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陽光透過禮堂高大的窗戶灑進來,在木質講臺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斑。我站在話筒前,
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演講稿的邊緣,清了清嗓子。"作為學生會主席,
我很榮幸能在高三開學典禮上發言..."我的目光掃過臺下整齊排列的同學們,
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停在了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許晴坐在那里,
馬尾辮一如既往地高高扎起,露出白皙的后頸。似乎是感應到我的視線,她轉過頭,
沖我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我差點忘詞。"...高三這一年,
我們將共同面對挑戰..."我迅速收回視線,強迫自己專注于演講,
但嘴角卻不受控制地上揚。許晴總是有這樣的魔力,一個眼神就能讓我心跳加速,
盡管我們已經相識十二年。從小學同桌到初中同班,再到高中同校,
我和許晴的故事幾乎可以寫成一本書。她是那個在我被高年級學生欺負時挺身而出的女孩,
是那個在我數學考砸后陪我刷題到深夜的女孩,
也是那個知道我所有糗事卻從不嘲笑我的女孩。"謝謝大家。"演講結束,掌聲響起。
我快步走下臺階,回到班級隊伍中。"講得不錯嘛,周大會長。
"許晴不知何時溜到了我身后,用手肘輕輕捅了捅我的腰。"少來,
你明明看到我中間卡殼了。"我壓低聲音,接過她遞來的礦泉水。"只有我注意到了好嗎?
"她得意地挑眉,"畢竟我可能是全場唯一一個真的在聽你說話的人。"放學鈴聲響起,
我和許晴像往常一樣并肩走出校門。九月初的風還帶著夏末的燥熱,吹起許晴額前的碎發。
"下周的班會你準備好了嗎?"她問道,一邊調整著書包肩帶。"差不多了,
就是那個'高三目標規劃'的主題..."我話說到一半,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屏幕上顯示"媽媽"兩個字。"喂,媽?""浩浩..."電話那頭,
母親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你爸爸...你爸爸他突然暈倒了,
現在在醫院..."我的腳步猛地停住,許晴疑惑地回頭看我。"怎么回事?嚴重嗎?
"我的喉嚨發緊。"醫生說...是腦溢血,要馬上手術..."母親的聲音支離破碎,
"浩浩,媽媽不知道該怎么辦...""我馬上過來。"我掛斷電話,大腦一片空白。
父親是我們家的頂梁柱,那家小小的五金店是全家的經濟來源。"怎么了?
"許晴抓住我的手臂,眼中滿是擔憂。"我爸住院了,腦溢血。"我機械地回答,
感覺雙腿有些不聽使喚,"我得馬上去醫院。""我陪你去。"許晴毫不猶豫地說,
隨即攔下一輛出租車。在去醫院的路上,我的手機又響了。是五金店的老顧客張叔。
"浩浩啊,聽說你爸住院了?
店里那些賬單..."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父親的病不僅關乎健康,
還關乎我們全家賴以生存的經濟來源。如果父親長期不能工作,我們該怎么辦?
許晴溫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無聲地給予支持。但此刻,
我的思緒已經飛到了那個我不敢想象的問題上:高三才剛剛開始,我的生活卻已經天翻地覆。
第二章醫院的走廊永遠散發著消毒水的氣味,刺鼻得讓人喉嚨發緊。
我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雙手緊握,指節泛白。許晴坐在我身邊,
時不時遞給我一瓶水或一包紙巾,盡管我既沒喝水也沒流淚。手術燈終于熄滅,
主治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我猛地站起身,雙腿因久坐而麻木。"手術很成功,
但病人需要長期靜養和康復治療。"醫生的目光在我和母親之間游移,
"至少半年內不能工作,更不能受刺激。"母親連連點頭,眼淚無聲地滑落。
我扶住她瘦弱的肩膀,感到一陣不真實——昨天父親還在五金店里搬貨,
今天就躺在了重癥監護室。"費用方面..."醫生猶豫了一下,"這次手術加上后續治療,
預估需要十五萬左右。醫保可以報銷一部分,但自費部分..."十五萬。
這個數字在我腦中炸開。我們家五金店一個月的凈利潤不過四五千,除去生活開支所剩無幾,
哪來的十五萬?"我們會想辦法的。"我聽見自己說,聲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許晴輕輕捏了捏我的手。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她早該回家了。"你先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課。
"我對她說。"你明天不也...""我會請幾天假。"我打斷她,看著母親佝僂的背影,
"店里和醫院都需要人。"許晴欲言又止,最終點點頭:"有事隨時聯系我。"三天后,
當我回到學校時,書包里裝著五金店的賬本和父親的病歷。
這三天的經歷像一場噩夢——處理堆積的訂單,應付催款的供應商,安慰以淚洗面的母親,
還有那越來越長的醫療賬單。"周浩!"許晴在教學樓走廊攔住我,"你這幾天去哪了?
陳老師都快急死了!"我疲憊地抹了把臉:"處理家里的事。""學生會的工作都堆成山了,
下周還有期中考試..."她的聲音在我空洞的眼神中漸漸低下去,"你還好嗎?
""不太好。"我誠實地說,"我爸的治療費要十五萬,店里現在沒人管,
我媽整天在醫院..."許晴倒吸一口氣:"十五萬?"她猶豫了一下,
"我...我可以問我爸媽借...""不用。"我斬釘截鐵地拒絕,
"我們家的事自己解決。"她的表情受傷了,但我顧不上那么多。
自尊心是我現在唯一能緊緊抓住的東西。當天下午,我敲開了班主任陳老師的辦公室門。
"周浩?"陳老師從作業堆中抬起頭,"你父親怎么樣了?""還在住院。"我直入主題,
"老師,我想找份兼職。您知道有什么工作適合高中生嗎?最好是晚上和周末的。
"陳老師推了推眼鏡:"你現在是高三,學業...""我必須賺錢。"我打斷她,
聲音比預想的更尖銳,"對不起,但我沒有選擇。"陳老師沉默片刻,
從抽屜里取出一張名片:"我表哥開了一家便利店,在找夜班店員。還有,
張教授的女兒需要家教,數學和物理。""謝謝您。"我接過名片,喉嚨發緊。就這樣,
我的新生活開始了。每天早上七點到校,下午四點放學后直奔張教授家做兩小時家教,
然后趕去便利店上晚八點到凌晨兩點的班。周末則在五金店幫忙。一個月后,
我的成績從年級前十滑到了五十名開外。那天物理小測發下來,
鮮紅的"65分"刺痛我的眼睛。許晴轉過頭來看我的試卷,眉頭緊鎖。"周浩,
你不能這樣下去了。"放學后,她把我拉到操場角落,"你最近上課總打瞌睡,
作業也敷衍了事,再這樣下去...""我有什么辦法?"我疲憊地反駁,
"我爸的醫藥費不會自己變出來。""我可以幫你補習!"她急切地說,"晚上視頻連線,
或者周末...""我晚上要工作,周末也是。"我搖搖頭,"許晴,我知道你是好意,
但我的情況暫時好不了。"她的眼神黯淡下來:"那至少...至少別太勉強自己。
"我勉強笑了笑:"死不了。"十月底,班級籃球賽開始了。作為原定的隊長,
我不得不請假——那天正好是張教授女兒的重要模擬考,家教時間改不了。
"你真的不能來嗎?"許晴在電話里問,背景音是球場的喧鬧,"大家都指望你呢。
""抱歉。"我盯著面前的物理題,"你們找別人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林耀說他可以當臨時隊長。"林耀?那個開學初轉學來的富二代?
我皺起眉頭。他籃球打得不錯,但總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隨你們便。"我說,
突然感到一陣煩躁。晚上十一點,我在便利店整理貨架時,手機震動起來。
是許晴發來的照片——班級籃球隊獲勝后的合影。她站在中央,
旁邊是摟著她肩膀、笑容燦爛的林耀。配文是:"贏了!林耀超厲害,獨得28分!
"我的拇指懸在屏幕上方,最終只回了個"恭喜"。就在這時,店門被推開,風鈴清脆作響。
"歡迎光臨。"我機械地說,抬頭卻愣住了。林耀站在門口,一身名牌運動裝,
手腕上的表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更讓我驚訝的是,他身后跟著許晴,還穿著球賽時的隊服。
"周浩?"許晴睜大眼睛,"你在這里工作?"我的耳根瞬間發燙,仿佛被當眾扒光。
林耀挑了挑眉,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真巧。"他說,
聲音里帶著一絲我讀不懂的意味,"來瓶依云。"我僵硬地轉身去拿礦泉水,
聽見許晴小聲解釋:"我家水管壞了,
出來買水..."林耀輕笑:"正好我知道這家店24小時營業。"結賬時,
我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一起。林耀的手光滑修長,指甲修剪得一絲不茍;而我的手粗糙開裂,
指縫里還有貨架上的灰塵。"謝謝惠顧。"我面無表情地說。他們離開后,
過玻璃窗看到林耀紳士地為許晴拉開車門——那是一輛我認不出型號但顯然價值不菲的豪車。
許晴上車前回頭看了一眼便利店,表情復雜。凌晨兩點下班時,
我在店后巷的垃圾桶旁蹲了十分鐘,把胃里所有的東西都吐了出來。不知道是因為過度疲勞,
還是因為看到許晴和林耀站在一起時,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刺痛感。回到家,母親還沒睡,
在臺燈下計算著這個月的賬單。看到我進門,她勉強笑了笑:"浩浩,這么晚...""媽,
你去睡吧,我來算。"我接過她手中的計算器。父親出院了,但半邊身子還不靈活,
需要長期康復治療。賬單上的數字每天都在增加,而我賺的錢只是杯水車薪。凌晨三點,
我躺在床上,手機突然亮起。是許晴的消息:"睡了嗎?"我盯著屏幕看了很久,
最終沒有回復。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小時候許晴說過的一句話:"周浩,
我們會一直是好朋友,對吧?"那時候,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現在,我卻不確定了。
第三章期中考試的成績單像一記耳光甩在我臉上。
年級第58名——這是我高中三年來的最差排名。我盯著成績單,那些數字仿佛在紙上蠕動,
嘲笑著我的無能。"周浩。"許晴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手指輕輕點了點我的肩膀,
"陳老師叫你去辦公室。"我機械地站起身,雙腿像灌了鉛。走廊上,許晴快步跟上我。
"你最近太累了。"她小聲說,"我可以幫你補習,就像以前那樣。"以前。
這個詞刺痛了我。以前的我只需要擔心考試和學生會,現在的我卻要算計每一分錢。
父親的康復治療費用像無底洞,五金店的收入勉強夠付房租和日常開銷。"我晚上要工作。
"我簡短地回答。"那周末呢?""周末也要工作。"我推開教師辦公室的門,
沒看她的表情。陳老師從眼鏡上方看著我,桌上攤開著我的試卷。"周浩,解釋一下。
"她敲了敲物理試卷上大片的空白,"這道大題你完全沒寫,這不是你的水平。
""我最近...有些分心。"我盯著自己的鞋尖。"因為兼職?"陳老師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家的情況,但高考不會等你準備好。你這樣下去,連一本線都危險。
"我的指甲陷入掌心。高考曾經是我和許晴約定一起沖刺清華的夢想,
現在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奢侈品。"我會調整的。"我低聲說,心里清楚這不過是空話。
走出辦公室,許晴居然還在門口等著。陽光透過走廊窗戶灑在她身上,
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輪廓。我突然意識到,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放學回家了。
"陳老師說什么了?"她問。"老生常談。"我勉強笑了笑,"讓我專注學習。
"許晴咬了咬下唇:"我有個想法。每天早上我們可以提前一小時到校,
我幫你補最弱的物理和英語。這樣不影響你工作。"我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胸口一陣發緊。
她還是那個許晴,愿意為我付出時間的許晴。
但早上六點到校意味著我必須放棄凌晨的送貨兼職——那是我收入最高的工作。
"我考慮一下。"我最終說,不忍心直接拒絕。下午的學生會例會上,
我強打精神聽各部門匯報。作為主席,我本該統籌全局,
但腦子里全是今晚要整理的貨架和明天要送的貨。"關于藝術節的主題,我有個提議。
"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我抬頭,看到林耀站在投影儀前,西裝筆挺得像要參加商業會議。
"'跨界·融合'如何?體現多元文化的交流。"會議室里響起贊嘆聲。
我皺起眉頭——這個轉學生什么時候混進策劃部了?"很好的創意。"許晴笑著點頭,
"周浩,你覺得呢?"所有人的目光轉向我。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完全沒聽清前面討論了什么。"呃...細節再完善一下。"我含糊地說,
看到林耀嘴角微微上揚。會后,許晴留下來整理資料,我因為要趕家教匆匆離開。
走到校門口才想起忘拿物理書,折返時透過半開的門縫,看到林耀正俯身在許晴身邊,
兩人頭幾乎挨在一起,對著電腦屏幕討論什么。許晴笑得很開心,
那種放松的笑容我曾經很熟悉。我的手指攥緊了門把手,最終沒有進去。
便利店的夜班總是漫長而寂靜。凌晨一點,我正清點香煙庫存,風鈴突然響起。
抬頭看見林耀摟著許晴的腰走進來,兩人都穿著正裝,許晴甚至還化了妝,
嘴唇是罕見的艷紅色。"喲,周大會長。"林耀夸張地打招呼,"來包萬寶路。
"我機械地取下香煙,掃碼收款。全程避免與許晴對視,
但余光還是瞥見她迅速抽回了被林耀摟著的腰。"你們...剛結束學生會活動?
"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哦,我們去了米其林餐廳。"林耀得意地說,
"慶祝藝術策劃案通過。許晴可是大功臣。"許晴終于開口,
語速比平時快:"本來想叫你的,但你說今晚有工作...""沒錯,我有工作。
"我平靜地說,把香煙遞給林耀,"68元。
"林耀抽出幾張鈔票隨意丟在柜臺上:"不用找了。"他轉向許晴,"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們離開后,我盯著那幾張鈔票發呆。68元——相當于我兩小時的工資,
對林耀來說不過是零錢。柜臺上的錢多給了32元,我不知道這是施舍還是單純的漠不關心。
第二天物理課上,我終于撐不住了。連日的疲勞像潮水般涌來,眼皮重如千斤。
王老師的聲音越來越遠..."周浩!"一聲厲喝驚醒了我。全班哄堂大笑。我猛地坐直,
嘴角還掛著可疑的濕痕。"看來我們的學生會主席對我的課很有意見啊。"王老師冷笑道,
"不如你上來解這道題?"我茫然地站起來,黑板上的公式像天書一樣陌生。
汗水順著后背滑下。"他不會。"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許晴站了起來,"王老師,
周浩父親生病了,他每天打工到凌晨,太累了不是故意的。"教室安靜下來。
王老師表情緩和了些,但我的臉燒得厲害。我不需要憐憫,尤其是許晴的憐憫。下課鈴一響,
我抓起書包就往外沖。許晴在走廊追上我。"周浩!你這是什么態度?我在幫你!
""我不需要你幫我解釋!"我猛地轉身,"你知道剛才有多難堪嗎?""難堪?
"許晴瞪大眼睛,"你以前從來不會在課上睡覺!你看看你現在,成績下滑,
學生會工作敷衍,整天魂不守舍...你不再是從前那個周浩了!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我心里。是的,我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優等生了。
那個周浩已經和父親的健康一起倒下了。"生活所迫,許大小姐。"我冷笑,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和林耀一樣,整天吃米其林、談藝術人生。
"許晴的臉色瞬間變白:"你...你看到了?""便利店員也是人,也有眼睛。
"我轉身要走,卻被她拉住。"聽我解釋,那天只是——""不用解釋。"我甩開她的手,
"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接下來的兩周,我和許晴陷入一種奇怪的冷戰。她不再主動找我,
而我忙于工作和照顧父親,也沒精力修復這段關系。偶爾在學校碰到,
我們都默契地避開對方的目光。學生會的工作幾乎全交給了副主席和林耀。
聽說藝術節籌備得很順利,林耀拉到了大筆贊助,許晴負責的宣傳工作也獲得好評。
這些消息都是從同學口中聽來的——我已經很久沒參加任何會議了。十一月底的一天,
我在醫院陪父親做復健時,手機震動起來。
是許晴發來的信息:"聽說林耀父親是市中心醫院的副院長。
要不要問問他能不能幫你爸爸安排更好的治療?"我盯著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方。
自尊心讓我想拒絕,但想到父親痛苦的復健過程,又猶豫了。最終我回復:"謝謝,不用了。
我們現在的主治醫生很好。"消息發出去后,我抬頭看父親。他正艱難地練習抬手,
汗水浸透了病號服。如果...如果林耀真能幫忙呢?我刪掉剛打好的又一條拒絕信息,
重新寫道:"不過如果你有機會,可以幫我問問。非常感謝。"發完這條消息,
我感到某種東西從體內流失了。也許是最后一點驕傲,也許是對公平世界的幼稚信念。
但為了父親,我愿意低頭。許晴很快回復:"交給我吧!"看著那個熟悉的感嘆號,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我摔斷胳膊,許晴也是這樣拍著胸脯說"交給我吧",
然后每天來醫院給我補課,帶來她媽媽做的小餅干。那時的我們,多么簡單啊。
第四章藝術節籌備會議結束后,許晴留下來整理資料。我因為要趕去便利店上夜班,
匆匆交代了幾句就往外走。剛踏出學生會辦公室,發現手機忘在桌上了,
折返時聽到里面傳來許晴和林耀的對話。"我爸剛升任市中心醫院副院長,分管神經外科。
"林耀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上周院里剛引進了一套德國康復設備,
對腦卒中后遺癥效果特別好。"我的手在門把上僵住了。市中心醫院正是父親做復健的地方。
"真的?"許晴的聲音突然提高,"我朋友的爸爸正好在那里治療腦溢血后遺癥,
現在的康復效果不太理想...""小事一樁。"林耀輕松地說,"給我病人名字,
我讓我爸安排。"我推門而入,兩人的談話戛然而止。許晴轉過頭,眼睛亮得出奇。"周浩!
你聽到了嗎?林耀爸爸是——""聽到了。"我打斷她,拿起桌上的手機,"謝謝好意,
但不用了。"林耀挑了挑眉:"別急著拒絕。那套設備全市只有兩臺,排隊至少半年。
你父親等得起嗎?"他的話像針一樣刺進我心里。父親最近復健進展緩慢,
醫生確實提過需要更先進的設備。"為什么幫我?"我直視林耀的眼睛。
他聳聳肩:"許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許晴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迅速轉移話題:"周浩,這是個機會。你爸爸不是一直說手臂沒知覺嗎?
"我看著許晴期待的眼神,胸口發緊。她不知道的是,
接受林耀的幫助意味著什么——那將是我在這個富二代面前徹底低頭。"我考慮一下。
"我最終說,轉身離開。便利店的夜班一如既往地漫長。凌晨兩點,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發現母親還沒睡,在廚房里熱牛奶。"浩浩,
這么晚..."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注意到我的表情,"出什么事了?"我猶豫了一下,
還是把林耀的事告訴了她。母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這是好事啊!
如果能用上更好的設備,你爸爸說不定能恢復得更好。
""但那個人..."我不知如何解釋我對林耀的抵觸,"他和許晴走得很近。
"母親了然地看著我:"你擔心他別有用心?"我點點頭,喉嚨發緊。"浩浩,
"母親輕嘆一聲,"在疾病面前,自尊是奢侈品。只要對你爸爸好,其他都不重要。
"那晚我輾轉反側,凌晨才迷迷糊糊睡著。夢里,父親用康復的手臂擁抱我,
而林耀站在一旁冷笑。第二天一早,手機震動驚醒了我。是許晴的信息:"我跟林耀談過了,
他愿意幫忙,但有個小條件。"我的心沉了下去:"什么條件?
""他想讓我陪他去參加下周的全省模聯會議。他們學校原本派出的女生因病退出了,
需要替補。"我盯著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方。模聯會議三天兩夜,在外地酒店舉行。
許晴和林耀,單獨外出?"你怎么想?"我最終回復,盡量讓文字看起來中立。
"我覺得...這是個機會。如果能幫你爸爸..."她的回復斷斷續續,"當然,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拒絕他。"我該說什么?不許去?那父親的康復機會就沒了。
爽快地同意?天知道林耀安的什么心。"你自己決定。"我最終回復,
像個懦夫一樣把選擇權推給她。十分鐘后,許晴回復:"我答應了。
林耀說會議一結束就安排你爸爸的治療。"我把手機扔到床上,胸口像壓了塊石頭。窗外,
初冬的陽光蒼白無力。接下來的日子,許晴和林耀因為模聯和藝術節籌備,幾乎形影不離。
我則忙于打工和學習,偶爾在走廊遇見許晴,她也總是匆匆打個招呼就跟著林耀離開。
我們之間那種無話不談的默契,不知何時消失了。模聯會議前一天的放學路上,
我意外地碰到了單獨一人的許晴。"周浩!"她叫住我,"明天我要去參加模聯了。
"我點點頭:"嗯,聽說了。""你...沒什么要說的嗎?"她咬著下唇,眼神閃爍。
我想說"別去",想說"我討厭林耀看你的眼神",想說"我們之間怎么了"。
但最終只是問:"住哪家酒店?""濱海大酒店。"她迅速回答,"兩人一間,
我和另一個女生一起。會議日程排得很滿,根本沒時間玩。
"她急于解釋的樣子讓我心里一軟:"注意安全。幫我...謝謝林耀。
"許晴的眼睛亮了起來:"你放心,我一定說服他盡快安排你爸爸的治療!
"看著她雀躍的背影,我忽然想起初中時,她也是這樣充滿干勁地幫我籌備班長競選。
那時候的我們,多簡單啊。模聯會議那三天,許晴的朋友圈更新頻繁——豪華的酒店大堂,
精致的茶歇點心,林耀西裝革履演講的照片。她穿著借來的正裝,站在林耀身邊微笑,
看起來那么和諧,仿佛屬于同一個世界。而我在這三天里,除了便利店夜班,
還接了三個臨時家教。父親的醫療費像無底洞,家里的積蓄早已見底。第三天晚上,
我疲憊地回到家,發現母親紅著眼眶坐在客廳里。"怎么了?"我心頭一緊,"爸爸出事了?
""不是。"母親拉著我坐下,"剛才醫院來電話,說有臺德國康復設備突然空出檔期,
明天就能安排你爸爸治療。說是...林副院長特別關照的。"我僵在原地。
這意味著許晴和林耀的交易達成了?他們現在在做什么?在豪華酒店的餐廳共進晚餐?
在濱海大道散步?還是...手機震動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是許晴發來的照片:她站在醫院前臺,身后是那臺嶄新的德國設備。配文:"搞定啦!
明天早上九點,別忘了陪叔叔來!"我盯著照片,心里五味雜陳。她提前回來了?
就為了親自安排這件事?"是許晴那孩子幫忙的?"母親輕聲問。我點點頭,喉嚨發緊。
"多好的姑娘啊。"母親感嘆,"你以后要好好謝謝人家。"好好謝謝?怎么謝?
我現在連請她吃頓飯的錢都沒有。而林耀可以隨手給她整個世界。第二天,
我陪父親去醫院做治療。那臺龐大的德國機器看起來確實先進,治療師說整個療程需要十次,
效果會逐漸顯現。治療結束后,我們在走廊偶遇了林耀和許晴。林耀一身休閑西裝,
手隨意地搭在許晴肩上。許晴看到我,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叔叔感覺怎么樣?
"她熱情地問候我父親。"好多了,謝謝你啊小姑娘。"父親笑著說,
雖然他的右手仍然無力地垂著。林耀走過來,風度翩翩地向我父親問好,
然后轉向我:"設備用得還滿意嗎?""謝謝。"我生硬地說,"欠你個人情。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不必客氣,許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許晴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迅速岔開話題:"周浩,藝術節下周就要開始了,你來看嗎?""我盡量。"我說,
其實已經排了班。林耀突然提議:"對了,我爸說可以安排專家給周叔叔會診,免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