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寄存處】
(前面節奏偏感情,五十多章開啟事業線)
惠河市,市中心花園小區停車場,夜色寂冷。
“白執言,你該滾了。”
副駕駛的沈如歌靠著椅背,一條腿隨意搭著,指尖轉著手機,紅色指甲在屏幕上劃過冷光。
她穿著一身絲綢吊帶裙,鎖骨線條漂亮得像畫,眉眼天生帶著幾分矜貴。
說話時連頭都沒抬,只是慢悠悠地刷著手機,像是在回工作消息,又像是在等一場告別。
白執言剛熄火,車里溫度降下來。
“秦沐舟馬上要回國了,”沈如歌語氣淡漠,“六年了,你做秦沐舟的替身陪在我身邊。現在你任務完成,也該滾了。”
她一邊說,一邊慢條斯理從包里抽出一張支票,“五十萬,連帶一份保密協議。簽了,拿錢,趕緊滾。記住,你要是在外面亂說話的話,我會讓人打斷你的腿。”
白執言垂眼,接過紙和筆。
那一刻,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像卸下一副沉重枷鎖。
終于解脫了。
白執言忽然笑了,像是知道從某場荒唐戲里退了場,以后可以不用再登場,便打趣道:“連‘辛苦了’三個字都不給我嗎?”
“你想多了。”沈如歌頭也沒抬,語氣涼得像高臺上的女王。
“不過念在你照顧我六年,聽話乖巧得像條狗,我倒是可以讓你親一口我的腳,省得以后睡不著,忘了自己曾有一個深愛且高貴的主人。”
白執言笑意薄涼,語氣比她還冷:“你想太多了。”
他拿起筆,在協議上落了個簽。
“合作愉快。”
然后推開車門,動作干脆得像早就等這一天等了很久。拎起外套,頭也不回。
沈如歌蹙眉,語氣里終于多了一絲波動:“你不跟我一起上去?你連你的東西都不收拾了?”
她沒意識到自己聲音拔高了幾分。
她以為他會鬧,會哭,會不舍,會卑微纏著她。
她甚至做好了甩臉子的準備,可誰知他一句話不吭,連個眼神都不愿給,就走了。
白執言腳步沒停,只丟下一句:“六年了,哪樣是我選的?就算給了我,還不是按照秦沐舟的喜好定制的?”
“我不需要。”
風吹進來,吹動他單薄的背影,干脆又決絕。
“原來你是在吃秦沐舟的醋啊?”
沈如歌輕笑了一聲,眼神冷了幾分,“也難怪。六年了,我包了你吃的、穿的、住的,連你用的洗發水都按秦沐舟喜歡的味道挑的。一個形象保安能坐在這張桌子上吃鵝肝牛排,抬頭看星空,低頭喝紅酒,你現在要從上流貴族變回保安,心里能平衡才怪。”
她看著他,像是在看一件用舊了的玩具,語氣里帶著點不耐煩,更多的是優越。
白執言沒回嘴,只是慢慢地搖了搖頭,像是在否定什么,又像是在對她這個人本身感到些許遺憾。
“我倒沒那么矯情。”他說,“替身就是替身,干這行也講個職業操守。”
他頓了頓,看著她笑了笑,語氣溫和得過分:“我模仿秦沐舟,是因為你喜歡,因為你給了錢。”
“可惜我不是他,這點你最清楚。”
沈如歌看著白執言嘴角那抹溫和的笑,心里的火氣卻越來越盛,像被人輕描淡寫地忽視,反倒更刺人。
“你有沒有想過,離開了我,你拿什么活?”
她語速加快,語氣也有些冷,“你那已故朋友的母親,癌癥還在做治療吧?打針吃藥,每個月都是大錢支出。你哪來的錢?你以前的那些花銷,是誰先幫你墊的?”
白執言沒有反駁,只是聽完后,微微點了點頭。
“這方面,我確實挺感激你的。”他說得平靜,連眼神都沒起伏,“真心的。只是現在我們互不相干了,這些……就不勞你費心了。”
他語氣禮貌得體,卻沒有半分眷戀。
沈如歌聽著這些話,指尖微微蜷緊。
她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自己把人趕走的,可現在胸口發悶、心里堵得慌的,也是她自己。
她原本以為,他會哭著說愛她,會求著留下來,會像條順從的狗一樣跪下來,說他舍不得這六年,舍不得她。
那樣的話,她也許會大發慈悲,繼續養著他。
他偏偏是笑著走的,步伐穩,背影干凈,從容得像個從沒在這里低頭的人。
沈如歌站在原地,死死盯著那道背影,心口像被什么堵著,壓得喘不上氣。
“我養了你六年,你就只有這些話想說的?”她問,聲音有些發緊。
白執言停了停,偏頭看她一眼,語氣溫吞:“不然還能說什么?”
沈如歌被他這副平靜激得眼睛發紅,咬牙道:“你今天要是走了,以后永遠別想回來!”
白執言卻誤會了她的意思,還以為她在提醒他該守規矩。
“放心。”白執言點頭,“我以后不會提起關于你半個字。你以前的事、你現在的樣子,我都當沒見過。更不會再回來。”
話說得一清二楚,連體面都留給她。
沈如歌聽到這話,只覺得胸口一陣空白,下一秒卻是暴躁上涌:
“滾!”
她吼出口的那一瞬,仿佛不是在趕人,而是在趕走自己那點可笑的期待。
白執言沒有再多看一眼,腳步堅定地向前邁,隨即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個他不再想待的地方。
電梯剛到一樓,門開的一瞬,沈如歌的私人秘書正巧走出來。
對方顯然沒料到會在這時候遇到白執言,挑了下眉,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諷意:“白先生,這么晚了,還出門啊?沈小姐不需要你伺候了嗎?”
他笑了笑,眼神干凈得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
“去海的那一邊。”他說。
秘書一愣:“海的那一邊是指?”
白執言看了他一眼,像是終于可以說一句真正屬于自己的臺詞:
“是自由。”
他說完,拉開玻璃門,步伐從容地走了出去。
身后的人站在原地,望著那道背影,愣了好一會兒。
白執言站在路邊等車。
路邊一家商鋪的電視屏正播放著電影。
剛好響起那句臺詞。
“有些鳥兒是注定關不住的,因為它們的每一片羽毛都沾滿了自由的光輝。”
真巧,剛好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