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的手指微微收緊，捏住了露臺的欄桿，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未變。
"你怎么來了？"她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只是尋常的問候。
沈墨走近幾步，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領帶也有些松垮，顯然剛從工地匆忙趕來。
他站在離虞清兩步遠的地方，目光掃過她身后空蕩的露臺，語氣淡淡的："傅氏的宴會，沈氏自然要派人來。"
虞清輕輕"嗯"了一聲，沒再多言。
沈墨沉默片刻，突然開口："那天的事……"
"已經過去了。"虞清打斷他，目光落在遠處的霓虹上，"我沒放在心上。"
沈墨皺了皺眉，似乎對她的態度有些意外。他走近一步，聲音壓低："我爸媽已經教訓過我了。"他頓了頓，語氣難得帶上一絲不自在，"以后……不會有人鬧到你面前。"
虞清這才轉頭看他，唇角微微揚起一個禮貌的弧度："好。"
她的反應太過平淡，仿佛只是在聽一個無關緊要的通知。
沈墨眉頭皺得更緊，盯著她的側臉看了幾秒，突然問："你和傅寒清很熟？"
虞清心跳微滯，面上卻不動聲色："不熟，只是商業往來。"
"是嗎？"沈墨瞇了瞇眼，"我看你們聊得挺愉快。"
"沈總，"虞清忽然笑了，眼底卻沒什么溫度，"你是在審問我嗎？"
沈墨一怔，隨即冷笑："我只是提醒你，傅寒清不是什么善茬，別被人當槍使。"
虞清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水杯，水面映著細碎的燈光："謝謝關心，不過……"她抬眸，直視沈墨的眼睛，"我比你更清楚誰才是那個'不善茬'的人。"
沈墨臉色瞬間陰沉，卻罕見地沒有反駁。
他當然知道虞清在指什么——這些年他在外面的荒唐事，虞清從來不說，不代表不知道。
"隨你。"最終，沈墨只冷冷丟下這兩個字，轉身就要離開。
"沈墨。"虞清突然叫住他。
他回頭，看見虞清站在夜風中，墨綠色的長裙被吹得微微飄動，襯得她肌膚如雪。她的表情很淡，聲音也很輕："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沈墨瞳孔微縮，似乎沒想到會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虞清卻已經轉身，背對著他望向遠處的夜景："爸媽年紀大了，別讓他們太操心。"
這句話像一把軟刀子，精準地戳中了沈墨的痛處。
沈家老兩口雖然寵他，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這次情婦鬧到虞氏，老爺子直接一個電話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最后丟下一句——
"虞清要是真跟你離了，沈家的臉往哪擱？！"
沈墨盯著虞清的背影看了許久，最終什么也沒說，大步離開了露臺。
門關上的瞬間，虞清的肩膀微微松懈下來。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水杯——那是傅寒清剛才遞給她的，水溫已經有些涼了。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她輕聲重復著自己剛才的話，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原來做一只會咬人的兔子，感覺這么好。
宴會廳內，傅寒清站在人群中央，目光卻一直鎖在露臺的方向。
看到沈墨陰沉著臉回來，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舉杯抿了一口酒。
角落的休息區，傅寒清懶散地靠在真皮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捏著威士忌杯，冰塊在琥珀色的酒液中輕輕碰撞。
周敘白和陸沉一左一右坐著，三人自成一道惹眼又生人勿近的風景線。
"老傅，"周敘白晃著酒杯，桃花眼里閃著促狹的光，"你猜我剛才看見誰了？"
傅寒清抬了抬眼皮："誰？"
"沈墨！"周敘白一拍大腿，"那臉色難看得，活像被人搶了老婆！"
陸沉冷笑一聲："他老婆確實快被人搶了。"
傅寒清喝酒的動作微微一頓，卻沒接話。
周敘白來勁了，湊近傅寒清："說真的，虞清那款確實招人，你看她往那一站，多少雙眼睛盯著？"他掰著手指數，"張家的公子，李家的少爺，連王局那個老古板都多看了她兩眼——"
"啪"的一聲，傅寒清把酒杯重重擱在桌上。
周敘白立刻舉手投降："我錯了我錯了！"他眼珠一轉，又賤兮兮地湊過來，"不過老傅，你最近對虞氏是不是太關注了點？"
陸沉嗤笑："他關注的是虞氏嗎？他關注的是虞氏總裁。"
傅寒清終于開口，語氣淡淡："城南項目有問題，我多盯兩眼怎么了？"
"哦~"周敘白拉長音調，"所以你是為了折騰沈墨，才故意卡著驗收？"
傅寒清勾唇："不行？"
"行，太行了！"周敘白興奮地拍桌，"我就說你怎么突然對建筑行業這么上心——"他突然壓低聲音，"不過老傅，你玩歸玩，別真把自己搭進去。虞清再漂亮，那也是沈太太。"
陸沉突然插話："沈墨配不上她。"
周敘白瞪大眼睛："老陸你什么時候——"
"實話而已。"陸沉冷著臉，"一個整天在外面鬼混的廢物，憑什么占著這么好的女人？"
傅寒清眸色微暗，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周敘白看看傅寒清，又看看陸沉，突然福至心靈："等等......你們倆該不會......"
"敘白。"傅寒清突然打斷他，眼神危險，"你話太多了。"
周敘白立刻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卻又忍不住小聲嘀咕："一個兩個的，都惦記人家老婆......"
"誰惦記了？"陸沉皺眉。
"我錯了還不行嗎！"周敘白舉手投降，突然眼睛一亮，"哎，虞清回來了！"
傅寒清立刻轉頭，目光穿過觥籌交錯的人群，精準地鎖定了那道墨綠色的身影。
虞清正與一位女企業家交談，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絲毫看不出剛才與沈墨對峙的痕跡。
周敘白撞了撞傅寒清的肩膀："不過說真的，沈墨這種老婆放家里不聞不問，整天惦記外面的，虞清這種老公在外面花天酒地，老是被外面的惦記的——"他搖頭晃腦，"絕配啊！"
傅寒清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陸沉直接一腳踹在周敘白小腿上："閉嘴吧你。"
"嘶——"周敘白疼得齜牙咧嘴，卻突然發現傅寒清站了起來，"哎，老傅你去哪？"
傅寒清理了理袖口，頭也不回："去惦記別人老婆。"
周敘白："......"
陸沉："......"
兩人對視一眼，周敘白猛地抓住陸沉的胳膊："老陸！他剛才是不是承認了？！"
陸沉看著傅寒清走向虞清的背影，緩緩吐出一句話："周敘白，你完了。"
"啊？"
"你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