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序列>末日里,人類通過注射“記憶血清”獲得生存技能。
>每支血清承載著一位死者的完整記憶與人格。>我手臂上刻著六道痕,
代表我已融合六種人格。>當我找到第七支血清時,攜帶者卻是個活著的少女。
>她驚恐地告訴我:“序列七不是進化,是格式化。”>追獵者的裝甲聲逼近,
冷藏庫的藍光映著她絕望的臉。>我盯著血清,又一道人格在腦中嘶吼:“注射它!
”---寒風裹挾著冰粒,像無數細小的刀子,刮過我的臉。
我伏在廢棄寫字樓頂層的殘骸里,裸露的鋼筋刺破混凝土,指向鉛灰色的天空。下方,
是這座垂死城市裸露的骨架,
曾經名為“繁華”的皮肉早已被時間、戰火和某種更冰冷的東西啃噬殆盡。視線穿過瞄準鏡,
冰晶在鏡片邊緣凝結。目標在下方扭曲的街道中移動,像一只受驚的灰鼠,
在凍得發黑的汽車殘骸和坍塌的廣告牌間倉皇穿行。
“視野清晰…風速校正…目標距離七百米…”一個低沉、毫無波瀾的聲音在我顱骨內部響起。
那是“鷹眼”,我的第二道痕。他負責精確與計算,像一塊冰冷的鐵。我微微調整呼吸,
肺部因吸入的嚴寒而刺痛。手指搭在扳機上,凍得麻木,
指關節在破舊的皮革手套里發出細微的咯吱聲。扳機簧片似乎被凍住了,
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帶來刺耳的摩擦音。該死!我不得不分神,
用另一只手從懷里掏出一個油膩的小鐵罐,擰開蓋,
一股混合著腐肉和劣質油脂的惡臭撲面而來。是尸油。我用小指挑了一點,忍著惡心,
小心翼翼地抹在扳機關鍵的聯動部位。潤滑效果立竿見影,那股令人牙酸的摩擦感消失了。
“廢物?!绷硪粋€聲音在我腦海里嗤笑,帶著濃重的東歐腔調,粗魯而暴躁,
“這點小事都搞不定?想當年在烏拉爾山,零下五十度,老子的手指頭凍得像冰棍,
照樣一槍崩掉三個叛徒的腦袋!”那是“熊”,第三道痕,他帶來力量和對痛苦的麻木,
代價是隨時爆發的暴戾。我屏蔽掉熊的咆哮,重新聚焦瞄準鏡。
目標的身影在一輛翻倒的巴士殘骸后短暫消失。幾秒后,他又出現在視野里,
正試圖攀爬一堆扭曲的金屬腳手架。動作笨拙,帶著一種原始的、未經訓練的驚慌。
不是老手。他穿著臃腫的、打滿補丁的粗布外套,背著一個同樣破舊的帆布包,鼓鼓囊囊。
“血清就在包里?!柄椦鄣穆曇衾潇o地判斷,“或者…在他身體里?!蹦繕藠^力攀爬著,
動作笨拙,手腳并用,好幾次差點滑落。突然,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失去平衡,
重重摔在凍硬的地面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和壓抑的痛呼。他掙扎著想爬起來,
動作顯得格外笨拙而慌亂。就在這時,他頭上的兜帽被甩開了。風雪瞬間卷起那散落的長發,
發絲在鉛灰色的天幕下劃過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一張臉暴露在冰冷的空氣和我的瞄準鏡里。
那不是一張飽經風霜、刻滿末世生存痕跡的成年人的臉。那是一張少女的臉。
蒼白得近乎透明,被寒風刮出兩團病態的紅暈。嘴唇干裂,微微顫抖。
但最攝人心魄的是那雙眼睛。大得驚人,盛滿了純粹的、幾乎要溢出來的驚恐,
像森林里被圍獵的小鹿,清澈的瞳孔里倒映著這個絕望世界的影子。我扣在扳機上的手指,
像被瞬間凍住,僵直了。“目標暴露!女性!年齡…評估十六至十八歲!
”鷹眼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不易察覺的波動,像平靜的水面投入了一顆石子。“女人?
小崽子?”熊的咆哮立刻充滿了鄙夷和不耐煩,“管他是男是女!序列七!
序列七就在她身上!扣扳機!蠢貨!拿到血清!別像個娘們兒似的!”腦海里瞬間炸開了鍋。
冰冷的計算,狂暴的催促,還有其他幾個印記的低語——工程師的低語,
語言學家模糊的詞匯,醫生的冷靜評估——它們交織、碰撞,形成一片混亂的噪音漩渦。
序列七!手臂上那六道刻入骨髓的傷疤在隱隱發燙,每一個都在尖叫著渴望,
渴望那最終的、通往“完整”的鑰匙??赡氰€匙,
此刻卻系在一個活生生的、驚恐的少女身上?瞄準鏡的十字線死死鎖在她纖細的脖頸上,
冰冷而精確。她的每一次顫抖,每一次因寒冷和恐懼而急促的呼吸,都在視野里被無限放大。
“開槍!”熊的意志像熔巖一樣沖擊著我的神經末梢,試圖強行接管我的手指。
“不…”一個極其微弱的、屬于我自己的聲音,在靈魂的某個角落掙扎著響起。
就在這意志激烈撕扯的瞬間,下方街道的遠處,傳來了異響。那不是風雪的聲音。
是沉重的、帶著金屬摩擦和液壓驅動的腳步聲。規律,穩定,充滿非人的壓迫感。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凍土覆蓋的廢墟心臟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追獵者!
寒意瞬間爬滿了我的脊椎,比這零下三十度的空氣更甚。熊的咆哮被掐斷了,
鷹眼的計算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所有的人格印記,連同我自身那點可憐的意志,
都被這逼近的死亡腳步聲震懾住。少女也聽到了。她猛地抬起頭,
那雙驚恐的大眼睛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瞳孔驟然縮緊。極致的恐懼瞬間凝固了她的動作,
她僵在原地,像一尊冰雕。機會!不是殺她的機會,是帶走她的機會!序列七!無論如何,
序列七不能被追獵者奪走!“行動!”鷹眼的聲音重新變得冰冷而高效,
瞬間規劃出最短路徑和規避點。我猛地從掩體后竄起,不再隱藏。身體像離弦之箭般射出,
沿著預先計算好的路線向下俯沖。冰冷的空氣撕裂著喉嚨,
廢棄樓梯的鋼筋和混凝土碎塊在腳下飛濺。我幾乎是以自由落體的速度撲向那個凍僵的目標。
她看到我撲來,尖叫卡在喉嚨里,只剩下徒勞的吸氣聲,身體本能地向后瑟縮。
我像一頭捕食的豹子,精準地落在她身前,沉重的沖擊力帶起一片雪塵。沒有絲毫停頓,
左手鐵鉗般扣住她瘦弱的肩膀,巨大的力量讓她瞬間失去了反抗能力。同時右手探出,
目標明確——她背上那個鼓囊囊的帆布包!指尖觸碰到粗糙的帆布,
冰冷的觸感下似乎包裹著一個硬物。是它!序列七血清的容器!
就在我要抓住背包帶子的剎那,少女不知從哪里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猛地掙扎起來,
身體劇烈地扭動,像一條瀕死的魚。她張開嘴,卻只發出破碎的嗚咽,淚水混合著雪水,
在她凍得發青的臉上沖出兩道刺目的痕跡。她死死抱住那個破舊的帆布包,
仿佛那是她僅存的生命?!胺砰_!”熊的意志在我腦中怒吼,催促著暴力。我沒有猶豫。
右手化抓為劈,一記精準的手刀砍在她頸側脆弱的位置。
力量控制得恰到好處——足以讓她瞬間失去意識,又不至于造成嚴重傷害。
她緊繃的身體驟然一軟,眼中的驚恐和淚水凝固,整個人軟倒下來。
我一把抄起她癱軟的身體,夾在腋下,另一只手迅速扯下她視若生命的帆布包。入手沉重,
冰冷的金屬容器輪廓清晰可辨。追獵者的腳步聲更近了,
那沉重的“咚…咚…”聲敲打著耳膜,帶著金屬特有的死亡韻律?!白筠D!
三十米后塌陷入口!下方舊地鐵通道!”鷹眼的聲音急促。我毫不猶豫,夾著少女,
像扛著一袋珍貴的物資,朝著鷹眼指示的方位發足狂奔。積雪和碎石在腳下飛濺。身后,
那沉重的腳步聲停頓了一下,隨即方向改變,帶著更快的速度,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
直追而來!冰冷的空氣像刀子一樣切割著裸露的皮膚,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部的灼痛。
腋下少女的身體輕得驚人,像一片羽毛,卻又沉甸甸地壓在我的神經上。
身后追獵者那沉重的、規律得令人窒息的腳步聲,如同死神的鼓點,緊緊咬在身后。“右!
廢棄報刊亭后!通道!”鷹眼的聲音在腦海中冷靜地指示,精確得如同機器。我猛地右拐,
撞開一扇早已腐朽的木門,沖進一個堆滿凍硬垃圾的狹窄空間。腐臭撲面而來。
沒有絲毫停頓,我按照鷹眼標記的路徑,一腳踹開角落里一塊銹蝕的鐵柵欄,
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鉆過的黑洞。腐臭的冷風從洞口倒灌出來。夾著少女,
我幾乎是滾落下去的。身體砸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顧不上疼痛,
我立刻翻身躍起,摸索著向前疾奔。這里是舊地鐵的維修通道,黑暗像粘稠的墨汁,
只有遠處坍塌縫隙透進來的微弱天光勾勒出扭曲的管道輪廓。
空氣里彌漫著鐵銹、霉菌和某種更深邃的、時間沉淀下來的腐朽氣息。
追獵者沉重的腳步聲在頭頂響起,金屬靴底踩踏混凝土的碎裂聲清晰可聞。它停在了洞口。
短暫的靜默,只有液壓系統低沉的嗡鳴傳來。它在掃描,在判斷。我屏住呼吸,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血液沖刷著耳膜。腋下的少女依舊昏迷,體溫低得嚇人。
我靠著冰冷潮濕的墻壁,像一塊石頭般靜止?!拔恕睊呙杪曂V埂?/p>
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沿著我們跳下的方向移動,似乎在尋找更合適的入口點。
它沒有立刻下來?!鞍踩瓡簳r。”鷹眼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目標體溫過低…生命體征微弱…需要熱源…”我喘著粗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冰碴。
暫時安全了。冰冷、黑暗、寂靜包裹著我們。我低頭看向腋下的少女,
那張蒼白的小臉在昏暗中顯得更加脆弱。序列七…就在我另一只手緊緊攥著的帆布包里。
通道深處,似乎有微弱的氣流涌動。
個可能的路徑:“前方…疑似舊制冷中心…結構穩固…可作臨時庇護…”我拖著疲憊的身體,
夾著少女,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通道深處挪動。黑暗如同實質,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恐懼上。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扇厚重的、布滿銹跡的金屬門。門虛掩著,門軸早已銹死,
只留下一條狹窄的縫隙。我用肩膀頂著冰冷的金屬,全身發力。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死寂的通道里格外刺耳,像垂死生物的呻吟。
門被艱難地頂開一道勉強通人的縫隙。一股更加強烈、更加純粹的寒冷氣息撲面而來,
帶著濃重的金屬和化學制劑的味道。我鉆了進去。門后是一個不算太大的空間。
巨大的、布滿冷凝管道的機器占據了大部分地方,早已停止運轉,只剩下冰冷的軀殼。
墻壁是厚重的混凝土,隔絕了大部分外界的寒氣。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間中央,
一排嵌入墻壁的冷藏柜。柜門厚重,上面凝結著厚厚的白霜,像某種怪物的牙齒。
幾盞幽藍色的應急燈鑲嵌在墻壁高處,散發著冰冷而恒定的光芒,
將整個空間染上一層不祥的、如同深海般的藍色。這里是舊世界的制冷中心核心,
一個被遺忘的冰窟。藍光均勻地涂抹在每一寸空間。我把少女輕輕放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的身體在幽藍的光線下像一尊易碎的瓷器。我摘下自己幾乎凍硬的圍巾,
裹住她冰冷的脖頸和臉頰,試圖傳遞一點微不足道的暖意。做完這一切,
我才將目光投向那個被我攥得指節發白的帆布包。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動,
手臂上那六道刻痕仿佛在皮膚下灼燒,發出無聲的、貪婪的呼喚。序列七!終極的鑰匙!
通往“完整”的門扉!我顫抖著手,拉開背包的拉鏈。
冰冷的金屬氣息混合著帆布的霉味涌出。里面靜靜躺著一個東西。
不是預想中那種制式的、泛著冷光的金屬注射器盒。那是一個圓柱形容器,
材質像是某種厚重的磨砂玻璃,透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氣息。容器表面沒有任何標識,
只有一圈極其復雜的、蝕刻上去的銀色紋路,像某種失傳的密碼,
在幽藍的燈光下反射著微弱的光。容器的一端,
連接著透明的軟管和一個閃爍著極微弱紅光的微型接口。它看起來不像現代的產物,
更像某種失落文明的遺物。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來。觸手冰涼,沉甸甸的,
仿佛里面封存著千鈞之重。容器內部,
隱約可見某種粘稠的、散發著極其微弱熒光的液體在緩緩流動,
那光芒比冷藏庫的藍燈更加深邃,如同凝固的星河。就在這時,一聲細微的呻吟響起。
我猛地回頭。地上的少女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驚恐的大眼睛,
在幽藍的光線下,先是茫然地掃視著這冰冷陌生的環境,然后,
視線定格在我手中那個散發著不祥微光的古老容器上??謶炙查g攫住了她。
她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向后蜷縮,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機器外殼上,
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她死死盯著我手中的容器,嘴唇劇烈地顫抖著,
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吸氣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仿佛巨大的恐懼徹底扼住了她的聲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