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消失一周了，沈硯舟還在國外出差。他連一通電話都沒打來過。直到他的助理，
顫抖著點開一條熱搜。「沈總，您住的公寓樓有人墜樓了……」沈硯舟漫不經心地合上文件。
助理的手機突然滑落，聲音發顫：「是林小姐。」沈硯舟手中的咖啡杯猛地砸在地上，
褐色的液體濺了一地。1.我從高處墜落時，耳邊是呼嘯的風聲。身體撞擊地面的瞬間，
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疼。只是一陣劇烈的震蕩，然后——我飄了起來。是的，飄了起來。
我看著自己支離破碎的身體躺在公寓樓下的水泥地上，鮮血像打翻的顏料般暈染開來。
周圍已經有人開始尖叫，有人掏出手機報警。而我，懸浮在空中，茫然地看著這一切。
「我...死了？」我伸出手，發現它們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可以輕易穿過任何物體。
原來人死后真的有靈魂。我下意識想去找手機，想給沈硯舟打電話告訴他這個荒謬的發現。
然后才想起來——啊，我已經死了。而且，他根本不會接我的電話。過去一周，
我給他打了二十七通電話，全部轉入語音信箱。最后一條信息停留在三天前：「硯舟，
我病了，能回我電話嗎？」依舊石沉大海。警笛聲由遠及近，我飄在圍觀人群上方，
看著醫護人員確認我的死亡，看著警察拉起警戒線。有人翻開我的錢包找證件，
我聽見他們交談：「林晚晴，27歲，住在1703室...」「初步判斷是自殺，
發現抗抑郁藥物...」「聯系家屬...」家屬？我苦澀地笑了。父母早逝，
唯一的“家屬”此刻正在大洋彼岸的某個豪華酒店里，或許正和某個商業伙伴舉杯暢飲，
根本不會記得我是誰。我想離開這里，卻發現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
只能在一定范圍內活動。這就是靈魂的規則嗎？我漫無目的地飄蕩，穿過墻壁，
回到我和沈硯舟曾經共同生活的公寓。公寓里還保持著我離開時的樣子。
茶幾上放著半杯水和我沒吃完的藥，沙發上搭著他上次回來時忘帶走的外套。
我伸手想觸碰那件外套，手指卻直接穿了過去。「沈硯舟，你這個混蛋...」
我對著空氣喃喃自語，「我死了你都不會回來看一眼嗎？」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我飄到門口，看到是沈硯舟的助理小李。他臉色蒼白，手里拿著手機，不停地按著門鈴。
「林小姐？林小姐您在嗎？」他的聲音發抖。當然沒人應答。
小李掏出備用鑰匙——那是沈硯舟留給他的，為了偶爾來取文件用的。顫抖著打開門。
「林小姐！」他在公寓里轉了一圈，最終停在茶幾前，盯著那些藥片和旁邊空了的藥盒。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沈總，」他的聲音比剛才更加顫抖，
「您住的公寓樓有人墜樓了......」我飄到小李身邊，
聽到電話那頭沈硯舟漫不經心的聲音：「這種事需要向我匯報？聯系物業處理。」
「但是沈總...」小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是...是林小姐。」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
長久的沉默后，沈硯舟的聲音變得異常冷靜：「你確定？」
「警方已經確認了身份...我在公寓里發現了抗抑郁藥...」「我馬上回來。」
電話掛斷了。小李癱坐在沙發上，而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沈硯舟的反應。奇怪的是，
當這個念頭升起時，我發現自己突然移動了。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移動，而是一眨眼，
我就站在了一間寬敞的辦公室里。沈硯舟的辦公室。他正放下電話，
面色如常地對會議室里的其他人說：「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我有急事需要處理。」
高管們面面相覷，但沒人敢多問，紛紛收拾文件離開。當最后一個人關上門后，
沈硯舟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縫。他的手開始發抖，拿起咖啡杯想喝一口，
卻突然脫手——杯子砸在地上，褐色的液體濺了一地。「不可能...」他低聲說，
聲音嘶啞得不像他，「她昨天還...」他突然停住了，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看見他打開手機，翻到通話記錄，臉色越來越蒼白。二十七條未接來電，
全部來自“晚晴”。最后一條信息顯示已讀，但未回復。沈硯舟的雙手撐在辦公桌上，
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我從未見過他這樣——這個在商場上以冷靜果斷著稱的男人，
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沈總？」小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氣喘吁吁，
顯然是一路跑回來的，「飛機已經安排好了，三小時后起飛。」沈硯舟沒有回答。
他盯著地上破碎的咖啡杯，突然說：「她不會自殺。」「但是警方在現場發現了遺書...」
沈硯舟猛地抬頭：「什么遺書？」小李遞過手機，上面是一張照片——我的字跡，
簡短的一行字：「太累了，先走了。」「這不是她的風格。」沈硯舟的聲音冷得像冰，
「查清楚，我要知道她死前一周的所有行蹤。」我看著這一幕，既想哭又想笑。多么諷刺啊，
活著的時候他對我置之不理，死后卻突然關心起真相來了。「沈總...」小李猶豫了一下，
「林小姐這周給您打過很多電話...」「我知道。」沈硯舟打斷他，聲音突然變得很輕，
「我都知道。」接下來的時間像一場夢。我跟著沈硯舟回到國內，看著他處理我的后事，
看著他面對警方和記者的追問。媒體大肆報道著「沈氏集團總裁女友抑郁自殺」的新聞，
而他始終保持著可怕的冷靜。直到夜深人靜，他獨自回到我們的公寓。
警察已經帶走了我的物品作為調查證據，公寓顯得空蕩蕩的。沈硯舟站在客廳中央，
突然跪倒在地。「晚晴...」他輕聲呼喚我的名字，聲音支離破碎，「對不起...」
我想回應他，卻只能徒勞地穿過他的身體。他看不見我，聽不見我，感受不到我。
沈硯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向書房。我跟著他，看見他打開一個隱藏的保險箱。
那是我從來不知道的存在。里面整齊地放著許多東西：我們第一次約會時的電影票根，
我送給他的手工陶瓷杯(他明明說打碎了)，我寫的每一張便簽...還有一疊厚厚的信，
信封上都寫著“致晚晴”。「我每天都會給你寫信，」沈硯舟對著空氣說，
仿佛知道我在那里，「從我們分開的那天起。」分開？我們什么時候分開過？
我困惑地看著他抽出最近的一封信，日期是我死亡前一天。「晚晴，藥物測試終于通過了。
再堅持一周，等我處理完最后的事情，就能告訴你真相。那些藥別再吃了，
它們被動了手腳...」我的靈魂劇烈震動起來。什么藥？什么真相？
沈硯舟繼續自言自語：「我故意冷落你，
是想讓那些人相信我們已經決裂...這樣他們才會放松警惕...我沒想到你會...」
他的聲音哽咽了，眼淚終于落下。「我沒想到你會放棄。」「我沒有放棄！」我大喊，
雖然知道他聽不見，「我以為你放棄了我！」靈魂不會流淚，
但我感到一種比疼痛更劇烈的痛苦。如果我能再堅持一天，如果我能打通他的電話，
如果...沈硯舟突然抬頭，目光直直地看向我所在的位置。「晚晴？」
他的聲音充滿不確定，「你...在這里嗎？」他能感覺到我？我激動地試圖回應，
集中所有意念想觸碰他。就在這時，我感到一股強大的拉力——我的靈魂開始變得稀薄，
像是要被吸入某個地方。「不要走...」沈硯舟伸出手，穿過我的靈魂，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最后看了他一眼，用盡所有力量，
在他掌心留下一個無形的字——“愛”。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2.黑暗持續的時間比想象中短。當我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依然飄在公寓里，
但身體比之前更加透明，仿佛隨時會消散在空氣中。沈硯舟站在書房中央，
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手掌向上攤開，眼神空洞地盯著我剛才所在的位置。「晚晴...」
他又喚了一聲，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什么。我嘗試移動，發現比之前費力了許多。
靈魂形態似乎也有“體力”限制，剛才那個“愛”字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能量。
沈硯舟突然轉身，快步走向書桌，從抽屜里取出一部我從沒見過的手機。
他迅速撥通一個號碼。「陳醫生，我需要你立刻過來一趟。」他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冷靜，
但指尖仍在微微顫抖，「帶上抗抑郁藥物的檢測設備。」掛斷電話后，
他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王警官，關于晚晴的案子，我有新線索。
她服用的藥物可能有問題。」我飄到他面前，驚訝地看著他雷厲風行地安排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