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閃電重生首富的秘密一場閃電把我送給首富當(dāng)老婆>被閃電劈中后,
我穿進1985年同名女孩的身體里。>原主剛被后媽逼到自殺,
而我正躺在破床上聽她砸門:“張家瘸子的三百塊彩禮夠給你弟娶媳婦了!
”>我抄起鐵皮臺燈殺出去,卻在家門口撞見接親隊伍。
>蓋頭掀開那刻我傻了——新郎竟是二十年后登頂富豪榜的陸振華!
>他皺眉問:“我們見過?”>我踮腳在他耳邊低語:“你2010年收購案的黑料,
值不值三百塊?”>他瞳孔驟縮。>當(dāng)晚陸家送來十倍退婚金,后媽尖叫著撕碎了鈔票。
>三個月后全縣首富陸振華約我在新開咖啡館見面。
>他推過一杯卡布奇諾:“談?wù)勀泐A(yù)知的那些事。”>我攪拌著泡沫輕笑:“先告訴我,
你口袋里那張1982年的船票是去哪的?”>他手中的咖啡勺突然掉進杯里。
雷聲的余威在耳中嗡嗡作響,
咖啡館里短暫的死寂被重新流淌的爵士樂和鄰桌恢復(fù)的細碎低語覆蓋。但那張小圓桌旁,
空氣依舊緊繃如拉滿的弓弦。陸振華的問題像淬了冰的投槍,
帶著洞穿一切的銳利直刺而來:“你究竟是誰?或者說,你……來自哪里?
”那目光里的冰冷怒意和深沉的忌憚幾乎化為實質(zhì),像無形的鎖鏈纏繞過來。
我迎著他的視線,心臟在肋骨下擂鼓般撞擊,后背卻挺得筆直。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
退一步,就是萬劫不復(fù)的深淵。“我是誰?”我重復(fù)著他的問題,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fā)緊,
但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我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指甲陷進掌心,帶來一絲刺痛,
讓我更加清醒。“三個月前,在那個破院子里,當(dāng)你用十倍價錢‘買斷’我的時候,
陸先生不是已經(jīng)調(diào)查得一清二楚了嗎?林建國和王秀芬的繼女,
一個差點被賣掉給瘸子換彩禮的可憐蟲,林薇。”我故意停頓,
看著他眼中那深潭般的冰冷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他需要的不只是這個答案。
“至于來自哪里……”我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種近乎自嘲的、宿命般的意味,
目光迎著他審視的利刃,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一場閃電。
一場……把不屬于這個時空的靈魂,劈進了這具身體里的閃電。”“轟!”窗外,
仿佛為了印證這荒誕離奇的解釋,又一道沉悶的雷聲滾過天際,如同遠古巨獸壓抑的咆哮。
陸振華的瞳孔,在聽到“閃電”和“不屬于這個時空的靈魂”時,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他放在桌上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微微泛白。咖啡館柔和的燈光落在他臉上,
那張英俊得近乎冷酷的面容,線條繃得極緊,像是在消化一個超越認知極限的荒謬故事。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杯中的卡布奇諾,奶泡在無聲地消融,露出底下苦澀的深褐。
他沒有立刻反駁,沒有斥責(zé)荒謬,甚至沒有追問細節(jié)。他只是那樣看著我,
用一種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將我的靈魂從軀殼里剝離出來仔細剖析的目光,
長久地、沉默地審視著。那目光里有震驚的余波,有對未知的深深忌憚,
有評估風(fēng)險的冰冷算計,還有一種……近乎狂熱的、想要掌控一切的強烈欲望。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似乎因為雷云的積聚而暗沉了幾分。終于,他動了。
沒有再看我一眼,也沒有去碰桌上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他徑直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瞬間帶來一片壓迫性的陰影,籠罩在我身上。深灰色的薄呢西裝依舊挺括,
只有袖口那幾點深褐色的咖啡漬,像刺目的勛章,記錄著方才那失態(tài)的一瞬。“走。
”一個字,冰冷,簡潔,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他甚至沒有等我的回應(yīng),也沒有招呼服務(wù)生,
轉(zhuǎn)身就朝著咖啡館門口走去,步履沉穩(wěn)而迅捷,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談話從未發(fā)生。
我坐在原地,有一瞬間的錯愕。就這么……結(jié)束了?還是說,這僅僅是開始?心臟還在狂跳,
掌心濕漉漉的全是冷汗。但我沒有猶豫,立刻起身,跟了上去。我知道,走出這個咖啡館,
等待我的,才是真正的風(fēng)暴中心。黑色的伏爾加無聲地滑停在路邊。
司機早已恭敬地拉開了后車門。陸振華率先彎腰坐了進去,身影隱沒在車內(nèi)的陰影里。
我站在車門外,夏日的風(fēng)帶著雷雨將至的悶熱和潮濕,吹拂在臉上。我深吸一口氣,
帶著一種奔赴未知戰(zhàn)場的決絕,坐進了車里。車門關(guān)閉,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和悶熱。
車內(nèi)彌漫著熟悉的真皮氣息和清冷的木質(zhì)香氛。陸振華坐在另一側(cè),身體陷在柔軟的座椅里,
閉著眼睛,頭微微后仰靠在頭枕上,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疲憊和一種深沉的凝重。
他似乎在極力平復(fù)著什么,又像是在飛速地思考、權(quán)衡。車子平穩(wěn)啟動,
駛離了“藍調(diào)”咖啡館那格格不入的現(xiàn)代感,
匯入八十年代小縣城特有的、帶著塵土氣息和自行車鈴鐺聲的街道。一路無話。
只有引擎低沉的運轉(zhuǎn)聲,以及車窗外飛速倒退的、屬于1985年的、陌生又真實的街景。
靜園那扇沉重的雕花鐵門無聲地向內(nèi)滑開。車子駛過精心修剪的草坪,繞過花圃,
在主樓前停下。管家老陳已經(jīng)撐著一把寬大的黑傘,恭敬地等候在雨檐下。天色更加陰沉了,
濃重的鉛灰色云層低低壓下來,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雷雨。陸振華率先下車,沒有停留,
也沒有看我,徑直大步走進了燈火通明的主樓大門。他的背影挺拔依舊,
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和緊繃。老陳撐著傘快步走到我這邊,替我拉開車門:“林小姐,
請。”我下了車,跟在陸振華身后走進靜園。寬敞明亮的大廳里,
水晶吊燈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名貴木材的香氣。張嫂垂手站在一旁,
看到陸振華陰沉的臉色和我緊跟著的身影,眼神里閃過一絲擔(dān)憂和恭敬,沒敢出聲。
陸振華沒有上樓,也沒有去客廳。他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徑直穿過鋪著厚實地毯的大廳,
走向走廊深處。那里,是通往他私人書房的方向。我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書房,
那是他的絕對禁地,是這座華麗莊園里真正的權(quán)力核心。
沉重的、鑲嵌著黃銅釘?shù)膶嵞緯块T被陸振華推開。他沒有回頭,
只是冷冷地丟下兩個字:“進來。”聲音不高,卻像兩塊寒冰相撞,帶著凍結(jié)一切的威壓。
我站在門口,看著門內(nèi)透出的、略顯昏暗的光線。那里面,等待我的會是什么?攤牌?拷問?
還是……更加無法預(yù)測的深淵?沒有退路。我抬步,跨過了那道象征著界限的門檻。
書房很大,幾乎相當(dāng)于靜園主臥的大小。厚重的深色絲絨窗簾緊閉,
將窗外鉛灰色的天光徹底隔絕。
光線主要來源于一張寬大的紅木書桌上擺放的一盞造型古樸的綠色玻璃罩臺燈,
以及墻壁上幾盞光線柔和、被紗罩籠住的壁燈。光線昏黃,營造出一種隱秘而壓抑的氛圍。
空氣里彌漫著舊書籍、雪茄煙草和一種高級墨水混合的獨特氣味。
三面墻壁都是頂天立地的深色實木書架,密密麻麻擺滿了各種書籍和文件盒,
如同沉默的知識堡壘。房間中央是那張巨大的、堆滿了文件和書籍的紅木書桌,
桌后是一張同樣厚重的高背皮椅。陸振華就站在書桌前,背對著我。他抬手,
動作有些粗暴地扯開了緊緊束縛著脖子的領(lǐng)帶,隨手扔在寬大的書桌上。
深灰色的西裝外套也被他脫下,隨意地搭在椅背上。他只穿著里面的白色襯衫,
袖口卷到了手肘處,露出結(jié)實有力的小臂線條。這個動作,
透露出一種卸下偽裝后的煩躁和緊繃。他沒有開大燈,
整個書房籠罩在一種刻意營造的低沉光線里,仿佛在進行一場秘密的審判。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昏黃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深邃的陰影,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頜線和緊抿的薄唇。
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暗影里,如同兩點冰冷的寒星,穿透昏暗的光線,
牢牢鎖定了站在門口的我。那里面的情緒復(fù)雜難辨,有探究,有忌憚,有冰冷的審視,
還有一種……近乎瘋狂的、想要掌控一切的強烈欲望。“現(xiàn)在,
”他的聲音在空曠而安靜的書房里響起,低沉、沙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這里沒有閃電,沒有咖啡,也沒有無關(guān)的人。
”他微微向前傾身,雙手撐在光滑的紅木桌面上,身體形成一道極具壓迫感的剪影,
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鎖鏈纏繞著我。“告訴我,你知道多少?”書房里昏黃的光線,
如同凝固的琥珀,沉重地包裹著空氣。陸振華撐在紅木桌面上的雙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青筋在結(jié)實的小臂上微微賁起。他身體前傾的姿勢像一張拉滿的弓,
投下的陰影幾乎將我完全籠罩。那雙在暗影里如同寒星的眼眸,死死鎖住我,
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冰冷的、近乎瘋狂的壓迫感。“告訴我,你知道多少?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鑿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沒有閃電,沒有咖啡,沒有無關(guān)的人。
這里是他的絕對領(lǐng)域,是風(fēng)暴的中心。退無可退。我咽了口唾沫,喉嚨干澀發(fā)緊。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震得耳膜嗡嗡作響。但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露怯。
我強迫自己迎上他那雙仿佛能吞噬靈魂的眼睛,深吸一口氣,
那帶著舊書、雪茄和墨水的獨特氣味涌入肺腑,帶著一種沉重的歷史感。“知道多少?
”我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fā)顫,但我努力讓它聽起來清晰、平穩(wěn),
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孤勇,“陸先生,不如換個問法。你想知道什么?
”他撐在桌上的手猛地收緊了一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咔”聲。顯然,
我的反問并沒有取悅他。那雙寒星般的眼眸里,冰冷的怒意如同實質(zhì)般彌漫開來,
書房的溫度似乎又下降了幾度。“不要試圖跟我耍花招。”他的聲音更沉,更冷,
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zhì)感,“你知道后果。”后果?被當(dāng)成瘋子囚禁?
被榨干所有價值后無聲無息地消失?還是……成為他龐大財富帝國崛起路上,
一個被徹底抹去的、微不足道的注腳?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脊椎。但與之同時升起的,
是更強烈的、被逼到絕境后的反抗意志。既然已經(jīng)站在了風(fēng)暴眼,那就讓風(fēng)暴來得更猛烈些!
“花招?”我微微昂起下巴,盡管這個動作在絕對的壓迫下顯得如此徒勞,“在陸先生面前,
任何花招都是自取其辱。”我頓了頓,目光掃過他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西裝,
袖口那幾點深褐色的咖啡漬像刺目的烙印。“我知道,”我的聲音沉了下來,
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開始攤開第一張牌,“1982年春天,蛇口碼頭,
三等艙B區(qū)17號,那不是你第一次去港城。但那次,是你人生真正的轉(zhuǎn)折點。你帶過去的,
不是貨,也不是錢,而是一個名字。
一個……足以讓你在港城立足、并最終獲得第一桶金的、某個灰色地帶大佬的名字。
”陸振華的呼吸,在我說出“名字”兩個字時,驟然停滯了一瞬。
他撐在桌面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如鐵石,
整個身體都散發(fā)出一股極度危險的、如同被激怒的兇獸般的氣息。昏黃的燈光下,
他額角的青筋似乎都微微跳動了一下。書房里舊書和墨水的味道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一種無聲的、冰冷的殺意。“繼續(xù)說。”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成了!我賭對了!這個名字,
果然是他早年最隱秘、最不愿示人的傷疤,是他財富帝國基石下最黑暗的基石!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眼神里那翻涌的、幾乎要將我撕碎的暴戾。我穩(wěn)住心神,
迎著他幾乎要噬人的目光,繼續(xù)往下扔炸彈,
每一顆都精準地炸向他未來商業(yè)帝國的關(guān)鍵節(jié)點:“我知道,就在明年,1986年,
你會用這筆錢,加上從港城帶回來的‘經(jīng)驗’,
在鵬城特區(qū)成立你的第一家真正意義上的公司——‘華振貿(mào)易’。表面做電子元件進出口,
實際是利用兩地巨大的信息差和價格差,進行一種……特殊的‘套利’。
” 我刻意加重了“特殊”二字,暗示著其中的灰色甚至黑色地帶。陸振華的瞳孔猛地收縮,
緊盯著我,像在審視一個怪物。他沒有打斷,但周身散發(fā)的那股危險氣息并未消散,
反而更加凝實。“我知道,1987年秋天,鵬城‘金海大廈’項目啟動招標(biāo),
你當(dāng)時實力還不夠競標(biāo)資格。但你會通過一個姓周的港商做白手套,以他的名義拿下項目,
實際控制權(quán)在你手里。這個項目,會成為你資本積累的關(guān)鍵跳板。
” 我清晰地說出“金海大廈”和“周姓港商”這兩個關(guān)鍵詞。他的下頜線繃得死緊,
撐在桌上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白得嚇人。“我知道,
1988年深港科技園一期規(guī)劃公布前三個月,你會提前以極低的價格,
秘密收購緊鄰規(guī)劃紅線邊緣、當(dāng)時還是一片灘涂和舊廠房的幾塊‘廢地’。等規(guī)劃公布,
地價暴漲十倍不止。
這就是你‘左手邊那份關(guān)鍵文件’——提前獲取的、絕密的園區(qū)規(guī)劃草圖來源的‘價值’。
” 我將“深港科技園”和“左手邊文件”這兩個在咖啡館引爆過的點,重新串聯(lián),
點明其骯臟的實質(zhì)。陸振華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被無形的重錘擊中。
他猛地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里面翻涌的情緒更加復(fù)雜,除了冰冷的審視和殺意,
似乎還多了一絲……難以置信的荒謬感?仿佛在看著一個從未來倒退回現(xiàn)實的幽靈。
“還有……”我沒有給他喘息和消化震驚的時間,拋出了最后一顆,也是最具毀滅性的炸彈。
我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洞悉命運的冰冷:“我知道,1990年,
你第一次試圖將觸角伸向北方,收購一家老牌國營機械廠。
那將是你商業(yè)生涯中最大的一次滑鐵盧!
你低估了地方保護主義的頑固和錯綜復(fù)雜的利益關(guān)系,
更低估了那個姓李的廠長背后盤根錯節(jié)的人脈網(wǎng)!那次失敗,
不僅會讓你損失前期投入的數(shù)千萬資金,更會讓你在北方市場徹底失去信譽,元氣大傷!
直到1995年,你都無法真正打開北方局面!”“砰!一聲悶響!
陸振華撐在紅木桌面上的右手,猛地握拳,狠狠砸在了厚重的桌面上!力道之大,
震得桌面上的鋼筆、文件盒都跳了一下,那盞綠色的玻璃罩臺燈也發(fā)出嗡嗡的顫音!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深不見底的寒潭眼眸,此刻如同被點燃的火山,
噴射出震驚、暴怒、駭然以及一種近乎瘋狂的探究欲!他死死地盯著我,胸膛劇烈起伏,
呼吸粗重。那張英俊而冷硬的面孔,第一次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而顯得有些扭曲。
“1990年……北方機械廠……姓李……”他幾乎是咬著牙,
一字一頓地重復(fù)著我剛剛拋出的“預(yù)言”,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不可能!
那件事……”他猛地頓住,像是意識到自己失言,泄露了不該泄露的信息。但已經(jīng)晚了。
他那瞬間的失態(tài)和下意識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將他內(nèi)心最深的震驚和動搖暴露無遺!
他確實知道這個計劃!他確實在運作!而這個計劃,在他自己的認知里,是絕密的,
是充滿信心的!可眼前這個女人,卻預(yù)言了它的失敗!
并且精準地點出了關(guān)鍵人物——那個姓李的廠長!書房里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他粗重的喘息聲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在回蕩。昏黃的燈光下,時間仿佛凝固了。
陸振華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像,僵立在書桌后,撐在桌面上的手臂肌肉虬結(jié),微微顫抖。
那雙翻涌著驚濤駭浪的眼眸,死死地盯在我臉上,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
又仿佛想從我臉上找出哪怕一絲撒謊的痕跡。我站在原地,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黏膩地貼在衣服上。剛才那番話,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和勇氣。每一句“預(yù)言”,
都是我在未來財經(jīng)報道、商業(yè)傳記和口耳相傳的秘聞中捕捉到的碎片,
此刻被我孤注一擲地拋出來,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他精心構(gòu)筑的未來藍圖。
風(fēng)險巨大,但效果……似乎達到了。他砸在桌面上的拳頭,指關(guān)節(jié)處已經(jīng)破皮,滲出血絲,
他卻渾然未覺。那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書房里格外清晰,像一頭受傷的困獸。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秒鐘,也許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他終于動了。他沒有再看我,
而是緩緩地、極其僵硬地直起了身體。他垂著眼,目光落在自己砸破皮、滲出血絲的拳頭上,
眼神晦暗不明。然后,他慢慢地松開了緊握的拳頭,
任由那點刺目的猩紅在昏黃光線下分外扎眼。他繞過寬大的紅木書桌,
步伐沉重地走向靠墻擺放的一個巨大的、帶有密碼鎖的深色實木酒柜。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第一次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一絲被徹底擊穿后的茫然?
“咔噠”一聲輕響,密碼鎖開啟。他沒有開燈,只是借著書房里微弱的光線,
精準地從琳瑯滿目的酒瓶中取出一瓶沒有標(biāo)簽的、深琥珀色的液體和一個厚重的方形水晶杯。
他拔掉軟木塞,沒有醒酒,也沒有加冰,直接將那濃稠的液體倒了小半杯。他端著酒杯,
轉(zhuǎn)身靠在冰冷的酒柜上,身體微微佝僂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dān),
又像是承受著無形的巨大壓力。他仰頭,將那濃烈的液體猛地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氣瞬間在書房里彌漫開來,混合著雪茄和舊書的氣息,
形成一種更加復(fù)雜、更加壓抑的氛圍。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臉頰因為烈酒和情緒的雙重沖擊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紅。他抬手抹去嘴角的酒漬,
那點猩紅的血跡還沾在他的指關(guān)節(jié)上。他這才抬起眼,重新看向我。那眼神,已經(jīng)變了。
不再是純粹的冰冷審視和殺意,也不再是火山爆發(fā)般的暴怒。
那里面翻涌著極其復(fù)雜的情緒:有對“預(yù)言”本身巨大沖擊力的余悸,
有對眼前這個“怪物”的深深忌憚,有對未來的強烈不安,
一種……被徹底剝開偽裝、露出脆弱內(nèi)核后的疲憊和……一絲奇異的、近乎依賴的……瘋狂?
“你……”他的聲音因為烈酒的灼燒而更加沙啞,帶著一種奇異的、不確定的顫抖,
“你真的……全都知道?”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指關(guān)節(jié)上那抹刺眼的紅,
看著他眼中那從未示人的、屬于一個凡人的脆弱。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力量。
他又猛地灌了一口酒,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仿佛要將所有翻騰的情緒強行壓下去。
他放下酒杯,水晶杯底與酒柜的大理石臺面碰撞,發(fā)出清脆的“叮”一聲。他站直了身體,
深吸一口氣,臉上那種被擊穿的茫然和疲憊迅速褪去,
重新被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可怕的冷靜所覆蓋。但那冷靜之下,是洶涌的暗流。
他一步步走回書桌前,沒有坐下。高大的身影再次帶來沉重的壓迫感。他隔著寬大的桌面,
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重新審視、重新定位的意味。“很好。”他開口,
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低沉和平穩(wěn),但仔細聽,
深處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一絲奇異的興奮?“林薇,你證明了你存在的價值。
”價值?我心中冷笑。在他眼里,我不過是一件意外獲得、功能強大的工具。“從現(xiàn)在起,
”他繼續(xù)說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你就留在這里。留在靜園。”他頓了頓,
目光銳利如刀,“哪里也不要去。”軟禁。意料之中。“你需要的一切,老陳和張嫂會負責(zé)。
”他像是在安排一件物品的歸屬,“你的任務(wù),只有一個。”他的身體微微前傾,
那雙重新凝聚起銳利寒光的眼眸,死死鎖住我的眼睛,一字一句,
清晰地吐出命令:“告訴我,未來!”“告訴我,未來!
”陸振華的聲音在空曠的書房里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式的掌控欲。
那四個字,如同沉重的枷鎖,瞬間套在了我的脖子上。昏黃的燈光下,
他指關(guān)節(jié)滲出的那點猩紅格外刺眼,像他野心最直觀的注腳。留在這里?哪里也不要去?
這華麗的靜園,瞬間變成了一個更加精致、更加森嚴的囚籠。
我迎著他重新變得銳利、帶著毫不掩飾的攫取欲望的目光,心臟沉到了谷底。果然。
他絕不會放我走。我這個“來自未來的預(yù)言者”,
是他窺探命運、規(guī)避風(fēng)險、攫取更大利益的終極武器。什么安全,什么自由,在他眼中,
都抵不上“未來”這兩個字的價值。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但與之同時,
一種被徹底物化的憤怒也在心底熊熊燃燒。“告訴你未來?
”我的聲音因為極力壓抑的憤怒而有些發(fā)顫,但我強迫自己挺直脊背,
像一根不肯折斷的蘆葦,“陸先生,未來不是寫在紙上的劇本,任你隨意翻閱篡改!
它是無數(shù)變量交織的結(jié)果!我的‘知道’,本身就是最大的變量!一旦我說出來,
未來就可能因為你的行動而徹底改變!你就不怕,我告訴你的‘未來’,
反而會成為引你走向深淵的陷阱?”我試圖用蝴蝶效應(yīng)的理論來震懾他,
爭取一絲喘息的空間和談判的籌碼。陸振華看著我,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殘酷的笑意。那笑意里沒有絲毫溫度,
只有一種掌控一切的自信和……對未知規(guī)則的漠視。“陷阱?
”他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zhì)感,“林薇,你似乎還沒明白你的處境。”他繞過書桌,
一步步向我走近,高大的身影帶著巨大的壓迫感,將我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他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遙的地方,低下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漩渦,
要將我徹底吞噬。“你現(xiàn)在,是我的人。”他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砸在我的神經(jīng)上,
“你的價值,就在于你腦子里的‘未來’。至于改變?那正是我需要的!我要的,就是改變!
改變那些對我不利的‘未來’,抓住那些對我有利的‘機遇’!”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狂熱,“深淵?只要知道路在哪里,深淵也能變成通途!而你,
就是我的眼睛!”他伸出手,冰涼的指尖帶著一絲淡淡的血腥氣和雪茄的味道,
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直視他那雙燃燒著野心的眼睛。“所以,
收起你那點無用的擔(dān)憂和試探。”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指尖的力道捏得我下巴生疼,“告訴我。從現(xiàn)在開始,事無巨細,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關(guān)于我,關(guān)于市場,關(guān)于政策……所有!否則……”他沒有說下去,
但那冰冷的眼神和指尖的力道,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屈辱和憤怒如同巖漿在血管里奔涌。
下巴傳來的劇痛讓我眼前發(fā)黑。但我知道,此刻的硬抗毫無意義。我需要時間,需要空間,
需要……反制的籌碼!我強壓下喉嚨里的腥甜,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平靜,
甚至帶著一絲認命的順從。我微微垂下眼瞼,避開了他那雙過于懾人的眸子,
聲音因為下巴被捏住而有些含糊:“……好。”一個簡單的字,仿佛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氣。
陸振華似乎對我的“順從”還算滿意。他松開鉗制著我下巴的手指,那冰冷的觸感離開,
留下清晰的痛感和屈辱的紅痕。他退后一步,恢復(fù)了那種掌控一切的姿態(tài)。“很好。
”他轉(zhuǎn)身走回書桌后,拿起桌上的內(nèi)線電話,按了一個鍵,“老陳,進來。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書房厚重的實木門被無聲地推開。
管家老陳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垂手肅立,目光低垂,
仿佛對書房里凝重的氣氛和陸振華指關(guān)節(jié)的血跡視而不見。“先生。”老陳的聲音平穩(wěn)無波。
“帶林小姐去三樓東邊的客房。”陸振華沒有回頭,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冷冽,
“她以后就住在那里。張嫂負責(zé)她的起居飲食。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打擾她,
她也不得離開靜園范圍。明白嗎?”“是,先生。”老陳躬身應(yīng)道,隨即轉(zhuǎn)向我,
做了一個標(biāo)準的“請”的手勢,“林小姐,請跟我來。”他的態(tài)度依舊恭敬,但那恭敬之下,
是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執(zhí)行力。我最后看了一眼背對著我、站在書桌后陰影里的陸振華。
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絕,像一座沉默的山峰,又像一頭蟄伏的兇獸。我知道,從這一刻起,
我的人生,徹底被綁在了這頭野心勃勃的兇獸身上。未來,是深淵還是通途?誰也無法預(yù)料。
跟著老陳走出那間壓抑得讓人窒息的書房,穿過鋪著厚實地毯、燈火通明卻同樣冰冷的大廳,
踏上鋪著深紅色地毯的旋轉(zhuǎn)樓梯。靜園內(nèi)部的奢華和精致在眼前展開,
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卻冰冷的光芒,墻壁上掛著看不懂的油畫,
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名貴的熏香氣息。這一切,此刻在我眼中,
都鍍上了一層冰冷的金屬光澤,像一座華麗的金絲鳥籠。三樓東邊的客房,
比之前養(yǎng)傷時住的二樓那間更加寬敞,也更加精致。
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深紫色絲絨窗簾遮住,只留一盞壁燈散發(fā)著柔和卻孤寂的光芒。
房間中央是一張寬大的歐式四柱床,鋪著質(zhì)感極好的深色絲絨床罩。獨立的盥洗室,
甚至還有一個擺滿了各種精裝書籍的小小書房區(qū)域。衣帽間里,
掛著幾套嶄新的、符合這個年代審美的女裝。物質(zhì)上,無可挑剔。老陳將我?guī)У介T口,
微微躬身:“林小姐,這就是您的房間。有什么需要,請隨時按鈴,張嫂會立刻過來。
先生吩咐,請您好好休息。晚餐會送到房間。”“謝謝。”我低聲道,聲音有些干澀。
老陳再次躬身,然后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房門。“咔噠。”一聲輕響,
門鎖落下。我站在原地,環(huán)顧著這間華麗而冰冷的囚室。
巨大的空虛感和無力感如同潮水般涌來,瞬間將我淹沒。身體里那股強撐的力氣徹底消散,
我踉蹌著后退幾步,跌坐在柔軟得過分的大床上,絲絨的觸感冰涼。
下巴被捏過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陸振華那雙燃燒著野心和占有欲的眼睛,
如同烙印般刻在腦海里。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鎖鏈纏繞在心上。
…”“你是我的人……”“你就是我的眼睛……”屈辱、憤怒、恐懼……種種情緒交織翻騰,
最終化為一種冰冷的絕望。我該怎么辦?真的要像一臺預(yù)言機器一樣,
源源不斷地為他提供未來的信息,看著他踩著這些信息一步步登頂,
而我則被榨干所有價值后,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時空的角落?不!絕對不行!
我猛地抬起頭,目光掃過那扇緊閉的房門,掃過那厚重的窗簾,
掃過衣帽間里那些嶄新的衣服……最后,落在了房間角落里,那個小小的書房區(qū)域。書桌上,
擺放著幾本嶄新的筆記本,一支派克鋼筆,
還有……一臺在這個年代堪稱奢侈品的黑色撥盤式電話機!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