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歲的迷霧事情回到了重生之前的那天。離高考僅剩十個晝夜的清晨,
劉菲將校服裙疊得平整,輕輕放進衣柜深處。晨光斜斜地掠過窗臺,
在她蒼白的臉頰上投下細碎的陰影。書包安靜地靠在墻角,裝著未完成的五三模擬卷,
而她的目光,卻穿透玻璃窗,落在遠處搖曳的梧桐樹枝上。這個春天與夏天的風(fēng)交織著,
不覺之中空氣讓人很煩躁,教室里的吊扇吱呀作響,粉筆灰在光束里起舞。
劉菲數(shù)著倒計時牌上不斷減少的數(shù)字,心臟像被無形的手攥緊。她曾經(jīng)是老師眼中的乖學(xué)生,
課桌上永遠堆滿習(xí)題集,錯題本記滿不同顏色的批注。可最近,
那些熟悉的公式和單詞開始在眼前模糊,晚自習(xí)的燈光變得刺目,就連食堂飄來的飯菜香,
都讓她胃部翻涌。"劉菲,這道導(dǎo)數(shù)題你來講講。"數(shù)學(xué)老師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
她盯著黑板上復(fù)雜的函數(shù)圖像,喉嚨發(fā)緊,手心沁出冷汗 腿在不停地抖動。
教室里安靜得能聽見后排同學(xué)翻書的聲音,她張了張嘴,卻只發(fā)出破碎的音節(jié)。
同學(xué)們的目光如芒在背,她踉蹌著沖出教室,走廊的穿堂風(fēng)掀起她額前的碎發(fā)。
母親接到班主任電話時,正在菜市場挑選買菜。
菜販、魚販的吆喝聲、顧客的討價還價聲瞬間變得遙遠。她攥著手機,指節(jié)泛白,
耳邊傳來老師焦急的聲音:"劉菲最近狀態(tài)很不對,您最好來學(xué)校一趟。
"母親來學(xué)校接劉菲的時候她的滿臉都是憤怒和不滿的神色,
她暴躁地說:“你已經(jīng)是大孩子了,還在使什么性子?像小孩子一樣不懂事!
你就不能讓我安寧一會,再過一個月就要高考了,你就不能再忍耐一下。
你給弟弟妹妹起了什么樣的作用?”劉飛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掉眼淚。當晚,
餐桌上的紅燒鯽魚冒著熱氣,卻無人動筷。爺爺放下筷子,
打破沉默:"還有十多天就高考了,別胡思亂想。"劉菲盯著碗里的白米飯,
突然覺得這場景荒誕至極。無數(shù)個挑燈夜戰(zhàn)的畫面在腦海閃過,那些做不完的試卷,
背不完的知識點,還有爺爺奶奶和母親期待的眼神,此刻都化作沉重的枷鎖。"我不想考了。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母親的筷子"當啷"一聲掉在碗里,
爺爺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你說什么胡話!
"爺爺?shù)穆曇魩е鴫阂值呐穑?我們辛辛苦苦供你讀書,你就這么任性?
"劉菲的眼淚終于決堤,這些日子積攢的委屈和迷茫如潮水般涌來。她想起凌晨三點的臺燈,
想起模考失利后躲在廁所里的哭泣,想起每次路過重點班教室時,內(nèi)心深處的自卑。
她以為只要足夠努力,就能觸摸到夢想,可越接近高考,越覺得自己像在黑暗中奔跑的困獸。
“我也想做一個好學(xué)生,好孩好孩子,可是我現(xiàn)在很痛苦啊,你們沒有人能夠理解我,
也沒有人能夠幫助我,你們只會讓我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我是人,我不是機器。
”她聲嘶力竭地吼著。“就你一天矯情,別的同學(xué)不是都好好的在學(xué)校里學(xué)習(xí)。
我怎么生了你這個不中用的孩子?!薄斑€不如養(yǎng)一條狗!”媽媽憤怒地說。
“我給你們說過的,我有心理疾病了,我需要看心理醫(yī)生,你們總是置之不管。
我實在忍不住了,我撐不住了,我求求你們放過我?!睜敔斉e起了拐杖,試圖再去打劉菲。
她憤怒地說“打吧打吧,這十幾年來你打過我多少次了,你一不順心就打我,
難道都是我的錯嗎?打死我算了”奶奶坐在一旁不知所措,弟弟妹妹們嚇得不敢鬧騰,
家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她走出家門,不知不覺來到了西堰橋上,看著滾滾的江水,
越想越委屈和無望,一念之間下就躍入了江中。也許老天眷顧她,知道她身世凄慘,
小小年紀人生經(jīng)歷坎坷,知道她有未完的心愿,讓她重生了。既然重生了,
她要改變自己的命運。那么心理醫(yī)生她是一定要見的。
曦光入云時五月的柏油路已經(jīng)蒸騰著令人窒息的熱浪,往日熱鬧的街道往來人很少。
劉菲垂著頭跟在母親身后,帆布鞋尖機械地叩響斑駁的水泥臺階,
每一步都像踩在滾燙的炭火上。轉(zhuǎn)角處,
藍色的"曦云心理咨詢工作室"門牌在烈日下泛著冷光,玻璃門開合時帶出的風(fēng)里,
混著若有若無的檀木香,仿佛要將暑氣都過濾成寧靜的氣息。"您好,
我打過電話預(yù)約過今天來咨詢的。"粗獷的女聲劃破靜謐。劉菲抬眼望去,
母親像枚被點燃的爆竹,滿臉怒容地跌坐在接待室的米色布藝沙發(fā)上,
金屬包帶磕在茶幾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而她自己則像株蔫了的野草,蜷縮在門邊,
連影子都怯生生地貼緊墻角,努力把存在感縮成一個點。
暖黃色的落地?zé)魷厝岬鼗\罩著整個接待室,墻面的淡綠色乳膠漆上掛著幾幅抽象水彩畫,
墻角的香薰機正吐出裊裊白霧。劉菲盯著對面女人的珍珠發(fā)卡,
那枚溫潤的白色點綴在柔順的栗色發(fā)尾,隨著對方說話輕輕晃動。
淡藍色襯衫領(lǐng)口別著小巧的雛菊胸針,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仿佛蝴蝶斂翅的剪影。
"我是高曦云,叫我曦云就好。"咨詢師的聲音像春溪漫過鵝卵石,
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請您先喝杯茶一下,慢慢說?!彼穆曇艉幂p柔,
仿佛有安撫人心的魔力。母親深吸一口氣,
開始連珠炮似地訴說劉菲的“問題”:“馬上就要高考了,她突然說自己不想去學(xué)校了,
平時她整天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也不跟我們交流,學(xué)習(xí)成績還直線下降……”劉菲低著頭,
手指不自覺地揪著衣角,耳朵里母親的話像尖銳的針,一下下刺痛她的心。女人認真地聽完,
目光轉(zhuǎn)向劉菲,溫柔地說:“孩子,能和我說說你的想法嗎?”劉菲抬起頭,
迎上那如湖水般清澈的目光,心中的緊張竟莫名消散了幾分。她張了張嘴,
卻還是沒發(fā)出聲音。女人微笑著,遞過來一杯溫水,“你是想讓媽媽陪著你一起咨詢,
還是讓媽媽在外面等?!彼p手交疊放在膝頭,目光柔和卻堅定地看著劉菲。
沉默在空氣中凝固成膠狀。劉菲絞著校服裙擺,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喉嚨像被塞進一團浸濕的棉花。當那個細若蚊蠅的"媽媽先離開吧"終于掙出齒縫時,
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曦云轉(zhuǎn)頭望向滿臉不耐煩的母親,
嘴角始終掛著讓人安心的弧度:"好的,那媽媽先去外面等一會,我跟孩子先聊聊。
"隨著玻璃門輕響,室內(nèi)的空氣突然變得輕盈起來。咨詢師起身繞過茶幾,
淺笑著指了指鋪著淺灰毛毯的長沙發(fā):"坐這里舒服些,有什么想法和委屈都可以跟我說的。
”曦云給劉菲倒了杯溫水,因為她看到了劉菲那因干燥而起皮的嘴巴。
劉菲慢慢走到長沙發(fā)邊坐下,雙手捧著那杯溫水,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暖意。她低著頭,
眼睛盯著杯中的水面,水面上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視線。曦云坐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
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催促。過了好一會兒,劉菲終于鼓起勇氣,
聲音顫抖地說道:“我……我感覺我撐不住了,我堅持不下去了?!闭f著,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大滴大滴地落在手背上。曦云起身,輕輕坐在她身旁,遞過一張紙巾,
溫柔地說:“哭出來就好,把心里的委屈都釋放出來。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很多孩子都面臨著和你一樣的問題?!眲⒎平舆^紙巾,擦了擦眼淚,繼續(xù)痛哭著。
曦云專注地看著她,沒有打斷,直到劉菲的哭聲漸漸小了,人顯得更安靜和孤獨。
曦云輕聲問道:“現(xiàn)在是不是感覺好一些了,能和我說說,是因為什么事情讓你這么痛苦嗎?
”劉菲猶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家里人總是給我很大的壓力,
他們只在乎我的成績,根本不關(guān)心我開不開心。我曾經(jīng)在學(xué)校被霸凌過,他們都不知道。
”說著,眼淚又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曦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能理解你現(xiàn)在的感受,
很多人在成長過程中都會遇到類似的困擾。那么被霸凌了為什么不告訴他們呢?怕他們罵你?
或者說是你的錯別人才那樣對你的?”劉菲輕輕地點了點頭。曦云繼續(xù)溫柔地說:“孩子,
被霸凌不是你的錯呀。很多時候家長可能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但你要知道,
你不用獨自承擔(dān)這些??梢园堰@件事告訴你的媽媽,說不定她會理解你?!眲⒎埔е齑剑?/p>
眼里滿是猶豫,“我怕她不相信我,還會說我是在找借口。”曦云輕輕握住她的手,
“那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讓媽媽相信你?,F(xiàn)在,能和我說說在學(xué)校被霸凌的具體情況嗎,
比如是誰,他們做了什么。”劉菲沉默片刻,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講述起那些黑暗的過往。曦云耐心地傾聽著,不時為她遞上紙巾,眼神里滿是心疼。
等劉菲說完,曦云堅定地說:“你看,你把這些說出來了,心里是不是好受一點了。接下來,
我們一起面對,我會幫你解決這些問題,讓你重新找回快樂和自信。
”“在哪個當下沒有對與錯,只有你的情緒感受是什么?你的軀體感受是什么?
然后引導(dǎo)了你的行為,也許這個行為在現(xiàn)在來看,你覺著它是錯的,它讓你有羞恥感,
它讓你感到內(nèi)疚,但是在那個當下那些行為都是你最好的選擇和最好的決定。
還有你的思想認知也會影響和固化了你的一些行為?!标卦瓶粗鴦⒎频难劬φf。
“現(xiàn)在的你想對那時候的你說些什么話?”“我不知道。”“你可以閉上眼睛,
想象一下那個小孩就在你的對面,可以對她說,你是一個小孩,所以自己不太會解決問題,
雖然方法錯了,但是在那個當下,在你那樣的年紀,你已經(jīng)了不起了,你已經(jīng)很好了。
”“……”“你還可以給她說,感謝她曾經(jīng)做的一切讓你看到了自己的努力,
讓你有新的改變,讓你能夠成長?!薄啊薄薄案兄x你小菲菲,感謝你曾經(jīng)所做的努力,
感謝你的付出,讓我看到了自己的錯,讓我能夠重新認識看待自己,
重新找到屬于自己的人生?!薄啊薄薄?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現(xiàn)在感受一下,
當我們說完這些話的時候,你的身體有什么感受,你的情緒有什么感受?
”“好像看到那個小女孩,她不哭了,她站了起來,她有了微笑,我自己的情緒也變得平和,
不那么哀傷,我的身體剛才胸部有點的疼痛,現(xiàn)在感覺它也不痛了。
”“那你還想對她說些什么嗎”“沒有了,沒有了”?!昂玫?,
那我們今天的訪談就到這里結(jié)束,明天同一時間你和媽媽來吧”。曦云推開門讓劉菲出去等,
然后對著媽媽說,“請媽媽進來一下”。媽媽進來了,曦云請媽媽坐在沙發(fā)上,
溫和的對她說:“孩子因為情緒狀態(tài)不好,所以不想去學(xué)校,媽媽不要著急。
我們要先做的工作是穩(wěn)定她的情緒狀態(tài),穩(wěn)定好了之后,她自然而然就去上學(xué)校了,
請媽媽要有耐心一起陪著孩子去成長。”媽媽問“這個需要多長時間???”曦蕓說,
“這個不能肯定,因為每個孩子出現(xiàn)的問題原因不一樣,然后接受能力也不一樣,
所以時間上也不一樣。我們一起努力,一定會好起來。請你們明天同一時間來。
”媽媽有些無奈,還是點了點頭說“好吧,我們明天同一時間來。
”無奈的現(xiàn)狀“可以告訴我,
今天陪你來的這位……”曦云的目光緩緩地掃過坐在門口角落里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身材魁梧,體格健壯,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他的皮膚黝黑,
猶如被陽光長時間親吻過一般,透露出一種健康的氣息。他的個子很高,即使是坐在那里,
也顯得頗為引人注目。此刻,他正默默地抽著煙,煙霧繚繞在他周圍,
使得他的身影在朦朧中若隱若現(xiàn)。"不是爸爸,是叔叔。"劉菲急促地說,
同時盯著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我親生爸爸在我四個月大的時候他們離婚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記憶里連模糊的面容都沒有,“高中的時候媽媽給他打過幾次電話,
讓我叫他爸爸,讓他管我。”曦云遞來紙巾的動作很輕,指尖的茉莉香縈繞在劉菲鼻尖。
第二個爸爸的模樣在她腦海里浮現(xiàn),他個子一米七左右,人看著還精明,
夏天喜歡穿灰色T恤,對她不冷不熱。弟弟出生那天,他在產(chǎn)房外興奮地轉(zhuǎn)圈圈,
后來妹妹咿呀學(xué)語時,他會舉著女兒在客廳轉(zhuǎn)圈。直到某個深夜,警察撞開家門,
劉菲縮在被子里,聽見抽屜被翻得嘩啦作響,還有母親壓抑的哭喊。"他在戒毒所待了三年。
"劉菲扯著袖口,布料邊緣已經(jīng)起球,"媽媽說吸毒的人改不了,他們離婚了。
"窗外的梧桐葉像是被一陣微風(fēng)吹拂,突然沙沙作響起來,仿佛在低聲訴說著什么秘密。
它們搖曳的身姿,使得原本灑在房間里的陽光也被遮住了一部分,形成了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曦云的目光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她微微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然后又將視線轉(zhuǎn)回到吉雪身上。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讓人感到安心的包容,
“那現(xiàn)在這位……”劉菲的手指緊緊地攥著,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她似乎有些緊張,
但還是輕聲回答道:“叔叔?!边@個稱呼從她口中說出時,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仿佛這個詞有著特殊的含義。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
然后繼續(xù)說道:“我不知道他和媽媽領(lǐng)證了沒有,我們之間沒有交集。”這句話說出口后,
劉菲感到自己的心跳稍稍平穩(wěn)了一些,好像把心里的一塊大石頭放了下來。然而,
在她內(nèi)心深處,卻仍然有一絲不安和疑惑。她不知道自己對這個男人的了解到底有多少,
也不知道他和媽媽之間的關(guān)系究竟是怎樣的。這種未知讓她感到有些恐懼,
同時也對未來充滿了擔(dān)憂。曦云起身倒了兩杯水,玻璃杯壁凝著細密的水珠。"劉菲,
"她突然說,“來看看我陽臺上的多肉?"陽臺的風(fēng)裹挾著遠處操場的喧鬧涌來,
銹跡斑斑的鐵架上,幾盆多肉植物長得旺盛,葉片飽滿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它們被前任主人遺棄在這里,"曦云蹲下輕撫著葉片,"但只要有陽光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