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屏幕上的代碼像流水一樣滾動。辦公室的空調嗡嗡作響。
卻驅散不了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顯示器右下角的時間顯示23:47。
整個辦公區只剩下她一個人。"高危漏洞修復中"的紅色警告框不斷閃爍。
蘇晴揉了揉酸脹的眼睛。這是本周第三次加班到深夜了。作為公司唯一的女程序員。
她早已習慣了這種高壓狀態。手機震動起來。是丈夫陳默發來的消息："樂樂已經睡了，
給你熱了牛奶，早點回來。"配圖是女兒陳樂樂熟睡的小臉。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著。
像個小天使。蘇晴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疲憊似乎減輕了幾分。她快速敲完最后幾行代碼。
保存。關機。走出公司大樓時。初秋的夜風帶著絲絲涼意。她裹緊了單薄的外套。
回到家已是凌晨一點。客廳里留著一盞昏黃的小燈。
餐桌上放著一杯牛奶和一張便簽："微波爐30秒，愛你。"陳默的字跡工整清秀。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永遠體貼周到。蘇晴輕手輕腳地走進臥室。陳默側臥在床上。呼吸均勻。
她悄悄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然后退出了房間。她需要先洗個熱水澡。把一天的疲憊沖走。
洗完澡。蘇晴突然想起明天要給樂樂交幼兒園的手工作業。那本畫冊還放在陳默的書房里。
她推開書房的門。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畫冊就放在書桌上。
蘇晴拿起它時。一個快遞信封從文件夾中滑落出來。她彎腰撿起。
信封上"順豐速運"的logo在月光下格外顯眼。寄件人一欄寫著"仁濟醫學檢驗中心"。
而收件人是陳默。蘇晴皺起眉頭。陳默最近沒提過要做體檢啊？信封已經被拆開過。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抽出了里面的文件。一張對折的紙張滑落出來。展開后。
她認出這是一份親子鑒定申請單的半截。委托人簽名處是陳默熟悉的筆跡。
樣本欄清晰地寫著三個名字："蘇晴"、"陳樂樂（女兒）"、"未知男性"。
申請日期是上周三。正是她帶樂樂去打疫苗的那天。蘇晴的手指開始顫抖。
她盯著那行"未知男性"的樣本描述。突然想起上周陳默洗澡時。后頸多了道新鮮的抓痕。
當時他解釋說是在學校被書架刮到的。現在想來。那分明是指甲留下的痕跡。
她的胃部一陣絞痛。牛奶在胃里翻涌。蘇晴跌坐在陳默的辦公椅上。大腦飛速運轉。
陳默為什么要做親子鑒定？那個"未知男性"是誰？他懷疑樂樂不是他的孩子？
還是...他有了外遇？書桌上的全家福照片里。樂樂燦爛的笑容刺痛了她的眼睛。
蘇晴突然想起什么。翻開了女兒的畫冊。最新一頁是樂樂上周畫的"我的家"。
爸爸媽媽牽著她站在房子前面。奇怪的是。爸爸的臉被黑色蠟筆涂得嚴嚴實實。
當時蘇晴以為只是孩子鬧脾氣。現在想來。或許樂樂無意中察覺到了什么？蘇晴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拿出手機。對著申請單拍了幾張照片。
然后小心翼翼地將文件放回原處。明天。她要查清楚這一切。第二天一早。
蘇晴頂著黑眼圈起床時。陳默已經做好了早餐。煎蛋、吐司和新鮮榨的橙汁整齊地擺在桌上。
樂樂正開心地往面包上涂果醬。"媽媽，你今天送我去幼兒園嗎？"樂樂眨著大眼睛問道。
蘇晴擠出一個笑容："當然，寶貝。"她偷瞄了一眼正在廚房忙碌的陳默。
他穿著熨燙平整的襯衫。頭發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后。看起來和往常一樣溫文爾雅。"陳默，
"蘇晴裝作漫不經心地開口，"你最近身體不舒服嗎？我看到書房有個醫學檢驗中心的快遞。
"陳默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正常。他轉過身。
臉上是完美的疑惑表情："什么快遞？哦，可能是學校統一安排的教師體檢報告吧。
""是嗎？"蘇晴攪動著杯中的橙汁。"我還以為是親子鑒定什么的呢。
"玻璃杯從陳默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碎成幾片。橙汁濺在他的褲腳上。留下暗黃色的污漬。
"爸爸笨笨！"樂樂咯咯笑起來。"對不起，手滑了。"陳默蹲下身收拾碎片。
避開蘇晴的目光。"你怎么會想到親子鑒定？"蘇晴聳聳肩："就是隨口一說。
"她看著丈夫發紅的耳根。心中的疑慮更深了。送完樂樂。蘇晴直接去了公司。她打開電腦。
登錄公司服務器——作為技術主管。她有權限使用一些特殊工具。輸入昨晚拍下的快遞單號。
系統很快顯示出詳細信息。寄件時間是上周三上午10:23。
正是她帶樂樂在社區醫院打疫苗的時間。而那天陳默明明說學校有個重要會議。必須參加。
蘇晴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一下。然后調出了樂樂的疫苗本電子版。翻到上周的記錄。
家長簽字欄旁邊有個不起眼的備注："父親陳默簽到后外出培訓，由母親蘇晴陪同接種。
"培訓？什么培訓會在醫院進行？蘇晴搜索了仁濟醫學檢驗中心的地址。
果然與社區醫院只隔了兩條街。午休時間。蘇晴借口買咖啡。溜進了陳默任教的大學。
教職工停車場里。她一眼就認出了丈夫的銀色豐田。四下無人。
她試著拉了拉車門——竟然沒鎖。車內整潔如常。后座上還放著樂樂的兒童安全座椅。
蘇晴檢查了儲物格。除了一些收據和CD外。沒什么特別的。正當她準備放棄時。
在駕駛座下方的縫隙里。她摸到了一個細長的物體。一支口紅。死亡芭比粉的艷俗顏色。
蓋子已經不見了。只剩下半截膏體。蘇晴的心跳加速。
這個色號太熟悉了——公司新來的實習生林薇。每天都涂著這種扎眼的粉色口紅。
上周五的部門聚餐。林薇就坐在她對面。
那張涂著厚厚口紅的嘴不停地談論著"陳教授"的課多么有趣。
當時蘇晴還開玩笑說："你該不會暗戀我老公吧？"林薇的臉立刻紅得像她的口紅。
蘇晴把口紅塞進口袋。正準備離開。突然注意到遮陽板上夾著一張照片。她拉下來一看。
是陳默和幾個同事的合影。背景像是某個學術會議。照片本身沒什么特別。
但角落里的日期引起了她的注意：2023年9月15日。正是樂樂生日的前一天。
蘇晴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陳默的來電。她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喂，親愛的，
晚上有空嗎？我媽說想過來看看樂樂，帶了她最愛的排骨湯。""好啊，
"蘇晴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我大概七點到家。"掛斷電話。
蘇晴的視線再次落在那張照片上。婆婆突然來訪。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她想起婆婆上次來時說的話："男人嘛，工作壓力大，偶爾有點小秘密很正常。
"當時她以為只是老人家的閑談。現在想來。或許婆婆知道些什么？回到公司。
蘇晴刻意繞道去了實習生辦公區。林薇的座位空著。電腦卻開著。屏幕上是一個打開的文檔。
標題是《基于深度學習的醫療影像分析——與陳默教授合作項目》。蘇晴瞇起眼睛。
這個項目名稱很耳熟...她突然想起。上個月陳默確實提到過學校有個跨學科合作項目。
但沒說具體內容。正當她準備離開時。
林薇的聲音從茶水間傳來："...陳教授說等項目結束就..."看到蘇晴。
她立刻掛斷了電話。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就什么？"蘇晴微笑著問。
"就...就可以發表了。"林薇結巴地回答。手指不自覺地摸向嘴唇。
那里涂著刺眼的粉色口紅。蘇晴點點頭。假裝沒注意到對方的異常。轉身時。
聲嘀咕："聽說林薇和陳教授...你懂的..."婆婆的到來讓家里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老太太一進門就直奔樂樂。又是親又是抱。卻對蘇晴異常冷淡。陳默顯得格外緊張。
不停地看表。好像在等什么。"媽，您先坐，我去熱湯。"蘇晴接過保溫桶。走進廚房。
透過半開的門縫。她看到婆婆拉著陳默進了書房。兩人低聲交談著什么。
蘇晴輕手輕腳地靠近。聽到婆婆壓低的嗓音："...報告拿到了嗎？那孩子耳垂上的痣，
和那個人一模一樣..."陳默的回答聽不清楚。但語氣明顯很激動。蘇晴的心跳加速。
耳垂上的痣？樂樂左耳垂確實有一顆小小的黑痣。出生時就有。醫生說只是普通的色素沉淀。
她突然想起什么。沖進臥室翻出舊相冊。大學時代的照片里。
她的初戀男友林陽微笑著看向鏡頭。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左耳垂上。
赫然有一顆位置完全相同的黑痣。蘇晴的手開始發抖。林陽。那個十年前死于車禍的男孩。
她以為永遠埋葬在記憶深處的人。當時警方說是意外。但現場沒有剎車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