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又沒來由得快了幾分,讓云琬寧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斂下眸子,行禮道:“云琬寧見過謝大人。”
“原來是威武將軍夫人。”
謝凜瞳眸輕轉,不緊不慢地微微頷首。
好看的薄唇微揚,似笑非笑。
目光相對又馬上錯開,他轉而對楚南嫣道:“昨日見到老師,聽老師提了一嘴,明日要考校你們的學問,你可準備好了?”
“什么?明日?”
楚南嫣光顧著玩,早就把功課忘到腦后了。
頓時有點慌亂。
抓著謝凜的袖子,“怎么辦,濯淵哥哥,你得幫我想個法子應付過去。”
謝凜不著痕跡地抽回手,笑道:“我若現在幫你,豈不是在幫你作弊?到時候,怕是幾位皇子公主,都要對我有意見了。”
“我不管,哎呀,走嘛,幫幫我。”
楚南嫣的心思全在應付考校上,倒是把云琬寧忘到了腦后。
云琬寧知道謝凜是在幫自己解圍,心內感激,轉身出了皇宮。
回到侯府,她就開始看賬本,聽幾位掌柜稟報店鋪的情況。
有位掌柜來得很晚。
一來就跟云琬寧告狀:“夫人,抱歉,來晚了。實在是將軍帶著世子妃在店鋪里又是挑布匹,又是試衣服,還將店鋪的鎮店之寶拿走了。”
“什么?你就沒攔著?”
玉帶一直跟在云琬寧身邊,時常跟著她到各個店鋪巡視。
自然知道林掌柜的成衣鋪子里,擺放著當初姑爺送給姑娘的紫貂斗篷。
紫貂難尋,一件完美無缺的紫貂斗篷,更是難得一見。
當年姑爺趁著姑娘生辰,送上了斗篷,說是讓好幾個繡娘趕制了很久,才能趕上那次生辰。
姑娘舍不得穿,后來開成衣鋪子的時候,就放在店里當鎮店之寶。
它也的確是巧奪天工,引人注目。
成了成衣鋪子的招牌之一。
姑爺明知道姑娘有多珍惜那件斗篷,居然將它送給世子妃,這不是誠心惡心姑娘嗎?
云琬寧知道,趙蘭庭若想做什么,憑林掌柜一人是阻止不了的。
但她的東西也不是誰都能隨便拿的。
當即起身道:“走,過去看看。”
來到侯府門口的時候,恰好碰上趙蘭庭扶著紀輕雪下馬車。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護著什么絕世珍寶。
云琬寧瞇了瞇眼,看向紀輕雪身上的那件紫貂斗篷。
冷聲開口:“脫了。”
“你又來胡鬧什么?這件斗篷反正你也不穿,你也不缺上好的皮子。輕雪畏冷,這斗篷穿在她身上剛好,我已經做主轉贈給她了。”
趙蘭庭以守護的姿態將紀輕雪護在自己懷中。
云琬寧絲毫不讓,“你送我的東西,就是扔了,毀了,也由我說了算。”
“你怎么變得如此無理取鬧?”
“趙蘭庭,我從來都沒有變過,變的是你。”
云琬寧話落,看向紀輕雪。
“脫了它,你是聽不懂,還是聾了,聽不見?”
“琬寧,你就算想要回去,也等回府以后好不好?這是在街上,待會兒萬一被不明情況的人看見,傳揚出去,于你不利,對侯府的聲譽也有損。”
紀輕雪一副為她著想的模樣。
云琬寧卻沒有心情聽她說下去了。
直接持劍抬手,將斗篷一分為四,發出一道道刺耳的“撕拉”聲。
紀輕雪嚇得縮成一團,差點暈過去。
趙蘭庭趕忙護住她,怒喝道:“云琬寧,你別太過分了!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將你這個毒婦娶進門。”
話落,他將紀輕雪抱起來就往里面走。
云琬寧望著落在地上的斗篷,掏出火折子,扔到地上把它燒了。
“姑娘。”
玉帶想說點什么,最終還是沒開口。
云琬寧問:“你想說什么?”
“外頭都在傳姑娘的壞話,剛剛這一燒,怕是……”
“沒什么好怕的。”
云琬寧轉身回府。
剛回到鹿鳴院,就接到了承安王府的帖子。
邀請她去參加賞梅宴。
“是誰送來的?”
三年來,云琬寧一直留在侯府,從來沒有出席過京城貴族和官宦人家的宴會,跟承安王府的人更是沒有任何交集,怎么無緣無故會給她送帖子?
“宋禹,去查查,看看是怎么回事。”
如今宋禹跟在她身邊,已經能夠調配一些鏡淵閣的人手。
想查點消息并不是難事。
很快,宋禹就回來稟報道:“帖子確實是承安王府送來的,承安王新娶的王妃,是世子妃的表姐,也是皇后娘娘的侄女。”
難怪。
云琬寧知道,這恐怕是一場鴻門宴。
玉帶擔憂地道:“姑娘,要不,找個借口推了吧?”
“不用,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那些人若想做什么,總能找到機會。與其躲躲藏藏,不如大大方方地去。”
云琬寧雖然怕麻煩,不想惹事,但她也從來不怕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于是到了賞梅宴那日,云琬寧精心打扮了一番,穿著一件火狐皮斗篷,抱著湯婆子上了馬車。
等到馬車停在王府門口,府中的下人就過來道:“前邊的馬車太多了,恐有不便,還請將馬車駛進巷子,從側門進。”
“你可知道馬車里的是誰?”
宋禹護主心切,對于王府下人這種怠慢主子的行為十分不滿。
可那下人卻一點都不懼,面上恭敬,實則眼神輕慢地道:“不管是誰,也要從側門進。”
“你!”
雙方正爭執著,舞陽公主的馬車疾馳而過,穩穩地停在了大門口。
宋禹憤然地盯著那邊,理論道:“你不是說,不管是誰,都要從側門進嗎?那輛馬車為何能停在大門口?”
“那是公主殿下的馬車,怎么,馬車里的貴客也是公主不成?”
下人的話音一落,周圍響起不少嘲笑聲。
玉帶氣得眼睛都紅了,委屈地望著云琬寧,“姑娘,要不還是算了,我們回去吧?總好過白白被人奚落。”
云琬寧剛要開口,趙蘭庭騎著馬,護送著紀輕雪的馬車到了。
紀輕雪撩開簾子,挑釁地揚了揚眉,淺笑道:“琬寧,你的馬車怎么停在這兒了?要不,跟我們一起進去?”
“理她做什么?小心你的一片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你放心,有我在,斷然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趙蘭庭憎惡地瞥了云琬寧一眼,就騎著馬走了。
周圍的議論聲和嘲笑聲頓時變得更大。
云琬寧準備撩開簾子下車,一陣馬蹄聲傳來,清冽的嗓音隨之響起。
“看來,這王府的門檻之高,非我等能夠踏足,還是早點散了為好。”
一句話,如平地驚雷,周圍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