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膩到令人作嘔的香氣，像毒蛇鉆入鼻腔——幻魂香點燃了。視野瞬間扭曲、抽離。
我“看”自己僵立如木偶的軀殼在“下方”。冰冷的意志接管一切。
我化作一只幽紫色的精神之蝶，穿透厚重的實木房門。畫室里，目標鄭逸興背對著我，
在畫布上潑灑著奔放、純粹、充滿生命力的色彩——鈷藍、明黃、翠綠、粉紅……意念鎖定！
他后頸那顆微小的褐色肉痣，清晰得刺眼。“嗡！”僵立的“我”猛地揮臂。蝴蝶刃尖，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紫芒，無視空間阻隔，瞬間刺出。畫室內，畫筆“哐當”落地。緊接著，
是人體重重砸在波斯地毯上的悶響。意識被粗暴拽回。眩暈、惡心，靈魂像被刷洗了一遍，
沾滿污穢。我扶著冰冷的墻，胃里翻江倒海。任務完成？我踉蹌推開門。
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松節油的氣息撲面而來。腳下，粘稠的暗紅正無聲蔓延。而畫架上，
那幅未完成的畫作，色彩依舊在狂暴地吶喊、奔涌……我像個闖入圣殿的屠夫，
扼殺了一個創造“光”的人！
1 紫翼初綻冰冷的編號是“獠牙”賜予我們的唯一烙印——七號、十七號。
我們蜷縮在獸欄的陰影里，舔舐著鞭痕，像兩匹在血色泥濘中掙扎求生的幼獸。
空氣腌漬著鐵銹的腥、干涸血塊的甜膩，還有絕望慢慢發餿的酸味，
無孔不入地滲進骨頭縫里，浸透了每一次呼吸。
這里就是“獠牙”——一個盤踞在世界陰影褶皺里的龐然大物。它不需要名字，只需要武器。
名字是早已被抹去的塵埃，編號才是烙在皮肉之下、刻進骨髓深處的印記。獸欄，
這個巨大的、被斑駁暗紅水泥墻圍困的空間，就是我們這些“材料”唯一的居所。
規則簡單如野獸的獠牙：活，或者死。弱者的血肉是強者的墊腳石，
失敗者的尸骸不過是荒冢里無人記認的垃圾。
刑教官像一座移動的恐怖鐵塔矗立在獸欄中央的高臺上。那道猙獰的刀疤，
從左眉骨斜劈而下，貫穿鼻梁，一直撕裂到右嘴角，將他的臉徹底扭曲成一張地獄的圖騰。
疤痕本身就像一條盤踞的毒蛇，隨著他每一次開口、每一次獰笑而蠕動，
散發出對生命赤裸裸的蔑視。他是“獠牙”東區的訓導長，代號“刑”。
他的嘶吼是這里唯一的真理：“要么用對手的血證明自己不是垃圾！
要么用自己的爛命給其他廢物鋪路！”在這里，過去被抹殺，
未來只有一種形態——成為沒有面孔、絕對服從的殺戮機器。
鐵籠摩擦水泥地的聲音尖利刺耳，刮得人牙根發酸。沉重的牢門洞開，
一股裹挾著低吼和腥臊的風猛地撲了出來。幽綠的光點在角落的陰影里亮起，
帶著原始的饑餓感。一頭肌肉僨張的黑豹被粗重的鐵鏈拴在那里，利齒閃著森森寒光，
喉嚨里滾動著嗜血的咕嚕。刑抱著胳膊，臉上那道橫貫的疤痕扭曲著，
像活過來的蜈蚣：“七號！這是你的‘考試’！宰了它，或者被它撕碎當飼料！
”后背一股巨力傳來，我踉蹌著跌入籠中。“哐當！
”鎖扣落下的聲音冰冷地隔絕了外面的世界。黑豹的咆哮撕裂了空氣。
一道黑色的閃電帶著腥風直撲我的咽喉。求生本能激發，我狼狽地翻滾，肩頭猛地一涼，
布片混著血珠飛濺而起。利爪刮過頭皮的尖嘯還在耳膜里震蕩，鋼鞭般的尾巴已呼嘯著掃過，
卷起一片塵土。它伏低身體，幽綠的獸瞳死死鎖住角落里喘息的我，喉間的咕嚕聲越來越響，
戲耍獵物的耐心即將耗盡。絕望的冰冷浸透了骨髓。就在那幽綠的死亡再次逼近的剎那，
一股非人的寒意猛地從脊椎炸開。恐懼、疼痛瞬間模糊、遠去。
視野瘋狂地旋轉、拉伸、碎裂，又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拼湊重組。意識被粗暴地剝離，
懸浮于一片虛無。一種冰冷的、絕對的意志接管了一切，我感覺自己變得無比輕盈，
仿佛化為一抹無形的存在，在高處俯瞰著下方那頭咆哮的、由暴戾能量構成的黑色野獸。
那冰冷的意志驅動著無形的“我”，朝著那團暴戾的黑影滑去。腥風再至。
血盆大口噬咬而來。獠牙的寒光在扭曲的視野中急速放大。冰冷的意志猛地一“拽”。
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后折倒，豹口帶著濃烈的腥風擦面而過。
沉重的豹軀狠狠撞在籠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帶來瞬間的凝滯。機會！
冰冷的指令瞬間下達。身體如被壓縮到極限的彈簧彈起，右手抓住地上一根沉重的碎骨。
意志鎖定了豹頸暴露的、最柔軟的側下方。撲上！刺入！“噗嗤！”溫熱的獸血噴涌而出，
帶著濃烈的鐵銹味和野獸特有的膻氣，澆了我滿頭滿臉。那粘稠的咸腥味猛地頂在喉嚨口，
胃袋一陣抽搐。黑豹的咆哮變成了短促的哀嚎，龐大的身軀劇烈抽搐，
利爪瘋狂地刮撓著地面和鐵籠，力量隨著噴涌的鮮血飛速流逝。
幽綠的眼最終凝固成一片死灰。我握著深深沒入豹頸的碎骨，劇烈喘息。
那股冰冷的意志潮水般退去，留下巨大的虛脫和劫后余生的心悸。刑臉上的獰笑凝固了一瞬，
隨即化為更深的滿意。他粗糙得像砂紙的手拍在我血透的肩膀上，
力量大得讓我晃了一下：“干得好！小蟲子！你體內的東西，蘇醒了！
”他轉向那些麻木的學員，疤痕蠕動著：“看見了嗎？！這就是‘獠牙’的力量！
要么擁有它，要么被它撕碎！”我站在血泊里，指尖不受控制地微顫。那是什么力量？
是恩賜，還是體內埋下的惡魔？目光下意識地掃向角落。十七號站在那里，
沉靜的眼神中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光，極輕微地點了點頭。活下來了。
代價是滿身黏膩的獸血，和一個在體內蘇醒的、冰冷的秘密。
2 藍影紫蝶肩頭的血痂尚未干透，死亡的陰影再次沉沉壓下。
廢棄的化工廠如同鋼鐵巨獸腐爛的骸骨，扭曲的管道如同怪物的腸子，銹跡斑駁。
空氣里彌漫著化學品刺鼻的、幾乎要灼傷肺腑的氣味。刑嘶啞的聲音在巨大的空間里回蕩，
宣布著最終的裁決：代號授予前的“畢業禮”——數十人投入此地，唯余十人，或殺敵足數。
武器，僅一柄鈍匕。“開始！”刑教官的尾音未落，死寂如同被重錘擊碎的玻璃，轟然炸裂。
積壓的瘋狂、恐懼、求生欲瞬間化作沸騰的巖漿，從數十雙充血的眼眸中噴涌而出。
離我最近的一個家伙，喉嚨里發出非人的嗬嗬聲，手中的鈍匕沒有任何花哨，
直接捅進了身旁同伴的腰眼。“噗嗤！”利刃入肉的悶響近在咫尺。
獰笑與溫熱的血沫同時迸濺。
慘叫、怒罵、骨裂聲、金屬碰撞聲在巨大的空間里瘋狂回蕩、疊加，形成一首地獄的奏鳴曲。
血花在昏暗的光線下不斷爆開，潑灑在斑駁的墻壁和冰冷的地面上，迅速變暗、凝固。
背叛如同陰影中的毒蛇，無處不在，隨時可能從任何角度亮出獠牙。我緊握手中的鈍匕，
體內那股冰冷的意志并未沉睡，它覆蓋著我的感官，帶來一種近乎冷酷的清晰。
微緊繃、視線的瞬間移動、攻擊軌跡的微妙預判……詭異的直覺在指引著每一次閃避與反擊。
一個滿臉橫肉的刀疤臉兇戾地撲來，動作在我的感知下顯得笨拙又遲緩。側身，滑步，
匕首精準地劃過他手腕的肌腱。慘叫聲中，手肘狠狠撞碎他的喉結。“咔嚓！”一聲輕響，
他的身體軟軟倒下。我的動作帶著一種詭異的流暢和精準，如同在刀尖上跳著死亡的舞蹈。
每一次閃避與反擊都直指要害，一種幽深的紫色冰冷感仿佛在周身無聲地流淌。
混亂的殺戮場中，一抹影子在銹蝕的管道和巨大設備的陰影間無聲穿行。是十七號！
他沒有選擇硬碰硬的廝殺，他融入了環境本身。矮身鉆入狹窄的管道，
幽靈般繞到圍攻者的背后；揚手灑出一把鐵銹粉塵，遮蔽視線；踢動空桶制造刺耳的聲響，
自己卻如壁虎般敏捷地攀上鋼架，消失在陰影里。他那柄匕首，
只在致命時刻才會閃現出幽光，一擊即退，絕不戀戰。冷靜、高效、隱匿，
如同無聲潛行的獵手。一次，我被三個眼神兇狠的學員逼到一個巨大廢棄反應釜的死角。
他們扇形圍攏，匕首的寒光封死了所有退路。冰冷的意志急速計算著空間。無解！
死亡的腥風已經撲到臉上。“嘩啦！哐當！”頭頂一根銹蝕的鐵管轟然斷裂。
紅褐色的鐵銹粉塵如同瀑布般漫天砸下，精準地命中了沖在最前面的那個學員。慘嚎聲中，
斷裂的鐵管沉重地砸落，橫亙在我與另外兩人之間。是十七號！
他松開鐵管的手還未完全收回，在高處的鋼架上對我無聲地做了個下斬的手勢。
冰冷的意志瞬間領會。身體貼著滑膩的釜壁滑出。手中的匕首劃出一道冷冽的死亡弧線，
借著沖勢狠狠刺入左側那個因粉塵而分神的學員的后心。幾乎同時，
十七號從鋼架上一躍而下。下墜的重力加持著他全身的力量，手中那柄匕首如同流星墜地，
精準無比地貫穿了右側最后一名學員的天靈蓋。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三人瞬間伏誅。
我拔出匕首，溫熱的血液順著刃尖滴落。十七號穩穩落地，與我背靠背，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他微微喘息，側臉上濺著幾滴暗紅的血。我背靠著影同樣被汗和血浸透的后背，
能感受到他胸腔劇烈的起伏和肌肉的緊繃。沒有言語，只有粗重的喘息在血腥的空氣中交織。
他微微偏頭，下頜線繃緊如刀鋒，深藍色的瞳孔掃過狼藉的戰場，
警惕著下一波可能出現的危險。那一刻的交匯，無關信任，是兩頭傷痕累累的困獸，
在尸山血海中確認了對方獠牙的鋒利——那是活下去唯一的籌碼。冰冷的默契，
比任何誓言都沉重。廝殺聲漸漸微弱下去。當最后一聲凄厲的慘嚎止息，
死寂如同沉重的幕布轟然降臨。僅存的十人渾身浴血，粗重的喘息是這煉獄里唯一的聲響。
腳下的地面粘稠滑膩，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未凝固的血漿里。刑踏著血泊走來，
靴子踩在粘稠物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他臉上的疤痕扯動著，
露出惡鬼般令人膽寒的笑容：“恭喜，蟲子們！你們贏得了‘獠牙’的烙印，一個……代號！
”沉重的腳步引導我們穿過彌漫著血腥味的長廊，
來到一個灼熱得如同熔爐核心的地方——武器工坊。
空氣里混合著金屬燒灼的焦糊味、淬火時升騰的刺鼻水汽以及濃重的油脂氣味。
巨大的熔爐在角落暗紅地燃燒著，散發著滾滾熱浪。刑走到中央的金屬臺前。“七號！
”他拿起一件武器。它薄如蟬翼，刃身卻流淌著一種內斂的、仿佛活物般的幽深紫芒，
造型如同一只收斂了翅膀、蓄勢待發的蝴蝶。握柄冰涼，完美地契合手掌，
末端復雜的紋路中，藏著細微得幾乎看不見的針孔。“代號——‘蝶’！武器，‘蝴蝶刃’！
”冰冷的紫色金屬貼上掌心的瞬間，體內那股冰冷的意志猛地一顫，仿佛遇到了同源之物，
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一股力量感混合著被鎖定的宿命感涌遍全身。刑轉向十七號，
拿起另一件武器。狹長、筆直，通體呈現出深海般的暗藍色，幾乎能吸收所有光線。
刃口薄得近乎透明，帶有深邃的放血槽，沒有一絲反光。“十七號，代號——‘影’！武器，
‘影刃’！記住，你們是搭檔，也是彼此最后的試金石！”影沉默地接過影刃。
那深海般的暗藍映在他沉靜無波的瞳孔里，看不出絲毫情緒。他輕輕揮動了一下，
幽藍的刃鋒無聲地切開空氣，仿佛天生就該存在于陰影之中，瞬間與黑暗融為一體。
我握緊了手中的蝴蝶刃，幽紫的光芒在指縫間流淌。冰冷，致命，帶著一種詭異的美感。
“獠牙”的烙印，非人意志的延伸。獸欄的血腥未曾結束，
它只是融入了這幽紫與深藍的利刃之中。3 紫霧迷心代號加身，枷鎖更深。
刑面前冰冷的水泥臺上，一個雕工繁復的紫銅小盒被打開。里面盛放著幾塊深紫色的晶體，
顏色濃郁得如同凝固的毒血。散發出一種甜膩濃烈到令人作嘔的奇異香氣，
混雜著腐爛蜜糖與陳年血腥的詭異氣味，霸道地鉆入鼻腔。“幻魂香。
”刑的聲音冷酷中帶著一絲得意。“‘獠牙’意志的延伸，打開你們力量之門的鑰匙。
”、他用銀夾取出一小塊晶體，放入一個鏤空的紫銅香爐中點燃。
極淡的、近乎透明的紫色煙霧裊裊升起，帶著更加濃郁的、令人眩暈的甜膩感。“吸入它！
感受它！服從它！”無法抗拒。甜膩的紫霧如同活物般鉆入鼻腔，纏繞上脆弱的神經。
強烈的麻痹感與眩暈感瞬間襲來，視野開始旋轉、模糊，如同墜入一個粘稠的紫色夢境。
意識被輕易地剝離、抽空，所有的念頭——恐懼、疲憊、抗拒，
都被那妖異的紫霧溶解、吞噬。空茫的、絕對的服從占據了思維的每一寸角落。
深植于腦中的指令被藥物無限放大，成為唯一的真理。“指令：目標方位！視覺鎖定！
”刑冰冷的聲音如同刻刀，深深地刻入空白的意識。紫霧彌漫的空茫中，
體內那股冰冷的意志被徹底點燃激活。視野猛地拔高、分裂。
我“看”到了——訓練場粗糙的水泥地、刑那張疤痕扭曲的臉、我自己僵直站立的軀殼，
都在“下方”。我感覺自己脫離了沉重的肉身，化作一團無形的存在。
厚重的墻壁變得如同薄膜般可以穿透，空間的距離失去了意義。
一只由純粹精神能量構成的、散發著幽深紫光的蝴蝶虛影，成為了我此刻存在的象征。
冰冷的意志牽引著這只紫色的精神之蝶。它輕易地穿透了墻壁，
感知瞬間充滿了外面走廊的輪廓和遠處模糊的人聲。循著指令的方位——某間特定的訓練室，
精神之蝶急速滑翔而去。意念穿透墻壁，室內的景象清晰得如同在眼前。
一個模擬的目標學員，背對著“我”的方向，正在一個沙袋前揮汗如雨地練習著拳擊。
肩頸處肌肉的輪廓、后頸上一顆微小的黑痣、汗珠滾落的軌跡，在精神之蝶的超視覺感知下，
纖毫畢現。鎖定！冰冷的意志驅使著紫色的精神之蝶，朝著那毫無防備的肩頸部位，
輕盈而精確地“落”下。精神觸碰！一點極其細微、近乎透明的淡紫色“磷光”，
無聲無息地附著在目標肩頸的皮膚上，形成了一個肉眼絕對無法察覺的精神標記。
就在印記完成的同一剎那。“嗡！”下方僵立的軀殼劇烈一震。
空茫的眼底驟然爆發出冰冷的紫芒。身體在本能的驅動下，
握緊蝴蝶刃的手臂仿佛被無形的絲線牽引，以超越人體極限的速度和精準度，
朝著前方的空氣，閃電般刺出。動作凌厲決絕，帶著洞穿一切的意志。然而這一次，
并非無形的意念。蝶刃尖端，幽深的紫芒瘋狂匯聚、壓縮，
凝成一道比發絲更細、卻蘊含著恐怖鋒銳能量的紫色絲線。這絲線在精神印記的錨定下，
無視空間阻隔，瞬間刺穿虛空。“噗！”十幾米外，訓練室內，
那個正在奮力擊打沙袋的學員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眼中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茫然。他緩緩低下頭看向自己胸口，又茫然地四顧，
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直挺挺地撲倒在沙袋上，再無聲息。
心臟被那道無形的鋒銳瞬間破壞。表面，無傷。精神之蝶的虛影潰散。
“呼……”我倒抽一口冷氣，如同溺水者終于浮出水面。
視野從模糊的線條和色塊變回冰冷的現實。那股冰冷的意志退潮般撤走，
留下的是比獸欄水泥地更刺骨的寒冷，從骨髓縫里絲絲縷縷地滲出來。
靈魂像被那甜膩的紫霧里里外外刷洗了一遍，沾滿了滑膩污穢的東西，
強烈的惡心感在喉嚨深處翻涌，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被褻瀆的顫栗。刑那滿意猙獰的笑臉，
在眩暈的視野里扭曲變形，成了這污穢感最惡毒的注腳。
劇烈的眩暈和惡心感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衣衫。發生了什么？
只有扭曲、詭異、令人極度不安的紫色碎片殘留在意識里。
冰冷意志的驅動、以及那凝聚壓縮、揮出致命一擊的觸感……如同一個無法醒來的紫色噩夢。
“很好，‘蝶’。”刑收起余煙裊裊的香爐，臉上帶著掌控一切的滿意。“記住這感覺。
服從指令，幻魂香賜你跨越空間裁決生死的力量。這是‘獠牙’的恩賜。”恩賜？
只有徹骨的寒冷和靈魂被玷污的強烈惡心感。每一次呼吸，
那甜膩的香氣仿佛都殘留在肺葉的最深處，帶來隱秘的渴望和更深沉的厭惡。
我只是一具被紫色毒香操控的提線木偶。我下意識地看向影。他站在不遠處，
沉默地看著這一切。影刃早已收起，深藍隱沒于他本身的陰影之中。他的職責是點燃香爐，
確保煙霧籠罩目標區域，并擔任警戒。此刻，
他沉靜如深潭的藍色眼眸落在我蒼白如紙的臉上。那里面是什么？絕對的冷靜？
習以為常的漠然？還是冰層之下，一絲難以捕捉的……不忍？
或者僅僅是在評估一件工具的狀態？紫霧散去，留下的是更深的枷鎖。蝶翼扇動，
帶來的不是自由，而是死亡的磷粉與靈魂的沉淪。4 血色畫布指令冰冷，
不容置疑：目標鄭逸興。云端國際酒店頂層套房。身份：貿易商人，灰色資金掮客。
隱藏身份：抽象派畫家。清除方式：靜默。時限：今夜。云端酒店如同一柄鑲滿鉆石的權杖，
傲慢地直插城市夜空。璀璨的燈火下，影率先融入了陰影中。他消失了。
一個蜷縮的流浪漢脫下破舊的風衣，反手穿上整潔的維修工制服。鴨舌帽低壓帽檐，
神態自然地穿過酒店旋轉門，甚至對門口的保安點了點頭。進入酒店大堂，
如同水滴匯入海洋。片刻后，從員工通道的雜物間走出的，
已是一位氣質儒雅、步履從容的中年商務客。他走向電梯，指尖夾著一張高級門禁卡，
輕描淡寫地一刷。電梯無聲地向上滑行。頂層走廊，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
影（此刻是商務客）步履沉穩，目光卻如同精密的掃描儀，
冷靜地掠過每一個攝像頭的角度、消防通道的位置、巡邏保安的間隙。
在目標套房斜對面一間空置的套房門前短暫停留，
指尖隱蔽地在門框上方留下一個米粒大小的微型信號干擾器。整個過程行云流水，無懈可擊。
最終，他消失在厚重的消防門后。再次出現時，已是推著銀色精致餐車的侍者。
餐車停在目標套房外，他抬手，指關節在門板上敲出清脆又克制的三聲。“客房服務，先生，
您點的夜宵到了。”門開了一條縫。
一個穿著皺巴巴絲綢睡袍、頭發凌亂、眼神透著神經質疲憊的中年男人探出頭。正是鄭逸興。
他草草地掃了一眼餐車，不耐煩地揮手：“沒點，送錯了！”“非常抱歉先生，
前臺登記可能有誤，打擾您休息了。”影微微躬身，推著餐車轉身離開。門在他身后關上。
短暫的接觸已經足夠。影推著餐車下行。在一個監控死角的拐角處，
他迅速脫下侍者的外套塞進餐車下層，露出里面貼身的黑色作戰服。如同真正的影子，
沿著消防通道的樓梯快速上行，抵達接應點——頂層設備間外側的通風口。
他向我所在的位置——相鄰稍矮建筑樓頂的陰影里，發出了一道短暫的紅外信號。
微弱的紅光在對面閃爍了一下，隨即熄滅。信號收到。夜風吹拂著臉頰，
帶著都市高空的寒意。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涌的抗拒。
幻魂香那甜膩的氣息仿佛提前鉆入了鼻腔，預示著噩夢的重演。
影如同壁虎般緊貼在目標套房外走廊上方的裝飾橫梁陰影里。他取出紫銅香爐，點燃。
極淡的、妖異甜香的紫色煙霧從爐蓋的鏤空花紋中升起，被一種無形的力場巧妙地約束著，
籠罩在下方走廊的一個角落——那正是我即將出現的位置。我如同幽靈般閃出消防門，
踏入那片被紫霧籠罩的角落。甜膩的氣息瞬間包裹全身。意識仿佛投入了溫熱的紫色糖漿，
變得粘稠又空茫。視野開始晃動、拉伸，熟悉的剝離感再次降臨。冰冷的意志接管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