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看著分數。屏幕上的數字像刀子，扎進眼眶。沒上一本線。我爸媽當年說，
考上一本就請親戚吃飯?，F在他們連飯都不想和我說。我坐在床邊，手抖得不行。
手機震動了三次。一條條消息彈出來?！澳悴挛冶荒乃鶎W校錄取了？”“你是不是還沒查分？
”“你……沒事吧？”我沒回。我把手機倒扣在桌上，蓋住最后一絲光。我抬頭，
看見我媽的相框。她還在笑?？晌乙呀洸恢涝撛趺葱α?。我聽見客廳的聲音。我爸在罵人。
不是沖著電視，是沖著我?！皬U物。”他說，“復讀一年，還是這個德行?！彼何业恼n本。
一頁頁紙像雪一樣落在地上。我蹲下去撿，他一腳踩在我背上?！皾L?！彼f，
“別在這兒丟人現眼?！蔽覜]有哭。我甚至沒有抬頭。我回到房間，鎖上門。我拿出筆記本。
那是我媽留給我的生日禮物。封面寫著：“給未來的導演。
單】1. 離家2. 南下打工3. 拍視頻4. 成名5. 讓他們后悔我收了幾件衣服，
一瓶水，幾百塊錢。還有我媽那封信。夾在本子里，我一直沒敢拿出來看。我翻窗的時候，
腳滑了一下。差點摔下去。但我穩住了。凌晨四點的城市很黑，風很大。我走在巷子里，
路燈忽明忽暗。遠處有人喝酒唱歌，聽不清歌詞。我走到公交站，坐上末班車。
沒人問我去哪兒。也沒人攔我。我靠在車窗上，看著城市一點點后退。我知道，這不是終點。
只是開始。我摸了摸胸口的筆記本。里面有劇本草稿，有夢，有我媽最后的字跡。
她說：“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強。”我咬緊牙。我不能死。我要活。我要讓他們看看。
我不是廢物。我是——林默。高考落榜生。單親家庭的兒子。母親早逝。父親不要的人。
但我會成為他們的驕傲。哪怕用血。也要寫出來。02我們到了南方。
不是電影海報里的那種南方。是濕氣重、蚊子多、滿街中介騙人的南方。
我帶著幾個落榜的同學，在街上轉了三天。求職被拒七次。第一次，
人家說我們沒經驗；第二次，人家問是不是來碰瓷的；第三次，直接報警說我們是傳銷。
我們睡橋洞，吃泡面。一瓶水四個人分著喝。有人開始哭了。沒人說話。
只有風穿過鋼筋水泥的聲音。就在我們快要放棄的時候，他來了。穿西裝，戴墨鏡，
自稱“劇組選角導演”。他說：“你們想拍戲嗎？”他說：“我們包吃住，還發工資。
”他說：“你們這種年輕人，就該有出路?！睕]信。但我同學信了。他們說：“總比餓死強。
”我看著他們的眼睛。那不是希望。那是絕望里抓到的一根稻草。我也點了點頭。
我們跟著他上了車。車開了很久。越開越偏。窗外從高樓變成荒地，從霓虹變成野墳。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想下車?？砷T鎖死了。我想打個電話。眼鏡蛇一把搶走我的手機。
她笑得像蛇?！皠e緊張，”她說，“好日子才剛開始。”我們被帶到一個小鎮。破舊院子，
鐵絲網圍著。穿著統一服裝的人在門口站著。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我們被關進去。
手機沒收。衣服換掉。黑狼站出來，像個屠夫。他說：“你們現在是演員。
”“演的是詐騙劇本。”“不演？”他抽出鞭子。一鞭子抽在我背上?；鹄崩钡奶?。
我說：“我不干。”他笑了。把我扔進地牢。黑暗。潮濕。地上全是水和屎尿味。
我在墻上刻字。用指甲。一筆一劃?！竞诶恰俊狙坨R蛇】【地牢A1】我不知道這有沒有用。
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一夜過去。我醒來時，手腕上多了張紙條。是眼鏡蛇塞的。
她假裝幫我包扎。我趁機藏了張紙進去。
上面寫著：【我在XX鎮】【求救】我不知道它會不會送出去。但只要我還活著。
我就不會認命。03我知道逃不掉了。至少現在逃不掉。我只能等。等一個機會。
我開始裝乖。每天準時起床，穿好衣服，坐在電話機前撥號?！澳茫?/p>
我是XX銀行客服……”我說得比誰都標準。眼鏡蛇笑了。她說：“聰明人活得久。
”她把我調去資料室，整理文件。那里堆滿了詐騙話術、轉賬記錄、人員名單。
還有——地形圖。我拿出筆記本。把一切都寫進去。用劇本的方式。
景一：地牢】【人物：黑狼、眼鏡蛇】【道具：鞭子、水桶、鎖鏈】沒人看得懂我在做什么。
包括他們。我甚至在一頁紙上寫下：“主角問：你相信命運嗎？
”“配角答：我只相信準備好的人?！蔽野堰@頁夾在一堆材料里。它不是臺詞。是暗語。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看懂。但我希望有人懂。有一次我被打得很慘。背部的鞭痕裂開了，
血流不止。我昏過去兩次。醒來時，一個人站在我旁邊。是個年輕人。臉冷得像冰。
他塞給我一瓶藥。動作很輕。像是怕被發現。我沒說話。他也沉默。但我記住了他的臉。
那天晚上，我低聲說了一句：“我知道你是警察?！彼蹲×?。手指微微顫抖。
然后他說：“別說話，我會幫你?！蔽覜]有追問他是誰。也不想知道太多。只要他還活著。
只要我也活著。就有希望。我繼續整理資料。我發現了更可怕的東西。有人在密談。
“上面要處理掉我們這些沒用的。”“干完這一票，我們就滾?！薄澳銈円詾槟芑钪鋈ィ?/p>
”我低頭假裝沒聽見。但我的心跳快得像鼓。原來不只是我們。連他們也在害怕。
我開始計劃。把信息藏進鞋底。把關鍵數據寫成劇本片段。我還留下腳印。在撤離路線旁。
每一步都踩得深一點。萬一有人來呢？萬一真的有人找到這里呢？我不求立刻脫困。
我只求留下線索。讓后來的人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我不能死。我要活下來。
我要讓他們后悔。后悔抓了我。后悔把我關在這里。我摸著胸口的筆記本。
我媽的信還在里面。她說：“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強。”我現在明白了。我不是廢物。
我只是還沒開始。真正的林默。從這一刻起。04我盯了他三天。那個叫陳銳的年輕人。
他不撥詐騙電話。也不參與培訓。甚至連飯都是單獨吃的。別人打人，他在看。別人笑，
他在聽。眼神里沒有光。但也沒有恐懼。我知道那種眼神。那是警察才會有的冷靜。
我決定試他一次。我假裝去借水喝，繞到他旁邊。站得近了一點。
我說：“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出去？”他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但我看到他的手緊了一下。沒過幾分鐘，眼鏡蛇就來找我談話。她端著一杯水，
笑得像毒蜘蛛。“聽說你想交朋友？”她說，“小心交錯人。”她把水遞給我。我接過，
沒喝。我盯著她。她也盯著我。空氣像刀子。她忽然說：“你知道嗎？
有時候最危險的不是敵人，是你以為是朋友的人?！蔽覜]說話。她走后，我坐在角落，
摸了摸胸口的筆記本。里面夾著一張紙。
是我昨天寫的劇本臺詞：【主角說：“我知道你是臥底?！薄俊九浣谴穑骸澳阋钦嬷?，
就該明白我現在不能說?！薄课野堰@張紙偷偷塞進資料堆里。第二天，它不見了。
換成了另一張。上面寫著：【配角說：“別急?！薄俊局鹘谴穑骸拔叶??！薄课抑?，
他看見了。而且他也在觀察我。我沒有再貿然接觸。而是開始裝乖。
每天準時起床、吃飯、撥電話。我甚至主動申請整理資料室。眼鏡蛇笑了。
她說：“終于懂事了?！蔽疫M了資料室。那是個封閉的小房間。墻上貼滿流程圖和話術表。
電腦鎖著，文件柜也有編號。我一本一本地翻。一邊記，一邊寫。把地形圖改成劇情大綱。
把人員名單編成角色設定。連攝像頭分布都變成了場景調度。我寫得像劇本。
沒人看得出真相。但我知道。只要有人懂行，就能看懂。
我故意在某頁寫下：【主角問：“你相信命運嗎？”】【配角答：“我只相信準備好的人。
”】這句話，是對他說的。也是對所有人說的。我要讓他們知道。我不是廢物。我是獵人。
我在等機會。幾天后，我終于找到一個空檔。我和陳銳被安排一起搬運物資。只有五分鐘。
我們一句話都沒說。但他把一瓶消炎藥塞進我手里。動作很輕。像是怕被人發現。我低頭，
看見他袖口有一道傷疤。是舊傷。警方制服留下的痕跡。我知道了。他是臥底。我咬牙，
點頭。我們沒說話。但已經達成了共識。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我媽站在門口。
她沒說話。只是看著我。我醒來的時候，心里很沉。但我握緊了拳頭。我不能再等了。
我要行動?？删驮谶@時，黑狼來了。他帶來一個消息。“上面要處理掉我們這些沒用的。
”他說這話時，語氣平靜。但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原來不只是我們想逃。他們也在害怕。
我看了眼陳銳。他也正看向我。我們沒說話。但我們都知道?，F在不是時候。時機還沒到。
我們必須忍。我繼續整理資料。繼續寫劇本。繼續藏信息。我把關鍵數據刻在鞋底。
把地形圖畫在紙巾上。每一步都踩得深一點。每一個腳印都是線索。我要讓后來的人知道。
這里發生了什么。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不想當失敗者。我靠在墻邊，閉上眼。
我想起我媽的話。她說：“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強。”現在我相信了。我不是廢物。
我是林默。高考落榜生。單親家庭的兒子。母親早逝。父親不要的人。但現在——我是臥底。
我是反抗者。我是最后的贏家。05我提了個建議。“咱們可以拍個成果展示視頻?！蔽艺f，
“給新來的看看，詐騙多賺錢。”眼鏡蛇笑了。黑狼也感興趣。他說：“你來拍？
”我說：“當然?！蔽抑肋@是機會。我要把他們的臉都錄進去。
我要讓每一個人都留下影像。我要讓他們逃不掉。第二天，我們開始準備。攝像機是二手的，
燈光也是拼湊的。但沒關系。只要能拍清楚人臉就行。我安排了幾個鏡頭角度。
每個人都必須入鏡。我甚至故意把黑狼放在C位。他坐在中間，像一尊王。我調整機位時，
眼鏡蛇】【二號：黑狼】【三號：資料員小李】【四號：打手阿強】……我把這些都記下來。
寫成“劇本備注”。沒人看懂。他們以為我在排戲。可我知道。這是一份證據清單。
拍到一半的時候，黑狼突然說：“加一場戲?！薄澳M詐騙現場?！薄傲帜?，
你演受害者家屬。”我愣了一下。這不是原計劃。但我沒猶豫。我點頭。我說：“好。
”我知道這是一次考驗。如果我不配合，就會被懷疑。所以我演得比誰都認真。
我穿上那件破舊的襯衫。站在鏡頭前。背景是我自己布置的——一個老舊的客廳。
墻上掛著我媽的照片。那是真的照片。我把它偷偷帶出來的。我想她看著我。我想讓她知道。
我不是廢物。我是她的兒子。鏡頭開了。我說臺詞。
…你們怎么敢騙我……”“銀行卡尾號9731……身份證號3506……”我說得太順了。
像是背過很多遍。黑狼滿意地笑了。他說：“這小子真有演技?！笨伤绬?？
我說的那些數字。都是真的。我的身份證號。我銀行卡尾號。我故意念出來。偽裝成失誤。
實則是在埋線索。萬一有人看到這段視頻呢？萬一有人查這個號碼呢？他們會找到我。
會順著這條線，找到這里。我會死。但我愿意賭。我一邊說，一邊流淚。不是因為演得好。
是因為我真的崩潰了。我壓抑太久了。每天裝乖，每天受氣，每天被打、被罵、被關。
我忍到現在?，F在我終于爆發了。我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所有痛苦都哭出來。黑狼拍手。
他說：“演得不錯?！蔽覜]說話。只是低頭擦眼淚。片尾，我加了一串數字。
看起來亂七八糟的：【8174 1999 1213】像是隨機生成的密碼。其實不是。
那是我媽的生日。加上我爸的手機號。只有我和我爸知道。警方一旦查到這段視頻。
就能追蹤來源。就能找到我。就能找到這里。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看到。
也不知道這段視頻能不能傳出去。但我必須做。我不能等。我不能一直躲在黑暗里。
我要主動出擊。我坐在剪輯室里，一遍遍檢查視頻。每個鏡頭我都看過。
每個人的臉我都確認過。我還悄悄加了一段音軌。背景音樂是《命運交響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