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開局就是開顱“林醫生,13床室顫了!快!” “準備除顫!腎上腺素一毫克靜推!
” “林醫生,急診送來一個車禍的,腹腔大出血,血壓測不到!” “備血!
馬上送手術室!我馬上到!”連著轉了36個小時,剛做完一臺長達10小時的肝移植手術,
林冉感覺自己也要心跳驟停了。她摘下口罩,眼前一黑,最后的念頭是:媽的,
老娘還沒休年假呢……再次恢復意識時,她正被人掐著人中。
一股混合著劣質檀香、汗臭和血腥味的氣體直沖天靈蓋,差點讓她當場表演一個二次去世。
“神醫!你醒醒啊神醫!”一個粗獷的男聲在她耳邊咆哮,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林冉費力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古色古香的房梁,
上面還掛著幾只蜘蛛正在辛勤結網。再往下,是一張張焦急的、充滿了……嗯,
鄉土氣息的臉。他們穿著粗布麻衣,發型是林冉只在古裝劇里見過的款式。什么情況?
醫院組織下鄉義診,順便玩cosplay?可這布景也太逼真了吧,連蜘蛛網都是真的。
“神醫醒了!神醫醒了!”人群發出一陣歡呼。林冉晃了晃劇痛的腦袋,
一段不屬于她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涌了進來。原主也叫林冉,
是個云游四方的……草臺班子醫生,或者說,是個騙子。
靠著幾張祖傳的狗皮膏藥和三寸不爛之舌,專治一些“邪病”。這次,
她被“黑風寨”的人請來,給他們的大當家治病。是的,黑風寨。
一個聽起來就不是很正經的地方。而這位大當家,腦袋被仇家開瓢了,此刻正躺在她旁邊,
哼哼唧唧,眼看就要去見閻王。原主吹牛說自己能“開天門,補神魂”,
結果一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腦袋,當場嚇暈了過去,巧的是,就這么一頭磕在桌角上,
一命嗚呼。然后,現代三甲醫院的外科一把刀林冉,就來了。林冉:“……”這開局,
比她面對的連環車禍現場還刺激。“神醫,您看我們大當家這……還有救嗎?
”一個絡腮胡大漢湊過來,一臉希冀地問。他就是剛才咆哮的那個,自稱二當家。
林冉的職業病犯了,她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患者”。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
頭頂一個碗大的傷口,顱骨碎裂,硬腦膜下有明顯的血腫在壓迫腦組織。這在現代,
是標準的急性硬膜下血腫,需要立刻進行開顱手術清除血腫,不然顱內壓過高,神仙難救。
“手電筒。”林冉下意識地說。“啥?”二當家一臉懵逼。“蠟燭,火折子,
任何能發光的東西!”林冉改口道。潔癖發作的她很想先洗個手,但環顧四周,
連盆干凈的水都沒有。有人遞過來一根燃燒的松油火把,差點燎了林冉的眉毛。
她忍著罵人的沖動,湊近了觀察患者的瞳孔。雙側瞳孔不等大,對光反射遲鈍。
典型的顱高壓癥狀。“沒救了,準備后事吧。”林冉冷靜地做出判斷。沒有無菌手術室,
沒有開顱器械,沒有抗生素,沒有監護儀……別說她了,
就算把她整個醫院的腦外科團隊搬過來,也得抓瞎。“什么?!”二當家眼珠子都紅了,
一把抓住林冉的衣領,“你個庸醫!不是說能補神魂嗎?治不好我們大當家,
老子把你剁了喂狗!”林冉被他提溜起來,差點窒息。她看著這群兇神惡煞的山賊,
又看了看旁邊奄奄一息的“大當家”,腦子飛速運轉。死,是肯定不想死的。想活,
就得把這個人救回來。可怎么救?用愛感化血腫,讓它自行消散嗎?“放開我!
”林冉冷聲道,常年在手術室里發號施令養成的氣場,竟讓二當家下意識地松了手。
“要救他,也不是不行。”林冉清了清嗓子,開始發揮原主忽悠人的本領,只不過,
她準備來一次“科學的忽悠”。“此人乃是天靈蓋被邪氣所破,煞氣入腦,凝聚成‘血煞’。
若不及時取出,必將魂飛魄散。”她指著傷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一群山賊聽得云里霧里,但感覺很高深的樣子。“那……那要如何取出?”二當家緊張地問。
“自然是要‘開天門’。”林冉說,“我要在他的頭上,再開一個小口,用我的獨門神器,
將血煞吸出來。”開顱手術,被她說成了神神叨叨的法術。“這……這……頭上再開個口子,
人還能活嗎?”有人質疑。“凡夫俗子,懂什么!”林冉眼睛一瞪,
“此乃我‘玄女醫門’不傳之秘!你們只需要按我說的去做,否則,就等著給他收尸吧!
”一群山賊面面相覷,最終,求生的欲望戰勝了懷疑。“神醫,您說,要我們怎么做!
”二當家一咬牙,決定賭一把。“第一,燒開水,越多越好!
把你們寨子里所有能煮的東西都給我煮一遍,刀、剪刀、縫衣服的針線,還有布料!
” “第二,找個光線最好的房間,把門窗都關上,用開水燙過的布,把縫隙都堵上!
” “第三,把你們寨子里最烈的酒都拿來!” “第四,所有人,
用開水和肥皂……沒有肥皂就用皂角,把手洗干凈!誰敢不洗,別怪我翻臉!
”林冉一口氣下達了四個指令。山賊們雖然不懂,但看她那不容置疑的樣子,
還是乖乖照辦了。于是,整個黑風寨上演了堪稱魔幻的一幕。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
叮叮當當地燒水,煮兵器,縫衣服的繡花針和殺豬刀在同一口鍋里翻滾。還有人苦著臉,
用滾燙的熱水,搓著手上陳年的老泥。半個時辰后,一間臨時的“無菌手術室”準備好了。
林冉看著那些在水里煮得發白的“手術器械”,深吸一口氣。
她選了一把看起來最鋒利的小刀,一把鑷子,還有幾根繡花針。
她用最烈的酒給自己和“器械”消了毒,那辛辣的味道,讓她無比懷念醫用酒精。
“你們都出去,二當家留下,當我的助手。”林冉指揮道。“我?”二當家指著自己的鼻子,
有點腿軟。“對,就是你。待會兒我讓你按住,你就得死死按住,聽到沒有?
”在林冉的指揮下,二當家哆哆嗦嗦地按住了大當家的四肢。林冉深吸一口氣,
拿起那把被煮過的小刀。沒有麻藥,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她找準顱骨骨折最嚴重、最薄弱的地方,穩穩地,鉆了下去。
這是一場在19世紀水平的衛生條件下,進行的21世紀水平的開顱減壓術。林冉屏住呼吸,
憑著多年的經驗和解剖學知識,用小刀和鑷子,一點點地擴大創口,清理碎骨。
當她用一根掏空的麥稈(她能找到的最好的引流管)插入硬腦膜下時,一股暗紅色的血液,
混合著腦脊液,緩緩地流了出來。成了!隨著顱內壓的降低,患者的呼吸,
竟然真的平穩了許多。林冉累得滿頭大汗,她用煮過的針線,草草地縫合了頭皮。
針腳雖然丑,但很嚴密。最后,她用高度酒反復沖洗傷口,蓋上了干凈的布。“好了。
”她扔下針線,整個人都快虛脫了。二當家已經看傻了。他看著大當家平穩下來的呼吸,
和不再抽搐的身體,撲通一聲,給林冉跪下了。“神醫啊!您就是華佗在世,扁鵲重生啊!
”門外的山賊們一擁而入,看到轉危為安的大當家,全都跪下了,
齊刷刷地喊道:“神醫在上,受我等一拜!”林冉看著這群剛才還想把自己剁了喂狗的壯漢,
此刻卻像看神仙一樣看著自己,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自己暫時是死不掉了。
但她好像……被這群山賊,給賴上了。2 這個魔教不對勁林冉在黑風寨住了下來。
與其說是住下,不如說是被“供”了起來。她擁有了寨子里最好的一間房,
每天都有人好吃好喝地伺候著。那群山賊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崇拜。
她也終于搞清楚了,這里不是什么黑風寨,而是叫“天煞教”。
一個聽起來就窮兇極惡、能止小兒夜啼的魔教。教主,就是被她開了瓢的大當家,熊霸天。
副教主,就是那個二當-家,趙鐵牛。林冉聽著這些名字,嘴角瘋狂抽搐。這畫風,
怎么看怎么像村口械斗的二人組。經過幾天的觀察,林冉發現,這個天煞教,
跟她想象中的魔教,好像不太一樣。教里總共就三十多號人,一個個歪瓜裂棗,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窮。他們不練什么絕世魔功,每天的日常就是種地、砍柴、打獵。
所謂的“教中禁地”,是他們曬蘿卜干的后山。所謂的“護教大陣”,
是幾個用來抓野豬的陷阱。這哪里是魔教,這分明是一個披著魔教外衣的……貧困村落。
而他們的教主熊霸天,在林冉的“精心護理”(每天用烈酒消毒換藥,
并逼著他喝下大量的白開水)下,竟然奇跡般地沒有感染,一天天好了起來。熊霸天醒來后,
聽說了林冉“開天門,取血煞”的神跡,感動得熱淚盈眶,當場就要拜林冉為“圣姑”。
林冉嚴詞拒絕了這個聽起來就很顯老的稱呼。熊霸天大手一揮:“那不行!
您對本座有再造之恩!從今天起,您就是我天煞教的首席神醫,地位與本座等同!
誰敢對神醫不敬,就是跟我熊霸天過不去!”從此,林冉在天煞教的地位,堅如磐石。
她也開始了對這個“魔教”的現代化改造。第一步,就是普及衛生知識。林冉在教中廣場,
立了一塊木板當黑板,用木炭當粉筆,開設了天煞教第一屆“健康與衛生”掃盲班。“首先,
我們來認識一下我們最大的敵人——看不見的蟲子!
”林冉在木板上畫了一個張牙舞爪的細菌放大圖。臺下,一群魔教教眾,你看我,我看你,
一臉茫然。“圣姑……啊不,神醫,”趙鐵牛舉手提問,“這蟲子在哪?俺怎么看不見?
”“它們在你們的指甲縫里,在你們沒洗的菜葉上,在你們喝的生水里!
它們會鉆進你們的肚子,讓你們拉稀,發燒,甚至死亡!”林冉聲情并茂地解釋。“啊?
這么厲害?” “比五毒教的蠱蟲還厲害?” “完了完了,
俺昨天剛喝了生水……”臺下瞬間亂成一團。林冉很滿意這種恐慌效果,
她拍了拍黑板:“但是,不要怕!對付它們,我們有三大法寶!”“飯前便后要洗手!
生水野果不能吃!定期洗澡換衣裳!”這“三大法寶”,成了天煞教的最高教規。
在林冉的監督下,天煞教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國衛生運動。
教眾們開始學習使用肥皂(林冉用草木灰和豬油熬制的土法肥皂),
學習給茅房消毒(撒石灰),學習將垃圾集中處理。整個天煞教的面貌,煥然一新。
以前那股子百里之外都能聞到的酸臭味,竟然奇跡般地消失了。教眾們發現,
自從養成了衛生習慣,以前動不動就鬧肚子、長瘡的毛病,竟然都好了。一時間,
林冉的聲望,甚至隱隱有超過教主熊霸天的趨勢。熊霸天對此不僅不嫉妒,反而與有榮焉。
他現在成了林冉最忠實的粉絲,每天跟前跟后,一口一個“神醫您說得對”。
他甚至把自己那個威風凜凜的名字,改了。“林神醫,您看,‘熊霸天’這個名字,
殺氣太重,有違您教導的‘心態平和,有益健康’的原則。俺尋思著,改名叫‘熊健康’,
您覺得怎么樣?”林冉看著他那張寫滿“求表揚”的臉,只能點頭:“……挺好,很貼切。
”除了改造環境,林冉還操心起了教眾們的身體。她發現,這群人雖然號稱“魔教”,
但個個都一身的職業病。教主熊健康,有嚴重的痛風,每次發作都疼得鬼哭狼嚎。林冉一問,
好家伙,天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還專愛吃動物內臟。“高嘌呤飲食,知道嗎?
就是你作的!”林冉給他制定了嚴格的飲食計劃,禁酒,禁內臟,多喝水,多吃菜。
熊健康苦著臉,但還是照辦了。副教主趙鐵牛,常年砍柴,有嚴重的腰肌勞損和肩周炎。
林冉教了他一套廣播體操,讓他每天堅持鍛煉。還有其他人,什么爛嘴角(缺乏維生素B),
夜盲癥(缺乏維生素A),關節炎……林冉用她有限的知識和資源,
一一給出了“食療”和“理療”的方案。比如,讓爛嘴角的去后山多采點野菜吃,
讓夜盲癥的多吃點動物肝臟……一個殺氣騰騰的魔教,硬生生被她改造成了養生基地。這天,
林冉正在給她未來的手術室選址,就看到趙鐵牛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神醫!不好了!
‘白云觀’的人,上山來踢館了!”白云觀,是山下有名的一個道觀,自詡名門正派,
一直看天煞教不順眼,覺得他們是盤踞在山里的毒瘤。以前也來挑釁過幾次,
都被熊霸天帶人打跑了。“踢館?”林冉挑眉,“他們帶了多少人?”“就……就一個。
”趙鐵牛的表情有點古怪。“一個?”“對,一個年輕的牛鼻子小道士。
他說……他說要挑戰我們全教。”林冉跟著趙鐵牛來到山門前,
只見一個穿著白色道袍的年輕男子,手持一柄拂塵,背著一把長劍,正閉目而立。
他約莫二十出頭,面容清雋,眉眼如畫,皮膚是那種常年不見陽光的冷白色。氣質清冷,
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只是……林冉的職業雷達“嗡”地一下就響了。她注意到,
這位小道長雖然站得筆直,但鼻子卻時不時地抽動一下,眼角也有些微紅。“阿嚏——!
”小道長一個沒忍住,驚天動地地打了個噴嚏。那清冷的氣質,瞬間破功。
他有些狼狽地揉了揉鼻子,睜開眼,正好對上林冉探究的目光。“在下白云觀弟子,墨清寒,
前來……阿嚏!前來領教天煞教的高招!”他說得義正言辭,卻被一個接一個的噴嚏,
打斷得七零八落。天煞教的教眾們圍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熊健康叉著腰,
大聲道:“哪來的小毛孩,口氣不小!想挑戰我們?先問問我熊健康的拳頭!
”墨清寒皺了皺眉,似乎對周遭飛揚的塵土和各種花粉很不適應,又是一個大噴嚏。
他強忍著不適,朗聲道:“不必。我一人,足矣。聽聞天煞教主熊霸天,練就‘霸天神拳’,
威力無窮。在下不才,愿以‘清風劍法’,領教一二……阿嚏!阿嚏!”他一邊說話,
一邊噴嚏連天,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林冉實在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
遞給了墨清寒一塊干凈的布帕。“我說,”她看著這位“高冷”的劍客,用專業的口吻問道,
“你這是過敏性鼻炎,加結膜炎吧?最近是不是還伴有皮膚瘙癢和輕微的哮喘?
”墨清寒:“……?”全場:“……?”什么炎?什么喘?
神醫又在說什么聽不懂的“神語”了?墨清寒愣住了,他看著眼前這個容貌清麗,
眼神卻異常銳利的女子,一時間忘了自己是來干嘛的。他這毛病,自小就有。每逢春秋兩季,
花粉柳絮一多,他就噴嚏不斷,涕泗橫流,苦不堪言。師父說他這是“先天元氣不足,
正氣虧虛,風邪入體”。喝了十幾年的苦藥湯子,也不見好。可眼前這個女人,
是怎么一眼就看出來的?還說得……那么詳細?“你……你胡說什么!
”墨清寒的臉頰泛起一絲不自然的紅暈,嘴硬道。“你看看你的鼻粘膜,充血、水腫。
再看看你的眼結膜,也是一樣。”林冉指了指他的鼻子和眼睛,職業病發作,滔滔不絕,
“你這種屬于典型的I型超敏反應,是體內的肥大細胞和嗜堿性粒細胞被過敏原激活,
釋放了組胺、白三烯等炎性介質導致的。”墨清寒被這一連串聽不懂的詞砸蒙了,
他只聽懂了“你鼻子有病,眼睛也有病”。“你……你才是炎!”他憋了半天,
憋出這么一句。林冉嘆了口氣,對付這種教科書式的傲嬌病人,她最有經驗了。
她轉身對熊健康說:“教主,別打了。”“啊?為啥啊神醫?俺正要讓他見識見識俺的厲害!
”熊健康不解。“他一個病人,你跟他打,傳出去勝之不武。”林冉頓了頓,補充道,
“而且,他打噴嚏的時候,會影響出劍的準確性。萬一他手一抖,劍沒砍到你,
砍到旁邊的花花草草,我們還得賠呢。我們教……經費緊張。”眾人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墨清寒的臉,已經從紅色變成了醬紫色。他堂堂白云觀百年不遇的劍道奇才,下山挑戰魔教,
竟然……被對方當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還嫌棄他會破壞花草?奇恥大辱!
“我不是病人!”他怒吼一聲,結果因為情緒激動,又是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噴嚏。“阿嚏!
阿嚏!阿嚏——!”林冉冷靜地后退兩步,躲開飛沫的攻擊范圍。她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
倒出兩粒黑色的藥丸,遞過去。“這是我特制的‘清風丸’。
”她面不改色地給氯雷他定片換了個新名字,“專治你這種‘風邪入體’。吃下去,
一刻鐘見效。就當……我們天煞教,送你的見面禮了。”一個魔教,給上門挑戰的正派弟子,
送上了見面禮——兩片藥。這事要是傳出去,整個江湖的下巴都得驚掉。
墨清寒看著那兩顆小藥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張俊臉漲得通紅,不知是氣的,
還是憋噴嚏憋的。3 這位道長,請遵醫囑最終,
墨清寒還是沒能抵擋住鼻腔里那股毀天滅地的瘙癢,屈辱地接過了藥丸。
他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林冉:“這……這是什么丹藥?不會是毒藥吧?”“愛吃不吃。
”林冉懶得跟他廢話,“毒死你,我還得負責挖坑埋你,浪費體力。”墨清寒被她噎得半死,
一咬牙,將藥丸吞了下去。味道有點怪,不苦,但也沒什么丹藥該有的異香。然后,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不到一刻鐘,他那如同決堤洪水般的噴嚏,竟然真的止住了。
鼻腔的通暢感,是他十幾年的人生里,從未體驗過的舒爽。世界,從未如此清晰。
墨清寒震驚了。他內視了一遍,體內真氣平穩,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他師父熬制的那些號稱能“扶正祛邪”的珍貴丹藥,效果都沒這么立竿見影。
他看向林冉的眼神,變了。從警惕和懷疑,變成了驚奇和……一絲絲的敬畏。
“你……你這到底是什么藥?”“都說了,是‘清風丸’。”林冉抱著手臂,
像個審查病歷的主任醫師,“有效成分是氯雷他定,一種H1受體拮RAT劑。
它能選擇性地抑制外周H1受體,緩解過敏癥狀。優點是不會引起嗜睡,不影響你白天練劍。
”墨清寒:“……”雖然還是一個字都聽不懂,但他感覺,自己好像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挑戰還打嗎?”林冉問。墨清寒看了一眼旁邊摩拳擦掌的熊健康,
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一時間有些猶豫。他此次下山,本是奉師父之命,
來“降妖除魔”,為白云觀揚名。可現在,魔沒降成,
反倒被“魔教妖女”給治好了十幾年的頑疾。這……這讓他怎么打得下手?
“今日……狀態不佳,改日再來領教。”他收起劍,對著林冉,生平第一次,
有些不自然地拱了拱手,“多謝姑娘贈藥之恩。”說完,他便轉身,步履匆匆地走了,
背影甚至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一場劍拔弩張的踢館,就這么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天煞教眾人看著墨清寒遠去的背影,爆發出驚天的歡呼。“神醫威武!不費一兵一卒,
就嚇跑了白云觀的小道士!” “什么降妖除魔,我看那小子是來找神醫看病的!
”熊健康更是對林冉佩服得五體投地。“神醫,您真是太神了!您是怎么知道那小子有病的?
”“望聞問切,中醫的基礎。哦不,視觸叩聽,西醫的基礎。”林冉隨口道,“對我來說,
這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健康的,一種是我的潛在病人。我看他,病得不輕。”從此,
“白云觀天才劍客上門挑戰,被天煞教神醫兩顆藥丸嚇退”的流言,
開始在附近幾個山頭流傳,版本越傳越離譜。有的說,天煞教圣姑貌美如仙,
那小道士一見傾心,忘了自己是來打架的。 有的說,天煞教圣姑功力深不可測,
只用眼神就重創了小道士的五臟六腑,那藥丸是解藥。 最離譜的版本是,
天煞教圣姑給小道士下的其實是情蠱,從此那小道士對圣姑言聽計從,死心塌地。
林冉聽到這些流言,只想給他們一人來一針鎮定劑。而事件的另一位主角墨清寒,
回到白云觀后,卻陷入了深深的苦惱。藥效過了之后,那該死的噴嚏,又卷土重來。
他試著按照記憶里林冉說過的話,避開那些“過敏原”,比如不去花多的地方,
讓師弟把他的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情況有所好轉,但還是無法根治。他無比懷念,
那天在天煞教,那短暫而寶貴的,鼻子通暢的時刻。他想再去討要一些“清風丸”,
可又拉不下臉。他可是來踢館的,怎么能三番五次地去找人家“求醫”?在糾結了三天后,
墨清寒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借口。這天,林冉正在后山,帶著一群教眾辨認草藥。
她驚喜地發現,這個世界的植被,和地球有很多相似之處,
她甚至找到了幾種含有抗生素成分的植物,比如蒲公英和魚腥草。
她正盤算著怎么搞個土法青霉素出來,就見一個身影,從山下“飄”了上來。
還是那個白衣飄飄的小道士。只不過,這次他沒帶劍,而是提著一個……食盒?“咳。
”墨清寒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心虛,“我……我路過。
”林冉挑眉:“路過我們天煞教的后山藥圃?”“我來采藥。
”墨清寒面不改色地指著旁邊一株平平無奇的狗尾巴草,“此乃‘龍須草’,百年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