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的種子
冰冷的洞窟里,時間仿佛被凍結在萬年寒玉髓的幽藍光暈中。金光封印流轉不息,隔絕了內外,也隔絕了所有希望。齊錚蜷縮在冰冷的角落,像一尊失去靈魂的石像。身體的劇痛早已麻木,只剩下心口那被悔恨和絕望反復撕扯的巨大空洞。他不敢看寒玉髓中的父親,每一次目光觸及那張死灰的臉和猙獰的傷口,都像是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靈魂。
師父那句“看清自己心里的魔”如同魔咒,日夜在死寂中回響。恨是魔嗎?那焚毀理智、差點親手葬送父親的滔天恨火?那對力量不顧一切的、貪婪而瘋狂的渴求?還有……藏經閣石刻上焚天的金焰、崩碎的山河、枯坐的身影……師姐房間里那塊帶來災厄的血玉……無數混亂的念頭在腦海中瘋狂沖撞,幾乎要將他的意識撕碎。
就在這近乎永恒的煎熬中,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天,也許更漫長……
寒玉髓凹槽內,那被幽藍光暈死死冰封、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的身影,極其輕微地、極其艱難地……動了一下手指。
齊錚渾身猛地一震!如同被電流擊中,失焦的瞳孔驟然收縮,死死盯向寒玉髓!
不是幻覺!
上官傲天那沾滿血污、枯槁如柴的手指,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仿佛用盡了所有生命余燼的力氣,又動了一下!緊接著,他那深陷的眼皮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在與沉重的死亡枷鎖搏斗,最終,艱難地掀開了一條縫隙!
那眼神渾濁、黯淡,仿佛蒙著一層厚厚的塵埃,失去了往日的豪邁與爽朗,只剩下無盡的疲憊和一種洞悉了生命盡頭的灰敗。但那雙眼睛,確確實實睜開了!并且,艱難地轉動著,似乎在搜尋著什么。
“爹……爹!” 齊錚連滾帶爬地撲到寒玉髓旁,聲音嘶啞顫抖,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懼!他雙手死死按在冰冷的玉髓表面,仿佛想透過這萬載寒冰將溫度傳遞進去,“爹!你醒了?!你看到錚兒了嗎?!”
紫金真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洞窟內,那金光封印對他形同虛設。他一步便跨到寒玉髓旁,枯瘦的手指快如閃電,搭在上官傲天冰冷的手腕上。一絲極其精純、溫和卻蘊含著磅礴生機的金色真元,小心翼翼地渡入其體內。
真人的眉頭瞬間鎖緊,臉色凝重得如同寒鐵。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上官傲天體內那最后一線命魂,如同即將燃盡的燈芯,此刻正爆發出一種極其短暫、極其強烈的回光返照!這不是好轉,而是油盡燈枯前最后的燃燒!
上官傲天似乎感受到了真人的真元,也聽到了齊錚撕心裂肺的呼喚。他那渾濁黯淡的目光,終于艱難地、一點一點地聚焦在了齊錚那張布滿淚痕、寫滿驚恐與期盼的臉上。
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暖意,在那灰敗的眼底深處艱難地掙扎著浮現出來。他干裂發紫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舊風箱般艱難的抽氣聲,似乎想說什么,卻連一個清晰的音節都發不出。
紫金真人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并指如劍,指尖凝聚起一點極其凝練、散發著溫潤生命氣息的金芒,輕輕點在上官傲天的眉心!
“定魂!”
金芒沒入,上官傲天劇烈顫抖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擔,那口憋在喉嚨里的濁氣終于艱難地吐了出來。他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瞬,雖然依舊黯淡,卻多了一絲回光返照特有的、異樣的清醒。
“……錚……兒……” 沙啞、破碎、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終于從上官傲天的喉嚨里擠了出來,微弱得幾乎被洞窟的寒氣吞噬。
“爹!我在!錚兒在!” 齊錚淚如泉涌,將臉死死貼在冰冷的寒玉表面,恨不能穿過這層阻礙,緊緊抱住父親。
上官傲天艱難地轉動眼珠,目光越過齊錚,落在旁邊沉默佇立的紫金真人身上。那眼神里充滿了懇求、托付和一種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釋然。他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嘴唇再次艱難地開合,聲音比剛才清晰了一絲,卻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平靜:
“真……人……錚兒……托付……給您了……”
紫金真人緩緩頷首,目光沉凝如山岳:“安心。”
得到這兩個字的承諾,上官傲天眼中的釋然似乎更深了一分。他重新將目光移回齊錚臉上,那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不舍,有愧疚,有深沉的眷戀,更有一種必須完成的、沉重的使命。
“錚兒……” 他艱難地抬起那只還能微微動彈的手,顫抖著、極其緩慢地伸向自己染血的衣襟內側。這個簡單的動作,仿佛耗盡了他最后的氣力,額頭上瞬間滲出豆大的、冰冷的汗珠。
“爹!您別動!您要什么?錚兒給您拿!” 齊錚心如刀絞,泣不成聲。
上官傲天沒有理會,只是固執地用顫抖的手指,在衣襟內側摸索著。終于,他極其費力地,從貼身處,掏出了兩樣東西。
一樣,是一個用油布仔細包裹、只有巴掌大小的薄薄書冊,書冊邊緣磨損嚴重,顯然年代久遠。另一樣,則是一個同樣被油布包裹、方方正正的信封。
這兩樣東西,被他染血的手指緊緊攥著,如同攥著比生命更重要的珍寶。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這兩樣東西,顫巍巍地、無比鄭重地推向齊錚的方向,推向寒玉髓的邊緣。
“拿著……孩子……” 上官傲天的聲音斷斷續續,氣息越來越微弱,眼神卻死死盯著齊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這……是你……你爹……留給你的……”
齊錚猛地愣住!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爹?留給我的?我爹……不是……?
巨大的震驚和茫然瞬間攫住了他!他下意識地伸出手,穿過寒玉髓那冰冷的幽藍光暈(那封印似乎只對外,對內并無阻礙),顫抖著接過了那兩樣還帶著父親體溫和血腥味的東西。
油布入手冰涼而沉重。
“我……我爹?” 齊錚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理解這突如其來的轉折。
上官傲天看著他茫然失措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深沉的痛楚和憐惜。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牽動著全身的傷口,帶出暗紅色的血沫,濺在寒玉髓上,凝結成刺目的冰晶。紫金真人再次渡入一絲真元,強行穩住他即將潰散的氣息。
“孩子……” 上官傲天喘息著,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每一個字都敲打在齊錚混亂的心弦上,“我……不是你的……生父……”
這句話,如同九天驚雷,在齊錚死寂的心湖中轟然炸開!他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寒玉髓中那張蒼白枯槁的臉!
“你的……生父……姓齊……名雪天……” 上官傲天艱難地說出這個名字,眼中流露出無比復雜的神色,有敬仰,有痛惜,更有一絲刻骨的仇恨,“他……他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我上官傲天……此生最敬重……也最對不起的……大哥!”
齊雪天!
這三個字,如同帶著魔力的烙印,狠狠烙進了齊錚的靈魂深處!他渾身劇震,手中的油布包裹幾乎拿捏不住!生父?齊雪天?大英雄?
“天河城……冥毅……” 上官傲天的氣息陡然急促起來,眼神中爆發出強烈的恨意和痛苦,仿佛回到了那個血色的夜晚,“那……那額生白毛的……烏鴉精……冥毅……他……他就是齊家……世代祖輩鎮壓的妖怪……!”
齊錚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冰冷刺骨!他握著油布包裹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劇烈地顫抖著!腦海中瞬間閃過父親(上官傲天)左肩那恐怖的傷口,那殘留的陰冷妖氣……原來,那不僅僅是天河城的襲擊,更是……跨越了時間的血海深仇!
“當年……齊大哥……赴約之時,自知兇險……為護我等……力戰而亡……只留下……尚在襁褓……的你……和這兩樣……東西……” 上官傲天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飄忽,仿佛隨時會消散在風中,眼神卻死死鎖定齊錚,帶著無盡的囑托和期盼,“這書冊……是……是齊家……不傳之秘……《寒淵冰魄訣》……是你爹……這封信……是他……彌留之際……寫給你的……他……他一直……盼著……你能長大……”
……孩子……記住……找到玄鐵戰戟……
上官傲天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如同破舊風箱的嘶鳴,生命之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他那渾濁的目光,帶著最后的不舍和無法釋懷的仇恨,深深烙印在齊錚臉上。
“錚兒……好……好……活……下……去……” 他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想要抬起手再摸摸齊錚的臉,手臂卻無力地垂落。
“替……爹……替齊家……報……仇……殺……冥……毅……”
最后一個“毅”字,如同風中殘燭最后的火星,微弱地吐出,隨即徹底熄滅。
上官傲天眼中的神采瞬間消散,那抹回光返照的清明徹底被無邊的死寂和灰敗吞噬。他微微抬起的頭無力地垂下,靠在冰冷的寒玉髓上。胸膛,那最后一絲極其微弱、被寒玉髓和真人真元強行吊住的起伏,終于……徹底停止了。
整個洞窟,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寒玉髓幽藍的光暈,無聲地流淌著,映照著那張永遠凝固了痛苦、不舍與刻骨仇恨的臉龐。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齊錚呆呆地跪在那里,雙手緊緊攥著那兩樣冰冷的油布包裹,指尖因為用力過度而深深嵌進皮肉,滲出血絲,卻渾然不覺。他失神地望著寒玉髓中那張再無生息的臉,那個養育他長大、如山如岳、卻在最后時刻告訴他“我不是你生父”的……爹。
巨大的悲傷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所有堤壩!但緊隨其后的,并非僅僅是失去至親的痛楚,還有一種更加復雜、更加猛烈、幾乎要將他靈魂都點燃的洪流!
生父——齊雪天!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卻慘死于烏鴉精冥毅之手!齊家滿門被血洗!
養父——上官傲天!他最敬重的兄長,撫養他長大,最終卻也為了守護他,為了這份血仇,被同一個仇敵重傷致死!彌留之際,念念不忘的,依舊是復仇!
兩代血仇!兩條至親的性命!都系于那額生白毛的烏鴉精一身!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混合著極致悲痛與滔天恨意的咆哮,猛地從齊錚喉嚨深處爆發出來!那聲音凄厲、嘶啞,如同瀕死的孤狼對著血月發出的泣血哀嚎!他猛地將頭狠狠撞向冰冷堅硬的寒玉髓表面!
咚!咚!咚!
沉悶的撞擊聲在死寂的洞窟中回蕩,額角瞬間皮開肉綻,鮮血順著眉骨、眼角洶涌而下,混合著滾燙的淚水,在他臉上沖刷出兩道刺目的血淚之痕!他仿佛要用這肉體的劇痛,來壓制那幾乎要將他靈魂撐爆的恨意和痛苦!
“爹——!!!” 他對著寒玉髓中長眠的上官傲天嘶吼。
“爹——!!!” 他又對著虛無中從未謀面的生父齊雪天嘶吼。
兩股源自血脈最深處的悲慟與仇恨,如同兩條狂暴的毒龍,在他體內瘋狂沖撞、融合!最終,化為一股焚盡九天的毒火,凝聚成一個滴血的名字:
“冥!毅——!!!”
少年猛地抬起頭,布滿血淚的臉上,肌肉因極致的恨意而扭曲猙獰!那雙赤紅的眼睛,此刻再無半分迷茫、恐懼或軟弱,只剩下一種近乎實質的、要將仇敵生吞活剝的、不死不休的瘋狂殺意!
他不再撞擊寒玉,而是用染血的手,顫抖著、卻無比堅定地,一層層剝開那浸染著兩位父親鮮血的油布包裹。
首先露出的,是那本薄薄的、邊緣磨損的書冊。深藍色的封皮,觸手冰涼,如同萬載寒冰。上面用銀鉤鐵畫般的古篆,書寫著五個大字——《寒淵冰魄訣》!一股精純、古老、帶著凜冽寒意的氣息從書冊中隱隱透出。
接著,是那封信。信封是普通的黃麻紙,早已泛黃發脆,上面沒有任何署名,只殘留著點點暗褐色的痕跡,不知是陳年的血跡,還是淚痕。
齊錚深吸一口氣,那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如同刀割,卻讓他混亂到極點的思緒有了一瞬的清明。他顫抖著,用染血的指尖,極其小心地、仿佛捧著易碎的珍寶,撕開了那封塵封了不知多少年的信。
信紙同樣泛黃,上面的字跡是用炭筆所書,筆畫剛勁有力,轉折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仿佛書寫之人當時已是強弩之末:
**錚兒吾兒:**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爹……恐怕已不在人世。莫哭,男兒有淚不輕彈。爹齊雪天,一生坦蕩,無愧天地,唯憾……不能親眼見你長大成人,不能親手教你齊家絕學,不能護你一世周全……**
**上官傲天,乃爹過命兄弟,忠義無雙。爹將你托付于他,望你視他如父,敬他愛他,莫負其恩……**
**吾兒錚兒,你身負我齊氏血脈,乃寒淵冰魄之體,天生與冰魄大道相契。齊家祖傳《寒淵冰魄訣》,乃無上玄功,今日傳你,望你勤修不輟,他日……以此功,護己身,衛正道!**
**爹此生……快意恩仇,不負本心。唯恨……未能親手斬盡仇寇,護住你娘……護住齊家滿門……此仇……此恨……刻骨……銘心……**
**然,爹不愿你……一生為仇恨所困。報仇……當為!但更要……堂堂正正……頂天立地地活著!以手中之劍……守護你想守護的一切!切莫……讓仇恨……蒙蔽了你的眼……吞噬了你的心……切記……切記……**
**爹……走了。**
**勿念。**
**好好……活下去……**
信的最后,筆跡已經潦草模糊,力透紙背,仿佛用盡了書寫者最后一絲生命。
“爹……” 齊錚死死攥著信紙,指關節捏得發白,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冰冷的信紙上,將那些殷切的囑托和深沉的遺憾洇染得更加刺目。
生父齊雪天,至死念念不忘的,是讓他好好活下去,堂堂正正地活著!不要被仇恨吞噬!
養父上官傲天,臨終泣血的囑托,是讓他報仇!殺冥毅!
兩股截然不同的意志,如同兩股洶涌的洪流,在他心中激烈地碰撞、撕扯!
巨大的痛苦和矛盾幾乎要將他撕裂!他猛地閉上眼,淚水混合著額頭的鮮血,滾滾而下。
洞窟內死寂無聲。只有少年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粗重喘息,在幽藍的寒光中回蕩。
紫金真人一直沉默地佇立在一旁,如同亙古不變的磐石。他看著齊錚痛苦掙扎,看著他閱讀遺信,看著他額頭的鮮血和眼中的血淚。直到此刻,真人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如同穿過萬載歲月的寒風,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滄桑:
“齊雪天……寒淵冰魄……原來如此。”
他的目光落在齊錚手中那本散發著凜冽寒意的《寒淵冰魄訣》上,又緩緩移向齊錚那雙被血淚模糊、卻燃燒著不死不休恨意的赤紅眼眸。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真人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字字千鈞,“此仇當報,此恨當雪。此乃天理,亦是因果。”
他微微停頓,目光變得更加深邃銳利,仿佛要刺入齊錚的靈魂深處。
“然,你父(齊雪天)遺言,字字珠璣。報仇之路,亦是問道之路。若被仇恨蒙蔽雙眼,失了本心,墜入魔道……縱然手刃仇敵,亦不過是在你父靈前,再添一具被仇恨吞噬的行尸走肉罷了。”
“如何抉擇,如何持心……” 紫金真人的目光最后落在寒玉髓中上官傲天那凝固著刻骨仇恨的遺容上,聲音低沉而凝重,“……在你。”
話音落下,紫金真人不再言語。他負手而立,如同沉默的山岳,將這片充斥著血淚、遺恨與冰冷抉擇的空間,留給了跪在兩位父親“靈前”的少年。
齊錚緩緩抬起頭,臉上血淚交織,一片狼藉。他看看手中生父那封浸染著鮮血和期盼的信,又看看寒玉髓中養父那至死不忘復仇的遺容。最后,他的目光,死死地、如同要將那名字刻進骨髓般,釘在了那本深藍色的《寒淵冰魄訣》上。
他猛地將生父的遺信,極其鄭重地、按在自己劇烈起伏的、被鮮血浸透的胸口!仿佛要將那字字泣血的囑托,烙印在心臟之上!
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染血的手,無比堅定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決絕,抓起了那本承載著齊家血脈與力量的《寒淵冰魄訣》!
少年沾滿血污的臉上,淚水依舊在洶涌,但那雙赤紅的眼眸深處,瘋狂的恨意并未消退,反而沉淀下來,凝練成一種更加冰冷、更加堅硬、更加不死不休的執念!
他對著寒玉髓中長眠的養父,對著虛無中生父的英魂,更對著自己滴血的心,一字一頓,如同立下最沉重的血誓,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帶著靈魂的重量,在這冰冷的洞窟中轟然回蕩:
“爹!兩位爹爹!錚兒在此立誓!”
“此生——必手刃冥毅!血債血償!”
“此仇不報——”
“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