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風扇嗡嗡地轉著,林夏握著筆,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教室后排。陸川又在睡覺。
他趴在課桌上,黑色的T恤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肩線,后頸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膚。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發梢上,泛著淡淡的金色。“林夏,這道題你上來解一下。
”數學老師的聲音突然響起。她猛地回神,快步走上講臺。粉筆在黑板上劃出流暢的公式,
她能感覺到背后有一道視線。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那道目光總是這樣,
若有似無地追隨著她,等她回頭時又迅速移開。這是林夏第九百九十九次懷疑陸川喜歡她。
1.比如,某一天放學后的雨夜。林夏蹲在巷口的屋檐下,校服裙擺上沾著些許泥水。
懷里的小橘貓正貪婪地舔舐她掌心的貓糧,細軟的舌頭掃過那道車禍留下的月牙痕。
細雨斜斜,打濕了她的校服,林夏也不在意。雨絲突然停了。黑色傘面在她頭頂綻開,
傘骨間垂落的銀鏈晃動著細碎的光。林夏驚訝片刻,仰頭時雨珠正順著傘沿滾落,
在陸川的校服袖口濺開打濕。他撐著傘的手背青筋微凸,指節處還留著轉筆磨出的繭。
“這種天氣。”他聲音里帶著少年的慵懶,傘面卻不動聲色地朝她傾斜,
“好學生不該在巷子里撿野貓。”林夏的睫毛顫了顫,沒有說話。她和他不熟。
雖然兩人在一個班。陸川是眾所皆知的問題少年,一頭標志性的銀色頭發,
棱角分明帥得明顯的一張臉,經常引得別的班女生來班上看他。而她,
則是大眾意義上的乖乖女,循規蹈矩,按部就班。
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唯一的交集也就是老師在夸她的時候順帶說陸川兩句不好。
小橘貓突然從她膝頭躍起,爪尖勾住陸川的校褲,留下幾道細長的水痕。陸川低笑,
喉結輕震,雨聲里混進薄荷糖紙窸窣的響動。他蹲下身來,修長的手指撓著小貓下巴,
小貓頓時舒服地朝他蹭蹭。“學霸,這小貓和你一樣,挺乖。
”“你……”雨珠順著傘骨滑進林夏后頸,激得她輕輕顫栗。那一刻,
她感覺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這不符合人體常規心跳速度。“走吧,送你回家,好學生。
”林夏剛想拒絕,就被塞了一把雨傘,“喏,被我媽硬塞的一把傘,丑死了,
我一個大男人哪里能用這粉色大貓。”還沒等林夏回答,只看見陸川匆匆跑開的背影。
低頭看了看懷里那把精致可愛的傘,粉色的hello Kitty,她很喜歡。真巧,
她特別喜歡hello Kitty。“哪里丑了,真沒眼光,明明很可愛。
”林夏笑著撐開傘,走進了雨中。雨水滴在傘上,好像也沒那么嘈雜了,
仿佛有旋律一般好聽。2.比如某個課后。“喂,學霸。”陸川突然走到她面前開口,
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林夏的手一抖,鉛筆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
卻看見一雙匡威鞋停在自己面前。陸川也蹲下來撿筆,手指短暫相觸。陸川先一步撿起鉛筆,
修長的手指捏著那支筆,卻沒有立刻還給她。“你.…..”他欲言又止,
目光落在她泛紅的耳尖上,目光閃了閃。陸川捏著那支筆沒松手,忽然壓低聲音。“喂,
好學生…..”窗外的蟬鳴突然聒噪起來,“你耳朵紅什么?”她慌亂地去搶筆,
指尖卻被他輕輕攥住。少年的掌心溫熱干燥,
帶著薄繭的指腹不經意地擦過她手背細膩的皮膚,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像電流竄過。
“好學生,待會體育課來看我比賽吧!”陸川的聲音不高,
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和不容置疑的篤定,尾音微微上揚,像羽毛搔刮著耳膜。
林夏的心跳瞬間漏跳一拍,隨即又瘋狂地擂動起來。她下意識地想抽回手,
指尖卻被他更緊地包裹了一下,那力道不重,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和……期待?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指節處轉筆磨出的繭,硬硬的,硌在她柔軟的指腹上。
“我……”拒絕的話在舌尖滾了滾,卻在對上他那雙含著笑意的、亮得驚人的眼睛時,
鬼使神差地變成了一個微不可察的點頭。聲音細若蚊吶:“……嗯。
”陸川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像偷吃到糖果的貓。他這才松開手,
將那支鉛筆隨意地丟回她的筆袋里,發出“啪嗒”一聲輕響。林夏偷偷摸了摸滾燙的臉頰,
試圖平復狂亂的心跳,
目光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教室前門處班主任老班那雙透過鏡片射來的、嚴肅而銳利的眼睛。
那眼神像探照燈一樣,精準地捕捉到了她臉上未褪的紅暈和眼底的慌亂,
甚至還若有似無地掃了一眼后排剛坐下的陸川。林夏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一股涼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剛才那點隱秘的悸動被澆得透心涼。完蛋了!
老班肯定看見了!她慌忙低下頭,假裝認真看書,心臟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沉甸甸地往下墜。果然,“林夏,來我辦公室一趟。”林夏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她甚至不敢回頭去看陸川的方向,只是低著頭,像等待審判一樣,跟著老班走出了教室。
3.辦公室里的空氣帶著一股陳年紙張和消毒水的混合氣味,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老班坐在辦公桌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林夏,坐。
”老班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語氣還算平靜,但那份平靜下蘊含的壓力卻更讓人窒息。
林夏僵硬地坐下,雙手緊張地絞著校服衣角,指尖冰涼。“最近學習狀態怎么樣?
”老班開門見山,但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還……還好。”“嗯,你是我們班的尖子生,
老師對你期望很高。”老班頓了頓,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輕響,
每一下都敲在林夏緊繃的神經上。“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關鍵時期,
心思一定要放在學習上。”林夏的頭垂得更低了,她知道重點要來了。“有些同學,
”老班的聲音陡然加重了幾分,帶著明顯的警示意味,“心思比較活絡,
行為也比較……跳脫。老師理解你們這個年紀,但你要清楚自己的目標是什么。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目光緊緊鎖住林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什么樣的人走得太近,
就容易沾染上什么樣的習氣,林夏,你是要考重點大學的!
”老班的話像冰錐一樣刺進林夏心里,反駁的話堵在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老班嚴厲的目光和篤定的語氣下,她所有的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老師是關心你,
怕你被帶偏了。”老班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以后注意點,保持距離。你是好學生,
要懂得分寸,別讓老師失望,也別讓父母失望。回去吧,好好想想。
”林夏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辦公室。走廊的風吹在臉上,帶著涼意,
卻吹不散她心頭的沉重和臉上火辣辣的羞恥感。她低著頭,腳步虛浮地走回教室。
推開教室門與陸川視線交匯,林夏僵硬地移開視線,然后快速回到座位上。
胡亂地翻開一本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同桌湊過來八卦道:“待會我們班和三班體育課比賽你去不去看啊林夏。”聞言,林夏一愣,
“我……還有題要做。”4.下午最后一堂課,體育課。操場上陽光熾烈,
籃球場邊早已圍滿了人,加油吶喊聲震耳欲聾。陸川換上了那件醒目的紅色籃球背心,
在一群奔跑跳躍的身影中,他依舊是最耀眼的那一個。黑發在陽光下跳躍,汗水浸濕了背心,
勾勒出少年蓬勃的肌肉線條。他奔跑、搶斷、傳球,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和爆發力,
引得場邊女生陣陣尖叫。然而,陸川的狀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凌厲的目光一次次掃過場邊的人群,在那些興奮的面孔中急切地搜尋著。樹蔭下,看臺上,
甚至遠處的跑道……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抱著粉色hello Kitty水杯、總是安靜地站在角落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一次漂亮的突破上籃得分后,隊友興奮地沖過來與他擊掌。陸川敷衍地回應著,
目光卻再次投向場邊,掠過一張張陌生的、興奮的臉。還是沒有。
他煩躁地抹了把臉上的汗水,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和自嘲。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期待。接下來的幾個回合,
他的動作明顯帶上了幾分戾氣,防守更加兇狠,進攻也更加蠻橫,
仿佛要把那股無處發泄的煩躁都傾瀉在籃球上。就在他以為她真的不會來了,
心底那點微弱的火苗即將徹底熄滅時——眼角的余光,
不經意間掃到了籃球場最邊緣、靠近器材室的那一小片稀疏樹蔭下。
一個纖細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里,懷里抱著那個熟悉的粉色水杯。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
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點。她微微低著頭,似乎有些局促不安,目光卻牢牢地鎖定在球場上,
準確地說是鎖定在他身上。是林夏!陸川的心跳,在那一瞬間,
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松開,血液轟然沖上頭頂,
比剛才任何一次劇烈運動帶來的沖擊都要強烈。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握著籃球的手指微微發麻。陸川心想,她真好看。好學生,
你真的讓人很難不心動,你知道嗎?5.自那之后,林夏和陸川兩人默契地沒有再說過話。
或許是緣于老班的警告,
又或許是少年內心那份隱隱的愧疚與自卑——他怕自己真的會“帶偏”她,
怕自己那些所謂的“劣跡”成為她前途上的污點。林夏則被那份沉重的“期望”壓著,
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在偶爾視線交匯的瞬間,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復雜情緒,
然后飛快地低下頭。日子在沉默中滑過,只剩下風扇的嗡鳴和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又是放學鈴響,教室里瞬間喧鬧起來。有人迫不及待地沖出教室,
奔向自由的空氣;有人則依舊埋頭在題海中,爭分奪秒。林夏做完最后一道物理題,
才慢吞吞地收拾好書包,最后一個走出教室。夏日的傍晚,空氣依舊帶著灼人的熱度,
蟬鳴在校園的老槐樹上不知疲倦地嘶叫著,匯成一片燥熱的背景音,
夕陽將老街染成一片暖金色。林夏低著頭,心事重重地走出校門。剛邁出幾步,
腳步卻猛地頓住了。校門口那棵高大的梧桐樹下,斜倚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陸川。
他單肩挎著黑色背包,一條腿微微曲起,腳后跟抵著粗糙的樹干。夕陽的金輝落在他身上,
勾勒出挺拔的輪廓,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插著口袋,而是手里捏著一罐橘子味的汽水,
冰涼的鋁罐外凝結著細密的水珠,正順著他的指節緩緩滑落。他……好像在等她。
這個認知讓林夏的心跳驟然失序。她手緊緊攥著書包的肩帶,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腳像是被灌了鉛,沉沉地抬不動。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臉頰的溫度在迅速攀升。
是裝作沒看見直接走過去?還是……?就在她內心天人交戰之際,陸川已經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穿過稀稀拉拉走出校門的人群,精準地落在了她身上。
那雙深邃的眼睛里沒有了平日的慵懶或戲謔,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林夏從未見過的、沉靜而復雜的情緒,像平靜湖面下涌動的暗流。
他直起身,朝她走了過來。腳步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存在感。夏日的灼熱,
蟬鳴的老街,還有帶著橘子味汽水氣息的少年,瞬間將林夏包圍。“好學生。
”陸川在她面前站定,聲音比平時低沉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說兩句話唄。
”他晃了晃手里的汽水罐,水珠濺落在地面,留下深色的圓點。林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喉嚨發緊,只能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她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目光落在他握著汽水罐的手上,那指節處的薄繭清晰可見。短暫的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
只有蟬鳴聲愈發聒噪。陸川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抬起頭,
目光坦然地看向林夏,夕陽的余暉落進他眼底,映出幾分不易察覺的鄭重。“好學生,
”他再次開口,聲音清晰而平靜,“我要走了。”林夏猛地一愣,像是沒聽清,
又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砸懵了。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扭臉看向他,
清澈的眼眸里充滿了錯愕和茫然:“……走?”“嗯。”陸川點了點頭,目光沒有躲閃,
直直地迎著她探究的視線,“我要去集訓隊了。”“集訓隊?”林夏喃喃地重復著,
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集訓隊?去哪里?去多久?無數個問題瞬間涌上心頭,堵在喉嚨里,
卻一個也問不出來。她只是怔怔地看著他,夕陽的光線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那神情里沒有玩笑,只有認真。“嗯,省里的一個體育特長生集訓營,封閉式的。
”陸川解釋道,語氣很平淡,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教練推薦的,機會難得。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林夏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的唇上,又迅速移開,
望向遠處被夕陽染紅的天空,“可能……要去挺長一段時間。
”林夏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用力攥了一下,悶悶地疼。
她終于明白了他為什么會在校門口等她。告別,原來是要告別。那些刻意保持的沉默,
那些壓抑的心動,那些在老班警告下小心翼翼藏起的情緒,在這一刻都變得無比清晰,
卻又無比酸澀。他要走了,去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封閉訓練,很久。“哦……哦。
”林夏艱難地發出兩個音節,聲音干澀得厲害。她低下頭,盯著自己帆布鞋的鞋尖,
感覺眼眶有些發熱。她不知道該說什么。說“恭喜”?似乎太客套。說“舍不得”?
她沒有立場,也不敢。最終,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那……挺好的。
”陸川看著她低垂的腦袋,烏黑的發頂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他沉默了幾秒,
忽然將手里那罐還帶著冰涼水汽的橘子味汽水塞進了林夏手里。“喏,給你。
”他的動作有些突兀,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笨拙,“剛買的,還沒喝。
”冰涼的觸感透過指尖傳來,激得林夏微微一顫。她下意識地握緊了那罐汽水,
鋁罐上的水珠迅速濡濕了她的掌心,帶來一絲短暫的涼意,卻無法驅散心頭的悶熱。“走了。
”陸川沒再看她,聲音低沉。他轉身,邁開長腿,朝著與夕陽相反的方向走去。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一直延伸到林夏的腳邊。林夏站在原地,
手里緊緊攥著那罐橘子汽水,看著他挺拔卻顯得有些孤寂的背影漸漸融入放學的人流,
最終消失在街角。晚風吹過,帶著夏日的燥熱和一絲若有似無的橘子清香。蟬鳴依舊聒噪,
老街依舊喧囂。可林夏的世界,卻仿佛在那一刻,
隨著那個帶著橘子汽水氣息的少年一同遠去了,只留下掌心一片冰涼的濡濕,
和心底一片空落落的茫然。她低頭,看著手中那罐橘子汽水,
透明的罐身上映出自己模糊的倒影,還有眼底那抹來不及掩飾的、濕漉漉的失落。
他要去集訓隊了。而那句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6.時間像被按下了快進鍵,黑板旁的高考倒計時牌從三位數銳減到兩位數。高三下學期,
空氣里彌漫著硝煙與油墨混合的焦灼氣息,每個人都在題海里奮力泅渡。直到那天早自習,
一個熟悉又帶著點陌生的身影,背著那個熟悉的黑色背包,單手插著口袋,
懶洋洋地出現在了高三(1)班的教室門口。陸川回來了。一年的封閉集訓,
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他更高了,肩膀更寬厚,
裸露在短袖校服外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感,
皮膚是長期戶外訓練留下的健康小麥色。頭發似乎剪短了些,更顯利落,
襯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褪去了幾分少年的青澀,多了些硬朗和沉穩。只是那雙眼睛,
依舊深邃,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慵懶,掃過教室時,卻像投入石子的湖面,
瞬間激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和竊竊私語。“臥槽!川哥回來了!”“陸川?他不是去集訓了嗎?
”“好像是通過體育統考了,回來參加高考的!
”“感覺更帥了……”林夏正埋頭解一道復雜的數學題,筆尖在草稿紙上沙沙作響。
周圍的騷動讓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當視線觸及門口那個身影時,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隨即又瘋狂地跳動起來。
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攤開的習題冊上,留下一個突兀的墨點。是他,真的是他。
闊別一年,那個帶著橘子汽水氣息、在夕陽下告別的少年,
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重新闖入了她的視線。林夏感覺臉頰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她慌忙低下頭,
假裝去撿筆,指尖卻微微顫抖。一年來刻意維持的平靜,在這一刻被輕易擊碎。
、辦公室里老班嚴厲的警告、校門口那罐冰涼的橘子汽水、他低沉說“我要走了”時的眼神。
瞬間翻涌上來,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陸川的目光在教室里逡巡了一圈,最終,
像有某種引力般,落在了那個低垂著腦袋、耳尖卻悄悄泛紅的纖細身影上。
他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抹熟悉的、帶著點痞氣的笑意在眼底一閃而過,
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他邁開長腿,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