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嬴政腰間那柄定秦劍。>韓王獻(xiàn)地那夜,我在鞘中嗡鳴:“王上,此乃疲秦之計!
”>廷議滅楚時,李信高呼二十萬足矣,我震落案頭竹簡:“王翦老將軍,非六十萬不可!
”>直至東海之濱,我懸于咸陽宮闕,劍鋒掃過七國輿圖。
>六國謀士肝膽俱裂:“那暴君之劍…竟真能斬斷國運(yùn)!”>九鼎歸秦日,
我化作玄鳥沖霄而起,天下皆聞龍吟。---我是王權(quán),亦是殺伐。
我乃嬴政腰間那柄定秦劍,劍脊吞納八荒寒光,劍鋒淬煉九州霜雪。自我鑄成于驪山鐵水,
便與他同息同脈。他指節(jié)摩挲我冰涼的玄鳥紋劍格時,
我便能感知他胸中那團(tuán)焚盡六合的野火。我是他無聲的喉舌,是他意志最鋒利的延伸。
一、 韓地獻(xiàn)璽,劍鳴驚堂**秦宮章臺,夜色如墨汁浸透的錦緞,沉沉壓下。
獸首銅燈吐出昏黃的光,在廷議殿光滑如鏡的黑石地面上投下?lián)u曳的影,如同鬼魅潛行。
空氣凝滯得能擰出水來,混雜著熏爐里名貴卻沉悶的龍涎香氣,壓得人喘不過氣。韓使韓非,
寬袍大袖,面色蒼白如紙,卻強(qiáng)撐著一點(diǎn)士人的矜持,雙手高捧一方錦盒,
那盒蓋開啟的縫隙中,泄露出一抹溫潤卻刺目的玉光——南陽之地督亢地圖,
以及象征韓國宗廟社稷的玉璽。“外臣韓非,奉我王之命,
獻(xiàn)督亢膏腴之地輿圖及國璽于秦王陛下!” 韓非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回蕩,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努力維持著表面的恭順,“韓,愿永為秦之藩籬,歲歲納貢,
世世不叛!”大殿兩側(cè),秦國文武重臣肅立如林。相國昌平君熊啟,楚國王室出身,
眉眼低垂,寬大的朝服袖口下手指卻微微捻動,嘴角勾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將軍蒙武,
虬髯怒張,銅鈴般的眼中精光四射,盯著那錦盒,喉結(jié)上下滾動,那是猛虎嗅到血腥的本能。
年輕氣盛的李信,按捺不住,拳頭在身側(cè)緊握,指節(jié)發(fā)白,仿佛下一刻就要請纓踏平新鄭。
秦王嬴政端坐于九階之上的玄玉王座。冕旒垂下的玉藻遮住了他大半面容,
唯見下頜線條繃緊如刀削。他沉默著,目光幽深,越過匍匐在地的韓非,落在那錦盒之上,
如同深淵凝視著投入其中的石子。整個大殿靜得可怕,只有燭火偶爾爆開的輕微“噼啪”聲,
敲打在每個人的心頭。就在這時——“嗡——!”一聲清越如龍吟、穿金裂石般的劍鳴,
毫無征兆地自我鞘中炸響!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直刺神魂的鋒銳與冰冷,
瞬間撕裂了殿中死水般的沉滯!聲浪如同實(shí)質(zhì)的波紋,以嬴政腰間為中心,猛地擴(kuò)散開來!
“哐當(dāng)!”“嘩啦!
靠近王座的幾名寺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蘊(yùn)含著無上威嚴(yán)與凜冽殺伐之氣的劍鳴駭?shù)没觑w魄散,
手中捧著的銅盤、玉壺失手跌落,摔在堅(jiān)硬的黑石地面上,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
滿殿肅立的秦國重臣,無論是老成持重的昌平君,還是悍勇如虎的蒙武,
亦或是躍躍欲試的李信,皆在這一瞬間渾身劇震,如同被無形的寒流掃過!
昌平君捻動的手指僵住,眼中閃過一絲驚疑。蒙武眼中精光爆射,猛地看向秦王腰間。
李信更是下意識地手按劍柄,驚駭?shù)赝蛲踝较颉Y橘朐诘氐捻n非,身體猛地一僵,
頭埋得更低,額角瞬間滲出細(xì)密的冷汗,那捧盒的雙手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錦盒中的玉璽與地圖發(fā)出細(xì)微的磕碰聲響。王座之上,嬴政摩挲劍格的指腹,
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意念,如同最銳利的冰錐,瞬間刺入他的腦海:“王上!
南陽膏腴?韓王卑辭厚幣?此乃張平、韓安**(韓相與韓王)**之‘疲秦’毒計!
獻(xiàn)地是假,耗我糧秣,滯我兵鋒,暗結(jié)魏、趙,欲待我?guī)熇媳#峡v反噬是真!此匣之中,
非是臣服之誠,乃是包藏禍心之鴆毒!韓,蕞爾小邦,首鼠兩端,其心可誅!當(dāng)立斷!
當(dāng)速決!”嬴政冕旒下的眼神驟然一凝,寒芒爆射!那幽深的瞳孔深處,
仿佛有雷霆在無聲地孕育、炸裂!他搭在劍格上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韓使。” 嬴政的聲音終于響起,低沉、平緩,卻帶著一種凍結(jié)血液的森然,
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盤,“韓國獻(xiàn)地之心,寡人……甚慰。”韓非聞言,
緊繃的身體剛要松下一絲,以為危機(jī)已過。嬴政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寒冰碎裂,
裹挾著萬鈞雷霆轟然劈落!“然!寡人更喜——親手取之!傳令內(nèi)史騰!”“末將在!
” 殿側(cè),早已按捺不住殺氣的內(nèi)史騰轟然踏前一步,甲葉鏗鏘,聲震屋瓦!“點(diǎn)精兵五萬!
” 嬴政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每一個字都像是戰(zhàn)鼓在擂響,“即刻出函谷!
寡人要的不是地圖,是新鄭城頭——插上我大秦玄旗!
要的是韓王安——跪獻(xiàn)太廟于咸陽階下!”“喏!” 內(nèi)史騰聲如洪鐘,
眼中燃燒著狂熱的戰(zhàn)意,猛地抱拳,轉(zhuǎn)身大步流星沖出殿外,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戰(zhàn)鼓擂動,
迅速遠(yuǎn)去。“轟!”整個大殿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瞬間沸騰!文臣武將臉上血色盡褪,
旋即又被狂喜和震撼取代!昌平君眼中那點(diǎn)謀算徹底化為驚駭,蒙武放聲大笑,
聲震梁宇:“彩!彩!大王圣斷!” 李信更是激動得滿面通紅,
恨不得立刻追隨內(nèi)史騰而去。韓非面如死灰,捧著錦盒的手臂無力垂下,
玉璽“啪嗒”一聲滾落在地,那象征著韓國社稷的溫潤玉器,
在冰冷的黑石地面上摔出一道刺眼的裂痕。他身體晃了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被眼疾手快的秦宮衛(wèi)士架住,拖死狗般拖出了大殿。章臺宮的夜,
被這聲劍鳴與王令徹底點(diǎn)燃。秦國的戰(zhàn)爭機(jī)器,在定秦劍的示警與嬴政的決斷下,轟然啟動!
第一個祭旗者,便是韓國!劍鋒所指,血沃中原!二、 邯鄲血火,劍斬心魔函谷關(guān)外,
戰(zhàn)云密布,秦軍如黑潮席卷。滅韓之戰(zhàn),快得如同閃電撕裂夜幕。內(nèi)史騰五萬銳士,
挾新鑄的兵鋒與君王無匹的意志,摧枯拉朽。新鄭城堅(jiān)?
在秦軍如雨的巨石和悍不畏死的攀城面前,不過三日,城頭便易幟!韓王安面如土色,
素車白馬,縛手銜璧,跪行于咸陽宮冰冷的長階之下。那方象征著韓國百年社稷的玉璽,
被隨意地棄置在嬴政的案頭,黯淡無光。韓地既平,嬴政的目光,如鷹隼掠過長空,
投向了北方——趙國!邯鄲!那座曾讓他母子受盡屈辱、在趙人鄙夷目光中掙扎求生的城池!
那是他心底最深處,尚未結(jié)痂的傷疤,是午夜夢回時仍會攥緊拳頭的痛!章臺宮,廷議再開。
氣氛卻比滅韓時更為凝重肅殺。滅趙,絕非易事。趙有良將李牧,北御匈奴,威震邊陲,
麾下趙邊騎剽悍善戰(zhàn),名動天下。更有邯鄲堅(jiān)城,雄踞河北,糧秣充足。“大王!
” 將軍桓齮率先出列,聲如洪鐘,“李牧匹夫,徒有虛名!末將愿領(lǐng)兵二十萬,直搗邯鄲,
取其首級獻(xiàn)于闕下!”“末將亦請戰(zhàn)!” 另一位將領(lǐng)楊端和踏前一步,不甘示弱,
“李牧老邁,趙軍久疏戰(zhàn)陣,何足懼哉!十五萬精兵,足矣!”武將隊(duì)列中,唯有老將王翦,
如同沉默的山岳,垂手而立,花白的須眉下,一雙歷經(jīng)滄桑的眼眸深邃如古井,波瀾不驚。
他并未急于開口。嬴政端坐王座,冕旒下的目光掃過群情激昂的諸將,最終落在了王翦身上。
“王老將軍,”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滅趙之役,將軍以為,當(dāng)用兵幾何?需時多久?
”王翦緩緩抬起頭,目光沉靜,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壓下了殿中的喧嘩:“大王。
趙,勁敵也。李牧在,則趙軍難摧。非六十萬大軍,不能言勝!非曠日持久,步步為營,
不能克邯鄲!” 六十萬!幾乎是秦國此刻能動用的傾國之兵!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桓齮、楊端和等少壯派將領(lǐng)臉上頓時露出不以為然甚至輕蔑之色。“六十萬?曠日持久?
” 桓齮忍不住嗤笑,“老將軍何其怯也!李牧一垂垂老朽,何須如此大費(fèi)周章!”“正是!
大王,末將只需二十萬,必破邯鄲!” 楊端和再次請戰(zhàn),語氣斬釘截鐵。
嬴政的手指無意識地再次撫上腰間的劍格。我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內(nèi)心深處那名為“邯鄲”的陰影在瘋狂蠕動、膨脹,化作毒蛇噬咬著他的理智。
屈辱的記憶與復(fù)仇的烈焰交織,幾乎要將他吞噬。他渴望一場摧枯拉朽的勝利,
一場血洗邯鄲的快意,來澆滅那積壓多年的心火!少壯將領(lǐng)的豪言壯語,如同甘霖,
澆灌著他胸中那頭名為“急躁”的兇獸。就在他手指收緊,
幾乎要脫口而出采納桓齮之策的剎那——“錚——!
”一聲比韓非獻(xiàn)地時更為暴烈、更為凄厲的劍嘯,自我鞘中猛然迸發(fā)!這一次,
不再是清越龍吟,而是如同金鐵崩裂、萬鬼同哭的銳鳴!恐怖的聲浪帶著無匹的殺伐意志,
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向大殿!“轟隆!嘩啦啦——!”王座左側(cè),
堆放著一摞待批閱的沉重竹簡的木架,竟在這驚心動魄的劍鳴聲中轟然倒塌!
數(shù)百卷竹簡如同雪崩般滾落,砸在堅(jiān)硬的地面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碎裂聲!竹片紛飛,
簡牘散亂一地!“啊!
” 幾名靠得近的文官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那直刺靈魂的劍鳴嚇得魂飛魄散,
驚呼著連連后退,臉色慘白如紙。桓齮、楊端和等武將亦是駭然失色,手按劍柄,
驚疑不定地看向王座,那眼神如同看著擇人而噬的洪荒兇獸!昌平君熊啟眼中精光爆閃,
死死盯著嬴政腰間,第一次露出了真正驚懼的神色。
一股冰冷、肅殺、帶著鐵血兵戈氣息的意念,如同冰河倒灌,
瞬間沖垮了嬴政心中那翻騰的毒焰與陰影,狠狠貫入他的腦海:“王上!不可!邯鄲之辱,
乃王之心魔!然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豈能為私憤所蔽?李牧非廉頗,其才十倍!
趙邊騎,天下驍銳!桓齮、楊端和,匹夫之勇,輕敵冒進(jìn),若敗,則大秦東出之勢盡挫!
趙國將再得喘息!唯有王翦!六十萬大軍!穩(wěn)扎穩(wěn)打!以堂堂之陣,碾碎李牧!碾碎邯鄲!
碾碎王之心魔!此戰(zhàn),當(dāng)為定鼎之戰(zhàn)!當(dāng)傾國之力!當(dāng)——不!惜!一!切!代!價!
”意念如刀,字字剜心!嬴政的身體猛地一震!冕旒劇烈晃動,玉藻撞擊發(fā)出清脆的急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