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凌霄殿,剛把閻王爺?shù)摹捌呷沼窝埡彼毫藗€粉碎。沒錯,
我就是那個傳說中修成了五神通,能上天入地、預知未來的凌霄子。現(xiàn)在,
三界仙友圈都快炸了,玉簡消息提示音響得跟催命符似的,全在@我。“@凌霄子仙君,
聽聞您老當眾手撕閻王令,勇啊!”“@凌霄子仙君,是不是要喜提地府豪華單間了?
永久產權的那種?”那封黑底金字的破紙,寫得倒是客氣:“七日后,凌霄子仙人壽元將盡,
特邀閣下蒞臨冥府,共商‘續(xù)命’大事。”哈,“共商”?說得跟我有的選似的。
落款更是重量級:閻王爺親筆。他以為他是誰?字比太上老君的丹藥還值錢?我呸!
我當著眾仙的面,抄起那玩意兒就撕,撕得比給祖宗燒的紙錢還碎。“神通不敵業(yè)力?
”我笑了,“本仙今天就讓你們看看,什么叫我命由我,不由他閻老六!
”我那三位仙人兄弟臉都嚇白了。大哥一個箭步沖上來,死死拉住我的袖子:“霄兒,不可!
那是天道法則,是閻王爺!你怎么能……”“怎么不能?”我挑眉看他。二哥急得原地跺腳,
說話都帶了點顫音:“三弟!三弟!跟他斗沒好處的!咱們……咱們收拾收拾,帶點禮,
去求求情……說不定還能通融通融!”四弟更是直接,眼圈一紅,聲音帶著哭腔:“三哥,
我不想你死啊!”“求情?”我甩開大哥的手,簡直要被他們氣笑,“我凌霄子修行千年,
求過誰?他閻王爺算老幾,想讓我低頭?”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這五神通是白修的?
我掐指一算,就算不出他想干什么,還能算不出自己什么時候死?”說到這,
我自己都愣了一下。怪了。我還真沒算出來。關于這事,腦子里一片混沌,
像是被什么東西給蒙住了。難道……真讓他說著了?不,不可能。
我看著我那三個愁云慘淡的兄弟,心里又好氣又好笑。“行了行了,都別跟哭喪似的。
”我拍了拍四弟的腦袋,“天塌不下來。他閻王爺要是真敢來,我就讓他知道知道,
我凌霄殿的門檻,比他那奈何橋還難過!”我甩開他們的手,力道不大,但態(tài)度堅決。
“求情?我凌霄子修行千年,求的是通天徹地,逍遙自在,
不是去給那個陰間老六磕頭當孫子!”大哥潛淵眉頭擰成了個川字,還想說什么天道循環(huán),
業(yè)力昭彰。我直接打斷他:“大哥,你跟我談天道?天道要是真有眼,
怎么會讓那幫尸位素餐的神仙占著茅坑?再說了,我修的道,就是我自己的道!
”二哥凌云急得直搓手,在我身邊繞圈子:“三弟,我的好三弟!這不是斗氣的時候!
地府的勢力盤根錯節(jié),咱們……咱們胳膊擰不過大腿啊!”“擰不過?”我瞥了他一眼,
“二哥,你忘了咱們當年怎么從萬仙陣里殺出來的了?那時候的胳膊比現(xiàn)在細多了吧?
”二哥頓時語塞,一張俊臉憋得通紅。只有四弟,我那個最心軟的弟弟,紅著眼圈,
死死拽著我的袖子,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三哥,我不管什么天道,也不管什么勢力,
我……我就不想你死……咱們兄弟還沒一起喝夠酒呢。”我心里那點被閻王爺挑起的火氣,
忽然就被四弟這句話給澆熄了些。我拍了拍他拽著我袖子的手,放緩了語氣。“哭什么,
你三哥我什么時候吃過虧?放心,死不了。”我掃視著他們三個,嘿嘿一笑。“都別勸了,
他閻王爺不是下了通牒,說七天收我嗎?行,咱們就跟他玩?zhèn)€大的,玩?zhèn)€捉迷藏。
”我布下計劃。“大哥,你道號‘潛淵’,性子最沉,就去最沉的地方。
東海最深處那道歸墟海溝,你去那里,把氣息收斂到極致,變成一塊石頭。
那里萬年不見天日,連龍王爺都當那是茅坑,嫌臟,絕對安全。”大哥點了點頭,沒再多話,
他懂我。“二哥,你道號‘凌云’,平時就愛往高處跑。這次讓你跑個夠,
遁入九天之上的罡風層。那里時空錯亂,仙識都穿不透,連天兵巡邏都得繞著走,
記得別逞強,找個風眼待著就行。”二哥咬咬牙:“好!我給你看著天!”“四弟,
”我看著他,“你最擅長變化之道,就去最亂的地方。化作一粒塵埃。
人間的煙火氣、七情六欲,就是最好的屏障。”“至于我,”我冷笑一聲,五神通悄然運轉,
周身泛起一層幾乎看不見的微光,“我去一個他閻王爺?shù)纳啦荆^對找不到的地方。
”一個獨立于三界之外的,時間裂縫。我看他怎么找!
生死簿說白了就是個時間線上的戶口本,我直接跳出三界,不在五行,我倒要看看,
他那支破筆往哪兒落款!頭三天,風平浪靜。我待在時間裂縫里,簡直不要太爽。
這里沒有上下左右,沒有因果沾染,只有無數(shù)破碎的時光片段像玻璃碴子一樣飄來蕩去。
我甚至還看到了幾百年前,自己偷看七仙女洗澡結果被發(fā)現(xiàn),被追著打的狼狽樣。嘖,
年輕啊。閑著也是閑著,我分出一縷神念,悄悄探查三界。大哥那邊穩(wěn)如老狗,
真就化成了一塊礁石,上面都長了些發(fā)光的水草,幾條沒見過的深海怪魚正圍著他轉圈圈,
估計在商量這塊石頭能不能磨牙。二哥在罡風層里有點刺激,正躲在一處時空亂流的夾縫里,
外面是五光十色的能量風暴,看起來跟過年放的煙花似的,還挺好看。最好笑的是四弟。
他變成的塵埃,正掛在一個書生的筆尖上,看他寫酸詩。我收回神念,盤算著日子。
三天過去了,閻王爺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怎么回事?難道是我的五神通又精進了,
他老眼昏花壓根沒算準我的死期?還是說,他那封“邀請函”就是群發(fā)詐騙?不應該啊。
閻王爺,你手下的小鬼是集體放年假了嗎?KPI不想要了?”我對著虛空傳音,
我知道他聽得見。這時間裂縫雖然獨立于三界,但我的五神通可不是擺設,
想把聲音遞到他辦公桌上,易如反掌。“喂喂喂?冥府信號不好嗎?要不要我給你拉根網線?
”“還是說,生死簿上沒我名字,所以你找不到我?哎呀,這可真是個天大的BUG,
要不要我?guī)湍阈迯鸵幌拢坑亚閮r,打九折。”冥府沒有任何回應。死寂。這種被無視的感覺,
比他派十萬鬼差來抓我還讓我火大。行,你裝死是吧,看誰耗得過誰。第四天,
我正琢磨著要不要用天耳通聽聽冥府八卦,心頭猛地一跳,像被一根無形的針狠狠扎了一下。
不好!天眼通瞬間開啟,視野穿透無盡空間,精準鎖定了大哥的位置。東海深淵,
那片連光都放棄的死寂海域。大哥潛淵正盤膝坐在一塊巨大的珊瑚礁上,寶相莊嚴,
周身的水流都仿佛靜止了。可就在下一秒,他身下的黑暗“活”了過來。那不是黑暗,
那是一張嘴。一張……我無法形容其大小的嘴。從深淵的更深處,
毫無征兆地冒出來一只巨獸。那玩意兒體型堪比山脈,
渾身覆蓋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鱗甲,連眼睛都沒有,只有一張開合的巨口。混沌兇獸,
梼杌?不對,比那玩意兒還古老!這東西不是早該在開天辟地的時候就化為塵埃了嗎?!
“大哥!”我下意識地吼出聲,可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巨獸一口就把大哥連帶著那座山頭一樣的珊瑚礁給吞了進去,甚至沒發(fā)出一絲聲響,
仿佛只是喝了口水。然后,它龐大的身軀緩緩沉入更深的黑暗,消失不見。整個過程,
不到三息。我還沒從大哥被“一口悶”的震驚中緩過神,心口又是一陣絞痛。二哥!
視野急速切換,九天之上的罡風層。二哥凌云正閉目養(yǎng)神,任由混亂的時空亂流沖刷己身,
錘煉仙體。突然,他身側的空間像一塊投入石子的水面,蕩起了一圈詭異的漣漪。緊接著,
一道漆黑的裂縫毫無預兆地撕開。那不是普通的空間裂縫,里面沒有狂暴的能量,
只有純粹的、能吞噬一切的“無”。那裂縫像一張等待已久的巨口,
二哥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那股吸力扯了進去。“不——!
”我眼睜睜看著那道裂縫在他消失后瞬間閉合,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罡風依舊呼嘯,
時空依舊錯亂,但那里已經沒有了二哥的氣息。罡風層怎么可能出現(xiàn)虛空裂縫?這不科學!
不對,這不玄學!這根本不符合能量守恒!我渾身發(fā)冷,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攥住了我的心臟。我顫抖著,將最后的希望投向了四弟。別出事,
千萬別出事……凡間都市,車水馬龍。那個倒霉書生還在客棧里寫他的酸詩,
四弟所化的微塵,就安安靜靜地落在他的筆尖上。安全,這里最安全……念頭還沒落下,
客棧外傳來一陣喧嘩。“你這酸儒,敢說我的劍是破銅爛鐵?!
”一個喝得醉醺醺的漢子沖了進來,手里提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長劍。
書生嚇得一哆嗦:“我……我沒說你……”“我管你說沒說!今天非給你松松骨!
”那漢子是個落魄劍仙,修為低得可憐,一身的酒氣混著駁雜的靈力。他胡亂地揮舞著長劍,
沖著書生就砍了過去。這一劍,歪歪扭扭,毫無章法,連凡間的武林高手都打不中。
可就在劍鋒即將落空的時候,它在空中詭異地、以一個完全違背物理常識的角度,拐了個彎。
“嗤”的一聲輕響。劍尖沒有碰到書生分毫,卻精準無比地削掉了他毛筆筆尖上,
我四弟所化的那一粒微塵。一縷幾乎看不見的仙魂,當場逸散在嘈雜的空氣中。一個被吞,
一個被卷走,一個被“誤傷”。巧合?我看著四弟仙魂消散的地方,
那個落魄劍仙還在罵罵咧咧,那個書生已經嚇尿了褲子,周圍的人都在看熱鬧。
去他媽的巧合!三界之內,能同時做到這種程度,把意外玩成必然的,
除了那個制定規(guī)則的老六,還能有誰?這不是小鬼索命,這是天道在動手!
我坐在時間裂縫里,第一次感覺到了冷。不是身體的冷,是元神深處泛起的寒意,
像有無數(shù)根看不見的針,從四面八方扎了進來,密密麻麻,躲都躲不掉。我以為我在第五層,
閻王爺在第一層。搞了半天,人家在頂層,悠哉悠哉地看著我在大氣層里瞎蹦跶。
他根本就沒派一個小鬼。他甚至都沒親自來看一眼。他只是動了動筆,
在我那三位兄弟的“命運劇本”上,輕飄飄地加了幾行備注。【東海深淵,混沌兇獸蘇醒,
饑不擇食。】【九天罡風,偶發(fā)時空亂流,吞噬萬物。】【凡間都市,劍仙酒后失常,
誤傷微塵。】好手段。這操作,真是絕絕子。現(xiàn)在,輪到我了。只剩我一個了。七日之期,
還剩最后一天。我藏身的這個時間裂縫,理論上是絕對安全的,獨立于三界之外,因果不沾。
可現(xiàn)在,我一點底都沒有了。這地方就像個自以為固若金湯的玻璃罩子,
人家在外面想怎么砸,就怎么砸。我甚至能想象到,閻王爺正坐在他的森羅殿里,
跟判官、鐘馗他們開了個茶話會,面前的水鏡術里,正現(xiàn)場直播我的窘態(tài)。“哎,你們看,
這猴兒還坐著呢。”“嘖嘖,這表情,是不是快哭了?”“賭一把,
賭他下一個時辰會干什么?我押一箱還陽丹,他會開始罵街。”我凌霄子,修了一輩子神通,
求了一輩子逍遙,到頭來,成了他閻王爺KPI報表上最亮眼的業(yè)績,
成了整個地府的下酒菜。一股邪火從丹田直沖天靈蓋。輸人不輸陣。死,也得站著死,
還得濺他一身血。“閻王爺!”我對著虛空,一字一句地喊,聲音不大,
但每個字都裹著我的仙元,足以震動整個幽冥,“我那三位兄弟的賬,我記下了!一筆一筆,
刻在元神里,爛在骨頭里!”“還有一天!我倒要看看,
你準備了什么離譜的死法來‘請’我!”我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是被天外隕石砸死?
還是喝水嗆死?還是說,這時間裂縫會突然坍縮,把我擠成一張相片?
”“你要是沒點新花樣,沒點創(chuàng)意,我都看不起你!”“來點高級的!讓我死得明明白白,
死得心服口服!”說完,我盤腿坐好,閉上眼,將五神通運轉到極致,不再是隱藏,
而是像一座燈塔,在這片虛無中悍然亮起。來吧。你的劇本,我等著。我倒要看看,
我的結局,他寫的是什么。我盤腿坐在時間裂縫里,像個輸光了褲衩,
就等莊家最后開盅的賭徒。“閻王爺,計時開始。”我對著虛空伸出一根手指,
“還有最后一天,別讓我等太久,我這人沒什么耐心,尤其趕著投胎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