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桑寧將聽診器掛在脖子上,手指在鍵盤上敲下最后一個醫囑。
凌晨三點的值班室安靜得可怕,只有電腦主機發出微弱的嗡鳴。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視線落在桌上那杯已經冷透的咖啡上。"桑醫生,3床病人說胸口疼。"護士小林推門進來,
聲音里帶著疲憊。"我馬上去。"桑寧站起身,白大褂下擺沾著不知何時濺上的碘伏痕跡。
這是她連續第三個夜班,黑眼圈在蒼白的臉上格外明顯。走廊的燈光慘白如刀,
桑寧快步走向病房。3床是位七十多歲的老先生,冠心病術后恢復期。她熟練地檢查心電圖,
調整輸液速度,輕聲安撫老人情緒。"桑醫生真是細心。"老先生感激地說,
"比我女兒還體貼。"桑寧勉強笑了笑。細心?
如果不是上周徐主任在晨會上當眾批評她"粗心大意、不堪重用",她也不會這樣拼命表現。
想到徐世明那張油膩的臉,桑寧胃里一陣翻騰。處理完病人,
桑寧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值班室。剛推開門,一股濃重的煙味撲面而來。她的身體瞬間僵直。
"小桑,這么晚還在忙?"徐世明翹著二郎腿坐在她的位置上,白大褂敞開,
露出里面的名牌襯衫和微微凸起的肚子。他指尖夾著煙,瞇眼打量著她。
桑寧的手指無意識地揪住了白大褂下擺。"徐主任,您...怎么來了?""查房路過,
看看我的得意門生。"徐世明吐出一口煙圈,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聽說你這幾天表現不錯。
"桑寧喉嚨發緊。得意門生?上周他還在全科面前說她"連規培生都不如"。
她向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門框上。"站那么遠干什么?過來。"徐世明掐滅煙頭,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讓我看看你寫的病歷。"桑寧的指甲陷入掌心。"主任,
我...我還要去查房。""急什么?"徐世明突然站起來,幾步逼近她。
濃重的煙味混合著古龍水的氣息讓桑寧呼吸困難。"小桑啊,你知不知道,
今年醫院只留兩個實習生?"他的呼吸噴在她耳邊,一只手已經搭上她的腰。
"李副院長是我連襟,留誰不留誰,就是我一句話的事。"桑寧渾身發抖。
三個月前剛來醫院時,徐世明還只是言語上的調戲。自從上個月她在更衣室被他堵住后,
行為越來越放肆。她向醫務科反映過,得到的回復卻是"徐主任德高望重,你別胡思亂想"。
"主任,請您自重。"桑寧聲音顫抖卻堅定,用力推開他。徐世明臉色一沉,
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墻上。"裝什么清高?你們這些小姑娘,不都是想靠身體上位?
"他的另一只手已經掀開她的白大褂,"讓我看看,你值不值得那個名額...""砰!
"值班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桑醫生,急診科會診!"護士小林站在門口,
看到室內情景愣住了。徐世明立刻松開手,若無其事地整理領帶。"年輕人就是缺乏鍛煉,
站都站不穩。"他瞪了桑寧一眼,"還不快去會診?"桑寧逃也似地沖出值班室,
直到跑進電梯才敢大口呼吸。她看著電梯鏡面里的自己:凌亂的頭發,紅腫的眼睛,
皺巴巴的白大褂——哪里像個醫生,倒像個逃難的。"叮"的一聲,電梯到達急診科。
桑寧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專注工作。至少現在,她是安全的。晨會交班時,桑寧站在角落,
盡量降低存在感。但徐世明的聲音還是像毒蛇一樣鉆入耳中。"某些人夜班期間擅離職守,
病人呼叫遲遲不回應。"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桑寧,"這樣的工作態度,
怎么對得起身上這身白大褂?"科室同事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桑寧咬緊下唇沒有辯解。
她知道,一旦開口,等待她的只會是更嚴厲的報復。交班結束,桑寧快步走向更衣室,
卻在走廊被徐世明攔住。"昨晚的事,好好想想。"他壓低聲音,"下午來我辦公室,
我們'深入'談談你的職業規劃。"最后幾個字幾乎是貼著她耳朵說的。
桑寧一整天都魂不守舍。中午休息時,她鼓起勇氣敲響了副院長辦公室的門。"李院長,
我有重要事情匯報。"李副院長從文件中抬起頭,金絲眼鏡后的眼睛透著不耐。"什么事?
""是關于徐主任的..."桑寧聲音發抖,"他多次對我進行性騷擾,
昨晚在值班室...""胡鬧!"李副院長猛地拍桌,"徐主任是醫院骨干,
帶出多少優秀醫生!你一個實習生,不要血口噴人!""我有證據!"桑寧掏出手機,
"上次在更衣室我錄了音..."李副院長臉色驟變,快步走過來一把奪過手機。
"醫院禁止私自錄音!你這是違反規定!"他迅速刪除文件,將手機扔回給她,"桑寧,
你聽好了。再散布這種謠言,不僅是你,連推薦你來實習的張教授也會受影響。明白嗎?
"桑寧如墜冰窟。張教授是她醫學院的恩師,如果因為自己連累他...走出副院長辦公室,
桑寧雙腿發軟。她躲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讓嘩嘩的水聲掩蓋自己的啜泣。
鏡子里的女孩雙眼通紅,嘴角還有徐世明昨晚留下的淤青。為什么沒人相信她?
為什么明明是受害者,卻要承受羞辱和威脅?下午,桑寧請了病假。
她不敢回家——徐世明知道她住哪兒,上周還"順路"送她回去過。
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最終走進一家偏僻的咖啡館。"您的拿鐵。"服務員放下杯子,
好奇地看了眼她身上的白大褂,"醫生也愛喝咖啡啊?"桑寧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穿著工作服。
她勉強笑了笑,低頭啜飲咖啡,溫熱的液體卻無法溫暖她冰冷的心。"這位置有人嗎?
"一個女聲響起。桑寧抬頭,看見一位身著高定西裝的中年女性站在桌前。她約莫四十出頭,
妝容精致,舉手投足間透著不容忽視的氣場。"請便。"桑寧往窗邊挪了挪。女人坐下后,
目光在桑寧紅腫的眼睛和皺巴巴的白大褂上停留片刻。"醫生工作很辛苦?"桑寧沒有回答,
只是握緊了咖啡杯。"我是程瀾。"女人遞來一張名片,"瀾海集團CEO。
我們公司最近在和仁和醫院談合作。"桑寧一怔。瀾海集團是本地龍頭企業,
仁和醫院新建的住院大樓就是他們捐建的。她猶豫片刻,接過名片。"桑寧,實習醫生。
""你看上去狀態很差。"程瀾直言不諱,"醫院工作壓力大?"桑寧鼻子一酸,
急忙低頭掩飾。這個陌生人的關心莫名觸動了她緊繃的神經。程瀾沒有追問,
只是安靜地喝著自己的紅茶。片刻后,她突然開口:"十年前,
我女兒在仁和醫院實習時自殺了。"桑寧震驚地抬頭。"她留下一封信,
說受不了科室主任的騷擾。"程瀾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醫院調查后說是她精神有問題,
那個主任現在已經是副院長了。"桑寧的心跳加速。李副院長是五年前上任的,
之前正是心內科主任..."你身上有傷。"程瀾銳利的目光掃過桑寧的嘴角,"徐世明?
"桑寧手中的咖啡杯差點跌落。她怎么會知道?"看來我猜對了。"程瀾冷笑一聲,
"十年了,他們還是老樣子。"桑寧的眼淚終于決堤。在這個陌生人面前,
她再也無法維持堅強。"我向副院長反映,他...他刪了我的證據,
還威脅我..."程瀾遞來一張紙巾,眼神變得柔和而堅定。"桑寧,
想不想讓那些人付出代價?""我...我能做什么?他們有權有勢...""權力和金錢,
我比他們更多。"程瀾的聲音像淬了冰,"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幫你。"桑寧抬起頭,
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女人。程瀾眼中燃燒的不僅是憤怒,還有一種歷經滄桑后的決絕。
"為什么幫我?""因為十年來,我一直在等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孩。
"程瀾輕輕握住桑寧發抖的手,"一個敢于說'不'的姑娘。"窗外的陽光突然穿透云層,
照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桑寧感到一股久違的暖流涌向心口。"我該怎么做?"程瀾唇角微揚,
從包里取出一個微型攝像頭別在桑寧衣領。"首先,回去上班。然后,給他創造機會。
"桑寧心跳如鼓,但這一次,不是因為恐懼。"記住,"程瀾幫她整理好白大褂,
"獵手最危險的時刻,就是以為獵物毫無反抗之力時。"走出咖啡館,
桑寧抬頭看向仁和醫院高聳的住院大樓。白色巨塔在夕陽下泛著血色光芒,
宛如一座精美的囚籠。但這一次,囚籠中的鳥兒準備反擊了。
第二章:危險游戲桑寧站在徐世明辦公室門前,指尖發冷。衣領上的微型攝像頭像一塊烙鐵,
燙得她心神不寧。三天前咖啡館里程瀾的話語仍在耳邊回響:"給他創造犯錯的機會,
但不要真的讓自己陷入危險。每次見面都必須在公共場合,確保有人證。"她深吸一口氣,
敲門。"進來。"徐世明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油膩中帶著得意。桑寧推門而入,
發現辦公室里還有兩個規培生,緊繃的肩膀稍稍放松。"小桑啊,坐。
"徐世明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眼睛在她身上掃視,"你們兩個先出去,我和桑醫生談點事。
"兩個規培生交換了個眼神,快步離開。桑寧的呼吸急促起來,
手指悄悄按下包里的錄音筆——這是程瀾給她的第二件武器。"考慮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