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警笛聲越來越近，程煜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盯著沙發上這個自稱公主的古怪女子，大腦飛速運轉。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壓低聲音問道。
明嫣抬起下巴，那種與生俱來的高傲姿態讓程煜不由得想起公司里最難對付的女客戶。"本宮說了，大周長公主周明嫣。爾等刁民三番五次詢問，莫非存心戲弄？"
程煜揉了揉眉心。這姑娘要么是入戲太深，要么就是剛從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但無論如何，讓警察發現他半夜帶著個古裝女子在辦公樓晃悠，明天科技頭條準會是他——"星辰科技總監疑似綁架cosplayer"。
"聽著，"他蹲下身，與明嫣平視，"不管你是誰，現在警察正在找你。如果被他們帶走，你可能會……"他斟酌著用詞，"可能會被關進大牢。"
明嫣的眼睛微微睜大。程煜注意到她的睫毛很長，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
"大周律法，無故羈押皇族當斬。"她冷冷地說，但程煜察覺到她聲音里的一絲顫抖。
"在這里可不管什么皇族不皇族。"程煜抓起外套，"跟我走，先離開這里。"
出乎意料的是，明嫣沒有反抗。她站起身，裙擺如水般垂下，金線刺繡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程煜這才注意到她的服飾精致得不像戲服——每一針每一線都透露著手工的痕跡，連衣襟上的盤扣都是真正的珍珠。
警笛聲已經到了樓下。程煜抓起鑰匙，拉著明嫣的手腕沖向消防通道。她的手腕纖細得不可思議，皮膚冰涼如玉。
"放肆！"明嫣試圖掙脫，"男女授受不親！"
"現在不是講究這個的時候！"程煜壓低聲音喝道，"你想被關起來嗎？"
明嫣抿了抿嘴，沒再說話。
他們從后門溜出大樓，穿過兩條街，程煜的奧迪就停在那里。他打開車門，明嫣卻僵在原地，警惕地盯著這個"鐵盒子"。
"這是馬車？"她皺眉。
"差不多吧，快進去！"程煜幾乎是將她塞進了副駕駛。
車子發動的那一刻，明嫣倒吸一口冷氣，手指緊緊抓住座椅。"妖法！"她低聲驚呼。
程煜瞥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這叫汽車，燒汽油的，不是妖法。"
明嫣沒有放松，整個人繃得筆直，眼睛死死盯著前方。路燈的光在她臉上流轉，程煜注意到她的鼻梁線條優美得像藝術品。
二十分鐘后，他們到達程煜的公寓。電梯里，明嫣又一次震驚于這個"會移動的小房間"。等進了門，程煜終于松了一口氣，卻發現明嫣不見了。
"公主？"他四處尋找，最終在客廳角落發現了她。明嫣正蹲在地上，警惕地盯著墻角的掃地機器人。
"此乃何物？"她指著那個圓盤。
"掃地機器人，清潔用的。"程煜按下開關，機器人立刻嗡嗡啟動。
明嫣"嗖"地跳起來，躲到程煜身后。"吞物獸！它會吃人嗎？"
程煜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不，它只吃灰塵。"他故意走到機器人前面，"看，沒事的。"
明嫣將信將疑，但還是保持距離。程煜突然意識到，如果她真是穿越來的，那么現代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如同魔法。這個念頭荒謬得可笑，卻又莫名讓他心生憐惜。
"餓了嗎？"他走向廚房，"我煮點面。"
明嫣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像只受驚的小貓。程煜打開冰箱，她倒吸一口冷氣；他按下電水壺開關，她差點跳起來；當他打開電磁爐時，明嫣已經退到了廚房門口。
"這些都是……法器？"她小聲問。
程煜搖頭笑了笑。"家用電器而已。"他想了想，拿出手機，"這個你認識嗎？"
明嫣湊近看了看，搖頭。"精致的小鏡子？"
程煜點開相機，切換到前置攝像頭。明嫣看到屏幕中的自己，驚叫一聲后退三步。"攝魂匣！你果然是妖道！"
"這是手機，可以拍照、通話、上網……"程煜突然停住，意識到自己正在向一個可能來自古代的人解釋智能手機。"算了，先吃東西吧。"
他煮了兩碗泡面，明嫣起初拒絕這種"奇怪的食物"，但在嘗了一口后，立刻以驚人的速度吃完了整碗，連湯都沒剩。程煜看得目瞪口呆——這位公主殿下的食量倒是很現代。
飯后，程煜給好友林峰打了電話。林峰是S大學歷史系副教授，專攻隋唐五代史，應該能幫他判斷明嫣的身份真假。
"你撿到什么？"林峰的聲音充滿懷疑。
"一個自稱大周長公主的姑娘，"程煜壓低聲音，"穿著古裝，言行舉止都很……復古。"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大周？武周還是后周？"
程煜看向明嫣："你說是哪個周？"
"放肆！"明嫣怒目而視，"大周就是大周，太祖皇帝開國，傳至我父皇已是第七代，何來前后之分！"
林峰顯然聽到了這番話，聲音突然興奮起來："我半小時后到！別讓她走！"
程煜掛斷電話，發現明嫣正盯著電視看。他故意打開電源，想看看她的反應。
"啊！"明嫣驚叫一聲，隨即被屏幕里的畫面吸引。恰好在播古裝劇，她瞪大眼睛："這些伶人為何在盒子里表演？他們被縮小了嗎？"
程煜忍不住笑出聲。"這是電視機，可以播放錄制好的節目。"
明嫣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指著廣告里的女明星："此女衣著暴露，傷風敗俗！"
程煜正想解釋，門鈴響了。是林峰，比他說的還早了十分鐘。
林峰一進門就盯著明嫣看，眼睛亮得嚇人。"您說您是大周長公主？請問年號是？"
明嫣皺眉："永昌三年。"
"永昌？"林峰飛快地在手機上搜索，"歷史上沒有這個年號……您能描述一下宮中的禮儀嗎？"
接下來的半小時，程煜目瞪口呆地看著明嫣流暢地講解宮廷禮儀、服飾制度、百官稱謂，甚至當場演示了標準的萬福禮。林峰的問題越來越專業，明嫣的回答卻始終滴水不漏。
"太不可思議了，"林峰把程煜拉到一旁低語，"她說的很多細節連專業研究者都不一定知道，而且用詞習慣完全符合古代語法。如果不是她瘋了，就是我們遇到了真正的穿越者。"
程煜看向明嫣，她正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著電視屏幕，試圖觸摸里面的演員。這個動作天真得像個孩子，與她剛才表現出的學識形成奇妙反差。
"你相信時空穿越？"程煜問林峰。
"理論上……"林峰推了推眼鏡，"量子物理中有多重宇宙理論，但實際穿越……"他搖搖頭，"不過她的知識儲備確實無法用常理解釋。"
送走林峰后，程煜發現明嫣已經困得在沙發上打盹，頭一點一點的，像個瞌睡的貓。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公主，去床上睡吧。"
明嫣迷迷糊糊地跟著他來到客房，看到床鋪后卻皺起眉頭。"這床榻……好生奇怪。"
程煜這才想起古代的床和現代的完全不同。"將就一下吧，明天再說。"
明嫣猶豫了一下，突然說："本宮需要沐浴。"
程煜指了指浴室，然后意識到又一個問題——她不會用淋浴設備。他只好簡單示范了冷熱水開關，留下新毛巾和牙刷，尷尬地退出房間。
"有事叫我。"他關上門，長舒一口氣。
剛回到客廳，手機響了。是公司助理蘇小小。
"程總，明天九點有和宏遠集團的會議，王總特意說要您親自演示新系統。"
程煜揉了揉太陽穴。"知道了，資料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但測試部說還有個小bug……"
掛斷電話，程煜看向緊閉的浴室門，里面傳來水聲和明嫣驚訝的輕呼。他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明天他要去上班，這個"古代公主"怎么辦？
水聲停了，片刻后，明嫣穿著他的T恤走出來。那T恤在她身上像件連衣裙，露出纖細的小腿。她的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臉上還帶著熱氣蒸出的紅暈。
程煜迅速移開視線。"還習慣嗎？"
明嫣沒回答，而是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城市夜景出神。高樓大廈的燈光在她眼中閃爍，程煜突然意識到這幅景象對她來說有多陌生。
"這里……不是大周了，對嗎？"她輕聲問，聲音里有一絲程煜從未聽過的脆弱。
程煜不知如何回答。他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這里是S市，2023年。"
明嫣的肩膀微微顫抖。"國師……把我送到了未來？"
"也許吧。"程煜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輕輕放在她肩上。"先休息吧，明天我們再想辦法。"
明嫣點點頭，出奇地溫順。程煜給她倒了杯水，留下備用鑰匙和寫著Wi-Fi密碼的紙條——雖然她大概用不上。
"明天我要去工作，"他指著冰箱，"里面有食物，微波爐加熱就行……算了，你可能不會用。"他寫下外賣電話，"餓的話打這個號碼，說你要吃什么，他們會送過來。"
明嫣茫然地看著紙條上的數字。"本宮……我不識得這些符號。"
程煜這才想起阿拉伯數字的問題。他嘆了口氣，翻出相冊里食物的圖片，在旁邊標注中文。"對照這個看吧。"
安頓好一切，程煜回到自己房間，倒在床上。今天發生的一切太超現實了——天臺上掉下來的古裝女子，自稱公主，還可能是真正的時空穿越者。理智告訴他這不可能，但明嫣的種種表現又無法用常理解釋。
他拿出手機搜索"大周 永昌三年"，果然沒有任何結果。倒是林峰發來一條消息："查了下，她說的宮廷細節與唐末五代時期高度吻合，但又有獨特之處，像是平行時空的歷史。保持聯系，這可能是重大發現！"
程煜苦笑著放下手機。明天還要面對重要客戶，而現在他家里有個需要照料的"古代公主"。生活真是充滿了"驚喜"。
他最后檢查了一遍門窗，確保明嫣不會半夜跑出去迷路。經過客房時，他聽到里面傳來壓抑的啜泣聲。程煜的手停在半空，最終還是輕輕敲了敲門。
"公主？沒事吧？"
啜泣聲立刻停止了。"本宮無恙。"聲音帶著明顯的鼻音。
程煜猶豫了一下，推開門。月光下，明嫣蜷縮在床上，臉上還有淚痕。看到程煜，她迅速用袖子擦了擦臉，恢復高傲的表情，但紅紅的眼睛出賣了她。
"想家了？"程煜輕聲問。
明嫣沉默片刻，微微點頭。"父皇……不知現在如何。國師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恐對皇室不利。"
程煜在床邊坐下，不知該如何安慰。最終，他只能說："先睡吧，明天我們再想辦法。說不定……說不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明嫣抬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當真？"
程煜不忍心打破她的期待。"我會盡力幫你。"
明嫣突然抓住他的手，動作之快讓程煜嚇了一跳。"程公子，若你能助本宮回歸，必賜你黃金萬兩，封侯拜相！"
程煜忍不住笑了。"不用那么客氣，叫我程煜就行。"他輕輕抽出手，"睡吧，明天見。"
回到自己房間，程煜看著天花板發呆。他應該報警，或者聯系精神病院，但某種直覺阻止了他。明嫣眼中的恐懼和希望太真實了，不像是演出來的。
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程煜第一次覺得這個他生活了多年的世界如此陌生。如果明嫣真的來自過去，那么對她來說，這個時代豈不是如同異世界？
帶著這個荒謬的念頭，他漸漸進入夢鄉。夢里，他看見明嫣站在時空的裂縫中，向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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