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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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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攥著那張被汗水浸透、幾乎要揉爛的體檢報告,站在靈堂那虛偽翻飛的白幔之后,

陰冷的穿堂風裹挾著劣質香燭的嗆人氣息撲面而來。眼前這場為我精心準備的“葬禮”,

荒誕得像一出蹩腳的默劇,而臺下那些披麻戴孝的演員們,演技拙劣得令人作嘔。

就在幾小時前,

這群在我病榻前毫不掩飾地掰著手指頭、唾沫橫飛地計算著遺產分割比例的“孝子賢孫”,

此刻正對著那口空蕩蕩的棺材干嚎,哭天搶地的聲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他們的眼淚是假的,悲傷是假的,連那幾滴掛在腮邊的“傷心淚”,

都透著一股濃烈的表演欲。孫子馬聰的哭嚎尤其用力,

唾沫星子精準地濺落在供桌下那個鼓囊囊的帆布包上——那里面裝著的,

是原主馬春老太太摳摳搜搜、省吃儉用攢了整整十年的十萬塊養老錢,

也是我這具身體穿越過來三個月里,唯一能真切觸摸到的屬于這個時代的“硬通貨”。而我,

胸腔里揣著那份足以打敗這場鬧劇的“癌癥誤診”診斷書,

尖還殘留著按下又刪除的冰冷觸感——那是2023年最后一條未能發送給女兒的微信祝福。

很好,這場由原主馬春主演的、浸透了血淚與委屈的苦情大戲,從今天起,

該換我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來執掌導筒了。只是,

當我的目光掃過靈堂里每一張或貪婪、或虛偽、或麻木的面孔時,

心頭泛起一絲冷笑:劇本里埋藏著的、等待被撕碎的謊言,其數量與惡毒程度,

恐怕遠超我的想象。1 靈堂鬧劇與口袋里的“異物”“奶奶!我的好奶奶啊!

您怎么就這么走了?。 睂O子馬聰扒著棺材沿,哭得情真意切,仿佛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

他那雙精心保養的手上,無名指戴著一枚造型夸張的游戲戒指,

此刻正隨著他捶胸頓足的動作,在粗糙的棺材木上刮擦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噪音。

他一邊嚎哭,眼角的余光卻像精準的探照燈,死死鎖定了供桌底下那個深藍色的帆布包。

那是奶奶的“命根子”,他心知肚明。他猛地提高音量,

帶著一種不合時宜的“委屈”:“奶奶這輩子最疼我了!小時候有什么好吃的都偷偷塞給我!

這撫恤金……說什么也得有我一份!不然奶奶在天之靈都閉不上眼!”他一邊說著,

指尖已經不受控制地朝著帆布包的方向戳去,帶著一種急切的、近乎搶奪的沖動?!叭トトィ?/p>

有你什么事兒!”兒媳王莉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利的聲音瞬間蓋過了馬聰的哭嚎。

她猛地擠開擋在身前一個遠房親戚,鑲著水鉆的指甲帶著凌厲的風聲,

“啪”地一聲狠狠拍在馬聰的手背上,留下幾道清晰的紅印。她手腕上那只水頭極好的玉鐲,

在靈堂慘白刺目的日光燈下晃蕩著,折射出冰冷而油膩的光澤。“毛都沒長齊就惦記分錢了?

你爸是長子!這家里的大事輪得到你個小輩插嘴?”她挺直了腰板,

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倨傲,目光掃視全場,仿佛在宣示主權:“媽這老房子,

加上她那些年攢下的存款,少說也值個兩百萬!按照老規矩,長子為大,這大頭,

得分我們一半!剩下的一半,你們再看著分!”她的話語像刀子,

赤裸裸地切割著尚未咽氣的“死者”的財產,毫無顧忌。我蜷縮在巨大的盤龍柱后,

粗糲的柱身硌著我的脊背。鼻腔里充斥著劣質香燭焚燒產生的刺鼻焦糊味,

混雜著王莉身上那股廉價又濃烈的香水味,熏得人陣陣反胃。三天前,

當醫生宣布我“病危”時,他們守候在ICU門口那冰冷的塑料椅上,

討論的不是手術的風險、母親的安危,而是房產證的名字變更流程、銀行密碼的交接方式,

以及如何最快地“盤活”這筆遺產。那些冰冷、算計的字眼,如同冰錐,

刺穿了原主殘存的意識,也深深烙印在我這個后來者的記憶里。此刻,

我冰涼的手指緊緊攥著口袋里的那部智能手機——那是原主馬春從未觸碰過的“高科技”,

屏幕早已碎裂,卻是我與那個車水馬龍、女兒尚在的2023年唯一的、脆弱的聯結。

屏幕幽幽地亮著,鎖屏壁紙是我女兒在陽光下燦爛的笑臉,

上面還鎖著一條未發送的微信:“媽,等您出院,咱們去吃您最愛的川味火鍋,管夠!

”指尖劃過冰冷的屏幕,那殘留的、屬于另一個時空的觸感,

是支撐我面對眼前這幕荒誕劇的唯一力量?!皯{什么給你一半?!

”一聲帶著哭腔的尖叫猛地撕裂了靈堂里虛假的哀慟。二女兒馬秀麗,

這個在娘家向來以“忍氣吞聲”、“老好人”著稱的女人,此刻竟紅著眼眶,

從跪地哭喪的隊伍里霍然站了起來!

緊緊抱著那個充當“骨灰盒”的腌菜罐子——里面裝的不過是她從工地墻角隨手挖來的粗沙。

她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聲音卻異常尖銳:“王莉!你摸摸良心!

媽生前最念叨的就是我這個嫁得遠的女兒!每次打電話都偷偷抹眼淚!

她心里最虧欠的就是我!這遺產,說什么我也得多分!這是我應得的!”她的話語像一把鹽,

撒在了王莉那本就緊繃的神經上?!皯??!”王莉像是被點燃的炮仗,瞬間炸開了鍋。

她猛地轉過身,涂著厚重粉底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變形,手指幾乎戳到馬秀麗的鼻尖上,

玉鐲叮當作響:“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按照老禮兒,你早就不是馬家的人了!

你有什么資格在這兒爭家產?!你給媽端過幾天飯?伺候過幾天床?現在跑回來充孝女?

我呸!”她啐了一口,唾沫星子飛濺?!百Y格?”眼看這場鬧劇即將演變成全武行,

我胸腔里積壓了三個月的怒火,如同沉寂的火山,終于找到了噴發的出口。再躲下去,

這具身體的原主怕是真要氣得從棺材里爬出來了!

我猛地一把推開厚重的、隔絕視線的白布簾,腳步有些虛浮卻異常堅定地走了出來。

那張皺巴巴、幾乎被我手心汗水浸透的“癌癥誤診”診斷書被我攥成了一個硬邦邦的紙團。

我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王莉那只在燈光下過分刺眼的玉鐲,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穿透所有嘈雜的冰冷力量:“我這個還沒咽氣的活人,

有沒有資格先問一句:我去年為了湊醫藥費,

鐲——那只我媽傳給我、我戴了半輩子的鐲子——它怎么今天就‘長腳’跑到了你的手腕上?

!嗯?”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冰渣。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所有的干嚎、爭執、啜泣都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驚愕的、心虛的、看戲的,

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聚焦在我這個本應躺在棺材里、此刻卻活生生站在靈堂中央的“死人”身上。

大兒子馬國強手里的哭喪棒“當啷”一聲掉在青磚地上,發出刺耳的脆響。

他幾乎是本能地一步跨出,高大的身軀下意識地擋在了臉色瞬間慘白的王莉身前,

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辯解什么:“媽……您聽我說,那鐲子……那鐲子是……”“解釋?

”我冷笑一聲,沒有給他組織謊言的機會。手腕一翻,

那根陪伴了原主多年的老山藤拐杖精準地指向供桌上那個煙霧繚繞的銅香爐。

拐杖尖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度,輕輕一挑,

從厚厚的香灰里扒拉出半截尚未燃盡的、邊緣焦黑蜷曲的紙片!那紙片上,燒焦的邊緣處,

還殘留著幾個清晰可辨的鋼筆字跡:“……遺產由二女兒馬秀麗……”!我抬起頭,

目光如電,掃過馬國強瞬間煞白如紙的臉:“你趁我‘昏迷’,撬開我抽屜,偷出我遺囑,

然后把它塞進這香爐里燒掉的時候——動作倒是挺麻利啊!

——怎么不先跟我好好‘解釋解釋’?!”原主馬春的記憶碎片在我腦海中翻騰:就在上周,

她覺得自己時日無多,特意請社區里德高望重的張大爺過來,關起門,

口述代筆寫下了這份遺囑。墨跡未干,她就小心翼翼鎖進了床頭柜最底層的抽屜。而我,

在穿越過來的第三天,就發現那抽屜上廉價的小銅鎖被人用蠻力撬壞了!

當時還以為是進了賊,此刻看著馬國強那張因極度驚恐而扭曲的臉,

以及他下意識想抬腳去踩滅那半截紙片的狼狽動作,

2023年我為了打發住院時間而惡補的那些犯罪心理學知識,瞬間在腦中串聯起來。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洞察一切的嘲諷和冰冷的憤怒:“你燒遺囑的時候,

是不是心里還美滋滋地算計著,只要這紙一燒成灰,老太太我今晚兩眼一閉、雙腿一蹬,

這房子、這存款、還有我那可憐的十萬塊養老錢,就全都成了你們兩口子砧板上的肉,

想怎么切就怎么切了?!是不是以為,老天爺都在幫你?!”馬秀麗離我最近,

她臉上的悲憤瞬間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驚駭取代。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手指冰涼得嚇人,

聲音帶著劇烈的顫抖:“媽!媽!您快看他……看他后頸!”我順著她驚恐的目光望去。

馬國強因為剛才擋在王莉身前又急于踩滅證據的動作,后頸的衣領被扯開了一些。

在他那粗壯的、微微泛著油光的脖頸后面,

赫然印著一塊拇指大小、邊緣呈不規則青紫色的淤傷!

那形狀……我太陽穴猛地一陣尖銳的刺痛!

穿越后那種惱人的記憶重疊碎片再次洶涌襲來:陰暗的醫院走廊,消毒水的氣味濃得刺鼻。

原主躺在移動病床上,意識模糊間,

看到馬國強正和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醫生(那身形,分明就是李醫生!

)在拐角處激烈地爭吵推搡。馬國強情緒激動地揮舞著手臂,

似乎想搶奪醫生手里的什么東西。推搡間,

他的后頸重重地磕在了墻角那個鮮紅的滅火器箱尖銳的棱角上!他痛得悶哼一聲,

眼神變得更加兇狠……而與此同時,另一個更恐怖的畫面碎片般閃過:依舊是那個病房,

光線昏暗。馬國強背對著門,鬼鬼祟祟地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紙包,

將里面的白色粉末迅速倒進了床頭柜上那個屬于原主的喝水杯里!而那個李醫生,

就站在病房門口,手里拿著病歷本,

正緊張地、快速地涂改著什么……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這絕不僅僅是貪婪!

這是謀殺未遂!是禽獸不如!“盤活資產?”我強行壓下翻騰的惡心感和滔天怒火,

聲音反而詭異地平靜下來,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慢條斯理地翻開那本邊緣磨損、紙頁泛黃的舊記賬本——這三個月,

我把它當成了作戰地圖,用原主完全不懂的思維導圖方式,

將每一筆可疑的賬目都標注得密密麻麻。我直接翻到最新一頁,

手指點著上面一行剛勁有力的、與原主娟秀字體截然不同的記錄:“馬國強,

2023年11月5日,收取城南‘興旺五金店’第四季度租金,現金十萬元整。

”我的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馬國強的臉上,聲音陡然變得凌厲:“這十萬元,

你只交給你媽——也就是我——兩萬塊,謊稱生意不好,租金降了!剩下的那八萬塊,

你拿去干嘛了?嗯?是不是拿去填你那個深不見底的賭債窟窿了?!

這就是你所謂的‘盤活’?!”我刻意將“賭債”兩個字咬得極重,帶著一種審判般的力度。

話音剛落,一個細微的動作印證了我的判斷!

站在人群邊緣、一直試圖降低存在感的孫子馬聰,身體猛地一僵,幾乎是條件反射般,

右手飛快地、心虛地摸向自己鼓囊囊的褲兜——那里面,

裝著他那臺寶貝得不得了的最新款游戲機!那臺機器的付款記錄,

我早就從他那個愛炫耀的同桌的朋友圈里截圖保存了下來。五千塊!

用的是“奶奶給的補習班費”!

2 香灰里的遺囑與記憶重疊馬國強被我連番質問逼得節節敗退,尤其是“賭債”二字,

像兩把重錘砸在他心口。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嘴唇哆嗦著,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

突然,他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冰冷堅硬的青磚地上,

膝蓋撞擊發出沉悶的響聲,聽著都疼。“媽!媽??!我錯了!我該死!”他涕淚橫流,

雙手胡亂地拍打著自己的臉,發出“啪啪”的脆響,試圖用最原始的苦肉計博取同情。

“我……我做生意被人坑了!賠了個底兒掉!外面……外面欠了一屁股債!是……是高利貸!

媽!那群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天天堵在我家門口潑油漆、砸玻璃!

馬聰……馬聰他下個月就要高考了?。∷荒軟]有爸爸?。?!您救救我!救救您兒子!

救救您孫子??!”他的哭嚎撕心裂肺,充滿了“絕望”的表演感。王莉反應極快,

立刻也跟著“撲通”跪下,撲到我的腿邊,緊緊抱住我的小腿。

她臉上的妝早就被眼淚和鼻涕糊得一塌糊涂,昂貴的絲綢孝服蹭滿了地上的灰土,

也顧不上了?!皨?!媽您開開恩吧!國強他是糊涂,是被人騙了!可他是您親兒子?。?/p>

您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那些人逼死啊!馬聰……馬聰他成績那么好,眼看就要考大學了,

要是讓他知道他爸……他這輩子就毀了啊媽!”她一邊哭訴,一邊用力搖晃著我的腿,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她的眼淚洶涌,目光卻不時地瞟向供桌下的帆布包,

那份貪婪在“絕望”的掩飾下依舊清晰可辨。馬聰站在一旁,看著父母跪地求饒的狼狽模樣,

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似乎想開口說什么,也許是求情,也許是辯解,但張了張嘴,

最終只是難堪地低下了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孝服的衣角,那只摸過游戲機口袋的手,

顯得格外刺眼。就在這“感人至深”的骨肉情深戲碼上演到高潮,

馬國強的哭嚎聲幾乎要掀翻靈堂屋頂之時——“砰!!!”一聲巨響!

靈堂那兩扇沉重的木門被人從外面用蠻力狠狠地踹開!

巨大的撞擊聲讓所有人都驚得跳了起來。

個穿著黑色緊身皮夾克、剃著板寸、滿臉橫肉、渾身散發著濃重煙味和戾氣的男人闖了進來。

為首的光頭男一臉兇相,脖子上掛著一條粗得嚇人的金鏈子,眼神像刀子一樣掃過全場,

最后精準地落在跪在地上的馬國強身上。他身后那個稍矮些的,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

手里拎著一根裹著報紙的短棍?!榜R國強!你他媽挺會躲???躲到你老娘棺材底下哭喪來了?

”光頭男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帶著毫不掩飾的暴虐。他看都不看其他人,

徑直走到供桌前,一腳將旁邊一個扎得栩栩如生的紙扎金山踹翻在地,金箔紙片散落一地。

他身后的刀疤臉更狠,掄起手里的棍子,“咔嚓”幾聲,

把旁邊幾個紙扎的童男童女砸得稀巴爛。靈堂里頓時一片狼藉,

彌漫起一股紙屑和塵土的味道。

“老……虎哥……刀哥……您……您二位怎么……”馬國強嚇得魂飛魄散,

跪在地上像篩糠一樣抖,話都說不利索了?!吧偎麐審U話!

”光頭男“虎哥”不耐煩地打斷他,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啪”地一聲甩在馬國強的臉上,紙張邊緣劃過他的皮膚,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看看!

白紙黑字!連本帶利,五十萬!今天要是見不到錢,老子就把你這老房子拆了當柴火燒!

把你兒子送去黑煤窯挖煤還債!”他的聲音如同野獸的低吼,充滿了赤裸裸的威脅。

刀疤臉配合地掂量著手里的棍子,不懷好意地掃視著靈堂里的人,

目光尤其在年輕的馬聰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王莉嚇得尖叫一聲,

死死捂住嘴,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馬秀麗也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緊緊抱住了懷里的腌菜罐子(骨灰盒)。靈堂里那些遠親近鄰,更是嚇得大氣不敢出,

紛紛縮到了角落,生怕被殃及池魚。一股濃烈的危險氣息瞬間籠罩了整個靈堂。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面對這種窮兇極惡的暴力催收,來自和平年代的我本能地感到恐懼。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我的手指下意識地摸進了口袋,緊緊握住了那部冰涼的智能手機。

屏幕亮起的微弱光芒透過布料,給了我一絲奇異的安全感。2023年,

躺在病床上刷到的無數條警方反詐宣傳視頻瞬間涌入腦?!坝龅奖┝Υ呤?,保持冷靜,

記住對方體貌特征、車牌號碼,條件允許下,立刻錄音取證!”機會!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兩個兇神惡煞的催債人和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馬國強吸引,

趁著馬秀麗被嚇得六神無主地往我這邊靠攏時,我用身體做掩護,

手指在口袋里憑著記憶飛快而隱蔽地操作著。

解鎖屏幕(幸好沒設復雜密碼)、找到錄音軟件(原主手機里居然有!

)、點擊那個紅色的錄音按鈕……動作一氣呵成!手機屏幕的光在口袋里一閃而滅,

無人察覺?!盎⒏?!虎哥您行行好!再寬限幾天!就幾天!等我媽……等我媽這事兒辦完,

賣了房子,我立馬還錢!一分不少!”馬國強磕頭如搗蒜,額頭在青磚上撞得砰砰響。

“等你媽入土?黃花菜都涼了!”刀疤臉“刀哥”啐了一口濃痰,

正好落在我腳邊不遠的地上?!吧偎麐審U話!今天不拿錢,就拿你兒子抵利息!”他說著,

拎著棍子就朝躲在角落里的馬聰走去。馬聰嚇得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臉色慘白如紙,

求助般地看向父母。王莉尖叫著撲過去想護住兒子,卻被刀疤臉一把粗暴地推開,

踉蹌著摔倒在地。眼看事態就要失控!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深吸一口氣,

強行壓下喉嚨里的顫抖,用一種異常平靜,甚至帶著點奇異腔調的聲音開口了:“該還。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投入沸水中的冰塊,讓混亂嘈雜的場面瞬間安靜了一瞬。

虎哥和刀哥同時停住動作,

兇狠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刷地聚焦到我這個一直沉默的“老太太”身上。虎哥瞇起眼睛,

上下打量著我這身灰撲撲的舊棉襖和老態龍鐘的樣子,嘴角扯出一個不屑的弧度:“喲呵?

老太太,您說啥?‘該還’?口氣不小??!怎么,您老要替您這寶貝兒子還債?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充滿了驚疑不定。馬國強和王莉更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眼中爆發出希冀的光芒。我沒有理會虎哥的嘲諷。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

我不慌不忙地從口袋里掏出了那部屏幕碎裂的智能手機。

這個動作本身就讓虎哥和刀哥眉頭一皺——這年頭,用這種老式智能機的老太太可不多見。

我故意把屏幕側對著他們能清晰看到的角度,手指在屏幕上“緩慢”而“笨拙”地滑動著,

仿佛在費力地查找什么。屏幕的光映照著我布滿皺紋卻異常鎮定的臉?;⒏绲难凵皲J利,

他清晰地看到我的手指在通訊錄的“Z”字母欄滑動,然后,

似乎“無意”中停留在一個備注為“趙哥”的聯系人名字上!雖然只是一閃而過,

但那個“趙”字和后面的電話號碼,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的手指并沒有真正撥號,

只是停留在那里。我抬起頭,目光平靜無波地看著虎哥:“錢,該還。但怎么還,還多少,

得按規矩來。我兒子欠的是錢,不是命。你們要拆房子?要帶我孫子走?

恐怕……”我的話音未落。突然!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在死寂的靈堂里炸響!聲音的來源,

正是光頭虎哥褲兜里那部最新款的、屏幕巨大的手機!虎哥被這突如其來的鈴聲驚得一哆嗦,

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當他的目光落到屏幕上那個跳躍的來電顯示名字時,

他那張兇狠蠻橫的臉,瞬間褪盡了血色,變得比地上的孝布還要慘白!

他握著手機的手明顯在劇烈地顫抖,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驚駭和難以置信!

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按下了接聽鍵,聲音瞬間變得無比卑微、諂媚,甚至帶著哭腔:“喂?

趙……趙隊?!哎喲!是我是我!小虎!……您……您怎么親自打電話來了?……沒沒沒!

誤會!天大的誤會!趙隊您聽我說!我……我就是來跟馬哥……啊不,

跟老馬他……商量點事兒!對對對!就是……就是普通的經濟糾紛!……是是是!

您教訓的是!絕對文明!絕對守法!……好的好的!您放心!我們馬上走!立刻走!

保證不給您添麻煩!……哎!謝謝趙隊!謝謝趙隊!”他點頭哈腰,

語無倫次地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賭咒發誓,額頭上的冷汗像小溪一樣往下淌。掛了電話,

虎哥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驚恐萬分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深不可測的怪物。他二話不說,對著還在發愣的刀疤臉猛地一揮手,

聲音都變調了:“走走走!快走!”兩人如同喪家之犬,連滾帶爬地沖出了靈堂,

連地上的欠條都忘了撿,只留下滿地的狼藉和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

死一般的寂靜再次籠罩了靈堂。馬國強癱軟在地上,像一灘爛泥,看著催債人消失的方向,

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種更深層次的恐懼。他張著嘴,

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媽……媽……您……您怎么會認識……認識趙隊?

”他口中的“趙隊”,顯然是這片區治安的實權人物?!拔也徽J識什么趙隊。

”我平靜地收起手機,仿佛剛才只是隨手翻看了一下時間。這時,一直站在我身后的馬秀麗,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從她那個鼓鼓囊囊的舊手提包里翻找著,

很快拿出一張設計簡約卻質感十足的名片,塞到我手里。

我低頭看了一眼名片上燙金的公司Logo和名字——陳默地產集團董事長。然后,

我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馬秀麗震驚中帶著詢問的眼睛,緩緩說道:“但我記得,

你女婿開的那個安保公司,好像和陳默地產集團是長期戰略合作伙伴,對吧?

”我故意省略了昨晚失眠時,用那臺只能打電話發短信的老年機艱難地刷本地新聞網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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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4 20:2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