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今天為什么這么輕易的放過秦鐵山？”
李德貴不忿的說道。
然而李和卻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德貴道：
“那個陳衛國，年紀輕輕的，仗著來咱們村最早，成為了知青點的組長?！?/p>
“知青點的油水基本都在他的手上……”
“秦鐵山算什么？放到獵手組里，隨時都有機會弄死他?！?/p>
“但是這陳衛國的機會可不多。”
一大一小走在路上，低沉的聲音仿佛惡魔在交流。
李德貴在自己父親這里知道了確切要給自己報仇的回答之后，心滿意足的笑了。
回到自家院子。
當然不是秦鐵山的“新房”。
這房子在秦鐵山的眼中，完全就是恥辱的存在。
所以他現在回到的還是自己的老房子，也就是他爸媽所在的地方。
“爸媽，你們跑那么快做什么？”
大門是開著的，是老秦特意給秦鐵山留著的。
周秀琴瞥了一眼秦鐵山淡淡的道：“你小子在山上做這么冒險的事情，肯定累死了?！?/p>
“這不是想要早點趕回來，給你做點吃食么？”
只見周秀琴利索的從破破的碗柜里，掏出一個稍大一些的破藍邊碗。
里面是一個面團子。
似乎已經發了一段時間了。
周秀琴一邊揉搓著面團子一邊念叨：
“這是早上準備給你下面吃的，哪個曉得你小子居然攤上這么大的事？”
“也不曉得跟我們說一聲！”
“幸好這面發的差不多哩。”
“等著，給你用豬油下面?！?/p>
秦山眼前一亮，嘖嘖感嘆道：
“我是不是也有份？”
周秀琴白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道：
“你當然有，雖說你現在不扛槍上山了，但是你工分也沒少掙！”
說道這里，秦山嘆了口氣道：
“早些年，我還能上山的時候，咱們家什么時候這么凄苦過？”
聽到這話，周秀琴也長長的嘆了口氣道：
“這能怎么辦呢？只給了咱們家一個持槍的名額。”
“這個名額，只能給鐵山?！?/p>
這時候秦山忍不住看向秦鐵山道：
“你小子也爭點氣，別天天就剛剛好掙個工分，之前跟你說了多少次？每次卡的剛剛好，就是不知道多打點野味下來給咱們家改善下伙食！”
“還天天的勸誡你老子？”
秦鐵山聞言抿抿嘴，然后摸了摸腦袋咳嗽一聲指了指自己帶回來的袋子道：“誰說我沒帶了？”
周秀琴“噗嗤”一笑。
大概率還是覺得秦鐵山在和自己開玩笑呢。
秦山更是滿是懷疑的走到了墻根邊上，秦鐵山帶回來的袋子。
按照以往的慣例，秦鐵山帶不回什么好東西。
無非就是在山上看到一些稀奇的石頭、還不錯的草藥之類的。
所以秦山看到兒子帶回來袋子并不吃驚。
然而借著一絲燭火的微光，看到袋子上滲透出了斑點狀血跡。
頓時心中一突突。
這小子，真的開竅了？
激動的打開袋子一看赫然是半只扒了皮的狍子！
秦山手指頭剛沾上血沫子，喉結就狠狠滾了兩下。
這狍子肉還冒著熱氣，大腿內側的腱子肉在油燈底下泛著紫紅色的光，分明是剛放血不到兩個時辰的新鮮貨。
“你小子”老獵戶粗糙的手掌猛地攥緊袋口，扭頭沖灶臺那邊低吼：
“婆娘！把門閂插上！”周秀琴搟面杖差點掉地上，瞅見自家男人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褲腿帶風地躥去關了院門。
秦鐵山把狍子肉往榆木砧板上一擱，手指頭在刀刃上輕輕一刮，聽那“錚”的一聲脆響，就知道刀夠快。
這狗腿刀是他爺傳下來的，刀背厚實，刀刃卻磨得能刮胡子，專用來對付野物的筋骨。
他先拿刀尖在狍子后腿關節處輕輕一挑，順著筋膜劃開一道口子，手指頭插進去一掰，“咔”的一聲脆響，整條腿就卸了下來。
這活兒講究的是快準狠，要是刀鈍了，筋膜扯不斷，肉就糟踐了。
“爸，拿盆接血水。”
秦鐵山低聲吩咐，手上動作不停，刀鋒貼著骨頭縫走，三兩下就把四條腿全卸了。
狍子的血還沒完全凝固，暗紅色的血水順著砧板邊沿滴進木盆里，腥氣一下子竄上來。
周秀琴趕緊抓了把草木灰往盆里一撒，血水立刻變得黏稠，腥味也淡了不少。
秦鐵山沒急著切肉，而是先翻出狍子的腰子，拿刀尖輕輕一劃，剝掉外面那層白膜，露出里頭紫紅色的嫩肉。
這玩意兒烤著吃最香，但不能久放，得現烤現吃。
他順手把腰子切成薄片，擱在旁邊的粗瓷碗里，撒了把粗鹽腌著。
“鐵山，你還會烤肉？”
秦山蹲在旁邊，眼睛盯著那幾塊后腿肉直咽口水。
秦鐵山這才把鐵釬子抽出來，腰子片已經烤得金黃焦脆，邊緣微微卷起，油光锃亮。
他捏起一片塞進嘴里，外酥里嫩，花椒的麻和山椒的辣在舌尖炸開，混著肉香直沖腦門。
“爸，嘗嘗?！鼻罔F山遞了一串過去。
秦山接過來，一口咬下去，燙得直哈氣，可愣是舍不得吐出來，含在嘴里嚼了兩下，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香！真他娘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