懟上擋風(fēng)玻璃。河灘上橫著七八道車轍,
新鮮得像剛用烙鐵燙出來的。我鞋底碾過碎石子,聽見地底下傳來「咚咚」悶響,
活像有人拿鐵錘敲棺材板。秀才的玳瑁眼鏡腿斷成三截,鏡片上還粘著半拉指紋。
我彎腰去撿,指腹突然像被馬蜂蜇了——鏡片背面凝著滴黑血,在月光下泛著青銅銹色。
「臥槽......」老劉突然拽住我后衣領(lǐng)。他手指頭抖得跟觸電似的,
指向十米外的地宮入口。墓道口橫七豎八躺著登山包,強(qiáng)光手電筒還在盡職盡責(zé)地亮著。
光束照出八個人影,正排著隊往墓道深處蹦跶。他們后脖頸以同樣角度歪著,
膝蓋彎曲的弧度像是用量角器比出來的。「一二三,二二三。」老劉突然開始數(shù)拍子。
我反手就給他天靈蓋一巴掌:「你他媽當(dāng)看廣場舞呢?」羅盤「咔咔」震起來,
指針逆時針轉(zhuǎn)得跟電風(fēng)扇似的。我扯開褡褳抓出把朱砂,揚(yáng)手撒出去的紅霧突然在半空凝住,
變成無數(shù)細(xì)小的血珠子往下墜。最末尾那個穿沖鋒衣的突然回頭。
月光把他眼球照得像玻璃彈珠,瞳孔縮成針尖大的黑點(diǎn)。他嘴角咧到耳根,
露出滿口鯊魚似的尖牙。「吳七!」老劉的破鑼嗓子都喊劈了,「那是不是考古隊的小王?」
我摸出銅錢往那小子腦門彈,黃銅色剛沾上他印堂就「滋啦」冒煙。
沖鋒衣突然手舞足蹈起來,四肢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咔吧咔吧」的脆響。剩下七個人齊刷刷轉(zhuǎn)身。
月光下他們的影子黏成一片,像潑墨似的在地上蠕動。帶頭的舉起洛陽鏟,
鏟頭沾著的黑泥正往下滴答黏稠液體。「閉眼!」我把老劉腦袋往下一按。銅錢串「嘩啦」
甩出去,在空中排成北斗七星狀。最前頭那顆「當(dāng)」地撞上洛陽鏟,炸出團(tuán)青紫色火花。
影子們突然定格成滑稽的姿勢。穿沖鋒衣的那個正金雞獨(dú)立,
另一個彎腰撅腚活像在找隱形眼鏡。我趁機(jī)揪著老劉往后退,
后腳跟突然踩到個軟乎乎的東西。半截舌頭。準(zhǔn)確說是半截發(fā)黑的舌頭,
斷面整齊得像被剪刀絞的。舌苔上還粘著片青銅碎屑,花紋跟老王油鍋底那塊鬼面一模一樣。
「瘸腿李的銅彈子......」老劉突然死死掐住我胳膊,「你記不記得他死前說過啥?」
我當(dāng)然記得。那老瘋子臨死前用血在羅盤上畫了七個圈,
說等銅彈子湊齊了會......墓道深處傳來「嗡」的一聲,
像是有人撥動了巨型青銅編鐘。我兜里的銅錢突然集體發(fā)燙,燙得大腿肉都在跳。
七個定格的人影猛地抽搐起來,沖鋒衣口袋里「叮叮當(dāng)當(dāng)」往外蹦銅彈子。
第一顆滾到我腳邊時還在冒熱氣。彈子表面的血槽里,黏著根蜷曲的黑色毛發(fā)。「跑!」
我拽起老劉就往皮卡車躥。身后傳來「噗噗」的悶響,像是有是腐爛的肺葉在喘氣。
第3章皮卡車后斗里,我抖開老王那卷發(fā)霉的檔案袋。河風(fēng)刮得紙頁嘩啦響,
老劉的煙頭差點(diǎn)燎著我眉毛。「863工程?」他嗓子眼卡了口老痰,
「六幾年那幫瘋子搞的黃河清淤?」檔案照片泛著尸斑似的黃。年輕版老王戴著白手套,
正給青銅器擦油。那玩意兒像個倒扣的碗,表面凸著七只人眼造型的紋路。
我手指剛碰上照片,指腹就傳來針扎似的疼。「嘶——」老劉突然抽氣。
他煙頭戳在最后一頁的集體照上:「這打撈隊...咋都閉著眼笑?」
照片里十二個人站得筆直,嘴角弧度像是用尺子量的。他們眼皮耷拉著,
可眼珠子分明在眼皮底下亂轉(zhuǎn)。我翻到背面,鋼筆字洇成了紫黑色:「七月十五全員夢游,
鑿沉補(bǔ)給船三艘。」河灘方向傳來「咚」的悶響。
老劉褲管抖得像篩糠:「瘸腿李的銅彈子...是不是七顆?」褡褳里突然叮當(dāng)亂響。
我摸出顆銅彈子,血槽里那根黑毛居然在蠕動。遠(yuǎn)處墓道口「咔噠」一聲,
七個定格人影齊刷刷跪下了,后腦勺朝著月亮。「要遭!」我踹開車門就往河堤下跳。
老劉在背后嚎:「你龜兒子又發(fā)啥癲?」銅彈子燙得手心冒煙。我邊跑邊翻檔案,
某頁角落里有行小字:「青銅器現(xiàn)世當(dāng)晚,守夜人聽見碗口粗的鐵鏈聲。」現(xiàn)在這「嘩啦啦」
的動靜,正從墓道深處往外漫。沖鋒衣小子突然直挺挺立起來。他后脖頸裂開道縫,
里面「咕嘰咕嘰」往外冒黑水。我甩出銅錢打他膝蓋,硬幣卻「噗」
地陷進(jìn)肉里——那腿早爛成棉絮了。「吳七!」老劉在坡上鬼叫。我回頭看見他舉著手機(jī),
屏幕藍(lán)光把臉照得像鬼:「老王剛發(fā)消息...說那青銅器叫...」話沒說完,
沖鋒衣的嘴突然張到碗口大。一根生滿銅銹的鏈條「嗖」地射出來,
直接把老劉手機(jī)抽成兩半。碎屏亮光里,
我看見鏈條盡頭纏著個東西——照片里那個長人眼的青銅碗!「七曜攝魂鼎...」
我后槽牙咬得咯吱響。老王這老棺材瓤子,當(dāng)年擦的根本不是文物,是特么鎮(zhèn)不住了的邪器!
七個跪著的人開始用頭砸地。每砸一下,鼎上的眼睛就睜開一只。鏈條纏上我腳踝那刻,
最后那只眼「啪」地睜開,瞳仁里映著我自己扭曲的臉。銅彈子突然在我掌心炸開。
黑毛「滋溜」鉆進(jìn)皮肉,劇痛讓我看清鏈條上刻的字——「九支半封」。
這特么是爺爺那輩人打的鎮(zhèn)魔鏈!「老王我日你先人!」我掏出殘璋往鏈條上砍。
火花四濺中,鼎里傳出嬰兒哭似的聲響。沖鋒衣的爛手突然抓住我褲腳,他嗓子眼「嗬嗬」
響著,吐出口黑血泡:「...李...卦...」瘸腿李臨死前畫的七個血圈,
在他吐出第三顆牙時突然浮現(xiàn)在我眼前。
我猛地扯開衣領(lǐng)——七顆銅彈子正在褡褳里排成北斗七星!鏈條「嗡」地繃直了。
鼎眼射出的青光把河灘照成陰間,七個跪著的人同時仰頭,后腦勺「咔」地裂開黑縫。
老劉的破鑼嗓子突然在背后炸響:「吳七!看鼎底——」我撲過去時,鼎身翻過來露出銘文。
那些蚯蚓似的文字在蠕動,組合起來分明是張人臉!當(dāng)銅彈子「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嵌進(jìn)鼎底凹槽時,
人臉笑了。「...要完。」這是我被鏈條拽進(jìn)墓道前,最后的念頭。
第4章鏈條拽著我往地宮深處拖,后背在石板上磨得火辣辣的。
銅彈子在褡褳里跳得跟炒豆子似的,叮叮當(dāng)當(dāng)撞出火星子。「吳七!」
老劉的破鑼嗓子越來越遠(yuǎn),「你龜兒子莫裝死……」我反手掏出殘璋往鏈條上劈。
刀刃擦過銹鐵,蹦出串藍(lán)汪汪的火星。鏈條「咯吱」響了兩聲,突然松了勁兒。
七顆銅彈子「嘩啦」從褡褳里滾出來,在青磚地上蹦跶兩下,齊刷刷排成北斗七星。
最末那顆「天權(quán)」位上的彈子還在冒煙,血槽里的黑毛扭得像條活蚯蚓。「瘸腿李……」
我啐了口血沫子,「死了都不安生。」順著銅彈子指的方向,地宮西角黑得跟潑了墨似的。
我摸出打火機(jī),「啪」地擦亮——火光剛跳起來,就聽見地下傳來一聲哈欠。又長又慢,
活像睡了幾百年的老棺材瓤子剛醒。「……三十米。」我后脖頸汗毛「唰」地立起來。
這深度,怕是挖到陰曹的排污口了。背后「沙沙」響,老劉連滾帶爬地追過來,
褲腿撕成拖把條:「日你先人板板!鏈條呢?」「斷了。」我踢了踢地上那截銹鐵鏈,
「九支半的手藝,保質(zhì)期就特么三十年?」老劉突然不吭聲了。他摸出煙盒,
抖了根皺巴巴的「龍鳳呈祥」遞過來。我伸手去接,煙盒里「啪」地掉出張照片。
泛黃的老照片上,襁褓里的嬰兒后脖頸有塊紅胎記——跟我后腦勺那塊疤一模一樣。
「幾個意思?」我捏著照片的手有點(diǎn)抖。老劉喉結(jié)滾了滾:「老王讓給的……說你滿月那晚,
九支半在你家祠堂開了壇。」地底下又傳來哈欠聲,這回近得像是貼著我腳底板打的。
銅彈子突然集體發(fā)燙,「北斗七星」的勺柄「咔咔」轉(zhuǎn)了個方向,直指西墻裂縫。
裂縫里滲出股子腥味,像漚爛的魚鰓混著銅銹。我湊近看,
墻縫里卡著半片青玉圭——爺爺那輩「九支半」的調(diào)兵信物。「完球。」老劉突然往后退,
「這特么是請君入甕啊……」銅彈子「啪」地炸開一顆。黑毛「滋溜」鉆出來,
蛇似的往墻縫里游。我抄起殘璋就劈,玉圭「咔嚓」裂成兩半——裂縫「轟」地塌出個窟窿。
三十米深的豎井底下,傳來「嘩啦啦」的鐵鏈聲。和上回不一樣,這次是鎖鏈崩斷的動靜。
第5章銅彈子炸開的火星還沒散盡,我褲腿就被什么東西勾住了。低頭一看,
半截青銅鎖鏈正蛇似的往我腳踝上纏。「跑啊!」老劉的破鑼嗓子在窟窿口打顫,
「底下那東西要醒了……」我反手把殘璋插進(jìn)磚縫,刀刃刮著青磚「滋啦」冒火星。
鎖鏈「嗖」地縮回去,豎井底下傳來「咕咚」一聲,像誰咽了口八百年的老痰。
老劉突然不嚎了。他舉著打火機(jī)的手直抖,
火苗子映著西墻裂縫——那后面密密麻麻排著陶罐,每個罐口都封著褪色的紅布。
「秀才他們……」老劉喉結(jié)滾了滾,「該不會在罐子里蹦迪吧?」
我摸出褡褳里多出來的血銅錢。這玩意兒比普通銅錢厚三倍,邊緣還帶著鋸齒,
正面「開元通寶」四個字泛著黑紅。打火機(jī)湊近的瞬間,銅錢突然「咔」地裂成兩半。
半只干癟的蜈蚣掉出來,須子還在抽抽。「日!」老劉往后蹦了半步,
「你啥時候收了這晦氣玩意兒?」我也懵啊。昨晚上取秀才皮膚樣本時,
褡褳里明明只有五十三枚銅錢。現(xiàn)在多出來這枚血銅錢,聞著跟停尸房的福爾馬林一個味。
地底下又「轟隆」一聲,裂縫里「簌簌」往下掉渣。老劉突然拽我衣領(lǐng):「看罐子!」
最前排的陶罐「咯吱」轉(zhuǎn)了半圈,紅布「刺啦」裂開道口子。借著火光,
我看見罐口慢慢滲出青銅色的黏液……跟秀才衣領(lǐng)上的一模一樣。***酒精燈「噗噗」
跳著火苗。我夾著鑷子的手有點(diǎn)抖——秀才那管皮膚樣本正在試管里冒泡,
表面浮著層金屬光澤的膜。「見鬼了……」老王湊過來時,
后脖頸的豎瞳刺青在煤油燈下泛青,「活人皮能析出銅銹?」試管突然「啪」地炸了。
碎玻璃碴子崩到墻上,居然嵌進(jìn)去半寸深。更瘆人的是,那些液體在桌面上聚成小水洼,
眨眼就凝成青銅色的結(jié)晶。老王抄起鐵勺要砸,我攔住他:「等等!」
結(jié)晶表面正在浮現(xiàn)紋路——是張縮小版的人臉,眉毛眼睛皺成一團(tuán),活像被捏變形的橡皮泥。
但那張嘴分明在動,看口型是在喊「吳七」。「秀才的魂兒被抽了?」老王鐵勺「咣當(dāng)」
掉地上,「地宮里到底埋的啥?」我摸出那枚裂開的血銅錢。兩半銅錢剛碰到結(jié)晶,
人臉突然「滋啦」冒煙,瞬間化成灘黑水。屋里突然靜得嚇人。
盯著銅錢上的鋸齒:「這他媽是陰間造的鎖魂錢……當(dāng)年瘸腿李羅盤炸出來的就是這玩意兒。
」窗戶外頭「咚」地響了一聲。我掀開窗簾縫,看見秀才直挺挺站在油鍋攤前,
衣領(lǐng)上的青銅銹跡已經(jīng)蔓延到下巴。更恐怖的是,他后脖頸鼓著個拳頭大的包,
皮膚下面有什么東西在一跳一跳……***「秀才!」我踹開門時,油鍋正「滋啦」爆響。
老王抄著鐵鏟擋在前面:「莫過去!他后頸窩長的是……」話沒說完,秀才突然「咔吧」
轉(zhuǎn)了半圈脖子。月光照在他后頸上,那個鼓包「噗」地裂開——是只青銅色的豎瞳。
瞳孔轉(zhuǎn)過來盯著我的瞬間,褡褳里所有銅錢「嘩啦啦」亂跳。
我后腦勺那塊疤突然火燒似的疼,眼前閃過個畫面:九支半的老頭們圍著祠堂供桌,
供品居然是個襁褓里的嬰兒……「跑!」老王一鏟子拍在秀才天靈蓋,
油星子混著青銅渣滓四處飛濺,「去沙河灘找……」話沒說完,秀才突然咧嘴笑了。
他喉嚨里「咕嚕」響了兩聲,吐出口帶著銅銹的痰:「三更天……鎖龍井……」
我褲兜突然發(fā)燙。摸出來看,是那半塊青玉圭——裂口處不知什么時候多了道血線,
正慢慢往對面半塊的方向延伸……第6章油鍋攤的青煙還沒散盡,我后脖頸已經(jīng)沁出冷汗。
秀才吐完那句「鎖龍井」,整個人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癱在煤渣地上。
他后頸那只豎瞳還在轉(zhuǎn),瞳孔里泛著青銅器上的那種冷光。老王鐵鏟「咣當(dāng)」砸在水泥地上,
鏟刃崩出個豁口。「日他先人板板!」他扯開汗衫擦臉,布料刮過后頸刺青時,
那閉目豎瞳居然跟著抽搐了一下。我摸出褲兜里發(fā)燙的青玉圭。
血線已經(jīng)爬到裂口三分之二處,像條紅蜈蚣往對面爬。遠(yuǎn)處突然傳來「嗡」的一聲,
震得油鍋里的殘油直冒泡。「編鐘?」老王突然按住我肩膀,「沙河灘哪來的編鐘?」
聲音是從地底下傳來的。每響一下,我太陽穴就跟被錐子扎似的。褡褳里銅錢「嘩啦啦」
響成一片,最邪門的是——它們?nèi)⑵饋砹耍呇劁忼X卡著布袋紋路,
活像一群支棱著腿的金屬蜘蛛。「喂?喂喂?」老劉塞給我的對講機(jī)突然炸響,
滋啦滋啦的電流聲里混著字正腔圓的廣播:「……1978年冬,
考古隊在鎖龍井發(fā)現(xiàn)青銅祭器……」老王一腳踩碎對講機(jī),塑料殼里濺出黑水。我蹲下去看,
電路板上長滿了銅銹,電池槽里盤著半截干蜈蚣。「龜兒子耍陰招!」老王突然揪住我衣領(lǐng),
「你曉得小林在哪哈不?」我這才發(fā)現(xiàn)油鍋攤后面蹲著個人。實習(xí)生小林縮在煤堆旁,
手指頭在灰上劃拉。煤渣上全是歪歪扭扭的符號,我瞇眼一看——這他媽是甲骨文!
「飼……育……」老王念出兩個字就卡殼了。小林突然抬頭,眼白上翻得只剩一條縫,
嘴角卻咧到耳根:「戌時三刻,要喂食了。」她指甲縫里突然滲出青銅黏液,
滴在煤堆上「滋啦」冒煙。我抄起鐵勺要撬她嘴,這丫頭卻「咯咯」笑著往后縮,
后背撞翻裝煤的竹筐。筐底滾出個陶罐,紅布封口扎著銅錢。跟地宮里那些一模一樣。
「躲開!」老王掄起鐵鏟拍過去。陶罐「砰」地炸開,飛出來的不是碎瓷片,
而是密密麻麻的銅彈子——跟瘸腿李羅盤里炸出來的同款。銅彈子撞在鐵鍋上「叮當(dāng)」亂跳,
每顆表面都刻著「開元通寶」。但更瘆人的是,它們落地就開始滾,
全部朝著沙河灘方向移動。小林突然不笑了。她抓起煤灰往臉上抹,
甲骨文筆畫在灰里閃著金屬光:「吳七哥,你后腦勺的疤在流血。」我伸手一摸,
果然黏糊糊的。血沾到青玉圭上,那道血線「嗖」地竄到盡頭。玉圭突然燙得握不住,
裂縫里「嗤嗤」往外冒紅霧。遠(yuǎn)處又傳來編鐘聲。這次聽得真真的,還混著鐵鏈子「嘩啦」
的動靜。小林突然撲到煤堆上,手指甲摳著地面往前爬:「它們來了……來喂食了……」
她后背鼓起個大包,衣料「刺啦」裂開。月光下看得清楚——是青銅色的鱗片在往外冒。
老王扯著我往三輪車上跳。輪胎碾過滿地銅彈子時,那些玩意兒居然發(fā)出嬰兒哭似的尖嘯。
我回頭看了眼,小林已經(jīng)完全趴地上了,后背隆起像扣了口青銅鍋。「沙河灘!快!」
老王把油門擰到底。生銹的車鏈子「咔咔」響,像下一秒就要斷氣。三輪沖過石橋時,
我瞥見河灘上有光。二十幾個手電筒圍成圈,光束全打在中間那口古井上。井沿的青磚縫里,
正往外滲青銅色的黏液。「紅戳子的。」老王熄了火,三輪車順著斜坡往下溜,「日他瘟,
研究院的也來了?」井口突然「咕咚」一聲。有個穿白大褂的彎腰去看,
井里猛地射出道青銅鎖鏈,直接纏住他脖子。旁邊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
那哥們就被拽得雙腳離地。「救——」喊聲卡在喉嚨里。他白大褂領(lǐng)口「刺啦」裂開,
后頸皮膚下鼓起個包,眨眼就頂出只青銅豎瞳。對講機(jī)碎片在我兜里突然發(fā)燙。
1978年的廣播聲陰魂不散地往耳朵里鉆:「……祭器表面發(fā)現(xiàn)活體組織……」
老王突然踩住剎車。三輪車在河灘上劃出丈把長的痕,車前輪離井沿就三寸遠(yuǎn)。
我攥著青玉圭跳下車,血線已經(jīng)消失——兩半玉圭嚴(yán)絲合縫地并在一起,裂口處只剩道紅痕。
井里傳來「轟隆」一聲。所有手電筒同時爆閃,強(qiáng)光里我看見井水在沸騰,
水面浮著層青銅色的膜。膜下面有東西在游,看輪廓……像個人。「鎖龍井,鎖龍井……」
老王念叨著往后退,后頸刺青脹得發(fā)紫,「你爺爺當(dāng)年封的就是這哈!」井水突然「嘩啦」
分開。有個東西頂著青銅黏液冒出來,我瞇起眼睛看——是半張人臉,眉毛眼睛皺成一團(tuán),
跟試管里結(jié)晶形成的那個一模一樣。它張開嘴,喉嚨里卡著枚血銅錢。
第7章月光像淬了毒的銀針,扎得我眼皮直跳。青玉圭在掌心「咔噠」裂開,
青銅粉末簌簌往下掉。老王突然揪住我后領(lǐng)往煤堆里按:「閉氣!」井口「轟」
地噴出青銅黏液,在半空凝成蛛網(wǎng)狀。那些紅戳子研究員像被點(diǎn)了穴,
白大褂上瞬間爬滿銅銹。有個戴金絲眼鏡的想跑,左腳剛離地,整條腿就「咔嚓」
僵成了青銅像。「殘璋!」老王踹我小腿肚。我摸出祖?zhèn)饔衿夯依镆徊澹?/p>
青銅粉末突然活了,在月光下「唰」地排成北斗七星。老王甩過來的黑狗血葫蘆「砰」
地炸開,血珠子居然繞著我影子打轉(zhuǎn)。煤堆后面?zhèn)鱽怼缚┲┲ā沟目幸暋?/p>
小林四肢著地爬過來,后背的青銅鱗片已經(jīng)蓋到后腦勺。她歪頭盯著星圖,
嘴角咧到耳根:「戌時三刻...該喂銅錢了...」老王突然扯開汗衫。
他后頸的閉目豎瞳「滋啦」睜開條縫,暗紅色血淚順著脊椎往下淌。那些血珠像見了鬼似的,
突然全往星圖里鉆。「九支半根本不是守墓的!」老王喉結(jié)上下滾動,
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鐵銹,「咱們祖上是給那東西當(dāng)獄卒的...」井水「咕嘟」冒了個泡。
浮在表面的青銅膜突然收縮,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銅錢。每枚錢眼都連著肉絲,
像被剝了皮的神經(jīng)末梢。我后腦勺的疤突然劇痛。
記憶碎片跟井水似的往上涌——七歲那年爺爺把我按在香案前,
殘璋刮下的青銅粉抹在我眼皮上。供桌底下傳來鐵鏈晃蕩聲,還有指甲刮陶罐的動靜。
「龜兒子看清楚了!」老王突然往星圖里吐了口血唾沫。青銅粉末組成的北斗七星開始扭曲,
勺柄指向井沿某塊青磚——那上頭刻著個倒懸的「囚」字。小林突然發(fā)出嬰兒般的啼哭。
她后背「噼啪」爆響,青銅鱗片雨點(diǎn)似的往下掉。每片鱗落地就化成銅彈子,
彈孔里鉆出蜈蚣似的紅須須。「血銅錢...血銅錢...」她爬過的煤灰上留下甲骨文,
筆畫在月光下蠕動。我瞇眼辨認(rèn),突然渾身發(fā)冷——這他媽是「飼」字的另一種寫法!
井里傳來鐵鏈崩斷的脆響。青銅黏液像活物般爬上研究員們的腳踝,
有個戴安全帽的突然抽搐,后頸「噗」地冒出個肉芽。那玩意兒見風(fēng)就長,
眨眼變成青銅豎瞳。「鎮(zhèn)不住咧...」老王往星圖里砸了半塊殘璋。青銅粉末「嗡」
地騰空,組成幅我從沒見過的星象圖。紫微垣位置標(biāo)著個血點(diǎn),正對井底那團(tuán)游動的黑影。
小林突然撲到我腳邊。她指甲摳著我褲腿往上爬,喉嚨里「嗬嗬」
作響:「吳七哥...你后頸...」話音未落,她天靈蓋「喀嚓」裂開,
鉆出簇青銅色的神經(jīng)叢。我抄起鐵勺往她頭頂一敲。「當(dāng)」的金屬顫音里,
老王突然拽著我往三輪車方向跑:「蹽!那東西要醒了!」井水「嘩啦」掀起浪頭。
青銅膜底下浮出個人形輪廓,看身形像成年男性,但脖子以上是團(tuán)蠕動的銅錢串。
每枚錢都在轉(zhuǎn),錢眼里的肉須像蛆蟲似的往外拱。「接著!」老王甩來個油紙包。
我單手接住,腥臭味沖得太陽穴直跳——是泡在黑狗血里的殘璋碎片!井沿青磚「咔咔」
裂開縫。那個倒「囚」字突然滲出血,順著磚縫往星圖里流。青銅粉末遇到血就跟活物似的,
眨眼拼出個我從沒見過的卦象。「乾上坤下...」老王聲音抖得像篩糠,
「天地否...大兇...」小林的身體突然膨脹。她像吹爆的氣球似的「砰」炸開,
飛濺的卻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銅彈子。這些玩意兒落地就跳,全往井口滾。「跑啊!」
老王一腳油門到底。生銹的三輪車發(fā)出垂死般的「突突」聲,排氣管噴出帶著銅銹味的黑煙。
我攥著油紙包回頭望。井口已經(jīng)伸出條青銅手臂,指關(guān)節(jié)上串著九枚血銅錢。
月光照在錢文上,我看清了——是「開元通寶」,但「元」字多了一橫。「日他瘟!」
老王突然急剎。三輪車在河灘上轉(zhuǎn)了半圈,車燈照出個人影。秀才直挺挺站在蘆葦叢里,
后頸豎瞳睜得溜圓,手里舉著個青銅鈴鐺。「叮——」鈴聲像錐子扎進(jìn)耳膜。
我兜里的銅錢突然發(fā)燙,隔著布料在腿上烙出「開元」的印子。老王突然猛打方向盤,
三輪車「咣當(dāng)」撞進(jìn)淺灘。渾濁的河水漫過腳踝。我低頭看,水面浮著層青銅色的膜,
底下有張人臉正對著我笑——跟試管里那個一模一樣。第8章三輪車轱轆卡在河灘碎石縫里,
柴油機(jī)「突突」兩聲就咽了氣。秀才手里的青銅鈴鐺「叮」地又響,
我褲兜里銅錢燙得大腿肉直跳。「日他先人板板!」老王踹開車門,
油紙包里的殘璋碎片「嘩啦」灑進(jìn)淺灘。河水突然翻起青銅色泡沫,那張人臉「啵」
地碎成銅銹渣子。秀才突然開始扭脖子。他關(guān)節(jié)「咔吧咔吧」響得像放鞭炮,
后頸豎瞳「滋溜」轉(zhuǎn)了個圈。月光照在他臉上,
我后槽牙猛地發(fā)酸——這龜兒子嘴角咧得比小林還夸張。「戌時三刻跳儺舞......」
他喉嚨里擠出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聲,「吳家小子......來當(dāng)祭品咯......」
老王突然往我手里塞了把銅錢。五十枚「開元通寶」在掌心排成八卦,
可水平儀氣泡瘋了一樣亂撞——大兇方位他媽居然指著我自己!蘆葦叢「唰啦」分開,
十幾個白大褂機(jī)械地邁著步子出來。他們后頸全鼓著包,衣領(lǐng)下隱約露出青銅色鱗片。
最瘆人的是動作,抬腿擺臂跟量過似的,活像提線木偶。「叮——」秀才鈴鐺再響,
那幫人突然圍成圈開始跺腳。鞋底砸在鵝卵石上「砰砰」響,
震得淺灘里的銅銹沫子直往天上飄。有個戴金絲眼鏡的突然「啊」一聲,后頸「噗」
地爆出團(tuán)神經(jīng)叢——跟小林頭頂那玩意兒一模一樣。「占星盤!」老王突然扯我褲腰帶。
我低頭看,銅錢不知什么時候嵌進(jìn)鵝卵石縫里,擺出個倒懸的北斗七星。老王「呸」
地往勺柄位置吐了口血痰,銅錢突然「嗡嗡」震顫。秀才的鈴鐺聲突然走調(diào)。他脖子「咔嚓」
扭到背后,豎瞳直勾勾盯著星盤。我趁機(jī)摸出三枚銅錢往地上一拋——錢眼全他媽朝上,
卦象顯示「澤水困」。「圈套......」老王突然拽著我往后退,「那東西在釣我們!」
黑暗里突然亮起個紅點(diǎn)。老劉蹲在歪脖子柳樹下抽煙,煙頭忽明忽暗像只獨(dú)眼。
「你爺爺騙了所有人。」他吐著煙圈冷笑,「那根本不是鎮(zhèn)壓,是圈養(yǎng)。」
我后腦勺的疤突然針扎似的疼。七歲那年香案底下的鐵鏈聲又響起來,
這次還混著「咯吱咯吱」的啃咬聲。老王突然撕開汗衫,他后頸豎瞳「唰」地流出血淚,
在胸口畫出一道符咒。「九支半的規(guī)矩......」他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鐵銹,
「獄卒得定期喂犯人......」秀才突然「咯咯」笑起來。他鈴鐺往天上一拋,
那幫白大褂齊刷刷撕開領(lǐng)口——每人鎖骨位置都嵌著枚血銅錢!銅銹順著血管往上爬,
已經(jīng)漫到下巴了。「叮鈴——」鈴鐺落回秀才手里瞬間,河灘「轟」地掀起青銅色浪頭。
老王拽著我往柳樹那邊蹽,背后傳來「咔嚓咔嚓」的凝固聲。
扭頭就看見個白大褂變成青銅像,還保持著撕衣服的姿勢。老劉的煙頭「啪」地彈進(jìn)河里。
火光劃過的地方,水面浮出密密麻麻的銅錢,每枚錢眼都連著肉絲。
最瘆人的是錢文——全是「開元通寶」,但「元」字都多一橫。
「你爺爺在殘璋上動了手腳......」老劉的聲音混在鈴鐺聲里飄過來,
「那根本不是鎮(zhèn)物,是飼槽......」老王突然「嗷」一嗓子。他后頸豎瞳「滋啦」
睜開大半,血淚在臉上沖出兩道溝。我摸出兜里最后半塊殘璋,玉片剛沾上他的血就「嗡」
地泛起青光。秀才的儺舞突然亂套。他左腳絆右腳「咣當(dāng)」栽進(jìn)淺灘,鈴鐺「咕嘟」
沉進(jìn)銅銹沫子里。那幫白大褂像突然斷電的機(jī)器人,接二連三「噗通」跪進(jìn)河里。「跑!」
老劉突然從柳樹后竄出來,手里攥著把洛陽鏟。鏟頭「哐」地磕在秀才天靈蓋上,
金屬顫音里混著「喀嚓」的骨裂聲。我拽著老王往公路上蹽,背后傳來「嘩啦」的水聲。
扭頭就見河中央鼓起個青銅色水包,隱約能看見底下有東西在轉(zhuǎn)——是銅錢串成的人頭!
老劉的洛陽鏟突然「砰」地炸成碎片。他「日」了一聲就往蘆葦叢里鉆,
褲腳甩出的血點(diǎn)子在地上排成串甲骨文。我瞇眼辨認(rèn),渾身汗毛「唰」地豎起來——是「飼」
字缺了最后一筆。「吳七!」老王突然掐我后頸。他指甲陷進(jìn)我疤里,疼得我眼前發(fā)黑,
「你后頸......」我反手一摸,滿手黏糊糊的血。指縫間看見老劉在蘆葦叢里回頭,
煙頭紅光映著他獰笑:「終于顯形了......九支半的飼主印記......」
河心水包「啵」地裂開。銅錢串成的手臂「唰」地伸出水面,指關(guān)節(jié)上九枚血銅錢「叮當(dāng)」
碰撞。月光照在錢文上,我終于看清——那多出來的一橫,其實是條極細(xì)的鐵鏈痕跡。
第9章河灘上的銅錢手臂「咔嗒」一聲搭在我腳踝上,冰得我小腿肚子直抽筋。
老王突然往我褲襠里塞了塊熱烘烘的東西——是那半塊沾血的殘璋。「含住!」
他嗓子眼擠出的氣音帶著油腥味,「那龜兒子在釣?zāi)慊昶牵 ?/p>
銅錢串成的指節(jié)已經(jīng)箍到我膝蓋,每枚「開元通寶」都在往我皮肉里嵌。我「呸」
地吐出殘璋,玉片在月光下劃出青光弧線,「當(dāng)」地砸中銅錢手臂關(guān)節(jié)處。「滋——」
白煙冒起的瞬間,老王突然扯開衣領(lǐng)。他后頸豎瞳「唰」地完全睜開,血淚「啪嗒」
滴在銅錢上。那些銹蝕的錢文突然開始蠕動,像有無數(shù)蚯蚓在銅綠底下鉆。蘆葦叢「嘩啦」
亂響,老劉舉著半截洛陽鏟沖出來。鏟刃上沾著黏糊糊的神經(jīng)叢,
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看腳下!」他吼得唾沫星子橫飛。我低頭一看,
銅錢手臂不知什么時候松開了。那些「開元通寶」正在鵝卵石上瘋狂打轉(zhuǎn),
錢眼里的肉絲「噗噗」往外噴黑血。最瘊人的是,每灘黑血落地都變成個甲骨文的「飼」字。
老王突然「嗷」地跪倒。他后頸豎瞳流出青黑色膿血,在河灘上畫出歪歪扭扭的符咒。
我撿起殘璋要往他后頸貼,老劉的鏟柄「咣」地?fù)踹^來。「想他死快點(diǎn)?」
老劉煙嗓里混著金屬摩擦聲,「那是青銅蠱的母紋!」河心突然「咕嘟咕嘟」冒泡。
銅錢串成的人頭浮出水面,天靈蓋位置嵌著面青銅鏡。鏡面「咔咔」轉(zhuǎn)了兩下,
突然照向我的臉。「閉眼!」老王撲過來捂我臉,他手心全是黏糊糊的血。晚了。
鏡光掃過眼皮的瞬間,我聽見「咯吱咯吱」的啃噬聲。不是從耳朵眼鉆進(jìn)來的,
是直接在我腦仁里響。七歲那年香案底下的鐵鏈聲突然變得無比清晰,還混著「吧嗒吧嗒」
的滴水聲。老劉突然往河里扔了個東西。青銅鏡面「當(dāng)」地炸開裂紋,銅錢人頭「嘩啦」
散成一堆。我趁機(jī)拽起老王往公路上蹽,背后傳來「噼里啪啦」
的爆裂聲——是那些銅錢在自爆。「通風(fēng)井!」老王突然掐我手腕,「看河堤!」月光下,
混凝土河堤裂開道縫。幾只青銅甲蟲正從裂縫里往外爬,蟲腹「咔嗒咔嗒」地開合。
最瘊人的是它們在哭,聲音跟月子里的奶娃似的。老劉突然往我手里塞了張紙。
借著月光一看,是張病歷的復(fù)印件,落款是小林。那些甲骨文寫的癥狀描述里,「金屬轉(zhuǎn)化」
四個字被紅筆圈得刺眼。「往下看。」老劉指甲掐進(jìn)我虎口。我手指哆嗦著往下摸,
在最后一頁看見自己的名字。診斷日期是上個月初三,癥狀欄畫著個青銅豎瞳的簡筆畫。
「放你娘的屁!」我把病歷揉成團(tuán)砸他臉上,「老子那天在給王胖子遷墳!」
老王突然「嗬嗬」笑起來。他后頸豎瞳流出的血已經(jīng)變成青銅色,順著脊梁骨往下淌。
「九支半的飼主……」他牙齒「咯咯」打顫,「本來就不是活人……」河堤裂縫突然「轟」
地塌了。成百上千只青銅甲蟲潮水般涌出來,每只蟲腹都刻著跟我殘璋上一樣的符文。
它們爬過的地方,鵝卵石「滋滋」冒出白煙,轉(zhuǎn)眼就化成青銅疙瘩。老劉突然扯開襯衫。
這老貨胸口紋著幅星圖,北斗七星的勺柄位置鑲著枚血銅錢。他「噗」地往銅錢上吐了口血,
星圖突然亮起紅光。「戌時三刻要變天……」他一把攥住我手腕,「現(xiàn)在信了?」
甲蟲群突然齊刷刷轉(zhuǎn)向。它們背甲「咔咔」掀開,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復(fù)眼。
每只復(fù)眼里都映著我的臉,但額頭上多了道青銅豎痕。老王突然掏出個油紙包砸過去。
紙包在半空「嘩啦」散開,漫天黃符「簌簌」粘在甲蟲背上。那些蟲子「吱吱」
尖叫著往河里退,像被開水燙了的螞蟻。「跑!」老劉拽著我往三輪車那邊沖,
「等它們沾水就完了!」我回頭看了眼河面,渾身的血「唰」
地涼了——那些退進(jìn)河里的甲蟲正在融合。銅銹色的液體「咕嘟咕嘟」冒泡,
眼瞅著就要凝成人形。老王突然從褲襠里摸出把銅錢劍。劍身「嗡嗡」震顫,
五十枚「開元通寶」上的「元」字都在滲血。「你爺爺留的后手……」他腮幫子上的肉直抖,
「本來該在頭七用的……」三輪車突然「突突」響了兩聲。柴油機(jī)回光返照似的抽搐著,
排氣管「噗噗」噴出帶著銅銹的黑煙。我躥上駕駛座猛擰油門,車頭燈「唰」
地照亮河灘——青銅液體已經(jīng)凝出半個身子。那東西脖子上頂著秀才的臉,正「咯咯」
笑著往岸上爬。它手指碰到的地方,蘆葦「咔嚓咔嚓」變成青銅枝椏。老劉突然「日」
了一聲。他扯斷脖子上掛的銅錢串往河里一拋,九枚血銅錢「叮叮當(dāng)當(dāng)」排成八卦。「吳七!
」他吼得破音,「看甲蟲肚子!」我瞇眼看向那些逃竄的青銅甲蟲,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每只蟲腹的符文都在變,漸漸組成個「飼」字。而那個「司」字旁,
分明是我爺爺?shù)墓P跡。第10章三輪車在土路上顛得我卵蛋生疼。老王癱在車斗里「嗬嗬」
喘氣,后頸豎瞳滲出的青銅液把鐵皮都蝕出蜂窩眼。老劉突然把錄音機(jī)懟到我耳邊:「聽!」
磁帶「滋啦」轉(zhuǎn)了兩圈,突然蹦出爺爺?shù)臒熒ぃ骸浮~錢陣要按北斗走,
特別是小七那孩子……」我差點(diǎn)把方向盤掰斷。爺爺管我叫小七?
他老人家走的時候我爹都還沒討老婆!「啪!」老王從后座甩來塊銅鏡。鏡面「嗡嗡」震著,
照出我后頸一片血紅——皮膚底下分明有東西在蠕動,可鏡子里啥也看不見。
「你屋頭祖?zhèn)鞯膮拕傩g(shù)。」老劉指甲刮著磁帶殼,「聽過借命沒?」河風(fēng)突然灌進(jìn)領(lǐng)口,
我后頸像被烙鐵燙了似的。七歲那年中元節(jié),香案底下鐵鏈聲「嘩啦」一響,
我后頸就落下了這塊疤。老爺子當(dāng)時攥著把銅錢往我背上拍,銅錢印子三天才消。
「滋啦……」錄音帶突然跳幀。爺爺聲音變得像泡過水:「……戌時三刻開棺,
用殘璋蘸……」后面的話被「咯吱咯吱」的啃噬聲蓋住了。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聲音跟河灘上鉆進(jìn)腦仁的動靜一模一樣。老王突然「嗷」一嗓子。他后頸豎瞳「噗」
地噴出股青銅汁,濺在擋風(fēng)玻璃上「滋滋」冒煙。我猛打方向盤拐進(jìn)苞米地,
車燈掃過地頭石碑——「沙河村三組」幾個字已經(jīng)銹成了青綠色。「日他先人!」
老劉突然扯開我衣領(lǐng),「你后頸在寫字!」反光鏡里,我后頸皮膚下凸起蚯蚓似的紋路。
那些線條扭來扭去,漸漸拼成個甲骨文的「飼」字。最瘊人的是比劃末尾還帶個小箭頭,
直指我天靈蓋。「九支半的飼主……」老王咳出青銅色的痰,「活人當(dāng)餌,死人收網(wǎng)……」
車斗突然「咣當(dāng)」巨響。回頭就見老王從油紙包里抖出個羅盤,
盤面銅針瘋轉(zhuǎn)得像抽風(fēng)的秒表。盤底「八三年洛陽考古隊」的鋼印還泛著冷光。
「瘸腿李的遺物。」老劉腮幫子直抖,「當(dāng)年他羅盤炸了七顆血銅彈子……」話音未落,
羅盤「咔」地裂成兩半。七顆生銹的銅彈子「叮叮當(dāng)當(dāng)」?jié)L到腳邊,每顆都刻著「飼」字。
我彎腰去撿,指尖剛碰到就「啊」地縮回來——銅彈子燙得像剛出膛。苞米桿突然「嘩啦啦」
亂晃。地頭冒出個佝僂影子,手里拎的汽燈「吱呀」亂擺。等看清那身藍(lán)布衫,我后頸「飼」
字突然火燒似的疼——是七歲那年給我打銅錢印的老姑婆!「開車!!」
老劉一肘子撞我肋巴骨。油門踩到底的瞬間,后視鏡里老姑婆的汽燈「啪」地炸成綠火。
火光里她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滿口青銅假牙。老王突然把銅錢劍插進(jìn)油箱。「轟」地一聲響,
排氣管噴出的黑煙里裹著火星子。三輪車像被鬼攆似的躥上縣道,儀表盤指針全部爆表。
「看路碑!」老劉突然掐我后頸。「沙河灘17KM」的路牌在車燈下一閃而過。
牌子上爬滿青銅甲蟲,每只蟲腹都反著紅光。我猛打方向盤拐進(jìn)岔道,
輪胎碾過的地方「噼啪」直響——柏油路正在變成青銅疙瘩。錄音機(jī)突然自己倒帶。
爺爺?shù)穆曇艋熘娏髀曂饷埃骸浮涀。瑲堣耙河H骨血……」
車燈照見前方有個水泥墩子。我正要繞開,老王突然撲過來搶方向盤:「撞上去!」
「"你他媽是不是腦子讓驢踢了?!」「哐當(dāng)!」車頭懟上水泥墩的瞬間,儀表盤「滋啦」
彈出個暗格。里頭躺著半塊青銅鏡,鏡面陰刻著北斗七星,勺柄位置缺了個口子。
老王抓起銅錢劍就往手心劃。血「啪嗒」滴在鏡面上,那些星紋突然活過來似的開始游動。
鏡面「嗡嗡」震著浮到半空,照出的光柱里全是飛舞的甲骨文。「天樞位!」
老劉突然扯嗓子喊。光柱里有個「飼」字特別亮,
字旁邊飄著張老照片——青年版的爺爺站在青銅棺前,手里殘璋正插在棺中人眉心。
而那個穿長衫的死人,長得跟我一模一樣。「咯吱咯吱」的啃噬聲突然在車廂里響起。
我低頭一看,座位底下鉆出幾只青銅甲蟲,正抱著老王滴落的血啃得歡實。蟲肚子上的「飼」
字越吃越亮,漸漸變成血紅色。老劉突然把錄音機(jī)砸向甲蟲。「啪嚓」一聲響,
磁帶卷著蟲尸飛出來,帶子上沾著黑血。我撿起一看,帶基上密密麻麻全是小字,
湊近了能認(rèn)出「借命」「飼主」「九支半」……「1983.6.7」
這個日期被血圈得刺眼。那天爺爺在日記里寫「斬龍脈,鎮(zhèn)飼主」,筆跡力透紙背。
車后窗突然「砰」地炸裂。回頭就見河灘方向升起青銅色的霧,
霧里站著個人形——秀才的身子頂著老姑婆的頭,脖子上纏著銅錢串成的鏈子。
「戌時三刻到了……」老王突然嘿嘿笑起來,后頸豎瞳「咔」地閉合。
他摸出個銅煙鍋往我后頸一按,燙得我「嘶」地抽氣。皮膚燒焦的味道里,
錄音機(jī)殘骸突然「滋啦」響了下。爺爺?shù)穆曇艋熘s音響徹車廂:「小七,
殘璋蘸血釘天靈……」第11章三輪車沖進(jìn)青銅霧的瞬間,儀表盤「噼啪」炸出火花。
老王塞來的油紙包燙得我大腿發(fā)顫,里頭「弒神釘」隔著布料往肉里鉆。「閉氣!」
老劉的破鑼嗓子剛喊完,擋風(fēng)玻璃「滋啦」裂出蛛網(wǎng)紋。腐蝕性霧氣從縫隙往里滲,
車載收音機(jī)突然嚎起川劇高腔,旋鈕自己轉(zhuǎn)得飛起。我反手把殘璋拍在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
青銅刃剛沾上霧氣就「嗤嗤」冒煙,刃上陰刻的饕餮紋張著嘴,把綠霧吸出個漩渦。
后視鏡里,秀才那幫人正踩著霧浪往這邊飄——個個眼鏡片上爬滿菌絲,鏡框里滲出青銅汁。
「九支半的玩意頂不住!」老王突然扯開衣襟。他心口紋著八卦圖,
正中的太極魚缺了只眼睛,「當(dāng)年瘸腿李用陽壽卜的卦……」話音未落,車頂「咚」
地凹下個掌印。我猛踩剎車,后車廂「咣當(dāng)」
翻出半截身子——是那個戴金絲眼鏡的考古隊員,此刻他褲管空蕩蕩的,
膝蓋以下全變成了青銅樹枝。「接著!」老劉甩來個軍用水壺。我擰開就往殘璋上澆,
壺里裝的居然是黑狗血。刃口沾血的瞬間,車外霧氣突然「嘶」地退開三丈。
腐臭味突然濃得嗆鼻。扭頭就見老王正用煙鍋燙自己手腕,
焦糊皮肉里露出截青灰色血管:「八三年那棺槨里淌的就是這色兒……」他血管「突突」
跳著,血珠子濺在弒神釘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得像算盤珠。車燈忽明忽暗地閃。光柱掃過處,
地面「咕嘟咕嘟」冒起青銅泡。泡里浮出半張人臉,看輪廓竟像年輕時的瘸腿李。「要遭!」
老劉突然撲向方向盤。車頭猛地調(diào)轉(zhuǎn),后視鏡擦著青銅枝椏「咔嚓」折斷。鏡片落地時,
我瞥見鏡底壓著張泛黃的糧票——1983年的。老王突然「嗷」一嗓子。
他后頸豎瞳「咔咔」轉(zhuǎn)動,瞳孔里映出個倒懸的青銅棺。棺槨縫隙正往外滲血,
那血珠落地的軌跡,分明是甲骨文的「飼」字。「戌時三刻……」我摸出懷表,
表盤玻璃早裂成了蜘蛛網(wǎng)。時針分針擰成麻花,秒針卻「噠噠」走得歡實,每跳一下,
后頸疤痕就跟著抽痛。車后窗「嘩啦」碎成渣。秀才的腦袋從破洞探進(jìn)來,
金絲眼鏡腿已經(jīng)長進(jìn)顴骨里。他張嘴吐出團(tuán)菌絲,
黏糊糊糊糊地糊在我手背上:「同……志……」「同你媽個頭!」老劉一肘子搗過去。
秀才脖子「咔嚓」扭成麻花,腦袋卻還掛著詭異的笑。他鏡片「啪」地炸裂,
飛濺的玻璃渣里,每片都映著不同的青銅人臉。弒神釘突然在兜里發(fā)燙。我掏出來一看,
七寸長的鐵釘上全是倒刺,釘帽刻著「九支半」的暗記。釘尖沾著老王剛才甩的血,
正「滋滋」地腐蝕著空氣。「天靈蓋!」老王突然掐我后頸。
他指甲縫里的青銅銹刮得我生疼,「瘸腿李的血銅彈子怎么說的?」
車頂突然傳來「咯吱咯吱」的啃噬聲。抬頭就見個穿藍(lán)布衫的身影趴在天窗上,
老姑婆的青銅假牙正啃著鐵皮。她每啃一口,車廂里就多出幾只青銅甲蟲。「閉眼!」
老劉突然砸碎酒瓶往空中一劃。玻璃渣混著酒精「轟」地?zé)苫饓Γ?/p>
火光中浮現(xiàn)出爺爺?shù)臍堄啊@蠣斪犹撚拔罩鴼堣巴疫@邊指,刀尖正對眉心。
弒神釘突然自己跳起來。我下意識抓住往額頭按,釘尖刺破皮膚的瞬間,車廂里「嗡」
地蕩開圈血霧。霧里浮現(xiàn)出八三年的場景——爺爺站在青銅棺前,殘璋插著的死人突然睜眼,
瞳仁里爬滿「飼」字。「哐當(dāng)!」車門突然被扯飛。腐臭味撲面而來,
霧里伸出幾十只青銅手臂,每只手腕都戴著83年的上海表。
老王突然把油紙包拍我背上:「九支半的底牌就這……」他話沒說完,整個人突然「咔嚓」
彎折成直角。后頸豎瞳「噗」地噴出股青銅漿,落地變成個蠕動的甲骨文。
老劉抄起銅錢劍往那字上一插,劍身立刻爬滿冰裂紋。錄音機(jī)殘骸突然「滋啦」響起來。
爺爺?shù)穆曇艋熘s音往外冒:「……血釘要釘進(jìn)……」我攥著弒神釘往眉心狠按。
溫?zé)岬难樦橇和绿剩卧跉堣吧稀缸獭沟仳v起青煙。車外霧氣突然凝固,
所有青銅手臂齊刷刷指向河灘方向——那里站著個穿長衫的影子,
后腦勺緩緩轉(zhuǎn)過來……第12章眉心傳來的劇痛讓我眼前發(fā)黑。弒神釘像塊燒紅的烙鐵,
在皮肉里「滋滋」作響。血順著下巴滴到銅錢串上,「啪」地炸開一朵暗紅色小花。
五十枚銅錢突然在褡褳里跳起來。我抖開一看,「乾隆通寶」四個字正在錢眼兒里打轉(zhuǎn),
最后齊刷刷卡成「澤水困」卦。老王給的油紙包「嘩啦」裂開,
里頭滾出枚生著綠銹的血銅錢。「第八枚了……」我后槽牙咬得發(fā)酸。銅錢背面黏著張紙條,
小林那丫頭用眉筆畫的星圖還在發(fā)燙。青銅粉末從錢縫里漏出來,在地上拼出個殘缺的北斗。
車窗外霧氣凝成冰碴子。長衫影子的后腦勺轉(zhuǎn)得比老式電扇還慢,
可我們這破三輪抖得跟篩糠似的。老劉突然「嗷」地一嗓子,手機(jī)從他褲兜里蹦出來,
屏幕藍(lán)光「滋啦」閃出句話:「863不是工程編號……」「是輪回次數(shù)。」我接得順溜,
自己都嚇了一跳。老王后頸的豎瞳突然「咔噠」轉(zhuǎn)了大半圈,青銅漿「噗嗤」噴在我鞋面上,
燙出個甲骨文的「飼」字。弒神釘突然在我手里打擺子。釘帽上的「九支半」暗記正在融化,
鐵水順著虎口往下淌。遠(yuǎn)處長衫影子的肩膀開始塌陷,像被無形的手按進(jìn)霧里。「要糟!」
老劉的銅錢劍「咔嚓」斷成三截。劍身碎渣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彎,齊刷刷扎進(jìn)老王心口的八卦圖。
老王悶哼一聲,太極魚剩下的那只眼「啪」地睜開了。車底盤突然傳來指甲刮鐵皮的聲音。
我低頭一看,青銅手臂正從地縫往上爬,
每根手指都戴著不同年份的戒指——最近那枚銀戒圈上,赫然刻著「1983.6.15」。
「瘸腿李的忌日……」我太陽穴突突直跳。懷里殘璋突然發(fā)燙,刃口陰刻的饕餮紋一張嘴,
把血銅錢「咕咚」吞了進(jìn)去。老王突然揪住我衣領(lǐng):「龜兒子!你爺爺當(dāng)年在青銅棺前……」
他話沒說完,三輪車「咣當(dāng)」撞上個硬物。擋風(fēng)玻璃徹底碎成渣,
我瞇著眼往外瞅——半截青銅碑杵在霧里,碑文正在融化,像被高溫烤化的蠟燭。
小林畫的星圖突然飄起來。紙片「唰」地貼到青銅碑上,那些眉筆痕跡開始發(fā)光。
北斗七星的缺口處,「咕嘟咕嘟」冒出青銅泡泡,每個泡里都裹著半張人臉。「退后!」
老劉突然扯開衣襟。他心口紋著道符,朱砂印泥混著汗珠子往下淌。符咒「刺啦」
一聲燒起來,火苗躥出三尺高。霧氣被燎出個窟窿,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青銅枝椏。
枝椏間掛著個東西。我瞇眼看清后,后脖頸的汗毛「唰」地豎起來——是秀才的眼鏡框,
鏡腿已經(jīng)長進(jìn)樹干里,鏡片上密密麻麻爬滿甲骨文。弒神釘突然在我掌心轉(zhuǎn)了個圈。
釘尖對準(zhǔn)自己太陽穴,那股狠勁像是要給我開瓢。我死命攥住釘身,
倒刺扎進(jìn)手心也顧不上疼。老王突然「嗬嗬」笑起來,后頸豎瞳「咔嗒」轉(zhuǎn)了完整一圈。
「看見沒?」他指甲掐進(jìn)我肩膀,「那幫學(xué)院派……」順著他視線看去,
青銅枝椏間垂下十幾條腿——全是左腿,褲管都帶著考古隊的統(tǒng)一編號。
小林星圖上的光芒突然暴漲。青銅碑「嗡嗡」震顫,碑文融化的速度加快,
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863」鋼印。老劉的破手機(jī)又「滋啦」閃了下,
最后半句話跳出來:「……血銅錢集齊九枚時……」車頂突然傳來重物砸落的悶響。
我抬頭正對上一雙眼睛——是老王的后頸豎瞳,不知什么時候爬到了車頂上。
那瞳孔里映出的不是青銅枝椏,而是個正在融化的沙盤,里頭密密麻麻插著小旗子。
「沙河灘平面圖……」我后脊梁竄過一道寒氣。殘璋突然「錚」地鳴響,刃口崩出個缺口。
缺口處「滴答」落下青銅汁,在地上匯成個箭頭,直指碑文融化后露出的黑洞。
老王突然劇烈抽搐起來。他后頸皮膚「刺啦」裂開,豎瞳連著皮肉「啪嗒」掉在我膝蓋上。
那眼球轉(zhuǎn)了兩圈,瞳孔突然放大——我看見爺爺?shù)奶撚罢驹谇嚆~棺前,
手里殘璋插著個戴金絲眼鏡的人……「秀才?!」我手一抖,弒神釘「當(dāng)啷」掉在車板上。
釘子滾了半圈,釘尖正好指向那個黑洞。洞里「咕咚」冒出個氣泡,浮出半張我自己的臉。
第13章油鍋?zhàn)汤猜暣痰梦叶ど邸@贤踟E著背蹲在灶臺前,左手浸在翻滾的銅汁里,
青煙混著烤肉味直往我天靈蓋上沖。「龜兒子來得正好。」他齜著黃板牙笑,
鐵勺敲得鍋沿當(dāng)當(dāng)響,「幫老子數(shù)著數(shù)。」銅彈子在油鍋里融成暗紅漿液,咕嘟咕嘟冒著泡。
我瞅見他手腕上那道蜈蚣似的疤,正隨著湯汁翻滾一鼓一縮。「斬血脈?」
我袖口殘璋滑出半寸,刃口映著他扭曲的倒影,「你當(dāng)煮豬蹄呢?」老王突然「嗷」一嗓子,
鐵勺往我面門劈來。我側(cè)頭躲開,勺柄「哆」地扎進(jìn)身后門板,震落三層灰。
「第八枚血銅錢現(xiàn)世。」他后頸刺青滲出血珠,在油煙氣里凝成個「飼」字,
「老子要不斬了這因果線......」話音未落,窗外「啪嗒」掉下個東西。
秀才的眼鏡腿扎在窗框上,鏡片裂成蛛網(wǎng)狀,每道裂縫里都滲出銀亮液體。
我抄起鐵勺往地上一磕。銅汁濺在鏡片上,「嗤」地騰起白煙。那些液體突然活了,
順著地板縫往墻角流,月光一照,全變成了滾動的水銀珠。「日他先人!」
老王突然扯開衣襟。他心口太極圖缺了陰魚眼,正「噗噗」往外冒青銅渣,
「那幫學(xué)院派在集......」遠(yuǎn)處傳來鈴鐺聲。十七八個白大褂排著隊從巷口晃過,
每人手里捧著玻璃瓶。月光下看得真切,他們接的不是露水——是在接自己眼里淌出的水銀!
「哭喪呢?」我踹翻油鍋,銅汁「嘩啦」?jié)娫陂T檻上,燙出條扭曲的界線。
最前頭的白大褂突然扭頭,金絲眼鏡閃著冷光。是秀才。他嘴角咧到耳根,
露出滿口青銅牙:「吳七爺,您家祖?zhèn)鞯臍堣?.....」老王突然把鐵勺捅進(jìn)自己左手。
銅汁「滋啦」?jié)苍趥谏希酂熇镲h出焦糊味。他抖著血淋淋的胳膊往我褡褳里塞:「拿著!
當(dāng)年你爺爺......」半塊鎏金腰牌燙得我大腿發(fā)麻。牌面「九支半」的暗記正在融化,
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863」鋼印。遠(yuǎn)處秀才突然跪倒在地,水銀從他七竅往外涌,
在地上匯成個箭頭。直指我懷里殘璋。「要遭!」老王一腳踹翻灶臺。油鍋「咣當(dāng)」
砸在秀才背上,濺起的水銀珠全往他刺青里鉆。那閉目豎瞳突然「咔噠」轉(zhuǎn)了大半圈,
老王整個人像觸電似的抖起來。我摸出小林給的星圖往地上一拍。紙片「唰」地吸干水銀,
北斗七星紋路突然凸起,變成七根青銅釘。最末那根釘尖上,黏著半片帶血的指甲蓋。
「瘸腿李的......」我后脖頸發(fā)涼。殘璋突然「錚」地鳴響,
刃口崩飛的碎片劃破秀才額頭。他傷口里「滴答」落下的不是血,是冒著泡的青銅汁!
老王突然撲上來掐我脖子。他后頸豎瞳完全睜開,瞳孔里映著口青銅棺:「龜兒子看清楚了!
你爺爺當(dāng)年......」「哐當(dāng)」一聲巨響。祠堂供桌突然炸裂,鎏金腰牌「嗖」
地飛過來,正卡在秀才張大的嘴里。他喉嚨里「咕嚕咕嚕」響,
吐出的全是帶銅銹的「863」鋼印。我趁機(jī)把殘璋插進(jìn)老王刺青。刃口刮到骨頭時「咯吱」
響,豎瞳突然爆出團(tuán)青火。火光里閃過個畫面——爺爺把殘璋捅進(jìn)青銅棺,
棺縫里滲出的是水銀!「原來如此......」我攥緊半融的腰牌。
秀才突然四肢著地爬過來,脖子扭成麻花:「吳七爺,該還債了......」
他后腦勺「咔嚓」裂開,鉆出簇青銅枝椏。每根枝頭都掛著滴血銅錢,正好八枚。
我褡褳里那枚突然發(fā)燙,隔著布料烙出個「困」字。月光突然被云遮住。黑暗中響起「沙沙」
聲,像無數(shù)銅錢在摩擦。老王癱在墻角嗬嗬喘氣:「集齊九枚那天......」
他話沒說完,秀才突然炸成漫天水銀珠。每顆珠子里都裹著半張人臉,
齊聲念著:「澤水困......」我抄起滾燙的油鍋往地上一砸。銅汁「嘩」地鋪開,
映出個倒轉(zhuǎn)的北斗七星。第七顆星的位置上,緩緩浮出第九枚血銅錢的輪廓。
第14章銅汁在地上凝成「困」卦的瞬間,我后頸像被烙鐵撕掉層皮。灼痛突然消失,
耳邊「嗡」地響起編鐘聲。「敲喪鐘呢?」我踹開黏在鞋底的水銀珠,
殘璋刃口沾著的青銅汁突然開始蠕動。那些液體順著刀紋爬,拼出個歪歪扭扭的「聽」字。
老王蜷在墻角直抽抽:「龜兒子...快堵耳朵......」晚了。
青銅尊的嗡鳴直接往腦仁里鉆,震得我天靈蓋發(fā)麻。油鍋殘渣里浮出個巴掌大的青銅面具,
眼窩處「啪嗒」掉下兩滴水銀。「三千年前......」面具突然開口,
聲音像生銹的齒輪在轉(zhuǎn)。我后槽牙跟著發(fā)酸,這調(diào)調(diào)跟老王喝高時唱川劇一個德行。
油鍋映出的北斗七星開始倒轉(zhuǎn)。第七顆星拖著血銅錢往我這邊飄,
銅錢孔里突然伸出只青灰色的手。「你祖宗干的缺德事!」老王突然撲過來咬我手腕。
他門牙磕在殘璋上崩飛半顆,血沫子噴了我一臉,
「把...把『它』鎖進(jìn)地底...拿子孫當(dāng)容器...」青銅面具「咔」地裂成兩半。
裂縫里淌出的不是銅銹,是冒著熱氣的血。血珠落地變成螞蟻,眨眼爬滿我褲腿。
最邪門的是,我居然能聽懂它們在說什么。「吳家第七代...」
螞蟻組成的文字往小腿上爬,癢得我想罵娘,「血銅錢集齊時...容器就該盛滿了...」
遠(yuǎn)處傳來「咯吱咯吱」的動靜。秀才炸成的水銀珠正在重組,每顆珠子表面都浮出人臉。
老王突然扯開衣領(lǐng),他心口太極圖的陰魚眼「噗」地噴出股青銅汁。「看清楚了!」
他蘸著銅汁在我手心畫符。液體接觸皮膚的瞬間,我眼前「唰」
地閃過畫面——爺爺站在青銅棺前,殘璋插在棺蓋上。棺縫里滲出的水銀組成卦象,
分明是「澤水困」變「天水訟」。老頭突然回頭,
沒張嘴但我聽見他說:「容器要破了...」「破你仙人板板!」我甩手想蹭掉銅汁,
那些液體卻滲進(jìn)了掌紋。螞蟻突然集體轉(zhuǎn)向,爬成個箭頭指向我褡褳。殘璋正在發(fā)燙。
褡褳夾層里那枚血銅錢自己蹦出來,「當(dāng)」地撞上地上第八枚。兩枚銅錢轉(zhuǎn)著圈,
銹渣撲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刻著的「飼」字。秀才重組到一半的水銀人形突然跪倒。
那些液體人臉齊聲喊:「飼主...歸位...」老王突然「嗷」一嗓子撲向油鍋。
他左手插進(jìn)冷卻的銅汁里,撈出來時掌心黏著第九枚血銅錢。錢孔里穿著的不是紅線,
是根泛著青光的頭發(fā)絲。「接著!」他把銅錢拋過來。我下意識用殘璋去接,
刃口剛碰到銅錢,九枚血錢突然「唰」地排成圈。銅錢圈懸在半空開始旋轉(zhuǎn),越轉(zhuǎn)越快。
殘璋突然脫手飛出去,「錚」地扎進(jìn)錢眼中心。所有銅錢同時亮起紅光,
在地上投出個巨大的「囚」字。我后頸突然涼颼颼的。抬手一摸,
皮膚底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青銅面具的碎片「咔嗒」合攏,眼窩處的水銀變成豎瞳。
「聽得懂了吧?」面具的嘴沒動,聲音直接往腦子里灌,
「你們吳家祖?zhèn)鞯?..不是殘璋...是這副能通鬼語的耳朵...」
老王突然開始用頭撞墻。每撞一下,
頸的豎瞳就流出一道血:「當(dāng)年地宮...你爺爺不是去鎮(zhèn)邪...是去喂『它』的...」
銅錢圈突然停止旋轉(zhuǎn)。殘璋刀柄裂開條縫,掉出塊拇指大的玉蟬。蟬翼上刻著「澤水困」
的卦象,正在「滋滋」地吸地上的水銀。「容器要滿了...」面具「啪」地貼到我臉上。
冰涼觸感順著毛孔往里鉆,視線突然變成青灰色。
我看見三千年前的祭祀場——我的祖先站在青銅鼎前,鼎里煮著個長滿豎瞳的肉團(tuán)。
他割開手腕往鼎里滴血,肉團(tuán)的瞳孔里映出無數(shù)個「飼」字。「每代選個耳朵靈光的...」
祖先突然轉(zhuǎn)頭「看」向我,雖然他根本沒有眼睛,
「等聽見青銅說話那天...就該去喂『它』了...」「喂你媽!」我扯下面具往地上砸。
玉蟬突然「咔」地裂開,蟬肚子里滾出顆青銅珠子。珠子表面刻著「863」,
正在瘋狂吸收周圍的水銀。老王突然不撞墻了。他歪著嘴笑,后頸豎瞳「咕嚕」
轉(zhuǎn)了一圈:「你爺爺...當(dāng)年在地宮...把本該喂『它』的...喂給我了...」
銅珠吸飽水銀,「砰」地炸開。飛濺的液體在空中組成個模糊的青銅棺輪廓,
棺蓋上清清楚楚刻著「九支半」的暗記。我算是明白了。爺爺把老王改造成了備用容器,
就為給吳家血脈續(xù)命。現(xiàn)在輪到我了。殘璋突然飛回手里。刀柄變得滾燙,
烙得我虎口「滋滋」響。九枚血銅錢「嘩啦」散落,排成條指向門外的路。「沙河灘...」
老王咳出帶銅銹的痰,「學(xué)院派那幫龜兒子...正在給『它』開飯...」
我撿起面具扣臉上。這次聽見的不止青銅語,還有無數(shù)慘叫聲。
最清楚的是瘸腿李的:「快跑...鋼印是...」話沒說完,面具「咔嚓」碎成渣。
我摸向后頸,皮膚下那團(tuán)東西已經(jīng)長到核桃大,正在有規(guī)律地跳動。像顆心臟。
第15章我捂著后頸踉蹌兩步,那團(tuán)東西跳得更歡了。老王突然抄起油鍋往地上一扣,
滾燙的銅汁「滋啦」一聲澆滅三只螞蟻。「龜兒子莫慌!」他扯開衣襟,
心口太極圖的陽魚眼「咔」地彈出半塊玉琮,「你爺爺留的后手...」
玉琮缺口處閃著青光,我褡褳里突然「叮當(dāng)」亂響。摸出來一看,
小林死前塞給我的那半塊正在發(fā)燙。兩塊殘玉「啪」地合攏,
接縫處浮出我爺爺?shù)目毯邸笣伤А棺儭咐姿狻埂@贤跬蝗弧膏弧挂簧ぷ庸虻埂?/p>
他右眼珠「噗」地爆開,青銅汁順著眼眶往下淌。那些液體像活物似的,在空中扭成個「鎮(zhèn)」
字。「日你先人...」老王獨(dú)眼瞪得溜圓,手指插進(jìn)眼眶猛掏,
「銅汁...銅汁在往腦殼里鉆...」殘璋突然自己跳起來,「錚」地扎進(jìn)老王天靈蓋。
刀身「嗡嗡」震顫,青銅汁順著刀紋倒流。老王渾身抽搐,右眼窩里「咕嘟咕嘟」冒出氣泡。
氣泡炸開的瞬間,我聽見地底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心跳。老王突然不抖了。
他歪著脖子站起來,右眼變成青銅色,瞳孔里映著個「飼」字。「搞定。」他咧嘴一笑,
聲音卻變成我爺爺?shù)恼{(diào)調(diào),「殘璋修好了...」我虎口一燙。低頭看時,
殘璋刀柄上「863」的鋼印正在發(fā)光。遠(yuǎn)處重組到一半的秀才突然慘叫,水銀人臉「嘩啦」
散成珠子。「聽著。」老王——現(xiàn)在該叫爺爺附體版——突然掐住我手腕,
「鋼印是鎖...玉琮是鑰匙...」他指甲陷進(jìn)我皮肉里,血珠滴在玉琮上,
刻痕立刻變成血紅色。地底又傳來「咚」的一聲。這次更響,震得我后頸那團(tuán)東西跟著顫。
「頻率一樣...」老王突然摸出個心電圖儀貼我胸口。屏幕上波紋跳動,
居然和地底傳來的聲響嚴(yán)絲合縫。「容器共振...」他獨(dú)眼里閃著青光,
「當(dāng)年老子把你和王家崽子的命格調(diào)換了...現(xiàn)在該換回來...」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
老王突然把殘璋插進(jìn)自己心口。青銅汁「嗤」地噴出來,在空中凝成個卦象——「雷水解」
變「水火既濟(jì)」。地底傳來撕心裂肺的嚎叫。無數(shù)青銅手臂破土而出,
每只手掌心都刻著「863」。最粗的那只直接抓向我后頸,指尖離皮膚還有三寸時,
玉琮「咔」地裂開道縫。「跑!」老王一腳踹翻油鍋,滾燙的銅汁澆在青銅手臂上,
「去地宮...把鑰匙插進(jìn)...」話沒說完,他右眼「砰」地炸開。青銅汁濺到墻上,
組成個箭頭指向西南方。我抄起玉琮就跑,身后傳來老王最后的吼聲:「記到!
心跳停之前...」第16章老王那句沒吼完的話像鉤子似的拽著我后脖頸。
西南方向有座廢棄水文站,鐵皮屋頂在月光下泛著青光。我踹開銹鐵門時,
霉味混著血腥氣糊了滿臉。手電筒光柱掃過墻角,
老劉的駝絨褂子反著油光——可那具尸體分明已經(jīng)長滿尸斑!「錘子哦...」
我掐了把自己大腿。昨天這老小子還活蹦亂跳地灌燒刀子,現(xiàn)在尸僵程度少說三天起步。
法醫(yī)藍(lán)手套「啪」地拍亮頂燈。老劉領(lǐng)口別著鋼筆,筆帽上還沾著昨天蹭我的紅油。
「死亡時間72小時前。」他鑷子尖挑開尸袋拉鏈,「胃里酒精濃度夠泡標(biāo)本了。」
我后頸突然針扎似的疼。手電筒「當(dāng)啷」掉地上,骨碌碌滾到尸體腳邊。
光照亮老劉鼓囊囊的褲兜,露出半截泛黃的照片邊角。「莫亂動!」法醫(yī)的鑷子「咔」
地夾住我手腕。我腕子一翻,照片已經(jīng)滑進(jìn)袖口。嬰兒照上的奶娃后頸有塊胎記,
跟我后頸那團(tuán)跳動的玩意兒形狀一模一樣。照片背面鋼筆字洇著血絲:「容器計劃863」。
我虎口突然發(fā)燙,殘璋的鋼印隔著褡褳烙得皮肉滋滋響。「死者指甲縫有青銅銹。」
法醫(yī)的口罩突然滲出血漬,「建議你...」他話沒說完突然栽倒,解剖刀「錚」
地扎進(jìn)自己眼窩。我抄起照片就跑。水文站鐵樓梯「嘎吱」亂顫,背后傳來濕噠噠的爬行聲。
五十枚銅錢撒出去,在月光下排成個「囚」字。最中間那枚「乾隆通寶」突然立起來轉(zhuǎn)圈。
銅銹簌簌剝落,露出內(nèi)圈刻的「澤水困」卦象——跟玉琮上爺爺刻的一模一樣。「日...」
我摸出三枚血銅彈子。這是瘸腿李死前攥著的玩意兒,彈殼上還沾著腦漿。
彈子往卦象中心一按,銅錢「嘩啦」翻面,變成「雷水解」。地底傳來「咚」的悶響。
這次震得我直接跪地,后頸那團(tuán)東西「啵」地爆開層皮。血珠滴在銅錢上,
卦象又變成「水火既濟(jì)」。遠(yuǎn)處傳來油鍋?zhàn)汤猜暋N也[眼一看,
老王的大排檔居然飄在河面上!瘸腿的剪影正往鍋里倒青銅汁,每滴下去就傳來一聲心跳。
「龜兒子看這邊!」老王獨(dú)眼里冒著青光,鐵勺「咣」地敲裂鍋沿。油花濺到照片上,
嬰兒胎記突然蠕動起來,變成個「飼」字。我摸出殘璋往地上一插。刀尖剛碰土,
無數(shù)青銅手臂破水而出,每根手指都刻著「863」。最粗的那根「嗖」地纏住我腳踝,
皮膚立刻浮出卦象紋路。「記到起!」老王突然扯開衣襟,他心口的太極圖正在融化,
「玉琮是鑰匙...你是鎖...」油鍋「轟」地炸開。青銅汁液在空中凝成個箭頭,
直指我后頸。殘璋突然自己飛起來,「錚」地斬斷纏著我的青銅手臂。
斷肢在地上扭成「申時三刻」四個字。我摸出手機(jī)一看,
23:59突然跳成00:00——瘸腿李死前占卜的兇時。照片上的嬰兒突然睜開眼。
它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青銅獠牙。第17章油鍋炸開的青銅汁還在半空懸著,
我后頸突然被什么東西舔了一口。濕噠噠的,帶著股子鐵銹味。「趴下!」
老王鐵勺擦著我頭皮飛過去,砸在青銅手臂上迸出串火星子。那截斷肢「滋啦」冒煙,
轉(zhuǎn)眼化成灘綠水。照片上的嬰兒獠牙「咔咔」對撞,我袖口一抖,
三枚血銅彈子直接塞進(jìn)它嘴里。青銅牙咬住彈殼那刻,老王突然把整鍋熱油潑過來。
「滋……」白煙躥起兩米高。嬰兒照在油鍋里卷邊發(fā)黑,可那對眼珠子反而更亮了,
活像兩盞綠瑩瑩的鬼火。河灘突然開始下陷。我抓著殘璋往后退,
鞋底黏著的泥漿里翻出半截指骨。那骨頭「啪」地抓住我腳踝,指甲蓋上還刻著「九支半」
的暗記。「日你仙人板板......」我殘璋往下一插,骨頭「咔嚓」碎成渣。
遠(yuǎn)處傳來「咚咚」的悶響,像是有人在地底下敲棺材板。
老王突然揪住我衣領(lǐng):「看清楚沒得?」
他獨(dú)眼里映出個詭異畫面——我后頸皮肉下鼓起個包,正隨著悶響聲一脹一縮。
油鍋殘火「噼啪」炸響,照亮他撩起的衣擺。老王肚皮上趴著個青銅嬰孩浮雕,
臍帶位置連著他心口融化的太極圖。「當(dāng)年你爺爺......」
他話沒說完突然掐住自己脖子。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噌」地冒出片青銅鱗,
眨眼就爬滿整條胳膊。我摸出銅錢往他眉心一貼。「滋……」,白煙里混著烤肉味。
老王喉嚨里「嗬嗬」響,吐出口帶著銅銹的唾沫。「殘璋根本不是鎮(zhèn)物。」
他指甲摳進(jìn)自己胳膊,硬生生撕下塊青銅皮,「是喚醒那東西的鑰匙。」
河面突然浮起二十幾個氣泡。每個炸開的泡里都站著個青銅人俑,
領(lǐng)頭的那個穿著秀才的格子襯衫,眼鏡腿還掛著考古隊的編號牌。「遭球!」
我銅錢串往腕上一纏,轉(zhuǎn)身就往岸上蹽。背后傳來「咔咔」的關(guān)節(jié)響,
二十多具人俑齊刷刷扭頭,脖頸轉(zhuǎn)出人類做不到的角度。老王突然笑了。
他摸出個銹跡斑斑的懷表,表盤上時針分針正在倒著轉(zhuǎn)。「申時三刻要到了。」
他獨(dú)眼瞟向我后頸,「你猜為啥子瘸腿李死前專挑這個時辰?」懷表「咔噠」彈開的瞬間,
我后頸那個包「啵」地裂了。沒有血,反倒爬出幾條青銅絲,在空中扭成個卦象。「澤水困?
」我伸手去抓,那些銅絲突然扎進(jìn)掌心。劇痛順著胳膊往上躥,
眼前閃過瘸腿李炸碎的羅盤——七顆帶血銅彈子排的正是這個卦。老王鐵勺「咣」
地敲在我天靈蓋。劇痛中聽見他吼:「看清楚!玉琮是鑰匙,你是鎖!」銅絲突然全部繃直。
河灘上的泥漿翻涌,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青銅手臂。每根手指都朝我勾著,
指甲蓋上清一色刻著「863」。秀才人俑的眼鏡片「啪」地碎了。
他張開的嘴里涌出青銅液,在空中凝成個箭頭,直指我眉心。「要遭!」我殘璋橫在面前,
刀身突然燙得握不住。遠(yuǎn)處傳來爺爺?shù)穆曇簦袷菑牡氐鬃钌钐庯h上來的:「龜孫兒,
你算天算地,咋個沒算到自己就是風(fēng)水局的一部分?」老王突然撲過來抱住我。
他后背「噗噗」冒出幾十根青銅刺,每根尖上都挑著張泛黃的照片——全是不同年齡的「我」
,后頸都凸著那個青黑色肉包,像活物般隨著青銅人俑的咔咔聲規(guī)律蠕動。
第18章老王后背的青銅刺「咔咔」縮回皮肉里,挑著的照片簌簌往下掉。我彎腰去撿,
指尖剛碰到就「滋啦」燒出個洞——照片背面全用血畫著卦象。「澤水困變雷水解。」
老王獨(dú)眼瞟向河面,二十多具青銅人俑正踩著水往岸上挪。領(lǐng)頭的「秀才」每走一步,
格子襯衫就「嘩啦」掉下一塊,露出里頭青銅澆鑄的肋骨。我后頸突然劇痛,那個包「噗」
地噴出股黑水。液體在半空扭成個「申」字,老王臉色「唰」地變了:「瘸腿李的時辰卦!」
河灘突然拱起個土包。我殘璋往地上一插,刀刃「嗡」地顫起來。土包里「咕嘟咕嘟」
往外冒血泡,每個炸開的泡里都浮著半截甲骨文。「小林留的?」我銅錢串往血泡里一蕩,
那些文字突然活了似的往錢眼里鉆。老王鐵勺「咣當(dāng)」砸在我手腕上:「莫沾!那是陰契!」
晚了。銅錢「喀喀」轉(zhuǎn)起來,拼出個歪歪扭扭的「門」字。遠(yuǎn)處「轟隆」一聲,
河面裂開道三丈寬的口子,底下黑黢黢的豎井壁上全是抓痕。老王突然揪住我衣領(lǐng)往豎井拖。
他胳膊上的青銅鱗「嘩啦啦」往下掉,露出底下腐爛的皮肉:「看清楚沒得?
你爺爺當(dāng)年......」井底「嗡」地亮起青光。二十多具青銅人俑齊刷刷跪倒,
領(lǐng)頭的「秀才」突然扯開自己胸膛——里頭蜷著個嬰兒大小的青銅俑,
眉眼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容器?」我殘璋往井口一橫,刀身突然「噼啪」炸出火星子。
那些火星子在空中組成卦象,跟老王肚皮上融化的太極圖嚴(yán)絲合縫。井壁開始滲黑血。
我手背沾到一滴,舌尖突然嘗到鐵銹味——眼前閃過個畫面:月全食那晚,
豎井里會爬出個穿長衫的影子。「舔血能見未來?」老王突然咧嘴笑,露出滿口青銅牙,
「你爺爺那輩就曉得了。」他撩起衣擺,肚皮上的青銅嬰孩正在啃噬太極圖殘片。
井底傳來「咚咚」聲。每響一下,我后頸的肉包就脹大一圈。
老王獨(dú)眼盯著我喉嚨:「當(dāng)年你三歲,老爺子拿殘璋劃開你后頸......」「放屁!」
我銅錢串往他嘴上抽,卻被他一口咬住。老王喉結(jié)滾動著吞下銅錢,
脖頸皮膚下凸起個錢幣形狀的鼓包:「你才是玉琮養(yǎng)大的蠱。」河面突然浮起具棺材。
朽木「咔嚓」裂開,里頭「坐」著個戴瓜皮帽的干尸——看那塌鼻梁,絕對是瘸腿李。
尸體的右手正捏著個炸裂的羅盤,七顆帶血銅彈子排成北斗七星。「申時三刻到嘍。」
老王突然哼起喪調(diào)。干尸「咯吱咯吱」轉(zhuǎn)過脖子,黑洞洞的眼窩對準(zhǔn)我后頸。
井壁上的黑血「嘩」地淌下來,在河灘上畫出門的形狀。我殘璋往地上一插,刀尖「滋啦」
冒煙。那些黑血突然倒流,順著刀身往上爬,眨眼就裹住我整條胳膊。皮膚下「窸窸窣窣」
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血管里產(chǎn)卵。「玉琮要醒了。」老王突然扯開自己衣襟。
他心口的太極圖已經(jīng)完全融化,露出底下青銅澆鑄的腔子——里頭蜷著個巴掌大的青銅胎兒,
正抱著半截殘璋啃。遠(yuǎn)處傳來爺爺?shù)穆曇簦骸庚攲O兒,看井底!」我低頭瞬間,
黑血突然凝成面鏡子。鏡子里「我」的后頸裂開道口子,里頭密密麻麻全是青銅絲,
正織成個微型的地宮模型。「轟!」井口炸開團(tuán)綠火。
二十多具青銅人俑突然撲向瘸腿李的棺材,眨眼就拆得七零八落。干尸肚子里「咕嚕嚕」
滾出個東西——是顆刻著「863」的銅彈子,正冒著血泡往我腳邊滾。
老王突然掐住自己脖子:「要來了......」他肚皮上的青銅胎兒「哇」地哭出聲,
音調(diào)跟爺爺當(dāng)年哄我睡覺的調(diào)子一模一樣。我彎腰撿銅彈子那刻,后頸肉包「啵」地爆開。
沒有血,只有幾條青銅絲射出來,在空中扭成爺爺?shù)墓P跡:「申時葬蠱,酉時開門。」
井底「嗡」地升起個青銅臺。臺上擺著個缺角的玉琮,琮身裂紋里滲出黑血,
正順著紋路往我這邊流。「舔口血就曉得了。」老王突然抓住我后頸往青銅臺上按,
「你爺爺當(dāng)年......」黑血沾唇那刻,我眼前「唰」地閃過個畫面:月全食那晚,
爺爺站在井邊,手里殘璋正插在我后頸的肉包里。玉琮在流血,
而二十多個青銅人俑跪成一圈,領(lǐng)頭的穿著我的衣服。第19章黑血滑進(jìn)喉嚨的瞬間,
我后頸「咔嚓」裂開道縫。老王獨(dú)眼瞪得溜圓,油鍋味兒的唾沫星子噴我臉上:「龜兒子!
你后頸……」河灘突然刮起陰風(fēng)。青銅臺「嗡嗡」震顫,玉琮裂紋里「滋啦」
竄出幾十條青銅絲,全往我后頸縫里鉆。疼得我「咣當(dāng)」跪地上,殘璋插進(jìn)沙地里直打顫。
「申時三刻到嘍——」老王嚎得像哭喪。他肚皮上的青銅胎兒突然「咯咯」笑,
笑聲跟月全食那晚的銅鈴聲一模一樣。井口「轟」地沖起綠火。
二十多具青銅人俑齊刷刷轉(zhuǎn)頭,領(lǐng)頭的「秀才」胸腔「嘩啦」敞開,
嬰兒大小的青銅俑正朝我爬。它每挪一寸,我后頸就「喀喀」響一聲。「容器要滿嘍。」
老王鐵勺「當(dāng)啷」掉地上。我低頭看見沙地映出的影子——后頸裂口里伸出只青銅手,
正抓著玉琮往肉里塞。遠(yuǎn)處「咔嚓」一聲雷。月亮突然缺了個角,
黑血似的陰影慢慢蠶食亮面。井壁抓痕「簌簌」往下掉渣,每塊碎渣都在半空扭成甲骨文。
「月全食!」我剛吼出聲,后頸突然「啵」地爆開。沒有血,只有青銅絲「唰」地展開,
在背后織成對翅膀樣的東西。每根絲上都綴著米粒大的銅鈴,
響起來跟老王胎兒的笑聲一個調(diào)。青銅俑已經(jīng)爬到我腳邊。
它仰起臉——那根本是我三歲時的模樣,連右耳垂的痣都分毫不差。小東西「咿呀」張開手,
我殘璋突然「嗡」地飛過去,「當(dāng)」地釘在它眉心。「莫動手!」老王撲過來掐我手腕。
他肚皮「刺啦」裂開,青銅胎兒抓著半截殘璋往外爬:「你才是玉琮養(yǎng)的蠱……」
河面「咕咚」冒出血泡。瘸腿李的棺材板「嘩啦」散架,干尸晃晃悠悠站起來,
炸裂的羅盤「咔嗒咔嗒」轉(zhuǎn)得飛快。七顆帶血銅彈子懸在半空,排成個勺子形狀直指我后頸。
「北斗鎖魂局!」老王嗓子都喊劈了。我后頸的青銅翅膀「嘩」地展開,銅鈴震得人腦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