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對視一眼。
"大哥，你也知道，葛超是咱們家的獨苗，被你這么一打，不知道會不會落下什么問題。
我們商量了一下，要去縣里檢查，怎么說也要大幾百吧，你就拿五百好了。"
聽了這話，方毅差點氣笑出聲。
五百？可真敢開口！
九六年的五百是什么概念？
黃金才九十塊錢一克，普通工人月工資不過三四百塊。
這對夫妻竟敢如此明目張膽訛詐。
"嗚嗚嗚......不行！這是爸爸買給我的，不準你吃！"
熊孩子方葛超不知何時竄到桌前。
正想偷拿方毅買的大白兔奶糖，被小知夏發現。
小丫頭死死護著糖罐，卻被推得跌坐在地放聲大哭。
方毅剛要上前，田翠娥已搶先沖過去，揚起巴掌就要扇向女兒。
小丫頭驚恐地蜷縮成團，卻遲遲未等到疼痛降臨。
抬頭只見方毅手如鐵鉗般扣住嬸嬸手腕。
"當著我的面打我女兒？"方毅眼中寒芒乍現，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現在他算是徹底看清了，這所謂的"家人"何曾將他當大哥看待？
既然你們如此，那也不要怪他不講情面。
反手一記耳光炸響，田翠娥踉蹌倒退三步，左臉瞬間浮起血紅掌印。
方德見自己老婆被欺負，揮拳撲來，卻被方毅側身閃過，肘擊狠砸其后背。
一時間，夫妻倆一個捂臉哀嚎，一個扶腰痛呼，全然沒了方才囂張氣焰。
方葛超早嚇得逃出屋外，只剩小知夏怔怔望著父親。
在她記憶里，粑粑從未如此強硬過。
此刻逆光而立的背影，竟顯得有幾分高大。
"沒天理嘞！老方家要出人命啦！"田翠娥突然癱坐在地。
捶胸頓足哭喊："我給他們老方家生兒育女，倒被這般作賤！街坊們都來評評理啊！"
方毅冷眼瞧著這場撒潑大戲，抱著小丫頭從容落座。
若此刻手邊有盤瓜子，倒真成了絕佳的看客姿態。
他太清楚這對夫妻的伎倆。
無非是想借圍觀壓力逼他就范。
嘈雜腳步聲由遠及近，左鄰右舍陸續聚到院中。
本已歇下的方父方母也披著外衫匆匆趕來，老兩口站在門檻處進退維谷。
暮色里晃動的燈光，將眾人影子拉扯得扭曲變形。
看到左鄰右舍都來了，田翠娥瞬間又有了底氣一般。
“大家來評評理，我嫁到方家這么多年，為老馮家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手指了指臉上的巴掌印，“你們看看方毅他是怎么欺辱我的。”
“我受點委屈也就罷了，畢竟我算外人。
可他作為孩子的大伯，孩子的身上流淌的是他們老方家的血，
他不疼惜孩子也就算了，無緣無故還打我家孩子。”
田翠娥聲音嘶啞，“你們說還有天理嗎？”
圍觀的眾人一聽，原來事情竟是這般。
鄰里鄰居大家也熟悉田翠娥的德行，雖然知道她平日里好吃懶做。
可再怎么樣，她臉上的巴掌印是做不了假的。
紅彤彤的，可見用力還不輕！
“方家老大，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作為大哥，不能這樣苛刻弟媳呀。”
“就是，你也不想想，你沒有結婚，你們家現在就葛超一個男孩子。”
“不說別的，你這么一個大男人，連女人孩子都打，也太不像話了。”
“就是，你看你現在都還沒結婚，以你們家的條件，能不能娶到媳婦還是另外一回事。”
“萬一你沒娶到媳婦，說句不好聽的，以后老了，養老這事，還得靠他。
“你現在這樣對他和他父母，你想過以后嗎？”
“糊涂.....太糊涂了！”
聽到周圍的議論聲，田翠娥更加得意。
“大哥，你打我，我不記恨你，但是我們夫妻倆被你打成這樣，怎么說也得去醫院瞧一瞧。”
“這醫藥費....你看你是不是該出？”
方毅還沒說話，就有人插話道：“翠娥這提議合情合理，方家老大，你作為大哥，是該如此！”
“方伯伯，你們是要管一管你家老大了，不能這樣對自己的弟媳。”又有人對一旁的方父方母說道。
“對呀，方家嬸子，方毅最聽你的話了，這事本來就是他有錯在先，你可得好好教育一下他。”
“不然以他現在這樣的性子，以后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給他。”
冉彩霞的臉此時黑的跟鍋底一般，陰沉的可怕。
在自己心里最讓她放心的老大，竟然做了這般事。
不但打了兒子兒媳，連自己的寶貝孫子都打。
最讓她氣憤的是，這混蛋現在還抱著那賠錢貨，一副看戲的樣子！
經旁人再這么一說，哪里還忍得了，“翠娥，你說吧！要多少錢，媽給你做主。”
“媽！”田翠娥抱著冉彩霞的大腿，聲音悲切。
“我也不要多的，方德被他打在腰上，我們現在還年輕，我們計劃還要一個孩子。
也不知道傷到腰了沒有，得去縣城檢查，就讓大哥拿五百塊給我們吧！”
田翠娥話音剛落，就有人說道：
“方德被打的是腰呀？這可不是小問題，翠娥還這么年輕，如果有什么好歹，那跟讓她守活寡有什么區別。”
“五百塊錢不多，合理！”
田翠娥點點頭，走到方毅身前。
“老大，你也聽到了吧，叫你下手沒個輕重，你就拿五百塊給老二吧！”
“媽做事一向公正，你也不要有什么怨言，不是媽說你，你作為家里的大哥，
別人都說長兄如父，你也不知道讓著一點你弟，你們兩可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你怎么能下這么重的手。”
方毅本以為自己經歷了一世。
無論發生什么，心境都不會有太大波動。
一開始也是當看客吃瓜，沒想到田翠娥如此顛倒黑白。
挨打的原因是只字不提，最后的處理結果。
還是讓他心里感到一陣氣憤。
“媽，既然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正好，趁鄰里鄰居都在，
那咱們就好好嘮一嘮。”
接著轉頭對圍觀的眾人道：“大家可要聽仔細了，好好評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