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錦書竭力掙扎,在黯淡的燭火下看清了掐著自己脖頸的男子,竟是平素里一貫溫文爾雅的兄長,蘇硯秋。
“二哥……二哥,松手!”
她被掐得滿臉通紅,猶如豬肝,伸手死命地掰著蘇硯秋的手,然而蘇硯秋卻死死掐住她,仿佛要讓她窒息。
至此,她方覺眼前的男人比她想象中更為危險。
“松手……松手!”
她的聲音異常尖銳。
蘇硯秋害怕祠堂內的響動會引來蘇老夫人,于是毫不留情地將她整個兒扔到地上。
“這祠堂,我早已吩咐過不得擅入,你為何要來?”
“你若是再如此,我就讓母親將你送回雍州,此生你都只能在雍州過那苦日子。”
柳錦書伏在地上,大口喘息著,雙眼紅腫地凝視著蘇硯秋,聲音帶著哭腔:“二哥,我才是你親妹妹,你為何這般待我?二哥……這祠堂里有何物?”
蘇硯秋轉頭狠狠地瞪著她,“這不是你該問的,若是你真如此好奇,那便只有死路一條。”
柳錦書趴在地上,低頭啜泣起來:“錦書不再追問便是,可是自從我從雍州歸來,二哥從未來看過我一次,卻對那冒用我身份的賤人另眼相看,我又怎能不嫉妒?”
“我就是嫉妒她,所以才來到這祖宗祠堂,我要毀掉她在族譜上的名字。”
蘇硯秋英挺的眉頭微微皺起,垂眸看著地上趴著的柳錦書,忽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你才來多久,就如此沉不住氣,日后又如何能取代她?”
“錦書,母親說了,讓你規(guī)規(guī)矩矩跟在玉衡身邊用心的學她,可你除了會嫉妒,還會什么?是不是想你與母親的計劃暴露,最后連累整個蘇家?”
他緩緩蹲下身子,冰冷的目光落在柳錦書身上,聲音幽寒可怖:“你想光明正大的做蘇家四小姐,就好好的聽二哥的話,永遠不要來蘇家祠堂了,否則二哥不介意殺了你將你做成人彘。”
男人溫潤的臉上,忽而升起一抹詭異之色,眼眸帶著一絲殺意。
柳錦書嚇得瞪大眼睛,身子也在微微顫抖,她往后縮了縮,聲音發(fā)顫。
“二哥,我是你親妹妹呀,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我以后不來便是,你不能殺我。”
蘇硯秋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掃視她一眼,冷聲道:“若想保命,記住二哥說的話,否則你學得半途而廢,母親是不會讓清峰仙醫(yī)下山的,到時候你就只能回雍州。”
“我才不要回雍州。”柳錦書哽咽道。
“我才不要去面對那賭徒舅舅,他為了賭什么都能做。”
蘇硯秋幽幽的嘆了口氣,“既然你怕回雍州,就好好的模仿玉衡。”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蘇家祠堂。
柳錦書害怕極了,她看了一眼案臺上那佛不佛,鬼不鬼的東西,還有一聲聲沙啞求救的聲音鉆入耳膜,她連忙從地上起來,往芳菲院的西廂房而去。
翌日,天微微亮。
芳菲院主廂房的蘇玉衡還在睡夢中,丫鬟白露就從門外進來。
“小姐。”
“如何了?”蘇玉衡問。
白露走進來,將廂房的門掩上,走到蘇玉衡的面前,低聲道:“聽天霜姐姐說,昨日表姑娘確實偷偷的去了蘇家祠堂,后半夜回來后,脖子有一道紅印,口中還喃喃自語,說什么不要殺她。”
蘇玉衡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從榻上起來。
“莫不是,她被二哥察覺到了什么?”
如今既然已經打草驚蛇,想來這蘇硯秋會加強防護,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將蘇家祠堂的東西轉移陣地。
她得想辦法,讓人盯著蘇家祠堂才行,這祠堂絕對有貓膩。
不過,看如今的情況這柳書錦應當是知道蘇硯秋是個什么人了。
而且,蘇硯秋也會愈發(fā)的厭惡柳錦書。
讓他們兄妹狗咬狗,也好過他們兄妹情深,最后合謀將她弄死。
蘇玉衡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中自己,又想到前世蘇硯秋親自斬斷她經脈的場景。
她依稀記得,他手中那把長劍,還是自己親自送給他的,最后變成屠殺自己的利刃。
“白露,待會二哥出府了告知我一聲。”
白露點頭:“是,小姐。”
午時,柳錦書又來了主廂房尋蘇玉衡。
蘇玉衡坐在榻上,看看進來的粉衣女子,笑道:“昨日教表妹執(zhí)扇,表妹可會了?”
柳錦書霎時有些詫異,她昨日只顧著觀察蘇玉衡的穿著和打扮,并未認真學如何執(zhí)扇。
她走進來,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表姐,執(zhí)扇我學得差不多了,要不表姐教我畫眉?”
蘇玉衡從梳妝臺前起來,回頭看向柳錦書:“表妹既然說會執(zhí)扇,不如親自執(zhí)扇給我們大家瞧瞧看看。”
“白芷。”
“小姐。”白芷走了進來。
蘇玉衡輕嘆了一聲:“給表小姐拿面團扇來。”
“是,小姐。”
不多會兒白芷將一面團扇拿進來,那團扇十分精致,上面繡了一株牡丹,還鑲了珍珠上去。
柳錦書將團扇拿在手里,細細打量了片刻,說道:“表姐,這面團扇可真漂亮。”
蘇玉衡平靜道:“這面團扇是兄長送給我的,表妹既然說昨日學會了執(zhí)扇不如就給表姐演示一遍。”
柳錦書點了點頭,右手捻起團扇,學著蘇玉衡拿團扇的樣子,連面部表情也跟著蘇玉衡學起來。
她生得本就普通,偏偏還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別扭。
惹得廂房里的兩個丫鬟捂住笑了起來。
“表小姐這樣的動作神態(tài),看起來好生別扭,這動作像是我們小姐慣用的。”丫鬟白芷捂嘴輕笑起來。
“這倒是讓奴婢想到了一個典故。”
“什么典故?”柳錦書問。
白芷笑道:“東施效顰。”
“白芷,你住嘴。”蘇玉衡故意出言呵斥白芷。
“表妹雖然執(zhí)扇動作不對,可神態(tài)拿捏的不錯。”
柳錦書拿著團扇,看著廂房里捂嘴笑的兩個丫鬟,另一只手微微拽緊。
她真是恨不得,殺了那多嘴的白芷。
蘇玉衡見柳錦書不說話,繼續(xù)開口:“表妹,我昨日可沒有教你這樣執(zhí)扇,你這執(zhí)扇動作錯了。”
柳錦書臉憋得通紅,心中頗有些不滿,連忙道:“表姐執(zhí)扇不也是這樣嗎?為何我是錯的?”
蘇玉衡笑了笑:“因為我自己執(zhí)扇的方法也是錯的。”
“可我昨日教給表妹的執(zhí)扇的動作可不是這樣的,是按照京中大家閨秀執(zhí)扇的方法教給了表妹,表妹非但沒有學,還將我錯誤的動作學去了。”
“也不知,表妹到底是想學京中禮儀,還是想要模仿我?”
蘇玉衡的話讓柳錦書心口一怔,她臉上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連忙道:“表姐誤會了,我怎會模仿你?”
“表姐生得花容月貌,錦書若是模仿表姐,豈不是自取其辱?還請表姐繼續(xù)教我京中禮儀。”
蘇玉衡唇角微微勾起,說道:“我自然會教你,不過今日怕是教不了你其他的了,只能再教你如何執(zhí)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