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合巹酒入喉的瞬間我重生了。前世這杯毒酒讓我淪為藥引,
被丈夫剜心取血供養他心上人——我的庶妹。此刻妹妹正嬌笑著勸酒:“姐姐快喝,
涼了傷身呢。”我含笑將酒杯調換:“妹妹體弱,這杯暖身的給你。”看著她毒發嘔血,
我當眾掀開她衣袖露出換命邪術的符咒。“用至親心頭血延命的滋味如何?
”皇帝震怒誅殺二人時,我撫著心口舊傷垂眸淺笑。——重活一世,欠我的該還了。
---紅,刺目的紅。龍鳳紅燭燃得正旺,滾燙的燭淚層層堆疊,像凝固的血。
眼前是繡著鴛鴦戲水的猩紅蓋頭,沉重的鳳冠壓得我頸骨生疼,
空氣里彌漫著濃膩的甜香——是合歡香,
還有…那股刻進我骨髓里、帶著血腥氣的、近乎腐爛的甜膩!是它!“姐姐?
”一個柔得能掐出水的嗓音貼著耳根響起,帶著虛假的親昵,“合巹酒可要趁熱喝呢,
涼了…怕是要傷身的呀。”這聲音…沈月茹!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我的心臟,狠狠絞緊。
蓋頭下的世界驟然褪去所有色彩,只剩下鋪天蓋地的猩紅和令人窒息的劇痛。
意識被粗暴地拖拽回那個煉獄般的夜晚。還是這里,這間喜房。同樣的紅燭,同樣的合歡香。
我虛弱地蜷縮在冰冷的地上,昂貴的嫁衣被撕扯得不成樣子,
胸口處一個可怖的血洞正汩汩地往外冒著溫熱的液體。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撕心裂肺的疼,每一次心跳都在加速生命的流逝。視線模糊晃動,
我看到我的丈夫——謝凜,那個曾對我溫言軟語、許諾白首的男人。他此刻面無表情,
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惡,正小心翼翼地將一個白玉碗遞給我的庶妹沈月茹。碗里,
盛著從我身體里剜出的、尚帶著體溫的心頭血。而沈月茹,
我那“體弱多病”、楚楚可憐的妹妹,正依偎在謝凜懷里。她接過玉碗,櫻唇湊近碗沿,
貪婪地啜飲著。鮮紅的血沾染了她蒼白的唇角,像地獄里爬出的惡鬼。她抬起眼,
看向垂死的我,那雙總是蓄滿淚水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赤裸裸的、淬了毒的得意和滿足。
“姐姐,你的心頭血…真甜呢。”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饜足的嘆息,“多虧了你,
我才能活命呀。姐夫說,
你這顆心…天生就該是為我續命的藥引呢…”“呃…”喉嚨里涌上濃重的鐵銹味,我想尖叫,
想撕碎他們虛偽的臉,卻只發出破風箱般嗬嗬的聲響。黑暗徹底吞噬意識前的最后一瞬,
是謝凜攬著沈月茹轉身離去的背影,冰冷而決絕。蝕骨的恨意如同地獄之火,
瞬間焚盡了所有遲疑和軟弱!沈微容!睜開眼!猛地抬手,沉重的赤金鑲紅寶臂釧撞在床沿,
發出一聲沉悶的鈍響。眼前的猩紅蓋頭被我一把掀開,刺目的燭光直射進來。眼前,
正是沈月茹那張精心描畫過的臉。柳眉彎彎,杏眼含情,此刻正端著那杯要命的合巹酒,
盈盈淺笑,一派純良無害的模樣。她穿著水粉色的錦緞衣裙,襯得肌膚愈發蒼白,弱柳扶風,
任誰見了都要心生憐惜。“姐姐,你怎么了?”沈月茹見我掀開蓋頭,
眼中極快地掠過一絲詫異,隨即被更深的關切取代,她將酒杯又往前遞了半分,
指尖幾乎要觸到我的唇,“可是累著了?快飲了這杯酒,也好早些歇息。姐夫還在前頭敬酒,
特意叮囑我照顧好姐姐呢。”那杯酒,清澈的酒液在琉璃盞中微微晃動,折射著跳躍的燭火,
美得驚心動魄。那股子熟悉的、甜得發膩、甜得令人作嘔的氣息,絲絲縷縷,纏繞上來。
就是它。前世穿腸腐骨的毒藥,開啟我無盡痛苦的鑰匙。我垂眸,
目光落在自己交疊放在膝上的雙手。十指纖纖,指甲染著鮮亮的蔻丹,皮膚光潔細膩,
沒有前世被鐵鏈鎖住掙扎留下的累累淤痕,也沒有剜心后失血過多的青白冰冷。這是我的手。
屬于活著的沈微容的手。狂喜如驚濤駭浪,瞬間沖垮了恨意的堤壩,
又在下一刻被更深沉、更冰冷的恨意凍結。重活一世!蒼天有眼!
給我一個撕開他們偽善畫皮、將他們拖入無間地獄的機會!我緩緩抬起眼,看向沈月茹。
所有的驚濤駭浪都被死死壓在幽深的眸底,只余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甚至…唇角還勾起了一抹極其細微、近乎溫柔的弧度。“妹妹…”我的聲音有些沙啞,
帶著剛“醒來”的微弱,卻清晰地傳入她耳中,“你身子骨弱,夜里風涼,怎的還特意過來?
穿得這樣單薄,小心寒氣入體。”沈月茹微微一怔,顯然沒料到我會是這般反應。
她下意識地緊了緊并不單薄的衣襟,隨即又堆起更甜的笑:“姐姐大喜的日子,
妹妹怎能不來?快把酒喝了吧,暖暖身子,也沾沾姐姐的喜氣。”我伸出手,
指尖帶著不易察覺的微顫,卻不是害怕,而是極力壓制著立刻掐斷她喉嚨的沖動。我的手,
輕輕覆上她端著琉璃盞的手背。她的肌膚微涼,帶著一種病態的細膩。“妹妹說得對,
是要暖暖身子。”我的目光落在她另一只空著的手上,語氣愈發柔和,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
“瞧你,手這樣涼。你身子虛,最忌寒涼。姐姐這杯酒,溫得正好,妹妹先喝一口,
暖暖心窩子。”說話間,我的手腕極其自然地一翻一轉,動作行云流水,
快得只在燭光下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仿佛只是姐妹間親昵地推讓了一下酒杯。
沈月茹只覺得手上一輕一重,尚未反應過來,那杯散發著甜膩氣息的琉璃盞,
已經穩穩地、不容拒絕地抵在了她的唇邊。冰涼的杯沿觸碰到她的下唇,激得她微微一抖。
“姐姐,這…這怎么行?這是你和姐夫的合巹酒…”沈月茹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慌亂,
身體下意識地后仰,想要避開那近在咫尺的杯盞。她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現了裂痕。“無妨。
”我臉上的笑容加深,眼底卻冰封萬里,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蠱惑的堅持,
“你我嫡親姐妹,我的喜酒,妹妹飲第一口,天經地義。莫非…妹妹嫌棄姐姐的酒?
”我的手指微微用力,捏著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掙脫的強硬。另一只手,
則悄無聲息地端起了原本屬于她的那杯清酒,指腹緩緩摩挲著光滑的杯壁。
沈月茹的臉色瞬間變了。那杯酒!她太清楚里面是什么!那是精心調配的“引”,
是開啟她“換命”邪術的第一步!必須由沈微容飲下,才能引出她心頭血的藥性!
她自己若喝了…后果不堪設想!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她的心臟。她猛地掙扎起來,
聲音尖銳了幾分:“姐姐!你放手!我不喝!這不合規矩!”“規矩?”我輕笑出聲,
聲音陡然轉冷,在寂靜的新房里顯得格外清晰刺耳,“妹妹深夜闖入兄嫂婚房,勸飲合巹酒,
這規矩…又是哪家的道理?”話音落下的同時,我捏著她手腕的手指驟然發力!“啊!
”沈月茹吃痛驚呼,手腕一軟。就是現在!我捏著她手腕的手指猛地向上一抬,
同時另一只端著清酒的手閃電般靠近。借著袖擺的遮掩,手腕靈巧地一旋一扣!
“咕咚…”一聲清晰無比的吞咽聲。沈月茹猝不及防,被我強行抬高的手腕帶動著,
整杯溫熱的、甜膩的毒酒,被她自己仰頭的動作,盡數灌入了喉嚨!“咳咳!咳——嘔!
”她猛地推開我,踉蹌后退,雙手死死扼住自己的脖子,劇烈的嗆咳起來,臉瞬間漲得通紅,
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和難以置信。“你…你…”她指著我,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
像破舊的風箱。那精心描畫的臉龐因痛苦和恐懼而扭曲,再無半分楚楚可憐。
“妹妹這是怎么了?”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她,聲音平靜無波,
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一杯暖身的酒而已,怎會如此失態?”“噗——!
”沈月茹的話被一聲沉悶的聲響打斷。她身體猛地向前佝僂,
一口粘稠的、暗紅色的血猛地噴濺出來,星星點點,染紅了腳下華貴的龍鳳呈祥地毯,
像開出了一朵朵猙獰的惡之花。“啊——!”她發出一聲凄厲得不似人聲的慘嚎,
整個人蜷縮下去,雙手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胸口和喉嚨,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燒灼、啃噬。
華麗的衣裙被扯得凌亂不堪,精心梳好的發髻也散落下來。“月茹!
”一聲驚怒交加的暴喝在門口炸響。謝凜!他終究是聽到了動靜,甩開了前院的賓客,
沖了進來。眼前的景象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臉上的焦急和擔憂在看到地上蜷縮嘔血、狀若瘋魔的沈月茹時,瞬間凝固,
隨即轉為暴怒的狂潮。他猩紅的眼睛猛地射向我,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要將我凌遲。
“沈微容!你對月茹做了什么?!”他怒吼著,幾步沖上前,
一把將痛苦翻滾的沈月茹半抱在懷里,抬頭對我咆哮,額角青筋暴起,“毒婦!
你竟敢下此毒手!”“我?”我微微歪頭,看著眼前這對前世將我推入地獄的“璧人”,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至極的弧度,那笑容里沒有一絲溫度,只有無盡的嘲諷和森然,
“夫君這話,妾身可擔待不起。”我的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蓋過了沈月茹痛苦的呻吟和謝凜的咆哮,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在這混亂的新房里回蕩。“下毒?”我重復著,
目光緩緩掃過謝凜懷中那張因痛苦而扭曲、布滿淚水和血污的臉,
最后定格在謝凜因憤怒而猙獰的臉上,“夫君何不問問你的好月茹,這杯要命的‘合巹酒’,
究竟是為誰準備的?”“你…你血口噴人!”謝凜眼神一厲,
抱著沈月茹的手臂下意識地收緊,厲聲駁斥,“月茹心地純善,怎會…啊!
”他的話被沈月茹一聲更加凄厲的慘叫打斷。她像是被無形的烙鐵燙到,
猛地抽回被謝凜握住的右手,死死地護住自己的左臂衣袖,眼神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拼命地搖頭,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晚了。我等的就是這一刻!“哦?”我向前一步,
目光銳利如鷹隼,死死鎖住沈月茹緊緊護住的左臂,“妹妹這般緊張?
莫非這衣袖里…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不…不要…”沈月茹聲嘶力竭,
聲音破碎不堪,拼命想把手藏到身后。“由不得你!”我厲喝一聲,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和冰冷的威嚴。在謝凜反應過來阻攔之前,我猛地俯身,出手如電!
“嘶啦——!”一聲布帛撕裂的脆響,在死寂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沈月茹左臂上那截水粉色的錦緞衣袖,被我狠狠撕開,徹底暴露在跳躍的燭光之下,
暴露在隨后涌入房門的賓客驚駭的目光之中!只見那截蒼白纖細的手臂上,
赫然纏繞著一圈圈刺目的猩紅絲線!絲線深深勒進皮肉,幾乎要嵌進骨頭里,
構成一個極其詭異、令人頭皮發麻的符咒圖案。圖案的中心,
是一枚拇指大小、漆黑如墨、不知是何材質的怪異珠子,此刻正散發著幽幽的、不祥的微光。
珠子周圍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被腐蝕般的青黑色,
隱隱有細小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紋路在皮下緩緩蠕動。“啊——!
”人群中爆發出驚恐的抽泣聲和尖叫。“這…這是什么東西?!”“妖…妖術!邪術啊!
”“天哪!好邪門!看著就心頭發毛!”“諸位大人夫人請看!”我挺直脊背,
聲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清晰地切割開滿室的驚惶和議論,直指那駭人的符咒,
“此乃南疆失傳已久的‘紅丸借命’邪術!需以血親至交的心頭精血為引,配合這陰毒咒文,
每月剜心取血一次,方可強行奪人壽元,續己性命!”我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
狠狠刺向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的謝凜,再落回他懷中因恐懼和痛苦而劇烈抽搐的沈月茹臉上。
“我的好妹妹!”我的聲音陡然拔高,每一個字都帶著泣血的控訴和滔天的恨意,
在死寂的新房里炸開,“用你嫡親姐姐的心頭血來延命的滋味…如何?!”“轟——!
”這句話如同九天驚雷,在所有人頭頂炸開!剛才還只是驚駭于那詭異符咒的賓客們,
此刻看向謝凜和沈月茹的眼神徹底變了。驚疑、恐懼、鄙夷、厭惡…如同無數把無形的利刃,
將他們釘在了恥辱柱上!“不!不是的!她胡說!她陷害我!”謝凜目眥欲裂,
抱著氣若游絲的沈月茹,歇斯底里地嘶吼起來,試圖做最后的掙扎,“是她!
是這個毒婦嫉妒月茹!是她下的毒!是她搞的鬼!陛下!陛下明鑒啊!
”他猛地轉向門口的方向,涕淚橫流,聲嘶力竭地喊冤。眾人下意識地隨著他的目光望去,
只見門口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站著一行人。為首一人身著明黃常服,面容沉靜,
不怒自威,正是微服出宮、恰好來靖安侯府“賀喜”的當今天子!
他身后跟著幾名氣息沉凝、眼神銳利的宮中侍衛,
以及臉色鐵青、渾身都在發抖的靖安侯謝淵——謝凜的父親。皇帝陛下的目光,
先是在滿地狼藉和那刺目的血污上掃過,隨即,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
精準地落在了沈月茹裸露手臂上那詭異蠕動的符咒和黑珠之上。他的眼神,
在看清那符咒紋路的瞬間,驟然變得無比幽深、無比冰冷,仿佛萬載寒潭,
凍結了周圍所有的空氣。一股無形的、沉重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新房。
所有的嘈雜議論、驚恐抽氣聲,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靜,沉重得讓人窒息。
謝凜的哭嚎和辯解,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突兀和可笑,如同跳梁小丑最后的掙扎。
皇帝陛下的眼神,最終定格在那枚散發著不祥幽光的黑珠上。他的瞳孔,
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那里面翻涌的情緒,是滔天的震怒,是刻骨的忌憚,
更有一絲…仿佛觸及了某種禁忌秘聞的冰冷殺機!“紅丸…借命…”皇帝陛下緩緩開口,
聲音并不高,卻帶著一種金鐵交鳴般的冷硬質感,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上,
尤其是謝凜和靖安侯的耳中,“朕記得…前朝戾帝宮闈之亂,妖妃禍國,
用的便是此等滅絕人倫、竊奪至親壽元的陰毒邪法!”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
緩緩移向面無人色、抖如篩糠的靖安侯謝淵,最后,
釘死在抱著沈月茹、如同被抽去脊梁骨般癱軟在地的謝凜身上。“朕,深惡痛絕!
”最后四個字,斬釘截鐵,帶著雷霆萬鈞的殺伐決斷,如同冰冷的鍘刀轟然落下!“陛下!
陛下饒命啊!臣冤枉!臣不知情!都是這個賤婢!是她…”謝凜魂飛魄散,
涕淚橫流地膝行向前,想要抱住皇帝的腿求饒。“拿下!”皇帝陛下看都未看他一眼,
薄唇冷冷吐出兩個字,如同宣判。“喏!”他身后如狼似虎的宮中侍衛早已按捺不住,
聞令如雷霆般撲出!動作迅猛如電,帶著鐵血的煞氣。“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謝凜伸出的手臂被一名侍衛鐵鉗般的大手狠狠反扭,瞬間折斷!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
整個人被粗暴地拖拽起來,像扔一袋垃圾般摜在地上,冰冷的靴底狠狠踩住了他的脊背,
將他死死釘在原地,再也動彈不得分毫。另一名侍衛則像拎小雞一樣,
毫不憐香惜玉地抓住了還在痛苦抽搐、嘔著黑血的沈月茹的頭發,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