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太清聞言,展翅飛到管寧面前,無情地笑出聲,兩只豆豆眼都瞇得看不見了。
管寧掰了半塊桂花糕,塞進它大張的嘴里。
笑聲戛然而止,太清咳了咳,差點沒被噎死。
采碧覺得這小東西挺有趣的,忍不住盯著看了兩眼。
“宮里有些人就喜歡嚼舌根,公主不必在意。”
“說不定……我真會吃人呢。”
管寧哂笑了一聲,把剩下半塊桂花糕放進自己口中。
這是她最愛的糕點,尤以皇后宮里的廚娘做出來的味道最佳,所以她常常跑到皇后那里去蹭吃。
采碧笑道:“是一早皇后娘娘命人送來的,娘娘知道公主最喜歡桂花糕,還送了只烤乳鴿來,但早上不宜吃油膩的,奴婢便沒讓人端上來。”
管寧瞥太清一眼,笑道:“油膩不怕,我就吃兩口解解饞。”
“奴婢去拿。”采碧于是去了西首次間,不一會兒便折返回來。
烤得噴香,還冒著熱氣的乳鴿擺上桌,屋內立刻響起了太清罵人的叫聲。
小身子在桌子邊沿沒站穩,咚的摔在地上,然后頑強爬起,從窗口飛出去,一溜煙沒了影兒。
采碧與宮女們見了,都忍不住捂著嘴笑。
外頭謠言果然傳得兇,管寧出去閑逛時,所遇到的每個人都躲著她走,仿佛她是個怪物。
不過她并不在意,仍舊昂首挺胸地往前行。
至乾極殿外面的宮道上,迎面碰上管翼。
與管翼同行的還有本朝的天師張兆夔。
昨天管翼胸中的那口氣就沒發泄出去,憋得一夜沒睡好,此時碰見管寧,自然張嘴就罵:“搶了皇姐的寢宮,毫無愧疚之心,竟還有臉出來逛?我看你是年紀越大,越活得不像樣了!”
管寧反駁道:“我為什么沒臉出來?你做過那么多見不得人的事,不也沒愧疚之心嗎?”
“少扯那些!”管翼大步上前,嗓音更加扯高,“五弟還在床上躺著呢,太醫說要幾個月才能痊愈,敢動手打人,就得付出代價!”
管寧盯著他,冷聲說道:“最好不要碰我,我長時間在霧窟谷生活,身上可有毒。”
“嚇唬誰呢?今天不打得你哭爹喊娘,我就不姓管!”管翼攥起拳頭就要打。
一旁的張兆夔急忙拉住了他的手臂。
“殿下別沖動,萬事以和為貴,莫以強欺弱,這里人來人往的,叫大家看著,你臉上也無光。”
“這是我的家事,輪不到你管!”
管翼憤怒難平,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
然而當要掙開對方,卻發現自己力量比他小太多,完全動不了。
前方來了一隊巡邏的侍衛,管翼不想丟了面子,只得作罷。
張兆夔繼而望向管寧,笑瞇瞇地說道:“兩年多不見,公主別來無恙?”
管寧不喜歡這個人,以前因為皇帝倚重他,還勉強笑臉相對,現在卻不想給好臉了。
“你看我的樣子,像無恙嗎?”
“是臣失言了,”張兆夔的視線定在她臉上,“公主身上的戾氣太重了,臣勸公主還是放下過去,寬仁為懷,不要做傻事,否則到頭來只會自己毀了自己。”
他在北宣擔任天師已經快二十年了,雖然不參與軍政大事,但極得帝后信任,地位還在丞相之上,文武百官乃至皇室宗親,無不對他恭敬有加。
面對區區一個不受寵的公主,他自然什么話都敢說。
“多謝天師忠告,不過我的事不勞你操心。”
每次對上張兆夔的眼神,管寧都很不舒服,只感脊背發涼,這次再見,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因此她不想在這兒多待,轉身欲走。
張兆夔自袖內掏出一張符,朝她遞過去。
“這是臣親手畫的符,可化解戾氣,趨吉避兇,護你平安。”
“謝了。”管寧接過來,從旁繞過,大步走遠。
出了宮道,行至這邊園中,她就將手中的符扔進了旁邊的水溝里。
到皇后宮里請安時,管欣也在,管寧一進殿,她就非常熱情地迎上去問候。
“妹妹來了,昨晚上睡得可好?景安宮里的人沒怠慢你吧?飯食都還合口味嗎?”
“挺好的。”管寧避開她伸來的手,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管欣尷尬的笑了笑,轉身坐回皇后身側去。
皇后見狀不禁蹙起眉,覺得管寧太不知好歹,有些不滿。
然想到她這兩年吃了不少苦,也就忍下來,沒有當面責怪。
“快坐吧。”皇后拍了拍另一側的空座,示意管寧坐過去。
管寧視而不見,遠遠地在下方找了個位置坐下。
皇后只得由著她,“宮里一切都還如舊,只有一件跟從前不同,以后要出去得先向我和你父皇稟告,有專人陪著,不可再擅自出宮了。”
管欣笑道:“這也是為妹妹的安全著想,希望妹妹理解。”
“理解,這有什么可不理解的?”
太清飛了兩圈,落到管寧膝蓋上,管寧輕輕撫著它的背,唇邊微笑。
“我擅自出宮,不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萬一跑了怎么辦?你們接我回宮,可不是讓我來當公主的,是要我發揮利用價值的。”
聽見這話,皇后再也撐不住,當場冷了臉。
“你非要把話說的這么難聽嗎?就不能往好處想?我們可都是你至親的人。”
管寧抬眼看去,緩緩綻開笑臉:“接我回來干什么,直說了吧,讓我也有個心理準備。”
皇后噎住,臉漸漸紅了。
管欣一副很真誠的樣子,解釋道:“妹妹,你確實想歪了,大家接你回宮,只是想你了而已,你到底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只有你回來了,咱們這個家才完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