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的陽光像稀釋的蜂蜜，從窗簾縫隙滲進客廳，在地板上投下狹長的光斑。林小明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桃木八卦被攥得發潮，上面的符文在晨光中泛著暗淡的紅光。他從凌晨三點驚醒后就再沒合眼，耳朵里反復回放著蘇清鳶昨晚的話 ——“陰眼者的血液是最好的引魂媒介”，這句話像根細針，扎得他后頸的皮膚陣陣發麻。
茶幾上的黑貓玉佩突然發出細微的 “咔嗒” 聲，林小明猛地抬頭，卻只看見玉佩表面的琥珀在光線下流轉著妖異的金芒。他想起蘇清鳶變成黑貓時那油光水滑的皮毛，想起她指尖劃過空氣時凝結的銀色光痕，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黑貓耳釘在左耳上隱隱發燙，仿佛有根無形的線，將他和隔壁房間的貓妖緊緊捆綁在一起。
七點，樓道里傳來鄰居開門的聲音；八點，樓下早餐攤的叫賣聲穿透窗戶；九點，陽光爬上他的膝蓋。林小明數著墻上掛鐘的秒針，每一次 “滴答” 都像重錘敲在神經上。他起身給奶奶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的咳嗽聲讓他喉嚨發緊，掛掉電話后，他盯著手機里余額不足的提示框，又摸了摸口袋里皺巴巴的零錢，胃里一陣抽搐。
“必須得問清楚，” 他對著空蕩蕩的客廳喃喃自語，“靈體到底是什么？她昨晚說的陰物在哪里？還有…… 我這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黑貓耳釘突然傳來一陣冰涼，像被人用指尖輕輕觸碰，他猛地看向蘇清鳶的房門，那扇門依舊緊閉，門縫里沒有透出任何光線。
十點，陽光變得刺眼，客廳里的灰塵在光柱中狂舞。林小明走到蘇清鳶房門前，手指懸在門板上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他想起昨晚那只黑貓看他時的眼神，琥珀色瞳孔里的冷漠像冬天的湖面，讓他瞬間失去了敲門的勇氣。他回到沙發上，從背包里翻出昨天沒吃完的面包，干澀的面包屑掉在牛仔褲上，他卻毫無察覺，只是機械地咀嚼著，目光茫然地落在窗外。
十一點，掛鐘的指針指向十一點十五分時，林小明終于忍不住了。他走到蘇清鳶的房門前，深吸一口氣，抬起手準備敲門。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到門板的瞬間，門內傳來一聲慵懶的貓叫，緊接著是布料摩擦床單的聲音。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喵……” 又一聲貓叫，帶著剛睡醒的沙啞，聽起來格外清晰。林小明皺起眉頭，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只聽見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伸懶腰。突然，他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透過門板傳來，伴隨著輕微的呼嚕聲，就像昨晚那只黑貓蹭蘇清鳶裙擺時發出的聲音。
“她…… 還沒醒？” 林小明喃喃自語，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煩躁。他等了整整一個上午，從期待到焦慮，再到現在的不耐煩。他猛地退后一步，決定不再等待，轉身準備回沙發上繼續坐著。
就在這時，“吱呀” 一聲，蘇清鳶的房門開了。
林小明轉過身，瞬間愣住了。
蘇清鳶站在門口，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絲質睡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精致的鎖骨。她的頭發亂糟糟的，幾縷碎發貼在臉頰上，眼睛半睜半閉，帶著濃濃的睡意。最讓林小明驚訝的是，她的頭頂兩側，竟然各豎起了一只毛茸茸的黑色貓耳，尖端還時不時地抖動一下。
“你……” 林小明指著她的耳朵，說不出話來。
蘇清鳶打了個哈欠，露出小巧的尖牙，舌頭輕輕舔了舔唇角。“看什么看？” 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卻又透著一絲慵懶的魅惑，“沒見過貓妖睡覺嗎？”
林小明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你…… 你終于醒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我等了你一上午了。”
蘇清鳶揉了揉眼睛，貓耳不耐煩地抖了抖。“急什么？” 她側身讓林小明進屋，“太陽還沒下山呢，靈體可不會大白天出來活動。”
林小明跟著她走進房間，一股淡淡的月見草香味撲面而來。房間里的布置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柜，還有一個床頭柜，上面放著昨晚那枚黑貓玉佩。唯一顯眼的是床上鋪著的黑色絲絨被子，上面繡著密密麻麻的銀色鳶尾花圖案。
“坐吧。” 蘇清鳶走到窗邊，推開窗戶，陽光灑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她伸出手，對著陽光舒展身體，貓耳在陽光下輕輕顫動，尾巴的輪廓在睡袍下若隱若現。
林小明坐在床沿，雙手緊張地搓著衣角。“你昨晚說的…… 靈體，到底是什么？” 他終于忍不住問道，“還有我的眼睛，你說的陰眼，到底是怎么回事？”
蘇清鳶轉過身，靠在窗臺上，貓耳微微豎起，像是在聆聽什么。“靈體啊，” 她慢悠悠地說，“就是你們人類說的鬼。不過靈體也分三六九等，可不是所有靈體都能像昨晚愛民街那個一樣跟你玩捉迷藏的。”
她走到床頭柜前，拿起黑貓玉佩，在指尖輕輕轉動。“靈體一共分十級，前五級算是低級靈體，后五級嘛，就比較麻煩了。” 她頓了頓，琥珀色的眼睛看向林小明，“你昨晚在愛民街遇到的那個，最多也就是三級怨魂，只能影響一下環境，嚇嚇人而已。”
林小明想起昨晚愛民街那只蒼白的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 那更高等級的靈體呢？”
“四級厲鬼就能直接影響人的心智了，” 蘇清鳶漫不經心地說，“讓你產生幻覺，控制你做一些事情。五級惡鬼就更厲害了，他們有實體，能直接傷害到你。” 她把玩著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過你放心，有我在，這些低級靈體傷不了你。”
林小明松了口氣，但隨即又想起另一個問題。“那妖呢？” 他問道，“你說你是貓妖，那妖是不是也分等級？”
蘇清鳶聞言，貓耳驕傲地豎了起來。“當然，” 她得意地說，“妖和靈體一樣，也分十級。我現在是五級妖衛，勉強算是中級妖吧。” 她走到林小明面前，俯下身，貓耳幾乎碰到他的額頭，“知道為什么我能變成黑貓嗎？因為五級妖衛已經能完美化形了，除了偶爾會露出點小尾巴小耳朵，跟人類沒什么區別。”
林小明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貓耳，聞到她身上濃郁的月見草香味，心跳不由得加快。“那…… 那更高等級的妖呢？”
“六級妖將就厲害了，” 蘇清鳶直起身，走到窗邊，“他們能操控元素，召喚風雨雷電。七級妖君就更不得了，他們能創造幻境，甚至操控時間流速。” 她的聲音變得低沉，“八級妖王、九級妖尊，還有傳說中的十級妖圣…… 那些存在，已經不是你我能想象的了。”
林小明聽得目瞪口呆，感覺自己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那…… 那我呢？” 他指著自己的眼睛，“你說我是陰眼者，那我的眼睛有沒有等級之分？”
蘇清鳶轉過身，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嚴肅的表情。“陰眼者當然有等級，” 她走到林小明面前，蹲下身，直視著他的眼睛，“而且你的情況很特殊。你天生就有陰眼，只是一直沒有覺醒。那場高燒不僅讓你覺醒了陰眼，還讓你直接跳到了三級靈觸者的境界。”
“三級靈觸者？” 林小明茫然地看著她，“那是什么意思？”
“一級是感知者，只能感覺到靈體的存在，” 蘇清鳶解釋道，“二級是靈視者，可以看到靈體。三級靈觸者，” 她頓了頓，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林小明的眉心，“不僅能看到靈體，還能觸摸到它們，甚至感覺到它們的情緒和力量。”
林小明想起昨晚在愛民街，那只蒼白的手擦過他手臂時的冰冷觸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那…… 那我以后會怎么樣？”
“如果你好好修煉，” 蘇清鳶站起身，走到窗邊，“四級念動者，你可以用意念移動物體；五級靈能護盾者，你可以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層保護罩；六級法術初學者，你可以學習一些基本的法術……” 她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當然，這一切都需要你好好配合我，找到那些陰物。”
林小明看著蘇清鳶，心中百感交集。他既興奮又害怕，興奮的是自己擁有了如此神奇的能力，害怕的是自己卷入了一個充滿危險的世界。“你說的陰物…… 到底是什么？”
“陰物就是聚集了大量怨氣的物品，” 蘇清鳶走到床頭柜前，拿起黑貓玉佩，“比如一些古老的兇器，或者是被詛咒的首飾。這些東西不僅會滋養靈體，讓它們變得更強大，還會阻礙我的修行。” 她把玉佩放在林小明手里，“而你的陰眼，就是找到這些陰物的最佳工具。”
林小明握著冰涼的玉佩，感覺上面傳來一股微弱的能量。“那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蘇清鳶打了個哈欠，貓耳又開始不耐煩地抖動。“急什么？” 她走到床邊，躺了下來，拉過被子蓋住身體，“現在還是白天，靈體都在休息。等晚上吧，晚上才是我們的時間。” 她閉上眼睛，很快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貓耳卻依舊保持著警惕的姿態，時不時地抖動一下。
林小明看著床上熟睡的蘇清鳶，又看了看手里的黑貓玉佩，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卷入了怎樣的麻煩，也不知道蘇清鳶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他知道，從戴上黑貓耳釘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已經徹底改變了。
他輕輕站起身，走出蘇清鳶的房間，回到客廳。陽光依舊明媚，但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車水馬龍的街道，感覺自己像一個局外人，被隔絕在一個充滿秘密和危險的世界里。
“靈體十級，妖十級，陰眼十級……” 林小明喃喃自語，“這個世界，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