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今日是妹妹大婚的日子,她答應會來看我。可我等到日暮西山,仍不見她的身影。
只有嬤嬤渾身帶血地打開了囚我的鐵籠。給我看了一幅畫像。畫中,妹妹剛坐上花轎,
一個滿身血污的女子趴在轎窗上苦苦哀求。"求求世子爺,不要送我去家廟了,
我真的知錯了,以后您說什么我都聽,只要別讓我進去。
"一向對妹妹溫柔的蕭世子見到來人,忽然暴怒。
掐著妹妹的脖子將人提起:"我都說了與她毫無瓜葛,你竟還敢糾纏!
這般惡毒的女子才該去家廟面壁!"他將妹妹送去了家廟。十日后,
妹妹被一張破席卷著抬回府中,丟在我院門前。外表看似無傷,
可凹陷的身軀讓我明白——她的五臟六腑被挖空了……我沉默地走出鐵籠,
放出了周身的蠱毒。妹妹是我的命,誰動她,誰死!嬤嬤打開我的牢籠后,便失了所有力氣,
跪倒在地。我看著她痛苦的模樣,心中毫無波瀾。只是麻木地看她從地上爬起,
一步步走到門前。掀開了蓋在妹妹身上的白布。妹妹的肌膚白得近乎透明,渾身不見外傷。
可我一眼便看出她凹陷的身體——那是內臟被掏空的痕跡。我許久未曾開口,
聲音沙啞難聽:"她死了,是嗎?"嬤嬤的眼淚砸到地上:"世子爺那個畜生,
把清柔小姐送進了家廟,才十日,她就……"我蹲下摸著妹妹的手指:"妹妹,
你答應今日給我帶桂花糕的,怎么食言了?"可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猛然睜眼,
笑著將糖塞進我嘴里:"姐姐,可甜?"我有些不滿:"你為何還不理我?說話啊!
""快說話!"我忍不住搖晃妹妹的身體,卻摸到了她后背的傷口。輕輕一動,
整張皮便滑落下來。我眼底瞬間猩紅一片。他們,竟敢剝了妹妹的皮!我緊咬牙關,
壓下心底毀天滅地的暴虐,卻終究做不到。嬤嬤沒有像往常那般將我關回去,
只說了句:"清婉小姐,他們在城西的蕭府別院。"我一言不發往外走。一個時辰后,
我叩開了別院的門。蕭世子蕭慕寒見到我,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你怎的不在家廟?
是誰告訴你這里的?"我知道,他和旁人一樣,將我錯認作妹妹了。我與妹妹乃同胞雙生,
長得一模一樣,有時連爹娘都分辨不清。但十歲之后,我家中再無人認錯。那年,
我與妹妹放學歸家途中被人拐走。歹人對我們動手動腳。我聽到妹妹驚恐的呼救聲后,
瞳孔驀然變成漆黑。周身彌漫水藍色的霧氣。之后的事,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次日爹娘尋來才發現,綁我們的人都死了——渾身潰爛,尸體上開出水藍色的巨大花朵。
經過族中長老檢驗,發現我是族中第一個蠱身圣女。可我身上的蠱毒太過霸道,
無人能夠抵抗。爹娘給我穿了隔絕蠱毒的衣裳,將我關進了鐵籠。十歲之后的我,
未見過外面的天,未見過外面的人。第二章所有人都怕我,除了妹妹。不管爹娘如何反對,
她每日都會悄悄來尋我,陪我說話,給我講故事。每年生辰,她都會給我留一小塊糕點。
她是我的一切。可蕭慕寒毀了她,毀了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我微微抬眸看他:"沈清柔死了,
你可知曉?"他如看瘋子般看我:"你現在還學會以死相逼了?送你去反省,就學了這個?
"我又問了一遍:"沈清柔死了,你可知曉?"蕭慕寒莫名其妙地看著我:"你到底要作甚?
為何詛咒自己?"他還欲再說,身后忽現一女子。我看著女子的臉陷入沉思。
她便是那日說自己被妹妹欺負的柳如煙,可現在她竟安然無恙。與那日的滿身傷痕截然不同。
見到我,她躲到蕭慕寒身后:"世子爺,她怎的來了?"我忽然笑了:"我已知錯,
想讓你們看看成效。"我笑起來的時候與妹妹極像,都有淺淺的梨渦和彎彎如月牙的眼睛。
所以每次見到她都如照鏡子一般。"姐姐,我臉上長痘了,與你都不像了。
"妹妹嘟嘴的模樣還在我眼前。那次我為了與她相同,用刀在臉上劃了一道。后來,
妹妹再不敢在我面前說我們不像了。但她仍與我分享生活的點點滴滴。"姐姐,
我心悅我的表哥,他人很好,很會照顧人。""姐姐,他與我定親了,我好開心啊。
""姐姐,我要成親了,族長說等我成親生子,你的血脈就會被化解,
以后你也能與我一同出去玩了。"可現在,獨屬于我的鏡子被蕭慕寒害死了。
我看著窗欞上映出的影子,眼神暗了兩分。下一刻,柳如煙將我拉了進去。"世子爺,
讓她在此幫忙可好?正巧我近日要歇息,她來正好可以照料我,您就不必日日回來了。
""可好?"她抬頭沖蕭慕寒撒嬌。蕭慕寒剛才還不悅的神色柔和下來:"當然好,
你說什么便是什么。"他轉向我時,眼神又冷了:"廳堂臟了,去好生打掃一遍。
"我剛走到桌案前,前面的柳如煙忽然停下。轉身時,手腕輕輕一掃。
桌上盛茶的茶盞砸到地上,到處都是碎片。"不好意思,我非有意,姐姐,要勞煩你收拾了。
"我倏然收緊手指:"我非你姐姐。"這世上除了妹妹,無人可喚我姐姐!
柳如煙委屈地看向蕭慕寒:"世子爺,我是否說錯話了?"蕭慕寒不滿地瞪我,
眼底盡是嫌惡:"她敬你,才喚你姐姐,矯情什么?""速速收拾干凈,一片碎片都不能留。
"我什么都未說,立刻彎腰去撿碎片。才低頭就被柳如煙狠狠推了一把。我沒有防備,
整個人跪在了瓷片上,血與茶水混在一處,滿地皆是。無人注意的角度,我的瞳孔漆黑一片。
地上的血跡隱隱泛著藍色。我強壓著要四散的蠱毒——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要讓他們體會妹妹死前的痛苦。第三章柳如煙不滿我的反應,
又踢了我一腳:"你跪在地上是想讓人以為我在欺負你嗎?
"蕭慕寒也幫她說話:"速速起身。""正巧我們餓了,你去廚房做飯。"我進了廚房,
對著各種器具無從下手。自十歲起,我便無需進食,更不可能會下廚。
跟在我身后進來的蕭慕寒卻以為我在鬧脾氣。沒好氣地將我推到食材前。
"如煙愛吃糖醋鯉魚和松鼠桂魚,我答應你,只要你今夜能讓如煙滿意,便不必再回去了。
"說到此處他聲音沉了下去:"但她若不滿意,我明日便送你回去繼續反省。
"我歪頭看他:"可我不會下廚。"柳如煙眨眨眼:"你定是還在為成親之事生氣,
我與你賠不是吧,你看,我已經計劃重新為你們辦婚禮了。""便當作我的賠罪,可好?
"她一撒嬌,蕭慕寒哪里還記得別的,當場應了。完全忘了我剛才說的不會下廚。一刻鐘后,
廚房連串的爆炸聲驚動了府中。等滅完火,別院也毀得差不多了。
蕭慕寒欲要罵我的話又咽了回去——我手腕上全是燙傷的水泡。可柳如煙一句話,
他再次動搖:"你還是再回去學學規矩吧。"我沒有反對,一路帶著笑容被他們送進了家廟。
馬車停在廟門口,接到消息的住持早早等著了。見到我時,他眼珠差點掉出來,滿眼驚恐,
直接嚇暈了。也是,見到已死之人走來,誰都會暈的。門剛開,我便聽到里面的議論聲。
"沈清柔要被送回來了,她之前不是吹噓說自己的姐姐是蠱身圣女,誰都動不得她嗎?
""誰不會吹噓,我剛才還聽沈清柔同村的人說她姐姐被放出來了呢。
""那不相當于毒窟大開了?"我心跳漏了兩拍,見蕭慕寒沒有反應才松了口氣。
現在還不到揭秘的時候,他若知我的身份,便不好玩了。我獨自走進了家廟。
剛才八卦的女子都湊了過來。"你怎的回來了?不是說無人敢動你?
""那日被住持打得半死時,怎不繼續吹噓了?"我一一看過她們的臉。便是這些人,
在廟中一直欺負妹妹。但她們不知妹妹真的死了,所以她們只是壞,還未壞到根。
我的視線讓她們很不滿。上前推搡我:"再看便挖了你的眼!""新人掃茅廁,趕緊滾進去!
"我未動,單手掐住為首女子的脖子,將人拉到面前。緊盯著她的眼睛。
"在此犯錯要受罰嗎?動手的人是誰?"她憤怒的神色呆愣,我問什么她答什么。
"會有處罰,住持動手,他現在就在禪房。"我在她們幾人的帶領下,找到了住持的禪房。
很巧,剛才暈倒的副住持也在。幾個女子將我送到后便要跑,我只看了她們一眼,
她們便停了腳步。忽然,空氣中浮現薄薄的水藍色霧氣,將她們包裹。"你們真是又蠢又壞。
"慢慢的,她們平滑的肌膚開始波動。第四章就好似有無數小蟲在她們皮膚下,
在血管中游走。每動一次,她們臉上便痛苦一分。可無論多么痛苦,她們都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著她們,我有些疑惑。不知發生了何事。從前,別人惹我生氣時,好似也出現過這種情況。
一般只會持續一日,也不嚴重。想到此處,我轉身推開了住持禪房的門。
副住持一頭虛汗:"住持,我剛才真的見到沈清柔了!""胡說!
"住持呵斥:"她早就死了,如何過來?你別一日到晚嚇自己,也非第一次做此事了,
怎的從前不怕,現在怕了?"住持正在氣頭上,聽到我推門,扔了個茶盞過來。
"我說了多少次了,進來前要叩門!這是最起碼的禮數!"我聲音淡淡:"殺你也要禮數嗎?
"住持和副住持忽地回頭看我。"啊!!!""她真是沈清柔,她來報仇了!""不,
她非沈清柔!"住持看出了我與妹妹細微的差別。"沈清柔的后背是被剝開的,她安然無恙,
她定是沈清柔的姐姐!"副住持更害怕了:"你是說蠱身圣女?"我微微一笑:"我是。
""你們很喜歡教人規矩,今日我也教教你們吧。"我緩緩抬手,霧氣從掌心彌漫開來。
他們二人的動作變得呆滯,忽然轉身相視。"都是你太貪心,我殺了你!
""你為了銀子什么都能做,我才要殺了你!"我慢慢后退,給他們讓出搏斗的空間。
才短短半個時辰,慘叫聲便消失了。我收了霧氣轉身離開。
身后的尸體上開出兩朵巨大的花朵,艷麗無比。然后慢慢枯萎。
我按照早上被送來的路線又回了別院。見到我,柳如煙很吃驚:"住持沒說你會回來,
你是偷跑回來的?"她為了確認,給住持寫了很多信都無人回復。
我好心提醒她:"還有副住持未聯系呢。"柳如煙猛地停住動作,
不可置信地看我:"你怎知我的信是寫給誰的?"我未說話,只是定定看她。
柳如煙慢慢后退,一把抓住門邊的木棍戒備地看我:"你到底如何回來的?
"聽到吵鬧聲的蕭慕寒也出來了。得知情況后,他給一個熟識的人寫了信。
才知我是從住持禪房離開后便出來的。蕭慕寒冷哼一聲:"府中沒有你歇息的地方,
你便在院中過夜吧。"他抬手指著不遠處的狗籠,讓我進去。"我聽你說,
你姐姐自小在籠中長大,你對籠子應也很熟悉,今夜便讓你感受姐妹情深。
"他轉身進了別院,門砰的一聲關上。他的手下上來推我進籠。
手才碰到我的衣裳便覺掌心一陣刺痛。"你身上有刺嗎?"說著用力一扯,扯掉了我的袖子。
兩個男子對視一眼,看著我的胳膊,眼神慢慢變了。另一人也上前扯掉我的紐扣:"挺白啊。
"我輕笑一聲:"隔這般遠看得到嗎?""而且,我不光白,
還很軟……"第五章他們的瞳孔在我聲音中慢慢失去焦距。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抓住了我的胳膊。與我肌膚直接接觸的瞬間,一陣難聞的焦糊味彌漫在空氣中。
兩人慘叫出聲:"好疼啊!"他們瘋狂給自己的手吹氣,離得近了,
卻聞到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很香,但聞了又覺頭暈。我失望地看著兩人。
這是我最基礎的蠱毒,他們竟連一刻鐘都抗不過,也太廢物了。我轉身往別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