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廢物，村里人都這么說。我叫逍遙，今年二十有八，是村里有名的"村草"。
長得倒是不賴，劍眉星目，身材修長，可就是娶不到媳婦。原因無他——我貪財好色，
好吃懶做，整天游手好閑，專愛調戲村里的小媳婦大姑娘。"逍遙啊逍遙，
你這輩子就逍遙到死吧！"村頭的王寡婦每次見我都要這么罵上一句，然后紅著臉快步走開。
我知道她暗戀我，可她丈夫死了才半年，我可不想惹這個晦氣。
今天我又無所事事地晃到了村外的小河邊。六月的陽光毒辣辣地曬著，我脫了上衣，
一個猛子扎進河里。冰涼的河水包裹著我，舒服得讓我直哼哼。"這位公子，
可否讓奴家也涼爽一番？"一個柔媚入骨的聲音突然從岸邊傳來。我猛地從水里冒出頭，
抹了把臉上的水，看見岸邊站著一個我從沒見過的女子。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看見了仙女。
她穿著一身紅衣，肌膚如雪，眉目如畫。最特別的是她的眼睛——大得驚人，
泛著奇異的金屬光澤，像是兩顆精心打磨的寶石。她的腰細得不可思議，
仿佛我一只手就能握住。"姑娘是......"我咽了口唾沫，感覺喉嚨發干。
"奴家紅菱，剛搬來村里。"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讓我渾身發麻。
"聽聞逍遙公子是村里最俊朗的男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從未見過如此大膽直白的女子，一時竟不知如何接話。往常都是我調戲別人，
今日竟被反將一軍。"紅菱姑娘過獎了。"我爬上岸，故意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
展示我健碩的身材。"不知姑娘家住何處？改日我登門拜訪。"她掩嘴輕笑，
那笑聲像銀鈴般清脆："奴家住在村東的竹林小院，公子若來，奴家必掃榻相迎。
"我看著她扭著纖細的腰肢離去，紅衣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像是會流動的血液。
我站在河邊，感覺心臟跳得厲害，仿佛要沖出胸膛。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完了。三天后，
我帶著一籃子自家種的桃子去了村東。那里確實有片竹林，
但我從不知道里面還有個"竹林小院"。竹林深處，一座精巧的木屋靜靜矗立。
屋前種著些我從沒見過的花，散發著甜膩的香氣。紅菱站在門口，
今天她穿了一身淡綠色的裙子，襯得肌膚更加白皙。"公子果然來了。"她迎上來，
接過我手中的籃子，指尖有意無意地擦過我的手背。屋內擺設簡單卻雅致，
最引人注目的是墻上掛著的一幅畫——畫中是一只巨大的蜻蜓，
翅膀上的紋路精細得令人發指，眼睛由無數個小點組成，栩栩如生。"姑娘喜歡蜻蜓？
"我指著畫問道。紅菱正在沏茶，聞言手微微一頓："是啊，奴家自幼便愛這生靈。
它們優雅，自由，而且......"她轉過身，眼神突然變得深邃，
"活得比人類純粹得多。"那天的茶很香，但我記不清味道了。
只記得紅菱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內閃爍著奇異的光，她的手指修長得不像話，
指甲泛著淡淡的藍色。一個月后，我向紅菱提親了。"公子可知，
奴家有些......特別？"紅菱當時這么問我，眼睛直視著我，
那目光仿佛能看透我的靈魂。我大笑："特別美，特別媚，特別合我心意！"她搖搖頭，
似乎想說什么，卻又止住了："公子若執意要娶奴家，需答應一個條件。""別說一個，
一百個也行！""入贅。"她輕聲道，"公子需入贅我家，改姓為紅。"我愣了一下。
在我們村，入贅是件丟人的事，意味著男人沒本事，娶不起媳婦。
但看著紅菱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我一咬牙："好！我逍遙從此改名紅逍遙！"婚禮很簡單，
就在竹林小院辦了。村里來了不少人，大多是來看熱鬧的——畢竟我逍遙居然入贅了，
這可是大新聞。王寡婦喝得滿臉通紅，拉著我的手說："逍遙啊，你這是被妖精迷住了啊！
"她說完就醉倒在地，引得眾人哄笑。我也笑了，轉頭看向我的新娘。紅菱穿著大紅嫁衣，
美得驚心動魄。但不知為何，在燭光下，她的影子投在墻上，
似乎多了些什么......像是伸展開的翅膀？我搖搖頭，以為自己喝多了。夜深人靜，
賓客散去。我迫不及待地抱起紅菱，走向婚床。她輕得不可思議，仿佛沒有重量。"娘子，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猴急地去解她的衣帶。紅菱卻按住我的手："夫君且慢，
奴家......有些事需坦白。"我哪還等得了，
一把將她壓在身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就在我的唇即將碰到她時，紅菱突然嘆了口氣。
下一刻，我感到身下一空——紅菱不見了！"娘子？"我驚慌地坐起身，四下張望。
房間角落里，一個身影緩緩站起。月光從窗戶灑進來，照在那人身上——是紅菱，
但又不完全是。她的背后伸展出兩對透明的翅膀，薄如蟬翼，在月光下泛著彩虹般的光澤。
她的眼睛變得更大，占據了半張臉，由無數個小眼組成，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她的嘴變得狹長，像是某種昆蟲的口器。我尖叫一聲，從床上滾下來，腿軟得站不起來。
"夫君現在明白了吧？"紅菱——或者說，這個像紅菱的怪物——輕聲道，聲音依然柔媚，
卻帶著一絲異樣的嗡鳴。"奴家不是人類。""你、你是什么東西？！"我顫抖著問。
她展開翅膀，那翅膀發出細微的震動聲："奴家是修煉三百年的蜻蜓精，
借這具人形行走世間。"我腦中一片空白。我娶了個妖精？難怪她那么美，那么特別，
難怪她不吃我帶來的肉食，難怪她的身體總是冰涼......"你要吃了我嗎？
"我絕望地問。村里老人常說，妖精會吸人精氣，害人性命。
紅菱——我還是想這么叫她——走近我，翅膀輕輕收攏。她伸出手，那手還是那么美，
只是指甲變得更長，更藍。"奴家若要害你，早在那河邊就動手了。"她輕聲道，
"奴家是真心喜歡夫君的......風趣幽默，貪財好色，這些在人類看來是缺點，
在我們蟲族眼中卻是難得的直率。"我呆住了，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夫君現在有兩個選擇。
"她繼續說，聲音輕柔卻不容拒絕，"一是離開，奴家會抹去你的記憶，
你只當做了場夢；二是留下，做奴家的贅婿，
但從此與常人不同......"我看著她那詭異的復眼，
突然發現那眼中竟含著淚水——晶瑩的，像露珠一樣的淚水。
"我......"我咽了口唾沫，"留下有什么好處？"紅菱愣了一下，
隨即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這笑聲讓我想起了初見時的她。"夫君果然貪心。"她笑著說，
"留下的話，奴家會讓你青春永駐，力大無窮，還能......"她湊近我耳邊，
低語了幾句。我的臉一下子紅了。她點點頭，復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我深吸一口氣，
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妻子"，突然覺得，娶個妖精似乎也不錯？
"那......娘子，我們繼續剛才的事？"我試探著問，指了指床。紅菱笑了，
翅膀輕輕震動："夫君不怕奴家的真身了？"我壯著膽子走上前，
摸了摸她的翅膀——冰涼光滑，像最好的絲綢。"說實話，
挺嚇人的......"我誠實地說，"但想到以后能跟人吹牛說我老婆會飛，
好像還挺帶勁的！"紅菱大笑起來，那笑聲在夜空中回蕩。她展開翅膀，輕輕一振，
便帶著我飛了起來。"啊——"我尖叫著抱住她，感受著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我們從窗戶飛出，升到竹林上空。月光如水，灑在我們身上。"夫君，抓緊了。
"紅菱在我耳邊輕語，然后一個俯沖，帶著我在竹梢間穿梭。我嚇得閉緊眼睛，
卻又忍不住偷看——太刺激了！比騎最快的馬還刺激！當我們回到房間時，
我已經笑得像個傻子。"娘子，你這本事太厲害了！"我興奮地說，"以后我們去鎮上，
你能不能飛著帶我去？氣死那些看不起我的家伙！"紅菱收起翅膀，
復眼溫柔地看著我："夫君不嫌棄奴家是異類？"我撓撓頭："說實話，剛開始嚇得不輕。
但想想，我逍遙在村里也就是個廢物，能娶到你這樣的仙女——呃，仙蟲？是我的福氣！
"她笑了，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夫君真會說話。不過......"她突然嚴肅起來，
"有件事必須說清楚。奴家雖已修煉成人形，但仍需偶爾......吸取精氣。
"我頓時僵住了："怎、怎么個吸法？
"紅菱的臉——如果那還能稱為臉的話——浮現出一絲紅暈："放心，不會害夫君性命。
只需每月一次，與奴家......交合時，讓奴家吸取少許精氣。奴家會控制好量，
夫君只會覺得有些疲倦，休息幾日便好。"我松了口氣，
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那我會不會......變成干尸？""傻瓜。
"她輕輕彈了下我的額頭，"奴家若要害你，何必大費周章嫁給你？直接擄走便是。
"我想想也是，頓時放下心來。看著紅菱那怪異卻美麗的臉，我突然覺得，
這樣的生活或許比之前渾渾噩噩的日子有意思多了。"那......娘子，
我們是不是該洞房了？"我賊笑著問。紅菱的翅膀輕輕顫動，
發出悅耳的聲音："夫君不怕了？""怕什么？"我挺起胸膛，"我逍遙——不對，紅逍遙，
可是要成為蜻蜓女妖丈夫的男人！"紅菱笑了，那笑容既有人類的嫵媚，又有昆蟲的詭異，
卻奇異地和諧。她輕輕一推，將我推倒在床上，然后俯下身......那一夜，
我體驗到了人類無法想象的快樂與痛苦。當紅菱的口器輕輕刺入我的脖頸時，
我感到一陣酥麻的快感傳遍全身，隨后是輕微的虛弱感，但很快被更強烈的愉悅所淹沒。
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床上。我睜開眼，看見紅菱已經恢復了人形，正側臥在我身邊，
用手指輕輕描繪著我的輪廓。"夫君醒了？"她柔聲問。我點點頭，感覺身體有些虛弱，
但精神卻異常清明。"娘子，昨晚......很特別。"她笑了："以后會更特別。
夫君既然選擇了留下，奴家會教你一些修煉之法，雖然不能讓你成精，
但延年益壽還是可以的。"我握住她的手："娘子，我有個問題。""夫君請說。
""你為什么選我？"我直視著她的眼睛，"村里比我條件好的男人多的是。
"紅菱沉默片刻，然后輕聲道："因為夫君的眼睛......"她撫上我的臉，
"在河邊初見時，夫君看奴家的眼神，不是貪婪，而是純粹的欣賞。三百年來，
你是第一個這樣看奴家的人。"我沒想到答案會是這樣，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還有......"她狡黠地笑了，"夫君講葷段子的樣子，真的很可愛。"我大笑起來，
將她摟入懷中。窗外的竹林沙沙作響，仿佛也在為我們的結合而歡欣。
第二章 紅菱的秘密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奇妙。紅菱白天是人形，
晚上卻常常露出部分蜻蜓特征。她最愛在滿月之夜展開翅膀，帶我飛到竹林上空看星星。
那些夜晚，星光透過她透明的翅膀，折射出七彩光暈，美得讓我忘記呼吸。"夫君，
你可知道我們蜻蜓眼中的世界是何模樣？"某夜，紅菱突然問我。
她的復眼在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我搖搖頭，好奇地湊近她的眼睛。
那由無數小眼組成的復眼映出無數個我的倒影，詭異又迷人。"我們能同時看到四面八方，
"她輕聲解釋，"而且能捕捉最細微的動靜。比如現在..."她突然轉頭看向竹林深處，
"有只田鼠正在第三根竹子下挖洞。"我驚訝地望去，果然聽見細微的窸窣聲。
這能力太實用了！要是早有這樣的本事，我打獵時就不會空手而歸了。"娘子，
你這眼睛能借我用用嗎？"我半開玩笑地問。紅菱笑了，
翅膀輕輕顫動："夫君若真想擁有蜻蜓的能力，
倒也不是不可能..."我心頭一跳："什么意思？"她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從床下取出一個小木盒。打開后，里面是一枚晶瑩剔透的綠色珠子，散發著淡淡幽光。
"這是奴家修煉三百年來凝結的內丹，"她小心翼翼地將珠子捧在手心，"若夫君愿意，
可將其含在舌下三日。屆時，你便能獲得部分蜻蜓特質——比如夜視能力，
或是更敏捷的身手。"我盯著那枚內丹，既向往又恐懼。獲得超乎常人的能力當然誘人，
但代價是什么？"會有什么...副作用嗎？"我謹慎地問。
紅菱的復眼閃過一絲狡黠："可能會有點小變化。
比如..."她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我的眼角，"這里可能會多出幾條紋路，
或者..."她的手滑到我的背部，"這里可能會有點癢。"我咽了口唾沫。
她說的"小變化"恐怕不只是紋路那么簡單。但看著紅菱期待的眼神，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來吧，讓我嘗嘗妖精的滋味！"我夸張地張開嘴。紅菱笑著將內丹放入我口中。
那珠子冰涼涼的，帶著青草和露水的氣息。剛一入口，一股清涼的液體就從珠子中滲出，
順著喉嚨流下。我的身體立刻變得輕飄飄的，視線也開始模糊...當我再次清醒時，
發現自己倒掛在房梁上，頭朝下，雙腳卻牢牢粘在木頭上。我驚恐地掙扎，卻紋絲不動。
"夫君別急，"紅菱飛到我身邊，輕輕撫摸我的臉，"這是正常反應。
你的身體正在適應內丹的力量。"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腳變得異常靈活，
關節似乎能向任何方向彎曲。更可怕的是，我的舌頭變得又細又長，能輕松舔到自己的鼻尖！
"我變成怪物了？"我含糊不清地問，長舌頭妨礙了發音。紅菱安慰道："只是暫時的。
等內丹力量穩定后，這些變化會減輕。"她頓了頓，"不過...""不過什么？
""夫君可能會保留一些...偏好。比如喜歡追逐飛蟲，或者對靜止的東西視而不見。
"我翻了個白眼——這個動作現在變得異常容易，眼球幾乎能轉到腦后。
看來我的逍遙日子要變得更加"豐富多彩"了。三天后，內丹的效果確實穩定了下來。
我的舌頭恢復了正常，但視力變得異常敏銳，能在黑暗中看清百米外的螞蟻。更妙的是，
我的反應速度快得驚人，能徒手抓住飛過的蒼蠅。
代價是我的眼角出現了幾道細小的綠色紋路，像魚尾紋，但排列整齊如同昆蟲的復眼結構。
紅菱說這是"蜻蜓紋"，是內丹力量的象征。"現在夫君算是半個蜻蜓族了，"她滿意地說，
"等再過些時日，或許能長出翅膀呢。"我既期待又忐忑。長出翅膀固然拉風，
但被村里人發現可就麻煩了。好在竹林小院位置偏僻，平日里沒什么人來訪。然而，
平靜的日子很快被打破。那天我正在院子里練習新獲得的能力——用一根竹竿沾蜂蜜，
然后快速揮舞，試圖用舌頭粘住飛過的蜜蜂。紅菱坐在一旁，時而指點我的姿勢。突然，
她的翅膀猛地張開，復眼轉向竹林外："有人來了。"我立刻收起竹竿，剛要問是誰，
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逍遙！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來！"是王寡婦。我暗叫不好，
這女人怎么找到這里的？紅菱瞇起眼睛："夫君認識此人？""呃，村里的一個...熟人。
"我尷尬地解釋，"我去打發她走。"我走到院門口，看見王寡婦叉腰站在那里，
臉上帶著怒意。一個月不見，她似乎憔悴了許多。"逍遙！你這些天死哪去了？
"她一見到我就劈頭蓋臉地問，"村里人都說你被妖精勾走了！"我干笑兩聲："哪能啊，
我就是...搬出來住了。"王寡婦狐疑地打量我："你眼睛怎么了？
"她突然伸手摸我的眼角，"這些紋路..."我趕緊后退："蚊子咬的，撓破了。
""放屁！"王寡婦突然壓低聲音，"我聽說村東竹林里住著個紅衣女子，
不是人類...逍遙，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我心頭一緊。
看來紅菱的存在已經引起村里人注意了。正想辯解，身后傳來紅菱的聲音："這位姐姐，
進屋喝杯茶吧。"王寡婦抬頭看去，頓時呆住了。紅菱站在屋檐下，一襲紅衣，
美得不似凡人。陽光透過她微微張開的翅膀，在地上投下斑斕的光影。"妖...妖精！
"王寡婦尖叫一聲，轉身就跑，卻被自己的裙擺絆倒，重重摔在地上。我趕緊上前扶她，
卻被一把推開："別碰我！你也被妖精迷住了！"她爬起來，跌跌撞撞地逃進竹林。
我回頭看向紅菱，她臉上帶著憂慮："夫君，恐怕我們的平靜日子要結束了。"果然，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來了個道士。那道士自稱青云子，手持桃木劍，腰掛銅鈴，
一副降妖除魔的架勢。他身后跟著十幾個村民，包括臉色蒼白的王寡婦。"妖孽！速速現身！
"青云子站在院外大喝，"否則貧道一把火燒了這妖巢！"我透過門縫看去，心里直打鼓。
紅菱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笑意。"區區江湖騙子，也敢來我門前叫囂。"她輕蔑地說，
"夫君且看奴家如何打發他們。"我急忙拉住她："別沖動！傷了人就更說不清了！
"紅菱拍拍我的手："放心，奴家自有分寸。"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從容地打開院門。
村民們一見她，紛紛后退，只有青云子硬著頭皮上前。"妖孽！你迷惑凡人，罪不容誅！
"道士揮舞桃木劍，"還不速速現出原形！"紅菱微微一笑："道長口口聲聲說奴家是妖，
可有證據？"青云子冷笑："你那翅膀和怪眼，當貧道看不見嗎？"紅菱故作驚訝："翅膀？
"她轉身向村民展示自己的后背，"諸位請看，奴家何來翅膀？"我驚訝地發現，
此刻的紅菱看起來完全是個普通人類女子，沒有任何妖類特征。青云子也愣住了，
顯然沒料到這一幕。"定是你用了障眼法！"道士不甘心地吼道，"待貧道破了你的妖法！
"他掏出一把符紙撒向紅菱，口中念念有詞。符紙在空中燃燒，化作灰燼飄落。
紅菱紋絲不動，甚至打了個哈欠。"道長玩夠了嗎？"她懶洋洋地問，"若無事，
奴家還要回去給夫君做飯呢。"村民們開始竊竊私語，看向青云子的眼神充滿懷疑。
王寡婦急得直跺腳："她真的是妖精！我親眼看見她的翅膀！"紅菱眼中閃過一絲紅光，
但很快又恢復如常："王姐姐怕是看花了眼。不過..."她突然壓低聲音，
用只有我們幾人能聽見的音量說，"若你們執意要為難奴家，
那奴家也不介意真的當一回妖精。"她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刺骨，
我甚至感覺到周圍的溫度驟降。青云子臉色大變，踉蹌后退幾步。
"你...你..."他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紅菱又恢復了溫柔的笑容："道長還有何指教？"青云子咽了口唾沫，突然轉身就跑，
連桃木劍都丟在了地上。村民們見狀，也一哄而散。只有王寡婦還站在原地，
眼神復雜地看著我。"逍遙，你變了。"她低聲說，"你的眼睛...那不是人的眼睛。
"我無言以對。她說得沒錯，我已經不是純粹的人類了。王寡婦最后看了我一眼，轉身離去。
我知道，從今往后，我與這個村子的聯系算是徹底斷了。回到屋內，
紅菱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身形搖晃了幾下。我趕緊扶住她："娘子！你怎么了？
"她勉強一笑："沒事，只是維持人形消耗了些法力。"她的翅膀緩緩展開，
已經變得有些透明，"夫君，奴家需要...補充精氣了。"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雖然每月一次的"進食"讓我有些畏懼，但看到紅菱虛弱的樣子，我毫不猶豫地解開衣領，
露出脖頸。"來吧，別餓著自己。"紅菱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俯身靠近。
我感到她的口器輕輕刺入皮膚，一陣酥麻感傳遍全身。與以往不同，
這次的感覺更加...親密。仿佛她不僅在吸取我的精氣，還在與我分享她的生命力。
當紅菱抬起頭時，她的翅膀已經恢復了光澤，而我的視線卻有些模糊。我踉蹌了一下，
被她及時扶住。"夫君別怕，"她輕聲說，"這只是暫時的虛弱。
奴家會好好補償你的..."她將我扶到床上，
然后從一個小瓷瓶中倒出一粒紅色藥丸："這是用奴家的血和百年靈芝煉制的補元丹，
能快速恢復精氣。"我吞下藥丸，立刻感到一股暖流從腹部擴散到全身。疲憊感漸漸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活力。"娘子，你到底是什么來歷？"我突然問道，
"普通的蜻蜓精應該沒有這些本事吧？"紅菱沉默片刻，終于嘆了口氣："夫君既然問了，
奴家也不隱瞞。"她望向窗外的竹林，"奴家并非野生蜻蜓成精，而是...蟲后的女兒。
""蟲后？""相當于你們人類的皇后。"紅菱解釋道，"奴家一族世代侍奉玄鴆妖王，
負責培育兵蟲。但奴家厭倦了那種生活，所以逃了出來..."我聽得目瞪口呆。
我的妻子不僅是個妖精，還是個"公主"？這信息量有點大。"等等，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個玄鴆妖王...不會來找你吧？
"紅菱的翅膀不安地抖動了一下："這就是奴家隱居在此的原因。
不過..."她勉強笑了笑，"已經三百年了，想必妖王早已忘了奴家這個小角色。
"我總覺得她話里有話，但看她疲憊的樣子，也不忍心再追問。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大不了帶著紅菱遠走高飛——反正我現在也算半個蜻蜓精了，適應能力應該比普通人強。
夜深了，紅菱蜷縮在我懷里睡著了。她的翅膀輕輕蓋在我們身上，像一床透明的被子。
我望著窗外的月亮，思緒萬千。從一個游手好閑的村漢，到蜻蜓女妖的丈夫，
我的人生轉折未免太戲劇性。但奇怪的是，我并不后悔。紅菱雖然非人，
卻比任何人類都更懂我。在她眼中，我的缺點都成了特點，我的無能都成了可愛之處。
我輕輕撫摸她的翅膀，感受那薄膜下流動的生命力。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讓我這個廢物遇見一個需要我的妖精。月光下，
我眼角的新紋路微微發亮。我知道，自己正在一點點變成非人的存在。但有什么關系呢？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做人做妖都無所謂。窗外，一只夜蛾撲向月亮。
我的視線不自覺地追隨著它的軌跡，
舌頭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看來內丹的影響比我想象的還要深啊。
第三章 內丹異變內丹在我體內生根發芽的第七天，異變開始了。起初只是輕微的瘙癢，
像有螞蟻在皮膚下爬行。我撓了撓眼角新生的蜻蜓紋，那里正泛著詭異的綠光。
紅菱說這是正常現象，內丹在與我的血肉融合。"夫君再忍忍，"她輕輕撫摸我的后背，
"等完全融合后，你就能短暫飛行了。"我勉強笑了笑，卻感到脊椎深處傳來一陣刺痛。
那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不是比喻，而是字面意義上的"破體"。夜幕降臨，
異變加劇。我渾身滾燙，皮膚下仿佛有無數細針在游走。紅菱用她冰涼的翅膀包裹著我，
試圖緩解我的痛苦。"娘子...這真的...正常嗎？"我咬著牙問，汗水浸透了被褥。
紅菱的復眼閃爍著不安的光："按理說應該不會這么劇烈..."她突然湊近我的背部，
翅膀猛地一震，"夫君！你的脊椎！"我扭頭想看，
卻發現自己脖子的扭轉角度遠超常人——整整180度，像只貓頭鷹。
這視角讓我清楚看到自己的后背：脊椎骨節節突起，皮膚下隱約有東西在蠕動。
"啊——"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襲來，我蜷縮成一團。皮膚撕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兩團濕漉漉的東西從我肩胛骨處擠了出來。那是兩片半透明的翅膀雛形，沾滿黏液，
皺巴巴地耷拉著。紅菱倒吸一口冷氣："太快了...這融合速度不正常！
"我疼得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嘶嘶的抽氣聲。翅膀在緩慢展開，每延伸一寸都帶來新的劇痛。
更可怕的是，我的視野開始分裂——原本的雙眼逐漸變成復眼結構，
無數個微小的畫面涌入腦海，讓我頭暈目眩。
"內丹有問題..."紅菱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這不是普通的蜻蜓內丹，
它被...改造過。"我想問她什么意思，卻只能發出昆蟲般的嗡鳴。我的聲帶也變了，
舌頭再次變得細長。身體正不可逆轉地昆蟲化。紅菱急得團團轉，
翅膀高頻振動著："必須阻止融合！"她突然停下，復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夫君，
我要取出內丹！"我驚恐地搖頭。取出內丹？那豈不是要剖開我的身體？沒等我反對，
紅菱已經俯下身，口器輕輕刺入我的脖頸。但與以往吸取精氣不同，
這次我感到她在注入什么——一股冰涼的能量順著血管流遍全身，暫時壓制了異變。
"奴家的本源精氣能暫時穩定內丹。"她喘息著說，"但撐不了多久。夫君，
我們必須去找...我的族人。
"我勉強恢復了些人聲："你...不是說...逃離了族人嗎？
"紅菱的翅膀無力地垂下："現在顧不得那么多了。
只有蟲族長老知道如何安全分離異變內丹。"她苦笑道，
"看來妖王給我的內丹...從一開始就做了手腳。"妖王？我心頭一震。
紅菱從未提過內丹來自妖王。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我的手指正在變細變長，
關節反向彎曲，徹底成了昆蟲肢節的模樣。紅菱迅速收拾行囊，
將幾瓶藥丸塞進包袱："我們連夜出發，去迷霧沼澤。那里有蟲族的秘密據點。
"我掙扎著想起身，卻發現雙腿已經不聽使喚——它們并攏在一起，
像是要融合成昆蟲的腹部。紅菱見狀，一把抱起我（她纖細的手臂此刻力大無窮），
沖出房門，展開翅膀飛向夜空。夜風呼嘯而過，我模糊的復眼看到竹林在下方飛速后退。
紅菱的翅膀發出高頻振鳴，在月色下折射出七彩光暈。這是我第一次真正飛行，
卻是在如此詭異的情況下。"娘子...我會...變成怪物嗎？"我艱難地問，
聲音已不似人類。紅菱的復眼流下晶瑩的淚珠："不會的，夫君。奴家發誓，
就算拼上性命也會讓你恢復原樣。"飛行約莫一個時辰，
我們降落在一片濃霧彌漫的沼澤邊緣。腐臭的氣味撲面而來，夾雜著某種甜膩的香氣。
紅菱從懷中取出一枚紅色鱗片，割破手指，將血滴在上面。"蟲族紅菱，請求覲見長老。
"她對著鱗片低語。鱗片發出微光，濃霧中漸漸顯出一條小路，由無數昆蟲甲殼鋪就，
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紅菱抱著我踏上小路，兩側的霧氣中隱約有巨大的復眼閃爍，
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小路盡頭是一座由蜂巢狀結構組成的建筑，
無數六邊形孔洞中進出著形形色色的蟲妖。他們看到紅菱，紛紛停下動作，
復眼中流露出驚訝與...畏懼？"紅菱公主？"一個螳螂模樣的守衛上前，"您竟敢回來？
"紅菱挺直腰板，盡管抱著我顯得很吃力："我要見甲長老，事關妖王密令。
"守衛猶豫片刻，讓開了路。我們穿過錯綜復雜的通道，最終來到一個寬敞的六邊形大廳。
廳中央盤踞著一只巨大的甲蟲，外殼泛著金屬光澤，復眼大如銅鈴。"小蜻蜓，
"甲蟲發出低沉的聲音，"三百年不見，你倒帶回個...半成品？
"紅菱將我輕輕放在地上，行了一個奇怪的禮："甲長老，妖王賜予我的內丹被做了手腳。
它正在吞噬我夫君的人性，請長老施救！
"甲長老的觸角微微擺動："妖王早料到你會有這一天。那顆內丹不是普通修煉所得，
而是吞噬了雷蛛王后的產物。它能強制融合不同物種，制造戰爭傀儡。"我躺在地上，
痛苦地抽搐著。體內的異變仍在繼續，內臟仿佛被重組。
甲長老的話解開了謎團——這顆內丹不僅能讓我獲得蜻蜓特質，還會將我徹底改造成怪物。
紅菱臉色煞白："妖王...要利用我制造軍隊？""正是。"甲長老的復眼閃過一絲憐憫，
"你逃婚離去，妖王震怒。但他知道，你終會為情所困，自投羅網。
"原來紅菱不僅是逃離族人，還是逃婚！我看向妻子，她的翅膀正劇烈顫抖，
顯然這個秘密比她告訴我的更加復雜。"現在說這些無益，"紅菱咬牙道，
"請長老救我夫君！"甲長老緩緩爬向我，用前肢翻開我的眼皮檢查："融合已深，
常規方法無效。唯有..."他頓了頓，"用蟲族禁術，將內丹異變逆轉。""禁術？
"紅菱的聲音發顫。"以血親之血為引，重塑內丹。"甲長老的復眼直視紅菱，
"你是他妻子，血脈相連，可以一試。但風險極大，你可能會...退化。"我拼命搖頭，
喉嚨卻只能發出嘶嘶聲。不要！不能讓紅菱為我冒險！
紅菱卻毫不猶豫地點頭："請長老施術。"甲長老嘆了口氣："癡兒。"他轉向其他蟲妖，
"準備血池，取月華草，再喚蛛醫來。"蟲妖們迅速行動起來。我被抬到一個六邊形池子邊，
池中滿是粘稠的綠色液體，散發著刺鼻的氣味。紅菱站在我對面，眼中滿是決絕。"夫君，
待會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抗拒。"她柔聲道，"奴家會帶你回家。
"甲長老開始吟誦古老的蟲族咒語，池中液體沸騰起來。我被浸入池中，
頓時感到千萬根針同時刺入皮膚。紅菱也踏入池中，她的翅膀開始溶解，
露出里面晶瑩的經絡。"血引開始！"甲長老喝道。紅菱的口器刺入我的胸口，但不是吸取，
而是注入——她的本源精氣混合著血液，逆流進我的體內。同時，
池中液體通過她溶解的翅膀傷口涌入，替代她失去的精血。難以形容的痛苦席卷全身。
我感到內丹在體內碎裂，又重組，兩種力量在激烈對抗。雷蛛的狂暴與蜻蜓的輕盈，
人類的理性與蟲族的本能，它們撕扯著我的靈魂，仿佛要將我四分五裂。紅菱的情況更糟。
她的身體在縮小，人形特征逐漸消失，向原始蜻蜓形態退化。但她仍死死抱著我，不肯松口。
不知過了多久，痛苦突然停止。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飄浮在池面上。
背后的翅膀完全展開，不再是皺巴巴的雛形，而是與紅菱相似的透明薄翼。身體恢復了人形，
但眼角紋路更深了，手指仍保留著些許昆蟲特征。紅菱卻...天啊，紅菱！
池邊趴著一只巴掌大的蜻蜓，通體碧綠，翅膀殘缺不全。只有那雙復眼，
還保留著我熟悉的靈性。"娘子？"我顫抖著伸出手。小蜻蜓艱難地飛到我掌心，
輕輕蹭了蹭我的手指。甲長老疲憊地說："禁術成功了，但代價你也看到了。
紅菱公主退化為幼體，需要重新修煉。"我小心翼翼地將紅菱捧到胸前，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本可以拋下我獨自逃走，卻選擇了最危險的路徑。"妖王不會放過你們。"甲長老警告道，
"他已感知到內丹異變被破解，追兵很快會到。"我點點頭，
向甲長老深深鞠躬："多謝長老相救。我紅逍遙在此立誓，余生必護紅菱周全，
助她重修人形。"離開迷霧沼澤時，東方已現魚肚白。我展開新生的翅膀，輕輕振翅，
竟輕松離地而起。掌心里，小紅菱的復眼映著朝陽，熠熠生輝。
第四章 迷霧追蹤深山老林里，我抱著小紅菱在樹梢間跳躍。新生的翅膀還不太靈活，
但足以讓我像只笨拙的鳥兒一樣滑翔。紅菱停在我肩頭，殘缺的翅膀偶爾顫動，
為我指引方向。"娘子，我們到底要去哪？"我喘著氣問，落在一棵古松的橫枝上。三天來，
我們晝伏夜行，躲避著不知來自何方的追兵。紅菱的復眼在月光下閃爍："往北，去寒冰谷。
那里有我的舊友雪蛾，她能幫我們躲過妖王的耳目。"我點點頭，
卻突然感到后背一陣刺痛——翅膀根部傳來異樣的灼熱感。自從內丹異變后，
這對翅膀就成了我的警報器，每當有危險臨近就會發燙。"有人追來了。"我壓低聲音，
將紅菱藏進衣領。她的氣息拂過我的脖頸，冰涼中帶著一絲甜腥。樹下的灌木叢沙沙作響，
三個黑影悄無聲息地穿行其間。借著月光，我看清了他們的模樣：為首的是一只人面蜘蛛，
八條腿中四條化為人手，臉上長著六只眼睛；后面跟著兩個螳螂精，鐮刀前肢閃著寒光。
"紅菱公主的氣息到這里就斷了。"蜘蛛精嘶嘶地說，聲音像指甲刮擦玻璃，"繼續搜，
妖王有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我屏住呼吸，感到紅菱在我衣領里微微發抖。
螳螂精突然抬頭，復眼直勾勾地盯著我藏身的樹冠。我暗叫不好，
它們的復眼能捕捉最細微的動靜。"上面！"螳螂精厲喝一聲，鐮刀前肢猛地劈向樹干。
古松劇烈搖晃，我抱著紅菱一躍而起，展開翅膀沖向夜空。"是那個半妖！"蜘蛛精尖叫，
"放信號箭！"一支燃燒的綠箭沖天而起，在夜空中炸開成巨大的蜘蛛網圖案。
我拼命扇動翅膀，但初生的翼膜還不夠強健，速度遠不如紅菱全盛時期。身后，
三個妖精緊追不舍，蜘蛛精甚至噴出粘稠的絲線，險些纏住我的腳踝。"夫君，左轉！
"紅菱在我耳邊急呼，"前面有片霧松林，能甩開他們！"我急轉方向，
沖進一片被濃霧籠罩的松林。霧氣如牛奶般稠密，連我的復眼都難以穿透。
紅菱指引我落在一棵中空的古樹內，我們屏息靜氣，聽著追兵在霧中盲目搜尋。
"該死的小賤人！"蜘蛛精的咒罵聲漸漸遠去，"等抓到她，定要抽干她的妖血獻給妖王！
"直到聲音完全消失，我才長舒一口氣。紅菱從我衣領爬出，停在我掌心，
復眼中滿是憂慮："信號箭會引來更多追兵，我們得加快速度。
"我輕輕撫摸她殘缺的翅膀："娘子，那個雪蛾...真的可信嗎？
"紅菱沉默片刻："三百年前，我救過她一命。蟲族重恩，她不會背叛我。"她頓了頓，
"但她有個條件...需要你的一滴心頭血。"我心頭一緊。取心頭血可不是鬧著玩的，
那是人體最精純的血氣所在。"為什么？""雪蛾一族專精血術，
能通過心頭血施法隱藏我們的氣息。"紅菱解釋道，"而且...她或許能幫我加速恢復。
"看著她殘缺的翅膀，我毫不猶豫地點頭："只要能幫你，十滴都行。
"我們在霧松林中休息到黎明，然后繼續向北。白天飛行太危險，只能徒步穿越密林。
我的翅膀能收進肩胛骨下，但眼角的蜻蜓紋和略微發綠的膚色還是讓我看起來不像正常人。
正午時分，我們在一處溪流邊休憩。紅菱停在水邊的石頭上，小心地用前足梳理翅膀。
我捧起一汪清水遞到她面前，她低頭啜飲，動作優雅得令人心碎。"娘子，"我輕聲問，
"當年你為什么要逃婚？"紅菱的復眼閃過一絲復雜的光："玄鴆妖王殘暴無情，
他娶過七任妻子，每一任都被他吸干妖力而死。"她的聲音輕得像風，"我寧可做只野蜻蜓，
也不愿當籠中玩物。"我心頭一陣刺痛。難怪她對自由如此執著，甚至不惜放棄公主身份。
"那...內丹是怎么回事？""我逃走時偷了妖王寶庫中的雷蛛內丹，以為只是普通寶物。
"紅菱苦笑，"沒想到那是妖王特意培育的戰爭工具，專為制造傀儡軍隊。"我恍然大悟。
難怪內丹異變如此劇烈，它本就不是為了造福使用者而存在的。
"噓——"紅菱突然豎起前足，"有人來了。"我立刻警覺起來，復眼掃視四周。溪流下游，
一個身影正緩緩靠近——是個背著藥簍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穿著粗布衣裳，
看起來像采藥人。但我的復眼捕捉到了異常：她的影子在陽光下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
時而多出幾條肢體。"是偽裝！"我低呼，抱起紅菱就要躲藏，卻已經晚了。少女抬頭，
露出詭異的微笑："找到你們了。"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刺耳，身體像蠟一樣融化，
重組為一只巨大的蜈蚣精，百足劃動，迅速朝我們爬來。我轉身就跑，翅膀本能地展開。
但蜈蚣精噴出一團毒霧，我吸入少許，頓時頭暈目眩，翅膀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夫君！
屏住呼吸！"紅菱急得在我肩頭打轉，卻無力阻止我踉蹌倒地。蜈蚣精逼近，
口器張合："妖王有賞，活捉紅菱公主者，賜千年修為！"就在它即將撲上來時，
一道白光閃過，蜈蚣精慘叫一聲，被攔腰斬斷。一個白衣女子從天而降，手持雙劍，
劍身纏繞著冰霜。"雪蛾！"紅菱驚喜地叫道。白衣女子轉身，
我這才看清她的模樣：蒼白的皮膚近乎透明，眼睛大而無瞳，背后兩對雪白的翅膀緩緩扇動，
灑落冰晶般的鱗粉。"紅菱，你變得真小。"她的聲音空靈冰冷，卻帶著一絲關切。
目光轉向我時，寒意更甚："這就是你的半妖夫君？"我勉強站起身，
向她行禮："晚輩紅逍遙，見過前輩。"雪蛾冷哼一聲："為了個男人落到這般田地，
值得嗎？"紅菱飛到她面前，倔強地說："值得。"雪蛾盯著她看了許久，
終于嘆了口氣："罷了，跟我來。妖王的爪牙已經遍布山林，再耽擱下去我們都得完蛋。
"她展開翅膀，灑下一片冰晶鱗粉。鱗粉落在我和紅菱身上，頓時感到一陣清涼，
蜈蚣精的毒被解了大半。"謝謝前輩。"我真誠地說。雪蛾瞥了我一眼："別急著謝，
取心頭血的滋味可不好受。"她帶我們飛向北方，越過數座山峰，
最終降落在一處冰封的峽谷。谷中有一座晶瑩剔透的冰宮，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進入冰宮后，雪蛾立刻布下結界，然后轉向我："脫衣服。"我愣住了："啊？
""取心頭血需要直接接觸心口皮膚。"她不耐煩地解釋，"快點，我沒興趣看你的身子。
"我尷尬地脫下上衣，露出胸膛。雪蛾從冰架上取下一把透明的小刀，刀身薄如蟬翼。
"會有點疼。"她毫無預兆地將刀刺入我的左胸。劇痛讓我眼前發黑，差點昏過去。
雪蛾手法極快，刀尖精準避開要害，挑出一滴晶瑩如紅寶石的血珠。血珠懸浮在空中，
不墜不散，散發著淡淡金光——那是內丹力量的體現。雪蛾將血珠引入一個冰晶瓶，
然后彈指射出一道白光，我的傷口瞬間愈合，只留下一個小紅點。
"半妖的血..."她盯著瓶中的血珠，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居然與紅菱的本源如此契合，
難怪禁術能成功。"紅菱飛到我肩上，輕輕蹭了蹭我的臉頰："夫君，疼嗎？
"我勉強笑笑："比起看你受苦，這點疼算什么。"雪蛾冷哼一聲，
打斷我們的溫存："我需要三天時間煉制血符。這期間你們不要離開冰宮，
外面已經下起了'尋妖雪'。"我看向窗外，果然飄起了雪花，但那些雪花是黑色的，
落地后竟像有生命般蠕動。"那是妖王的法術，"紅菱解釋道，"能感知一切妖族氣息。
幸好雪蛾的冰宮能屏蔽探測。"雪蛾拿著血珠去了內室，留下我和紅菱在大廳。
我找了個冰雕的椅子坐下（出乎意料的舒適），將紅菱捧在手心。"娘子，等血符煉好，
我們接下來去哪？"紅菱的復眼閃爍著思索的光："往西，去人類城鎮。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妖王想不到我們會躲在人群中。"我點點頭，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的樣子...人類城鎮會接受嗎？"眼角紋路，偶爾閃現的復眼，
還有收不徹底的翅膀...我看起來確實不像正常人。紅菱笑了："雪蛾有變形術，
能暫時掩蓋你的特征。不過..."她狡黠地補充，"你得習慣不用翅膀，人類可不會飛。
"我假裝嘆氣："那我的'空中飛人'表演事業就泡湯了。"紅菱的笑聲像風鈴般清脆。
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在我掌心跳躍，我突然感到一陣心酸——曾經能展翅高飛的紅菱公主，
如今卻要靠我保護。似乎察覺到我的情緒，紅菱停下動作，認真地說："夫君，不要自責。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而且..."她的復眼溫柔地注視著我，"能與你共度這段時光，
我很幸福。"窗外，黑雪紛飛。冰宮內卻溫暖如春。我將紅菱貼近心口，感受她輕微的顫動。
妖王、追兵、危險...一切都暫時遠去。第五章 人間煙火雪蛾的血符在第七日黎明完成。
那是一枚晶瑩剔透的紅色玉墜，內里封印著我的心頭血與雪蛾的冰晶鱗粉，
掛在頸間冰涼沁骨。"記住，血符只能維持三個月。"雪蛾將玉墜系在我脖子上，
指尖劃過我眼角的蜻蜓紋，"它會掩蓋你的妖氣，但無法消除你的本質。在滿月之夜，
你的復眼和翅膀仍會不受控制地顯現。"我點點頭，
將縮小的紅菱藏進特制的竹筒——那是雪蛾用千年寒竹制成的棲身之所，內壁刻有聚靈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