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青沖進(jìn)房里,見到顧謹(jǐn)敏十分意外,兩個女兒跟李筱雅不親。尤其是這個大女兒,只喜琴棋書畫,每日都躲在房間里。
今日怎么來這里,倒叫她看見他發(fā)脾氣,不由得收了點(diǎn)聲音。
“夫人,今日你為何要那樣做?若那秦三少爺回去胡說一通,怕是秦府要對我們侯府產(chǎn)生誤會。
你讓我如何再見秦尚書?
謹(jǐn)榮與他府上的親事還談不談?”
“父親,”顧謹(jǐn)敏微微皺眉。
李筱雅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回去,娘會替你做主的。”她抬頭,給了顧謹(jǐn)敏一個堅(jiān)定的眼神。
顧謹(jǐn)敏有些遲疑,也有些擔(dān)心。
“我跟你娘有話說,你先回去。”顧長青顧及在女兒面前的形象,也催促顧謹(jǐn)敏離開。
見她不動,便有些動怒,“你也年歲不小了,嫁衣也該縫制起來。姑娘家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還能考狀元不成?”
顧謹(jǐn)敏羞愧難當(dāng),捂臉跑了出去。
李筱雅滿身冷氣,盯著顧長青的臉龐。從前因?yàn)橛星椋此哪亩己茫涩F(xiàn)在,她只覺得惡心。
“侯爺要說的,我也聽到了。你說我丟了侯府的臉面,侯府的臉面不是早丟了嗎?
你若怕我丟了臉面,又喚我出去做什么?
一個秦三少爺,就搞得你手足無措。見了他爹,那你豈不是要跪著?
侯爺,不是我說你,丟了臉面的是你!
我還搞不懂了,你非得粘著他秦府干什么?
那秦家若不愿意把女兒嫁過來,就讓謹(jǐn)榮去相看其他姑娘。
你若真喜歡跪舔尚書大人,還有兵部尚書、工部尚書,又不是只有他吏部尚書!
白白降低身份,還處處受人鉗制!”
他可是候爺呀!雖沒有實(shí)權(quán),可身份擺在那里。若自身矜持,達(dá)官貴人自不會輕看。
偏偏自降身份,去做些不符常理的事情。
李筱雅一口氣說完,顧長青氣得臉紅脖子粗。
什么時候,她敢這樣同他說話!
每每他生氣,不是應(yīng)該取一兩件庫中寶物送給他嗎?
眼前的女人,為何變了一個樣?
難道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可這次小產(chǎn)他做得天衣無縫,藥是婉容給的秘藥,原本是要一尸兩命的,卻讓她僥幸活了下來。
活下來之后,像是被奪舍了一般,變成了個潑婦!
他不能自亂陣腳,什么都還沒有得到,李筱雅還什么都沒有告訴他。
只能再耐著點(diǎn)性子哄著。
剛剛他真是被氣瘋了,賬中只有八兩銀子,為了湊夠那一千兩,他不得不去母親跟前借了私房,惹來母親好一通罵。
“夫人別生氣,我也是被謹(jǐn)貴氣昏了頭。”他軟和了語氣,臉色漸緩。
走到床邊,低頭露出可憐的神色。
“你我夫妻一體,應(yīng)以侯府為重。秦尚書在朝中位高權(quán)重,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侯爺,豈敢得罪呀!
謹(jǐn)貴這事就算過了。我知道你疼他,也是因?yàn)樗悴排c我置氣。
大不了,我不罰他了!”
李筱雅心里冷笑,敢情這人還以為她是因?yàn)橹?jǐn)貴落了下風(fēng),才生氣的。
一句不罰他了,像是天大的恩賜。
“侯爺,子不教父子過。今日后,滿京城的人都只會認(rèn)為你這個過父親的教而不善,才會讓顧謹(jǐn)貴連親姐都能下注輸?shù)簟?/p>
他日,謹(jǐn)貴會不會壓上侯府,我可不知道!
你也別說我疼他,這次我還真不會心疼。
侯爺想怎么處罰就怎么處罰,可莫讓京城的人笑話才好!”
顧長青聽在耳里,火氣蹭蹭蹭地往上漲。心想這次還真不能輕易饒過了謹(jǐn)貴。莫真讓他敗了侯府才好。
不過,他來還有其他目的。
他應(yīng)承了母親,在這邊拿了銀子就還給她。
“聽你的。”他柔聲說。
李筱雅嫌惡心,偏過頭去。
“夫人,我剛剛在母親那拿了一千兩銀子,才打發(fā)走那秦三少。那可是母親的體己錢,咱們可不能不孝啊!”
翠娥把耳朵貼在窗上,這會她緊張極了。夫人心軟,這侯爺稍稍一哄,她就找不著北。
“嗯,這馬上秋收了,莊子上有了收成,到時候賣了換成銀子,便會填到賬中。等賬中有了銀子,就還給母親吧!”
李筱雅彎著唇角,淺淺笑著。
“可不能做不孝的事情啊!”
顧長青還想順著話說,先在她這里拿著,往后賬中有了銀子再還給她。
可話還沒有說出口。
李筱雅喚起翠娥,“翠娥,快去把府中賬冊取來。”
“侯爺,”她虛弱地說,“我這身子一時半會好不了。只能勞煩您還交給母親暫管。”
自從侯爺襲了爵位,這侯府中饋老夫人便交給了她。
一開始她還喜滋滋的,覺得這是她侯府主母應(yīng)有的體面。
哪知道,接手的是個爛攤子。
侯府賬面上,就沒有過富余。進(jìn)賬微乎其微,出賬卻是一大堆。
也就她這個戀愛腦,仗著陪嫁多,不在乎罷了。
現(xiàn)在,她要再管,就是腦子進(jìn)了水。
顧長青皺起了眉頭,“母親身體也不好。”
李筱雅靈感一閃,脫口而出。
“侯爺可以納妾!”
說完,發(fā)現(xiàn)自己沒把握好情緒,趕忙找補(bǔ),“侯爺這些年怎么做的,我都看在眼里。
眼下我身體不好,莫說掌管這侯府中饋,怕是都不能伺候你了。
我知道侯爺心意,而我不能自私。
如今這個情況,侯府還得多個女人操持。
你,納個妾吧!”
想了想,覺得讓妾管家,也說不過去。又說,“抬個平妻進(jìn)府,我也沒意見!”
“你腦子有病!”顧長青罵道,甩袖而去。
翠娥抱著賬本站著,目瞪口呆。
“快追上侯爺,把賬本和鑰匙都交給他。他若不要,你送去老夫人那里。”
李筱雅沖翠娥眨了眨眼。
“哦哦,”翠娥應(yīng)下,腦子里卻是夫人還在娘家做小姑娘的時候,俏皮又機(jī)靈。
什么也沒得到的顧長青,走到半路生起了許多的懷疑,便放慢了腳步。
這李筱雅莫不是鬼上身!
不是鬼上身是什么,成親這么多年以來,但凡他多看了一眼別的女子,她免不了要生許久的悶氣。
今日竟勸他納妾!
不,是勸他再娶一個。
難不成得了高人指點(diǎn),以退為進(jìn)?
她反正不會這么聰明。
“侯爺~”翠娥遠(yuǎn)遠(yuǎn)看見侯爺,趕忙喚道。
顧長青一聽這個聲音,腳下生風(fēng),走得飛快。
翠娥打定主意要完成夫人交給她的任務(wù),于是緊緊追著。
兩人一前一后,跑進(jìn)了壽康院。
壽康院,老夫人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