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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只要你也想念我 褚峯 19267 字 2025-06-15 02: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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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也想念我十年婚姻,完美丈夫,頂級豪宅……林晚卻活得像一尊沒有靈魂的瓷器。

直到舊書店泛黃書頁里掉出她當年寫給蘇遠的“林晚,跟我走”,

背面竟是他力透紙背的“等我,一起走”。她拋下一切回到云水鎮(zhèn),

只見他成了破落民宿里一身病骨的沉默男人。 “為什么當年不告而別?

”她攥著紙條泣血質問。

蘇遠沉默指向墻上泛黃的剪報——赫然是她父親登報斷絕父女關系的聲明,

罪名是“與品行不端者(蘇某)過從甚密”。 “你爸說,是我毀了你的人生。

”他眼底一片死寂荒蕪,“那晚我在醫(yī)院外站到天亮,親耳聽見你哭喊我的名字……而我,

連靠近你窗下的資格都沒有。” 父親猝然離世,

臨終遺言卻如驚雷:“爸爸錯了…去找他吧!” 狂風暴雨中,她終于找到失蹤的他,

卻只來得及接住他轟然倒下的冰冷身軀。梧桐樹沙沙作響,像極了十年前,

他們失約的那個雨夜。 十年誤解,豪門傾軋,遲來懺悔,生死一線……被命運碾碎的真愛,

能否在暴風雨后重燃微光?城市是頭冰冷的鋼鐵巨獸,永不疲倦地喘息。

林晚蜷在能吞沒她的真皮沙發(fā)一角,指尖劃過光滑冰冷的皮革,

像在觸摸自己同樣冰冷空洞的心。窗外,萬家燈火如碎鉆灑落,每一盞都喧囂,唯獨她這里,

死寂得能聽見塵埃落定。鑰匙轉動,分秒不差。周正回來了,

帶著室外微涼的空氣和一絲昂貴須后水的冷香。他脫下剪裁完美的羊絨大衣,

動作精準如機器,掛好。“臉色不好。”他聲音溫和,目光掃過她蒼白的臉,

帶著程式化的審視,“李阿姨燉了燕窩。”“不餓。”林晚聲音輕飄。他走近,沙發(fā)凹陷。

伸手欲探她額頭,帶著掌控的慣性。林晚身體幾不可察地后傾,避開了。

他的手在半空停頓零點幾秒,收回,搭在膝蓋,表情無懈可擊。“工作太累?家里有事?

”他環(huán)顧這奢華冰冷的樣板間,每一處都昂貴,每一處都空蕩。“悶。”她垂下眼,

找不到更貼切的詞。像被真空封在玻璃罐里,看得見世界喧囂,觸不到一絲溫度。“悶?

”他蹙眉,稀有得像完美面具裂開細縫,“明天去新畫廊?或者……訂張機票去巴黎?

”他的解決方案,永遠是物質和距離,精準得像處理報表。林晚的心沉入更深的冰窟。

空洞非但沒填滿,反而被這“方案”撕扯得更大。她需要什么?活著的證明?

血液流動的感覺?沉默。周正將這視為默許或疲憊。俯身,

一個干燥、禮節(jié)性的吻印在她額頭,如蓋下確認章。“早點休息。”他起身,走向書房,

“別想太多。”門合攏,落鎖聲給死寂又加一道鎖。巨大的落地窗映著城市冰冷的幾何光斑。

林晚赤腳踩上冰涼大理石,走到窗邊。車河如紅色光帶,奔向不知名的遠方。她的方向呢?

她的夢呢?那個曾像火一樣燃燒的夢呢?閉上眼,腦海卻固執(zhí)地浮現(xiàn)南方小鎮(zhèn)——云水鎮(zhèn)。

青石板路光滑,雨水濺起細碎水花。棲梧巷,高墻爬滿青苔。巷子深處,

那家舊書店……木門推開,悠長“吱呀”聲,像時光老人的嘆息。

舊紙張、油墨、潮濕木頭的混合氣息撲面而來,陳舊,卻奇異地熨帖著不安的靈魂。

昏暗光線里,高高的書架頂?shù)教旎ò澹瑝m埃在斜射的光柱里無聲飛舞。

那個踮腳夠書的下午……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越過她頭頂,

輕松取下那本深藍硬殼書——《飛鳥集》。她回頭。清瘦的男生,

洗得發(fā)白的棉布襯衫隨意挽袖。眼睛亮如穿透溪水的夏日陽光,清澈,純粹。

嘴角噙著一絲笑,瞬間柔和了清冷的輪廓。“泰戈爾?你也喜歡?”聲音清朗,

帶著南方溫軟口音。陽光給他鍍上毛茸茸的金邊,仿佛從詩集里走出的意象,干凈,明亮,

帶著青草和陽光的氣息。林晚的心跳,在那個塵埃飛舞的午后,第一次為陌生人漏跳一拍。

他叫蘇遠。遼遠,自由。跟著外婆在云水鎮(zhèn)長大。沒上大學,經(jīng)營一家叫“遠行”的小民宿。

藏在棲梧巷深處帶小院的老房子里。生意清淡,卻樂在其中。看書,種花草,彈吉他。

琴聲在午后或星夜飄出,散漫溫柔。

林晚是被父親林宏山——宏山集團掌舵人——強行“發(fā)配”到外婆家“靜心”的。高考失利,

拒絕商學院選了冷門文學,引爆了父女戰(zhàn)爭。最終,她像不受歡迎的行李,

被丟到這個父親眼中“閉塞落后”的小鎮(zhèn)。死水般的生活,直到推開舊書店的門,遇見蘇遠。

他帶她踩進鎮(zhèn)外冰涼的河水,看碎鉆般的光芒在腳踝跳躍。帶她爬上鎮(zhèn)后小山,

俯瞰黛色屋頂如魚鱗鋪展,遠山在薄霧中隱現(xiàn)。風很大,吹亂頭發(fā),吹動心旌。“世界很大,

不只有一條路。”他指著遠方,目光灼灼。她低落時,

他變戲法般塞來一顆七彩玻璃紙的水果糖,映亮黯淡的眼。夏夜葡萄架下,

舊吉他流淌出他寫的歌,青澀,真誠,直抵人心。螢火蟲如散落的星。“從來不怨命運之錯,

不怕旅途多坎坷,向著那夢中的地方去,錯了我也不會過……” 干凈微啞的嗓音,

在寂靜里穿透靈魂。冰封的心,在他目光、話語和琴聲里,小心翼翼解凍,

冒出刺痛而鮮嫩的芽。甜蜜、悸動、微小的不安悄然滋生。

她開始期待每一個清晨、黃昏、有吉他聲的夜晚,仿佛時間為他靜止。外婆洞悉了。晚飯后,

收拾碗筷,狀似隨意:“隔壁陳嬸家二小子,省城念金融,前途好,人精神,

放假回來認識認識?”林晚心猛地一跳,低頭撥弄米粒:“外婆,我還小……”外婆停下,

渾濁眼睛帶著了然和憂慮:“不小了。你爸送你回來,是想你收心,想以后的正經(jīng)事。

蘇遠那孩子……是好。可沒根沒基,靠那小客棧,能有什么大出息?你爸……不會同意。

”“出息是什么?就是錢多地位高?”林晚猛地抬頭,聲音發(fā)顫,“蘇遠他活得自在!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他……” 懂我。懂我的幻想、渴望、委屈和叛逆。

可在外婆“現(xiàn)實”的目光下,這些話蒼白無力。外婆嘆口氣,粗糙的手摸摸她的頭發(fā),

無聲的嘆息比話語更沉重。恐慌如冰水澆頭。父親那座威嚴的大山,陰影正籠罩而來。

她該怎么辦?那晚,失眠。窗外樹影模糊,

外婆的話、父親嚴厲的臉、蘇遠清澈的眼、彈吉他的側臉、指著遠方的樣子……在腦中撕扯。

孤注一擲的沖動驅使她。昏黃臺燈下,撕下筆記本紙頁,筆尖顫抖。千言萬語堵在喉頭,

最終只落下笨拙而決絕的一句:“蘇遠,跟我走。”字跡歪扭,勇氣卻灼人。紙條攥在手心,

如攥著唯一的希望。心臟擂鼓般狂跳。明天,一定要給他!天蒙蒙亮,薄霧籠罩。

林晚溜出小院,心提到嗓子眼,奔向棲梧巷深處。涼意無法平息身體的燥熱和指尖顫抖。

“遠行”院門虛掩。她輕輕推開,靜悄悄,露珠掛在草葉上。走到蘇遠小屋門前,門關著。

深吸氣,將汗?jié)竦募垪l,從門縫塞入。紙張摩擦聲在寂靜清晨格外清晰。她像受驚小鹿,

飛快躲進不遠處的梔子花叢,捂緊胸口,屏息盯著那扇門。時間凝滯。梔子花香濃得眩暈。

不知多久,門“吱呀”開了。蘇遠走出來,T恤長褲,頭發(fā)凌亂。疑惑低頭,看見紙條。

彎腰,撿起。林晚死死咬唇,指甲掐進掌心。看著蘇遠展開紙條,低頭閱讀。

晨光勾勒他清瘦身影,凝固如雕像。世界死寂。只有血液沖刷耳膜的轟鳴。蘇遠抬起頭。

目光不再是清澈溫和,而是蒙著濃重化不開的霧靄——震驚、困惑、深切的痛楚!

像淬冰的針,瞬間刺穿她所有勇氣期待。他沒看向花叢方向。死死盯著紙條,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漫長窒息的沉默后,他猛地將紙條揉成一團,攥緊!然后,逃也似的沖回房間,

“砰”地關上門!沉重的關門聲,砸碎了她的世界,也把她那顆剛燃起希望的心,

狠狠摔得粉碎。巨大的失落和冰冷羞辱將她淹沒。她軟軟靠上冰冷墻壁,眼淚洶涌。

梔子花香刺鼻作嘔。一廂情愿。可笑又麻煩的負擔。“跟我走”,成了青春最響亮的耳光。

當天下午,在外婆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她逃離般坐上了離開的大巴。小鎮(zhèn)景物倒退模糊。

臉埋進臂彎,淚水浸濕衣袖。那個夏天,連同揉碎的“跟我走”,埋葬在呼嘯的風里。十年。

林晚猛地睜眼,從回憶泥沼掙脫,心臟絞痛。落地窗外,城市燈火冷漠閃爍。周正在書房,

空蕩客廳死寂如墓。十年。她順從了父親安排的每一步:大學、專業(yè)、工作、嫁給周正。

人生軌跡精準踩點,無可指摘。成功、安穩(wěn)、富足。可心底的空洞,

卻在完美中日復一日撕扯擴大。那句揉碎的“跟我走”,像未愈的疤,在深夜隱隱作痛。

蘇遠沉痛復雜的眼神,十年夢魘。她到底做錯了什么?一股自虐般的沖動攫住她。回去!

埋葬過去,給執(zhí)拗的自己一個交代!念頭如野火瘋長。次日,周正去公司后,

林晚只帶一個小行李箱,開車駛離了這座冰冷的牢籠。一路向南。當導航提示“云水鎮(zhèn)”,

她手心沁滿薄汗。十年,小鎮(zhèn)變了。新樓,店鋪,游客喧囂。但主干道古老的香樟還在,

濃蔭蔽日。青石板路大多被水泥替代。她憑記憶走向棲梧巷。巷口巨大的老梧桐樹更蒼勁。

巷子店鋪大多換了門面。心沉下去。舊書店還在嗎?幾乎放棄時,巷子深處,

一個熟悉的低矮門面撞入眼簾。深褐色木質門板,門楣掛著小木牌——“舊書齋”。它還在!

像固執(zhí)停留在時光縫隙里的老人。酸楚激動涌上鼻尖。她深吸氣,推開沉重木門。

“吱呀——”悠長沙啞的門軸聲,瞬間將她拽回十年前。

撲面而來的舊紙張、油墨、淡淡霉味的氣息,陳舊,卻帶來奇異心安。布局依舊。

高聳書架頂?shù)教旎ò澹饩€昏暗,高處小窗透進光柱,塵埃飛舞。柜臺后不是老伯,

是位戴老花鏡的白發(fā)老婆婆,正修補線裝書。抬頭和善笑:“姑娘,找書?”“隨便看看。

”聲音干澀。目光急切逡巡。走向當年夠不到的書架頂層。那排書架還在。她目光掃過書脊,

近乎朝圣。忽然,熟悉的深藍硬殼封面撞入眼簾——泰戈爾的《飛鳥集》。心臟猛跳。

她伸出手,指尖微顫,小心翼翼抽出厚重的詩集。封面邊緣磨損,書脊松動。書頁泛黃深褐。

她下意識翻開封面。一張對折的紙條,夾在扉頁與第一頁間。紙張脆弱泛黃。林晚心跳驟停。

屏息,指尖輕柔捏住紙條邊緣,展開。紙條上,是她當年歪扭的字跡:“蘇遠,跟我走。

”正是當年塞進門縫的那張!十年了!它在這里!震驚混亂讓她站立不穩(wěn),靠在冰涼書架。

手指死死捏著脆弱的紙條。為什么?蘇遠揉碎了它,丟下她離開后?

難道……一個更讓她血液凍結的發(fā)現(xiàn)!紙條背面,緊貼她字跡下方,幾行深藍色墨跡,

早已褪色,卻清晰無比!剛勁有力,壓抑決絕——蘇遠的筆跡!“晚晚,等我。三天后,

棲梧巷口老梧桐樹下,我們一起走。”時間:十年前的日期,正是她離開的前一天!

腦子“嗡”的一聲,空白!血液倒流又沖上頭頂!眼前發(fā)黑,耳膜轟鳴。等我?一起走?

怎么可能?!當年,她親眼看見他揉碎紙條,沖回房間關上門!那沉痛復雜的眼神,

刻骨銘心!沒有約定,只有震驚痛苦和……拒絕!可這背面的字跡,

這清晰的約定……她猛地看向老婆婆,聲音激動變調:“婆婆!這本書……誰放的?

什么時候?”老婆婆嚇了一跳,仔細看看書,推推老花鏡回憶:“哦,年頭長了。

一直就在這兒。我接手時就有。好像……是以前常來的小伙子?姓蘇?對,蘇遠!他總來,

看書,幫老張頭整理書。說這本對他很重要,寄存在這兒……說以后會有人來取的。

”“蘇遠?”林晚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現(xiàn)在在哪兒?還在云水鎮(zhèn)嗎?”“蘇遠啊?

”老婆婆嘆氣搖頭,“還在,怎么不在。鎮(zhèn)子西頭,靠河邊,開了家小民宿,還叫‘遠行’?

唉,那孩子,這些年……不大容易。生意一直不太好,人也悶悶的,不愛說話。

前兩年還生場大病,花了不少錢,看著更憔悴了。可惜了,

以前多精神的小伙子……”后面的話,林晚聽不清了。

“遠行”、“不容易”、“憔悴”……還有手中滾燙的紙條。蘇遠還在!在鎮(zhèn)西頭!

他留下紙條,等了十年?等她來取?可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巨大的謎團和混雜著愧疚、心痛、急迫的情緒吞沒她。她顧不上道謝,顧不上書,

攥緊那張脆弱的紙條,沖出舊書齋!必須找到蘇遠!立刻!棲梧巷石板路在腳下后退。

陽光穿過梧桐葉縫隙。十年塵封被撕開裂口。

“不容易”、“憔悴”、“大病一場”……像冰針反復扎刺。她奔跑,穿過喧鬧主街,

拐進通往鎮(zhèn)西的僻靜小路。水汽漸重,河水嘩嘩聲隱約。小路盡頭,河岸荒蕪空地,

她看到了那棟房子。斑駁褪色的木質院門,門楣掛飽經(jīng)風霜的木牌——“遠行”。

低矮院墻內,花草凌亂,野菊在雜草間零星開著。白墻污痕斑駁,裂紋遍布,瓦片殘破。

記憶里整潔溫馨、飄著吉他聲的小院,與眼前破敗蕭索重疊,刺目對比讓她胸口發(fā)堵。

院門虛掩。林晚站在門外,心跳未平,攥紙條的手心濕冷。她用力推開門。

“吱嘎——”門軸艱澀呻吟。院子安靜,風聲草響,遠處河水單調。

一個背影蹲在院角稀疏菜畦邊。洗得發(fā)白磨損的深色舊T恤,身形瘦削佝僂,透著疲憊。

正遲緩地給蔫蔫青菜松土。林晚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喉嚨堵塞。十年歲月,

在他身上刻下難以磨滅的痕跡。眼神清亮、笑容干凈的少年,

被時光打磨成沉默滄桑、被生活壓彎脊梁的男人。時間流逝,風聲鋤響。背影終于察覺異樣,

頓住,緩緩轉身。當那張臉完全映入眼簾,林晚呼吸驟停。是蘇遠。輪廓依稀清俊,

臉龐瘦削得顴骨突出,皮膚久不見陽光的蒼白,眼下濃重青黑。最刺痛的是眼睛。

那雙曾如夏日溪水般清澈的眼睛,此刻蒙著終年不散的陰翳,黯淡、疲憊、深不見底,

沉淀著林晚承受不起的沉重。震驚、困惑、難以置信掠過,最終化為沉寂死水。麻木的平靜,

深埋濃得化不開的疲憊。“林……晚?”聲音干澀沙啞,像砂紙打磨。平淡如確認路人。

這一聲,像冰針刺破林晚所有勇氣急切。看著他死水般的平靜,臉上滄桑,

對比自己十年光鮮空洞,十年委屈不解憤怒如火山噴發(fā)!她幾步?jīng)_上前,沖到蘇遠面前,

近得聞到他身上泥土味和若有若無的藥味。猛地舉起手,將汗?jié)癜l(fā)軟的泛黃紙條,

幾乎戳到他眼前,聲音因激動憤怒尖銳變調:“蘇遠!告訴我!這怎么回事?!

”眼睛死死盯著他,字字泣血控訴: “當年!我親眼看見!看見你撿起紙條!揉成一團!

頭也不回沖進房間關上門!你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個麻煩!一個災難!” 聲音哽咽,

痛苦讓她窒息: “我像個傻瓜躲在花叢后!我以為……你嫌棄我幼稚異想天開!

我像逃兵一樣離開!十年!整整十年!我?guī)е@傷疤活了十年!我每天問自己,

我做錯了什么?我的心就那么讓你厭惡?!” 劇烈喘息,胸口起伏,眼淚倔強打轉。

翻過紙條,指著背面字跡,指尖劇顫: “可今天!剛才!我在舊書齋《飛鳥集》里找到它!

背后寫著什么?‘晚晚,等我。三天后,棲梧巷口老梧桐樹下,我們一起走。

’” 字字滾燙,“你的筆跡!蘇遠!是你的!告訴我!什么意思?!你寫了要跟我走,

為什么揉碎它?為什么失約?!為什么讓我像個傻子恨你十年?!為什么?!

”最后的“為什么”嘶吼而出,耗盡力氣。十年委屈不解憤怒爆發(fā)。眼淚決堤,洶涌滾落。

身體因激動哭泣劇烈顫抖。院子死寂。只有林晚壓抑啜泣和風聲嗚咽。

蘇遠如風雨侵蝕千年的石像。歇斯底里的質問和淚水,未在他眼中激起漣漪。死水之下,

更深更黑的漩渦攪動——痛苦、無奈、近乎悲憫的嘲諷?眼神復雜得讓林晚心驚。沉默許久。

佝僂背脊挺直一瞬又頹然彎下。緩緩抬手,指向屋內敞開的、光線昏暗的堂屋門。

動作沉重疲憊,指尖微顫。林晚順指看去。堂屋墻上,簡陋木框里,

一張精心裝裱的泛黃發(fā)脆舊報紙剪報。不祥預感如冰冷毒蛇纏繞心臟。她一步步走向那扇門,

腳步虛浮。目光死死鎖定木框。距離拉近,剪報內容清晰。看清了。十年前,

本市最大財經(jīng)日報。日期——她塞紙條后第二天!蘇遠寫“等我”的同一天!

標題醒目黑體:“宏山集團董事長林宏山發(fā)表嚴正聲明:斷絕父女關系!”標題下方,

是具體內容,字字誅心:“本報訊:本市著名企業(yè)家、宏山集團董事長林宏山先生,

今日通過本報發(fā)表嚴正聲明:因其女林晚(19歲)不顧家族榮譽與長輩規(guī)勸,

在高考后滯留外地(云水鎮(zhèn)),行為失當,

并與品行不端、社會關系復雜之人士(云水鎮(zhèn)蘇某)過從甚密,

嚴重損害家族聲譽及個人前途,林宏山先生痛心疾首,決定即日起斷絕與林晚之父女關系,

不再提供任何經(jīng)濟支持及承認其身份,其女今后一切行為均與宏山集團及林氏家族無關。

特此聲明。”“品行不端”、“社會關系復雜之人士(云水鎮(zhèn)蘇某)”!每一個字,

都像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狠狠地捅進林晚的眼里,刺進她的心臟!她的名字,

她父親的名字,蘇遠的姓氏和籍貫,都白紙黑字、冰冷無情、赤裸裸地印在上面!

這不僅僅是一則聲明,更像是一份將她從家族譜系和社會身份中徹底剔除的判決書,

而“蘇某”二字,如同恥辱的烙印,將那個無辜少年的名字釘在了道德的十字架上!

林晚的腦子“轟”的一聲巨響,仿佛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她踉蹌著倒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門框上,才勉強穩(wěn)住搖搖欲墜的身體。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被抽干,

手腳冰涼刺骨,如墜萬丈冰窟!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那張泛黃的剪報,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視網(wǎng)膜上,發(fā)出滋滋的、毀滅般的聲響。斷絕父女關系?

父親在她離開云水鎮(zhèn)的前一天,竟然登報和她斷絕了關系?而她,對此一無所知!

她當年離開,是因為蘇遠的“拒絕”和外婆的催促,她以為只是回家,只是和父親繼續(xù)冷戰(zhàn),

只是……只是永遠失去了蘇遠!她從未想過,

父親竟會用如此極端、如此公開、如此不留余地的方式,在她背后捅了如此致命的一刀!

這一刀,不僅斬斷了父女情分,更將蘇遠徹底打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聲音破碎不堪,身體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如同秋風中的枯葉,“我爸他……他怎么會……他怎么能……”“怎么會?

”蘇遠沙啞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濃得化不開的苦澀,

仿佛每一個字都浸滿了黃連。他不知何時也走進了堂屋,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

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蕭索寂寥。他抬起頭,目光空洞地望著那張泛黃的剪報,

仿佛在凝視著一個巨大的、無法擺脫的、糾纏了他十年的夢魘。“那天下午,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從靈魂的裂縫里艱難地擠壓出來,

帶著沉重的喘息和無法愈合的傷痛,“就在你塞給我紙條……我看到了它,

也看到了你的決心……你的勇氣……” 他嘴角極其艱難地扯出一個苦澀、近乎扭曲的弧度,

像是在笑,卻比哭更難看,“我很高興,晚晚,真的……那一刻,

我高興得像個瘋子……心臟都要跳出來了……我以為……”他閉了閉眼,

似乎想壓下洶涌而上的痛苦回憶,喉結劇烈地滾動著。“我沖回房間,

想立刻寫點什么回應你……告訴你我的答案……我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紙……最后,

就在那張紙條的背面……” 他的聲音哽了一下,帶著一種巨大的、遲來的悲愴,

“我寫下了那句話……‘等我’……‘一起走’……天涯海角,

我都跟你走……” 他重復著,聲音輕得像嘆息,卻重如千鈞。

他的目光從那張象征著毀滅的剪報上移開,轉向林晚,那雙深潭般的眼睛里,

此刻清晰地翻涌著深不見底的痛苦和絕望,

像沉船墜入萬米海溝時最后看到的、冰冷而黑暗的光。“我拿著那張紙條……像個傻子一樣,

心都要飛出來了,想立刻沖出去找你……告訴你,我愿意!我愿意跟你去任何地方!

哪怕天涯海角,哪怕刀山火海……” 他的聲音再次哽住,巨大的情緒讓他幾乎無法繼續(xù),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頭的腥甜,“就在我沖到院門口的時候……他來了。

”蘇遠的目光越過林晚,投向門外空蕩荒蕪的院子,

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徹底改變了他和她一生的、陰沉的下午。“一輛黑色的轎車,

像……一頭黑色的巨獸,停在巷口。車門打開,下來幾個人,

穿著筆挺的黑西裝……面無表情,很……嚇人。” 他回憶著,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抖,“為首的那個男人……就是你父親。

林宏山。”林晚的呼吸驟然停滯。她仿佛透過時光的迷霧,

看到了父親那張威嚴冷酷、帶著滔天怒火的臉,像一尊不可撼動的鐵塔,

出現(xiàn)在這個小院的門口,投下巨大而冰冷的陰影。“他根本沒進院子。他就站在門口,

隔著那道矮墻,看著我。” 蘇遠的聲音低沉下去,

帶著一種被徹底碾碎、毫無反抗之力的絕望,“他的眼神……像刀子,冰冷鋒利,

能剜肉剔骨。像冰,凍得人血液凝固……他手里……就拿著這張報紙,剛剛印出來的,

墨跡都還沒干透,散發(fā)著油墨的刺鼻氣味……” 他頓了頓,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刻骨的屈辱,“他把報紙……卷起來,

直接扔到了我的臉上!”蘇遠猛地閉了閉眼,

似乎在抵御那撲面而來的、幾乎將他撕碎的羞辱和刺骨寒意。那冰冷的紙張砸在臉上的觸感,

那油墨的味道,是他十年噩夢的開始。“他說:‘蘇遠,看清楚!

’” 蘇遠模仿著那種冰冷的、毫無感情、如同法官宣判般的語調,“‘因為你,我的女兒,

林晚,從今天起,不再是我林宏山的女兒!她失去了她的姓氏,她的身份,她擁有的一切!

她的前途,她的人生,被你徹底毀了!’” 林宏山的話,像淬毒的冰錐,

一根根釘進蘇遠的骨頭里。堂屋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蘇遠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如同瀕死的困獸。“他說……” 蘇遠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著生銹的鐵皮,

帶著一種靈魂被抽離的麻木,“‘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良心,

如果你對她還有一點點真心……就立刻從她眼前消失!永遠!別再讓她看到你!

你這種下三濫的東西,靠近她,就是對她最大的傷害!只會把她拖進跟你一樣的爛泥潭里,

永世不得翻身!’” 他用‘下三濫’三個字,

就劃開了我們之間那條我窮盡一生也跨不過去的鴻溝。

“他最后說……” 蘇遠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帶著一種萬念俱灰的空洞,

“‘如果你敢再見她一面,敢再跟她說一句話……我會讓你,

還有你那個病得快死的外婆……在云水鎮(zhèn),在這個世界上,再無立錐之地!我說到做到!

’”蘇遠的話音落下,堂屋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真空般的死寂。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壓得人心臟都要爆裂。窗外,

河水單調的嘩嘩聲似乎也消失了,只剩下林晚自己血液沖上頭頂?shù)霓Z鳴,

以及心臟被無形巨手狠狠攥緊、幾乎要爆裂開來的劇痛。父親的聲音,透過蘇遠沙啞的復述,

冰冷、殘酷、帶著上位者掌控生死的裁決,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凌,狠狠扎進她的心臟。

斷絕關系,登報聲明,前途盡毀,

拖入泥潭……還有那赤裸裸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脅——針對蘇遠,更針對他病弱的外婆!

那是他唯一的親人!原來如此! 原來,當年那個沉痛、復雜、如同看著巨大災難的眼神,

并非是對她的嫌棄和拒絕!那眼神里,是震驚于她父親雷霆萬鈞、不留余地的手段,

是痛心于她即將失去姓氏、身份和所有依仗的未來,

是絕望于自己卑微無力、如同螻蟻般被輕易碾入塵埃的處境!那揉碎紙條、轉身關門的動作,

哪里是拒絕?分明是……分明是他在巨大的恐懼和絕望之下,

本能地想要藏起那張暴露了他心意、可能會給她帶來更大災難的“罪證”!

他是在用最笨拙、最痛苦的方式,試圖保護她!而她,躲在梔子花叢后,

只看到了他決絕離去的背影,只讀懂了自以為的“拒絕”,

就帶著滿心的委屈、怨恨和破碎的自尊逃離了!她逃離了云水鎮(zhèn),

也逃離了蘇遠用沉默和自我犧牲為她構筑的最后一道屏障!她回到了父親身邊,

帶著對蘇遠的“恨意”,接受了父親“安排”的一切,

心安理得地成為了今天的林太太……而蘇遠,卻被她父親那輕飄飄的幾句話,

徹底打入了地獄,背負著“毀了她人生”的沉重枷鎖,一個人在這破敗荒涼的小院里,

守著那個失約的秘密,被愧疚、絕望和無盡的痛苦啃噬了整整十年!外婆的去世,

病痛的折磨,生活的困頓……他一個人,是怎么熬過來的?“所以……你就走了?

”林晚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一種靈魂出竅般的虛無感,眼淚無聲地洶涌而下,

滾燙地滑過冰涼的臉頰,“你就這樣……信了他的話?覺得靠近我……就是毀了我?

就是……拖我進泥潭?”蘇遠猛地抬起頭,

黯淡的眼底第一次爆發(fā)出激烈的、如同困獸般的情緒,是積壓了太久的痛苦,

是壓抑了十年的憤怒,更是深入骨髓的無力與絕望:“信?我能不信嗎?!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嘶啞,“林晚!那是你爸!是宏山集團的林宏山!

他一句話,就能讓一家公司破產(chǎn),就能讓一個人消失得無聲無息!他登了報!白紙黑字!

全市乃至全國都看得見!斷絕父女關系!因為你和我‘過從甚密’!

因為我這個‘品行不端’的下三濫!” 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血。他往前逼近一步,

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林晚,胸膛劇烈起伏,

仿佛要將積壓了十年的冤屈和憤怒都傾瀉出來:“毀了你的人生?呵……他登報的那一刻,

就已經(jīng)把你的人生毀了!徹底毀了!因為你選擇了我!而我……我有什么?

”他猛地揮手指向這破敗不堪、搖搖欲墜的屋子,指向院子里荒蕪的雜草,

“一個快倒閉的、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的破民宿?一個需要我照顧、隨時可能撒手人寰的外婆?

還有……還有他隨時可以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碾死我的力量?!”他痛苦地閉上眼睛,

巨大的無力感將他淹沒,聲音再次低下去,帶著無盡的疲憊和絕望,“我拿什么跟他斗?

拿什么保護你?拿什么……給你他口中的‘前途’?跟著我,你只會失去所有!

從云端跌進最骯臟的泥里!你爸說得對,我就是那個爛泥潭!靠近我,

只會讓你也變得骯臟不堪!我……怎么配?” 最后三個字,輕得像一聲嘆息,卻重如泰山。

“那晚……”他的聲音干澀得如同枯葉摩擦,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泣血,

“我去了鎮(zhèn)醫(yī)院……外婆當時情況很不好,在搶救……我守在外面,

像個行尸走肉……腦子里全是那張報紙……全是你爸的話……”林晚的心猛地一抽,

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醫(yī)院?外婆?她想起了外婆,那個總是帶著憂慮目光的老人。

“隔著走廊的窗戶……我看到了你爸的車……那輛黑色的車,

就停在樓下……像一頭伺機而動的野獸……”蘇遠的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絕望的夜晚,

“然后……我聽到了……你的哭聲……” 他的聲音哽住,喉結劇烈地滾動,

巨大的痛苦讓他幾乎無法繼續(xù),身體微微顫抖,

望……你在哭喊……你一直在喊……‘蘇遠’……‘蘇遠’……一遍又一遍……” 那聲音,

穿透了冰冷的玻璃,穿透了寂靜的夜,也穿透了他早已破碎的心,

成為他十年夢魘中最清晰也最殘忍的回響。林晚如遭雷擊!渾身冰涼!

她離開云水鎮(zhèn)前的那晚!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想到蘇遠的“拒絕”,

想到即將離開這個讓她心碎的地方,想到無法掌控的命運和父親的威嚴,她確實崩潰大哭!

她記得自己像受傷的小獸一樣蜷縮在床上,把臉埋在枕頭里,一遍遍喊著蘇遠的名字,

仿佛那是唯一能緩解她心口劇痛的止痛藥……她以為無人聽見!卻沒想到,

那絕望無助的哭喊,竟然穿過了重重夜幕,落入了同樣身處地獄、心如刀絞的蘇遠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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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5 02:0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