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替身真相面試時我就知道，顧衍選我當助理是因為我像他死去的白月光。
他讓我穿白裙子噴梔子香水，逼我模仿她的一顰一笑。我照單全收，
甚至主動提議：“顧總需要我學她說話嗎？”所有人都笑我下賤，連顧衍都鄙夷我的卑微。
直到白月光復活歸來那天，我微笑著遞上辭職信。顧衍卻當眾撕碎信紙：“你只是她的影子，
憑什么先離開？”我平靜地打開投影儀：“憑你電腦里那個叫‘晚’的文件夾。
”屏幕上跳出他包庇白月光撞死我姐姐的證據。白月光突然尖叫著拔刀刺向顧衍。
我下意識擋在他身前時，聽見他崩潰的嘶吼：“她才是替身！你姐姐才是我愛的人！
”---2 影子交鋒刀尖刺穿蘇晚微笑的唇角時，我聽見了顧衍推門的聲音。
辦公室的門軸發出輕微嘆息，冷冽的空氣裹挾著他慣用的雪松氣息涌了進來。我指尖一頓，
冰涼的裁紙刀刀刃穩穩停在蘇晚照片里那截纖細脆弱的脖頸上。屏幕上，那張被放大的臉，
眉眼溫婉，
生帶著一點柔和的、楚楚可憐的上翹弧度——像極了我姐姐沈念慈最后定格在遺照上的模樣。
而我，沈念安，就是憑借這張與蘇晚有六七分相似的臉，
敲開了顧氏集團總裁助理辦公室的大門。“在看什么？”顧衍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像一塊沉在深海的冰。我按下快捷鍵，屏幕瞬間恢復成密密麻麻的財務報表界面。轉過身，
臉上已經掛起蘇晚式的溫順笑容，弧度都精心丈量過。“沒什么，顧總。
在看上季度的運營數據。”顧衍的目光越過我，落在我身后的電腦屏幕上，只停留了一瞬。
那里已經干干凈凈，只有枯燥的數字。他走過來，腳步無聲，
昂貴的定制皮鞋踏在柔軟的地毯上。他站得很近，雪松的氣息更濃了，
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他伸出手，不是碰我，而是越過我的肩膀，
拿起桌角那瓶我入職第一天就被要求放在那里的梔子花香水。他噴了兩下，
細密的水霧在空調冷氣中迅速彌漫開，
那甜膩又帶著一絲清冽的味道瞬間霸道地覆蓋了空氣里原有的所有氣息。“下次記得，
”他的聲音沒什么溫度，拂過我耳側，“會議前補一次。”他指的是這香水。蘇晚的味道。
他心中永不凋零的梔子花。“好的，顧總。”我垂著眼睫，聲音放得又輕又軟，
模仿著資料里蘇晚說話的語調。胸腔里卻像塞了一團浸了冰水的棉花，又冷又沉，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微的滯澀。我忍住了后退一步的沖動，指尖在身側悄悄蜷縮，
指甲幾乎嵌進掌心，用那一點尖銳的痛楚壓下喉嚨口的翻涌。他滿意于我的乖順，
或者更準確地說，滿意于我這張臉此刻呈現出的、無限趨近于他幻影的溫順假象。
他轉身走向他那張巨大的黑檀木辦公桌，背影挺拔而孤峭。“下午和瑞豐的會議資料，
再檢查一遍，不要出任何紕漏。”命令簡潔明了，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是。
”我溫聲應下，重新坐回電腦前。屏幕右下角，一個不起眼的圖標安靜地潛伏著，
像一只蟄伏的電子蜘蛛。那是我植入的監控程序，正在無聲地啃噬著這臺電腦防火墻的根基。
快了，就快咬穿了。顧衍電腦深處那個加了重重密碼鎖、名字只有一個“晚”字的文件夾，
像一塊散發著致命誘惑的磁石，牢牢吸著我的全部神經。辦公室重歸寂靜，
只有顧衍翻閱文件的沙沙聲，和我自己刻意放緩的、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空氣中，
梔子香水的味道濃郁得令人窒息。* * *3 茶水間風波“喲，瞧瞧這是誰？
顧總的‘小晚晚’又來替我們受累了？”茶水間的磨砂玻璃門剛合攏，
那刻意拔高的、充滿惡意的女聲就迫不及待地扎了過來。是項目部的李薇，
手里端著一杯剛沖好的咖啡，靠在流理臺邊，嘴角噙著毫不掩飾的譏笑。
她旁邊兩個女同事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也低低笑起來。
我端著顧衍那只專用的骨瓷杯，走向咖啡機，神色平靜得像沒聽見。
杯壁上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他十分鐘前開完瑞豐的會，眉心蹙著，
顯然對方臨時提的條件讓他不悅，只丟給我兩個字：“黑咖，不加糖。”語氣冷硬。
“沈助理真是敬業，”李薇見我不搭腔，聲音更尖利了幾分，扭著腰走近，
“讓穿白裙子就穿白裙子，讓噴那廉價香水就噴香水，
讓學人家說話就捏著嗓子說話……嘖嘖，這份忍功，我們真是拍馬也趕不上啊。”她湊近，
夸張地在我脖頸邊嗅了一下，做出一個被熏到的表情，“這味兒，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倒胃口。
顧總就喜歡這個？”“李經理，”我按下咖啡機的研磨鍵，機器發出沉悶的轟鳴，
掩蓋了我聲音里最后一絲可能存在的波瀾，“顧總在等咖啡。”我轉過身，
迎上她挑釁的目光，臉上是訓練過無數次的、屬于“蘇晚”的溫婉微笑，
眼神卻像淬了冰的玻璃，“工作場合，請注意您的言行。或者，您希望我把您剛才的話，
一字不差地轉述給顧總？”李薇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像一幅被潑了水的劣質油畫，
色彩模糊地暈染開，只剩下難堪的底色。她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
但最終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踩著高跟鞋悻悻地走了。
另外兩個看戲的也趕緊溜了出去。茶水間只剩下咖啡機運作的聲響和濃郁的焦苦香氣。
我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只剩下鏡子里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鏡中人穿著顧衍指定的白色真絲襯衫和米白色一步裙，長發柔順地披著，
噴著他要求的梔子香水。一個精心打造的贗品。廉價嗎？下賤嗎？也許吧。
但我需要這份工作，需要這個離顧衍最近的位置。姐姐沈念慈三年前車禍身亡的卷宗里，
那個語焉不詳的“目擊者證詞”和最終被草草定性為意外的結論，像一根毒刺，
日夜扎在我的心上。而所有模糊的線索，
都若有似無地指向顧衍和他那個據說早已“香消玉殞”的白月光——蘇晚。
我端起那杯滾燙的黑咖啡，指尖被灼痛也渾然不覺。鏡子里的人，
眼神深處有什么東西在燃燒，冰冷而執拗。* * *4 回憶深淵夜色濃稠，
厚重的絲絨窗簾隔絕了城市最后的光污染。只有書桌上那盞古董臺燈，
投下一圈昏黃而溫暖的光暈，像舞臺的追光燈，
籠罩著桌上那張被摩挲得邊緣有些發毛的舊照片。照片上是兩個年輕的女孩，
十四五歲的年紀，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在開滿油菜花的田埂上放肆地大笑。
左邊那個笑容張揚、眼神明亮得像盛著整個夏天陽光的，是我姐姐沈念慈。
右邊那個被她緊緊摟著肩膀，笑容略顯羞澀，眉眼彎彎像月牙兒的，是我，沈念安。
姐姐比我大三歲，從小就像一棵生命力頑強的小白楊，護著我這株孱弱的豆芽菜。
指尖輕輕拂過姐姐燦爛的笑臉，照片粗糙的質感帶來一種虛幻的安慰。
三年前那個冰冷的雨夜，姐姐出門前還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說：“念安，
姐今晚可能要晚點回來，給你帶城南那家你最愛的栗子蛋糕。” 她身上，
似乎也帶著一股淡淡的、若有似無的梔子香……那味道，
后來成了我無數個午夜夢回時最深的夢魘。再后來，等到的不是香甜的蛋糕，
而是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蓋著白布的冰冷軀體。警察說，深夜，偏僻路段，超速，
肇事逃逸。現場幾乎沒有有價值的線索。唯一的“目擊者”，
一個因受驚過度而語無倫次的路人，含糊地提到一輛黑色的豪車，
一個下車的、穿著白色裙子的模糊身影……然后，這起案子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很快沉沒在檔案袋的海洋里，被蓋上了“意外”的印章。我不信。
姐姐的手機在車禍現場幾米外的草叢里被發現，屏幕碎裂，但最后一條發出的短信，
收件人赫然是“顧衍”。
內容只有三個字和一個未發送成功的符號：【我看見……】我看見什么？
這三個字像淬毒的鉤子，日夜撕扯著我的神經。顧衍，
那個在姐姐葬禮上短暫現身、神色復雜難辨的男人，
那個后來成為商界傳奇、手腕通天的顧氏掌舵人。他認識姐姐？他們之間發生過什么？
姐姐最后看到的，又是什么？我辭掉了原本穩定的工作，
近乎偏執地收集著關于顧衍的一切信息。直到我在一份陳年的商業雜志上，
看到了蘇晚的照片——那個顧衍曾公開承認的初戀，
那個據說在三年前一場意外中不幸離世的“白月光”。那一刻，電流竄過脊椎。
不是因為那張臉與我何其相似——盡管這相似令人作嘔。而是因為，蘇晚“去世”的時間點，
與我姐姐車禍身亡的時間，前后只相差不到一個月！更因為，蘇晚那張溫婉含笑的臉，
在某個瞬間的眼神角度，竟然詭異地讓我想起了車禍卷宗里，
那個模糊的“目擊者”口中描述的、穿著白裙子的身影！一個可怕的、令人血液凍結的猜想，
在我腦中瘋狂滋生。所以，當顧氏集團公開招聘總裁助理的消息放出，
當我看到職位要求里那些近乎苛刻的條件時，我毫不猶豫地投了簡歷。面試那天，
我特意穿了姐姐留下的那條樣式簡單的白色棉布裙，梳了蘇晚照片里常見的發型。
走進顧衍那間巨大空曠的辦公室時，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審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頓了足足十幾秒，那目光銳利得仿佛要穿透皮囊，
直抵靈魂深處。然后，我得到了這份工作。一個被精心挑選的、活在他人影子里的“替身”。
指尖下的照片冰涼。姐姐明亮的笑容在昏黃的燈光下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合上相框，
將它緊緊捂在胸口，仿佛能汲取到一絲早已消散的暖意。快了，姐姐。
我對著無聲的黑暗低語。無論真相多么丑陋，無論代價多么沉重，我一定會撕開它。
* * *5 證據浮現“念安？沈念安！”同事王姐的聲音像隔著一層水幕傳來，
帶著點擔憂的急促。我猛地回過神，指尖捏著的簽字筆在會議紀要上劃出一道突兀的長痕。
“啊？王姐，怎么了？”我抬起頭，努力壓下眼底翻涌的驚濤駭浪，
扯出一個慣常的、屬于“蘇晚”的溫順笑容。會議桌對面，
顧衍正被幾個部門經理圍著討論一個項目細節，他側臉的線條冷硬如刀削。“你臉色不太好，
”王姐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顧總那邊……”她沒說完，
但眼神里帶著同情。整個秘書處，大概只有這個上了年紀、心腸軟的王姐，
偶爾會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目光看我。“沒事，昨晚沒睡好。”我搖搖頭，指尖冰涼，
心臟卻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撞得肋骨生疼。就在剛才，
就在顧衍被一個緊急電話叫出去的短暫間隙，我電腦屏幕上那個潛伏多日的監控程序，
終于閃爍起代表入侵成功的綠色信號！那個名為“晚”的加密文件夾，像潘多拉的魔盒，
在我眼前緩緩開啟。里面沒有預想中的情書、照片或者任何旖旎的紀念。
只有冰冷的、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罪惡證據。首先跳出來的，是幾張高精度的車禍現場照片，
角度極其刁鉆隱蔽，絕非警方檔案里的那些。
照片清晰地拍到了那輛撞得變形的黑色跑車——一輛限量版的法拉利LaFerrari，
車牌號被泥濘半掩，但一個特寫鏡頭里，那串特殊的數字“S W 520”像燒紅的烙鐵，
燙進我的瞳孔。蘇晚的車！顧衍曾經在訪談中不經意提過，
送給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的禮物。下一張照片，是從遠處拉近的鏡頭。瓢潑的雨幕中，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身影踉蹌著從駕駛座爬出來，長發凌亂地貼在蒼白的臉上，
那驚惶失措、卻依舊能辨認出的眉眼——正是蘇晚！她似乎想查看被撞者的狀況，
但只往前踉蹌了兩步，就驚恐地捂住了嘴，然后慌亂地環顧四周。緊接著，
是一份轉賬記錄的截圖。時間就在車禍發生的第二天凌晨。巨額資金，
從顧衍海外的一個離岸賬戶，匯入一個陌生的戶頭。收款人姓名被隱去，但附言欄里，
刺眼地留著一個字：【封】。最后一份，是一段模糊的音頻文件。我顫抖著手點開，
電流的雜音滋滋作響，隨后，顧衍那低沉而壓抑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怕…我會處理干凈…你只是受了驚嚇…離開這里…永遠別再回來…所有的事…有我…”“砰！
”一聲悶響。是我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桌沿。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包括顧衍那雙驟然轉冷、深不見底的眸子。“沈助理？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刺破空氣。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襯衫。我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對不起顧總！我…我突然有點不舒服，
胃…胃不太舒服…” 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臉色大概也白得嚇人。
顧衍銳利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像冰冷的探針。幾秒鐘的死寂，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出去休息。”他終于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我幾乎是踉蹌著沖出會議室，
沖進最近的洗手間，反鎖上隔間的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陣陣發黑。不是演戲。巨大的、被證實的仇恨和冰冷的恐懼交織在一起，
幾乎將我撕裂。找到了！顧衍！蘇晚！是你們！是你們撞死了我姐姐！
是你們用骯臟的金錢和權勢掩蓋了真相！是你們讓她死得不明不白！我死死咬住下唇，
直到嘗到濃重的血腥味，才勉強抑制住喉嚨里即將沖出的悲鳴。
姐姐最后那條未發出的短信【我看見……】，她看見的，是不是就是蘇晚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是不是就是顧衍隨后趕來“處理干凈”的冷酷身影？眼淚洶涌而出，滾燙地灼燒著臉頰，
又被我粗暴地用手背擦去。不能哭。沈念安，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證據！
我需要把這些鐵證牢牢攥在手里！需要讓它們在陽光下無處遁形！
顧衍剛才的眼神……他起疑了嗎？巨大的危機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悲慟。
我扶著門板，強迫自己站起來。鏡子里的女人雙眼通紅，頭發微亂，狼狽不堪，但眼神深處，
那團冰冷的火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 * *6 晚宴暗涌城市最高的旋轉餐廳“云頂”，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卻冰冷的光，
空氣里浮動著昂貴的香水味、雪茄味和觥籌交錯的低語。顧衍作為東道主，
正被一群政商名流簇擁著。他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神情疏離而矜貴，
唇角帶著恰到好處的、公式化的笑意，如同一個完美運轉的精密機器。
我穿著顧衍助理遞過來的、一條款式與當年蘇晚某張照片里極為相似的白色緞面長裙，
安靜地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扮演著一個沉默而溫順的背景板。
梔子香水的味道在我周身繚繞，甜膩得令人反胃。我的目光，卻如同精準的雷達，
不動聲色地在衣香鬢影中搜索著那個今晚必定會出現的目標。果然。
當那道纖細的、穿著一身柔霧紫色長裙的身影，在幾個人的簇擁下出現在入口處時，
整個宴會廳似乎都產生了一絲微妙的波動。許多人認出了她，驚訝的低語像漣漪般擴散開。
三年了，蘇晚。那個傳說中早已不在人世的白月光，此刻活生生地站在那里，
依舊是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只是眉宇間添了幾分成熟的韻致，眼神流轉間，
帶著一種精心修飾過的、恰到好處的脆弱與驚喜。她的目光，越過人群，
精準地、帶著千言萬語般投向了顧衍。顧衍端著酒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隔著幾步的距離，我清晰地捕捉到他瞬間繃緊的下頜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