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雨思索良久后回答:“是想向趙家示好?”陳清泉笑著搖頭:“其實,岳父不讓你參與這些事務是有道理的。有些事情簡單處理反而更好,過度復雜化只會壞事。根據(jù)案件本身的信息和判決傾向來看,法規(guī)和結論都要求維持一審原判,僅此而已。”
要知道,陳清泉可是陳家三代嫡系中的佼佼者。
即使在緊要關頭,連李沐雨的家庭也能通過某些方式施加影響。
他的目光早已超越了所謂的權謀算計。
在不違反原則的前提下,追求功績才是他的目標,也是所有處于蓄勢階段之人所努力的方向。
“別讓客人等太久,快去開門。”陳清泉說道。
李沐雨好奇地問:“有客人來?誰啊?”陳清泉答道:“我猜的,而且我還猜到門口的菜園子可能已經(jīng)被翻過了。”
在旁人眼中,陳清泉始終勤勉不懈。
他遵循祖訓,“給你的唯一特權就是帶頭吃苦”。
從小他就被當作農(nóng)家子弟培養(yǎng),即便后來離開家鄉(xiāng),老爺子仍要求他每日耕種。
過去他不解為何如此,現(xiàn)在終于明白:揮灑汗水時,頭腦會格外清醒,此時做出的決策往往最為準確。
每一步都至關重要,稍有不慎,便可能跌入深淵,從此與理想失之交臂。
陳清泉的別墅門前,有一塊半畝大小的空地。
在寸土寸金的別墅區(qū),為何會留出這樣一片土地?
原來這片區(qū)域是由當初大姑投資的開發(fā)商特意為陳清泉預留的。
到場后,只見一名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人正卷起袖子,在地里忙碌刨土。
讓人意外的是,他沒有去陳巖石家刨地,反而選擇了這里。
“祁廳長,您一夜未眠,清晨還在這里勞作,趕緊進屋歇息片刻吧,別累壞了身體。”陳清泉從車上下來,語氣平和而親切地說。
陳清泉的外貌確實充滿親和力,這種特質過去未曾被充分注意到,只因他的年輕讓人一時忽略。
如今祁同偉才真正看清——陳清泉的臉龐流露出柔和與可靠的氣質,一眼便讓人覺得值得信賴。
這種特質被稱為“臉緣”,不可小視。在某些領域,臉緣甚至能影響一個人的命運軌跡。
當然最讓祁同偉驚訝的是,陳清泉僅一句話就道出了他的狀態(tài)。
“陳弟兄,我能這么稱呼你嗎?”祁同偉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走近說道。
實際上,祁同偉之所以主動接近,甚至放下身段的原因,源于高育良的一句話:“結交處于蟄伏期的人,若能相處融洽,未來或許有機會獲得從龍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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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雨為茶壺注水,臉上寫滿了好奇與敬仰。她確信,昨天一整天,陳清泉都陪在自己身邊。然而陳清泉竟能提前預料到祁同偉的到來,這簡直如同神算一般!
“昨天的事情,可能是有些誤會。”清晨時分,祁同偉已找到珍妮,詢問了昨晚的具體情況。得到的結果與恩師的分析一致:陳清泉確實是在認真學習外語。這一發(fā)現(xiàn)進一步證實了真相。因此,祁同偉不敢怠慢,立即趕來解釋。
對于這樣的行為,陳清泉反而感到一絲欣賞。這是一種出自真心的表現(xiàn),畢竟對方出身農(nóng)家,在外人面前并無過多資本可依仗。盡管看似令人難以接受,但祁同偉對待恩師的態(tài)度始終如一,即便已經(jīng)成為廳長,依舊像伺候長輩般盡心盡力。這種品質極為難得。
俗語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樣懂得感恩的人,將來絕不會背棄他人。
“真沒什么誤會,我得好好謝謝你,給我找了個價格實惠又靠譜的外教,確實幫了不少忙。不過你那邊的住宿費有點高啊,我聽說山水莊園會員價是五百塊,我不是會員,五百應該差不多吧?”陳清泉摸著后腦勺問道。
祁同偉眼神微微一凝,這番話的潛臺詞再明顯不過:你們山水集團太高端了,雖然我喜歡這個外教,但實在不想特意跑過去。
于是祁同偉不動聲色地回答:“陳兄,如果您覺得不方便去,可以指定個地方,我讓外教按照您的安排過去,這樣可以嗎?”
自從知道陳清泉的真實背景后,祁同偉的態(tài)度徹底轉變了。相比趙瑞龍那種已經(jīng)失勢的二代,眼前的這位才是真正出身正統(tǒng)的人。甚至就連給他泡茶的李沐雨,祁同偉都發(fā)現(xiàn)她竟也出自顯赫家族。
“這是單位分配的房子,以前住不習慣。不過可以讓外教在周末晚上過來,一周兩次課時。”陳清泉說道。
路上,李沐雨嘟囔著說不太喜歡那個外教,覺得她打扮太過招搖,看著就不像是正經(jīng)人,自己也不想多接觸。既然如此,陳清泉就換個更合適的地點。單位有專門的職工住房,只是他平時很少住那里。
至于擔心引起什么誤會,大可不必。陳清泉學習的時候,經(jīng)常和妻子李慧敏通電話。李慧敏外語水平相當不錯,還從事外交工作,現(xiàn)在更是某司的重要領導,兼任京都副廳級職位。
唯一的遺憾是,李慧敏和李沐雨雖然口語能力出色,但在應試教育方面終究不如專業(yè)老師。
“好,真是太好了。”祁同偉像護著寶貝一樣收起了名片。
看著祁同偉離去的背影,李沐雨站在陳清泉身后,輕輕幫他揉著肩膀說道:“感覺你對祁同偉特別在意啊。這人一看就是典型的勢利眼,稍微知道點你的身份,立刻就變臉巴結。”
李沐雨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其實這是大家族子弟的共同特點,無論是她還是鐘小艾都是如此。而陳清泉則不同,他是真正從底層一步步打拼出來的人。
“農(nóng)民最懂農(nóng)民的心酸,你不會明白的。祁同偉雖勢利,但這正是小人物的無奈。一個沒有背景、沒有權勢的人,拼盡全力想要向上爬,有什么錯呢?”陳清泉淡淡一笑。
此時,他對漢東省的局面已經(jīng)有了初步掌控。
“陳哥哥,快進來幫我搓搓后背,我自己夠不著。”浴室里傳來呼喚聲。
陳清泉聞言頓時一臉尷尬:“你都長大了。”
“就算年紀再大,在你眼中也是妹妹,既然是妹妹,你還有什么可擔憂的?給妹妹搓個澡又會怎樣?”李沐雨的想法與眾不同。
陳清泉聽后驚訝地說:“這絕對不可能。”
隨即傳來一陣哭泣聲:“嗚嗚嗚,你不幫我搓背,我就要告訴姐姐,說你欺負我。”
“哎呀,小祖宗,你怎么出來了?小心著涼啊。”陳清泉趕忙把女孩推回浴室。
他內心確實佩服這個女孩的機靈勁兒。
要不是對她的信任,他可能會以為她對自己有別樣的心思。
李沐雨的眼睛閃著光芒,嘴角微微上揚。
“看來姐姐說得沒錯,姐夫就是根木頭,得采取更主動的方式才行。”她小聲嘀咕著。
“你嘟囔什么呢?安靜點,別亂動,不然我就走了。”陳清泉無奈地訓斥道。
他也有一番苦衷,與妻子分別的第十六天,思念之情越發(fā)濃烈。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到了周一。
漢東檢察院內,一群檢察官正聚集在指揮中心。
侯亮平雙腿交疊,目光鎖定在面前的大屏幕上,那里正播放著陳清泉的影像資料——包括他進入山水莊園的畫面,還有李沐雨挽著他的手臂一同走進別墅的情景。
“哼,這就是我們那位高尚正直的陳清泉副院長嗎?堂堂中院的副院長,已身居副廳級高位,卻如此明目張膽地包養(yǎng)情人,還接受山水集團的賄賂。”侯亮平冷笑一聲。
并非侯亮平缺乏智慧,而是憑借多年辦案經(jīng)驗,這種情況根本無需深入調查。
毫無疑問,此人必是巨貪無疑。
單看那棟別墅,價值就至少三百萬。
再看那輛專車,國家明確規(guī)定只有省級以上管員才配有專車,而區(qū)區(qū)一個副廳級干部,居然開著一輛價值五十多萬的奧迪A6,簡直荒謬至極。
“這不是巨貪又是什么?”侯亮平心中憤慨不已。
更令人憤怒的是,他的行為極其囂張跋扈。
“明天關于大風廠的判決結果出來,豈不是意味著他們要徹底完蛋了?”侯亮平的手下陸亦可皺眉問道。
的確,這段時間發(fā)生了許多重大事件,尤其是漢東地區(qū)的一起案件。
一名煤礦集團老板公開舉報趙德漢貪污腐敗,由此牽連出漢東光明區(qū)的丁義珍,隨后丁義珍逃亡國外,又進一步牽扯到大風廠老板蔡成功以及山水集團等一系列問題。
這些案件原本由前任反貪局長陳海負責調查,但陳海遭遇車禍后,侯亮平為了替弟兄報仇,孤身來到漢東,并迅速掌控了反貪局,成為代理局長。
面對這樣赤裸裸的腐敗現(xiàn)象,侯亮平內心怒火升騰。
特別是在負責陳海的案件調查之后,侯亮平打算從大風廠著手深入查探,重點放在山水集團。
這樣的思路,必然將二審法官陳清泉納入視線。
“哼,都姓陳,陳老是何等高尚,而這個陳清泉法官,表面正派,實則令人不齒。他們把人民賦予的權利當作斂財工具了嗎?”陸亦可憤慨地說。
“這些人從來就沒考慮過為民眾服務。”侯亮平帶著他標志性的冷笑回應。
短暫停頓后,侯亮平補充道:“讓團隊盡快留意法庭那邊的動態(tài)。”
確實。
轉眼間,已經(jīng)是周一了。由于大風廠事件較為嚴重,因此由中級法院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