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舊書店的陌生訪客雨巷鎮(zhèn)的夏天，總被一層黏膩的霧包裹著。
那霧不是清晨短暫的薄紗，而是從梅雨季節(jié)開始就賴著不走的常客，像一床洗得發(fā)白的棉絮，
沉甸甸地壓在青瓦白墻之上，連空氣都帶著一股子舊書頁受潮后的霉味。
林未的“未名書店”就開在鎮(zhèn)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下。說是書店，更像個舊物倉庫，
天花板低矮，木質(zhì)樓梯踩上去吱呀作響，二樓的地板縫里總能漏下些灰塵，
落在一樓書架頂上積年的薄灰上。林未喜歡這種味道，油墨、紙張、時間，混合在一起，
有種安穩(wěn)的腐朽感。他今年二十七歲，來雨巷鎮(zhèn)三年了。沒人知道他從哪里來，
只知道他盤下了這家快倒閉的舊書店，整日沉默地待在里面，整理舊書，
或者坐在臨窗的舊藤椅上，看霧中的行人。他生得清瘦，眉眼干凈，
只是眼神里總像蒙著一層霧，和這鎮(zhèn)子的氣質(zhì)出奇地吻合。這天下午，霧比往常更濃，
幾乎要把窗外的老槐樹吞進去。店里沒什么客人，
林未正用軟布擦拭一本1980年代出版的《植物圖鑒》，書頁邊緣已經(jīng)泛黃發(fā)脆，
卻被前主人保存得很好，每一幅植物插畫都清晰得仿佛能嗅到草木的清香。
門上的風(fēng)鈴忽然叮鈴作響，聲音在寂靜的店里顯得格外突兀。林未抬起頭，
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男人。男人很高，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長風(fēng)衣，領(lǐng)口豎起，遮住了小半張臉。
他戴著一頂黑色的氈帽，帽檐壓得很低，只能看到線條硬朗的下巴和緊抿的嘴唇。
最奇怪的是，他身上幾乎沒有沾到霧氣，風(fēng)衣下擺干凈得不像從霧里走來的人?！澳?，
請問有什么需要？”林未放下手中的布，聲音溫和。男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走進來，
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書架。他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不合時宜的莊重，皮鞋踩在木地板上，
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店里的空氣似乎因為他的到來而下降了幾度。“我在找一本書。
”男人的聲音低沉，像砂紙摩擦木頭，“一本很舊的書，名字叫《霧中回聲》。
”“《霧中回聲》？”林未皺了皺眉。這個名字他有些印象，似乎是一本極冷門的詩集，
作者是誰已經(jīng)記不清了，大概是民國時期某個不出名的詩人。“抱歉，我這里可能沒有。
您確定書名沒錯嗎？”男人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他抬起頭，帽檐下的眼睛終于露了出來。
那是一雙非常深邃的眼睛，瞳孔的顏色很淺，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里面沒有任何情緒，
只有一片沉寂的荒蕪。林未看著那雙眼睛，莫名地感到一陣寒意，
仿佛自己正在被某種非人的存在審視。“沒錯，《霧中回聲》。”男人重復(fù)道，
“作者叫……沉霧?！薄俺领F？”林未更確定自己沒聽過這個名字了。他走到書架前，
手指在書脊上滑動，“我?guī)湍橐幌碌怯泝园桑赡芊旁谀膫€角落里。
”他打開柜臺后的一本厚厚的牛皮筆記本，上面是他親手記錄的每一本舊書的信息。
手指順著日期往下滑，忽然在某一頁停住了。上面確實記著一本《霧中回聲》，
登記日期是他剛開店不久，來源是一個匿名的快遞包裹。奇怪的是，
這本書的狀態(tài)標(biāo)注是“已售”，但林未完全不記得自己賣過它，
甚至連書的樣子都想不起來了。“奇怪……”林未喃喃自語，“登記冊上寫著已經(jīng)賣掉了，
但我好像……”“賣給誰了？”男人追問，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這里沒寫買家信息……”林未翻著本子，“可能是當(dāng)時隨手記的，時間太久了，我也忘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那雙淺色的眼睛盯著林未，仿佛要把他的記憶看穿。“再想想。”他說，
語氣不容置疑，“仔細(xì)想想，那本書是什么樣子的，封面，紙張，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標(biāo)記。
”林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腦海里努力回想著。關(guān)于那本書的記憶像是被濃霧籠罩著，
模模糊糊，只能捕捉到一些碎片。似乎是深藍色的封面，硬殼，上面印著一些看不懂的花紋，
紙張很薄，帶著一種特殊的香氣，不是墨香，而是……像是某種曬干的草藥味？
“我只記得……封面是深藍色的，有花紋，紙張很特別?！绷治磽u搖頭，“其他的，
真的想不起來了?！蹦腥硕⒅戳撕芫?，久到林未幾乎以為他會一直這樣站下去。然后，
他緩緩點了點頭，從風(fēng)衣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放在柜臺上?！叭绻肫鹆耸裁?，
或者找到了這本書，請打這個電話給我?！泵羌兒谏?，上面沒有任何圖案，
只有一個銀色的電話號碼，用一種古老的花體字印著。林未拿起名片，
指尖觸碰到的地方冰涼光滑，不像普通的紙質(zhì)?！昂玫?，我會留意的?！绷治凑f。
男人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風(fēng)鈴再次叮鈴作響，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的濃霧中，
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林未站在原地，手里捏著那張黑色的名片，心里有些發(fā)毛。這個男人是誰？
他為什么要找《霧中回聲》？那本書真的存在過嗎？為什么他對那本書的記憶如此模糊？
他低頭看向登記冊上《霧中回聲》的記錄，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細(xì)節(jié)——登記日期是三年前的今天，
6月12日，也就是他來到雨巷鎮(zhèn)的第一天。第二章 消失的記憶與泛黃的照片男人離開后，
店里又恢復(fù)了寂靜。但林未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他把那張黑色的名片放在柜臺上，
反復(fù)看著那個銀色的電話號碼，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他嘗試用手機撥打，
聽筒里只傳來一陣持續(xù)的忙音，像是信號被某種力量屏蔽了。他走到書架前，
按照記憶中《霧中回聲》可能的分類區(qū)域仔細(xì)查找，從詩歌散文到地方志，
甚至翻遍了角落里積滿灰塵的舊雜志，卻一無所獲。那本書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只在登記冊上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記。“真是奇怪……”林未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頭有些疼。
關(guān)于三年前剛來雨巷鎮(zhèn)的記憶，似乎也像被霧籠罩著，有些片段清晰，
有些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他記得自己是坐著一輛老舊的長途汽車來的，司機把他放在鎮(zhèn)口，
霧很大，他拖著一個行李箱，看到了這家掛著“轉(zhuǎn)讓”牌子的舊書店，
幾乎沒有猶豫就盤了下來。然后呢？然后的事情就有些模糊了，好像就是從那天起，
他開始整理店里的舊書，日子一天天過去，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他走到二樓，
二樓是他的住處，一個狹小的房間，除了一張床、一個書桌和一個衣柜，
剩下的空間也被書占滿了。書桌上放著一個相框，里面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上有兩個人，一個是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小男孩，另一個是穿著旗袍的年輕女子，
應(yīng)該是他的母親。背景是一個古舊的庭院，角落里有一棵和鎮(zhèn)口那棵很像的老槐樹。
這是他唯一擁有的關(guān)于過去的東西。他不記得父親的樣子，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后來他被送到不同的親戚家寄養(yǎng)，再后來，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對自己的童年沒有太多美好的回憶，只有這張照片，是他唯一的慰藉。他拿起相框，
仔細(xì)看著照片上母親的臉。母親笑得很溫柔，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他忽然發(fā)現(xiàn)，
母親的眼睛顏色似乎有點特別，不是純粹的黑色，而是帶著一點淺褐色，
在陽光下應(yīng)該會很好看。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照片背景的角落里。除了老槐樹，
照片的邊緣似乎還拍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庭院的月亮門后面，只能看到一個輪廓，
穿著長袍，戴著帽子，看不真切。以前他從沒注意到這個人，今天怎么會……他把照片湊近，
試圖看得更清楚一些，但人影實在太模糊了，只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難道是……他的父親？頭痛忽然加劇，像有什么東西在腦子里沖撞，
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面：濃霧、深藍色的封面、女人的哭泣聲、還有一雙淺色的眼睛……“啊！
”林未低呼一聲，捂住了頭。那些畫面太快太碎，還沒抓住就消失了，
只留下一陣劇烈的眩暈。他扶著桌子站穩(wěn)，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剛才那是什么？
為什么會有這些奇怪的畫面？那個穿長風(fēng)衣的男人，他的眼睛……和剛才畫面里的眼睛好像！
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濃霧依舊彌漫，小鎮(zhèn)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像一幅被水暈開的水墨畫。
空氣中除了潮濕的味道，似乎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草藥香，
和他記憶中那本《霧中回聲》的味道很像。雨巷鎮(zhèn)……這個名字是不是也太貼切了？
總是下著雨，彌漫著霧，像一個被時間遺忘的角落。他為什么會選擇在這里停留？
僅僅是因為這家舊書店嗎？還是說，有什么更深層的原因，被他遺忘在了記憶的迷霧里？
樓下的風(fēng)鈴又響了。林未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疑惑，走下樓去。這次來的是熟客，
鎮(zhèn)上的李婆婆。李婆婆七十多歲了，喜歡看些舊的戲曲劇本，每周都會來店里坐一會兒，
喝杯林未泡的茶，聊聊天?！靶×职?，今天霧真大，我差點找不到路了。”李婆婆拄著拐杖，
慢悠悠地走進來，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艾草味?！捌牌?，您慢點。
”林未趕緊扶她在藤椅上坐下，泡了杯溫?zé)岬能岳蚧ú?，“今天怎么想著出來了?/p>
不是說霧天濕氣重，少出門嗎？”“唉，在家待著悶得慌?！崩钇牌沤舆^茶杯，暖了暖手，
“再說，我聽說……今天鎮(zhèn)上好像來了個奇怪的人？”林未心里一動：“您聽說了？
”“是啊，”李婆婆壓低了聲音，眼神里帶著一絲好奇和警惕，
“有人看見一個穿黑風(fēng)衣的男人在鎮(zhèn)口轉(zhuǎn)了半天，臉色煞白，眼神嚇人，不像咱們鎮(zhèn)上的人。
小林，他沒來你店里搗亂吧？”“他來了，”林未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問我找一本書，
《霧中回聲》，您聽說過嗎？”“《霧中回聲》？”李婆婆皺起了眉頭，努力回憶著，
“這名字……有點耳熟，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好像是……鎮(zhèn)上以前有個教書先生，
姓沉，叫什么來著……沉……沉霧？對，好像就叫沉霧！他好像就寫過一本詩集，
叫這個名字！”“沉霧？”林未心中一震，和那個男人說的作者名字一樣！“婆婆，
您能跟我說說這個沉霧先生嗎？”李婆婆喝了口茶，眼神飄向窗外的霧，
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沉先生啊，那都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他是從外地來的，
在鎮(zhèn)上的私塾教過書，人很斯文，就是性子有點孤僻，不太愛說話。
他住在鎮(zhèn)東頭那棟老宅里，平時很少出門，就喜歡在屋里看書寫字?！薄昂髞砟兀?/p>
”林未追問?！昂髞怼崩钇牌艊@了口氣，“后來就出事了。好像是因為一本什么書，
惹上了麻煩。具體是什么事，我那時候還小，也不太清楚，就記得鎮(zhèn)上鬧得很兇，
好像說他是什么……異類，會妖法。再后來，有一天下大霧，他就不見了，
連帶著他那棟老宅也一起……消失在了霧里?！薄袄险Я?？”林未覺得不可思議，
“怎么會消失呢？”“誰說得清呢，”李婆婆搖搖頭，“那時候霧大得嚇人，眼睛都睜不開，
等霧散了，大家再去看，那地方就只剩下一片空地了，好像從來沒有過房子一樣。從那以后，
鎮(zhèn)東頭那片地就一直空著，沒人敢去蓋房子，說是不干凈?！绷治吹男某亮讼氯?。沉霧，
《霧中回聲》，消失的老宅，
還有那個穿長風(fēng)衣、有著淺色眼睛的男人……這些線索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
開始在他面前慢慢展開。“婆婆，您還記得沉霧先生長什么樣嗎？有沒有照片或者畫像？
”李婆婆想了想：“畫像沒有，照片……好像也沒有。就記得他很高，很瘦，眼睛……對了，
他的眼睛顏色很淺，像外國人似的，看人的時候有點嚇人?！睖\色的眼睛！
林未的心臟猛地一跳，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那個男人的眼睛！和沉霧先生一樣！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從口袋里掏出那張黑色的名片，遞給李婆婆：“婆婆，您看看，
這個號碼，您認(rèn)識嗎？”李婆婆接過名片，瞇著眼睛看了看，
又用手指摸了摸上面的銀色號碼，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這……這不是……”“是什么？
”林未急切地問。“這號碼……有點像以前沉先生家里的電話號?！崩钇牌诺穆曇粲行┌l(fā)顫，
“不過那都是老黃歷了，早就不用了，而且，這顏色……”她把名片還給林未，
像是碰到了什么燙手的東西，“小林啊，我看那個男人不對勁，你可千萬別招惹他，
跟沉先生有關(guān)的事情，都邪門得很。”林未握著名片，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
沉霧，《霧中回聲》，淺色眼睛的男人，消失的老宅，
還有這張來自過去的電話號碼……雨巷鎮(zhèn)的霧，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第三章 霧中的老宅與沉睡的詩李婆婆走后，林未再也坐不住了。他鎖上店門，
決定去鎮(zhèn)東頭看看。根據(jù)李婆婆的描述，沉霧先生的老宅應(yīng)該在鎮(zhèn)東頭那片空置的土地上。
霧依舊很濃，能見度不足五米。林未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石板路上，潮濕的霧氣鉆進衣領(lǐng)，
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鎮(zhèn)子里很安靜，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吠，
聲音在霧中傳播得很遠，卻又顯得格外空洞。鎮(zhèn)東頭越來越偏僻，房屋也越來越少，
最后只剩下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盏刂醒?，果然什么都沒有，只有幾棵歪歪扭扭的雜樹，
在霧中像一個個沉默的幽靈。這里就是沉霧先生老宅消失的地方嗎？林未站在空地邊緣，
環(huán)顧四周。除了雜草和樹木，什么都沒有。他試圖想象出一棟老宅的樣子，
但腦海里只有一片空白。他不甘心，慢慢走進空地。腳下的泥土很軟，
像是長期沒有人踏足過。他撥開齊腰的雜草，仔細(xì)搜尋著，希望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忽然，
他的腳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踉蹌著差點摔倒。他低下頭，撥開雜草，
看到地上露出一塊青石板的邊緣。他蹲下身，用手扒開上面的泥土和雜草，
一塊完整的青石板露了出來，上面刻著一些模糊的花紋，
和他記憶中《霧中回聲》封面上的花紋隱約有些相似。他繼續(xù)往下挖，
發(fā)現(xiàn)青石板下面似乎是一個臺階。難道這里真的有地下室？他找來一根樹枝，
小心翼翼地清理著臺階上的泥土。臺階往下延伸，沒入濃霧之中，看不到盡頭。
一股更加濃郁的草藥味從下面飄了上來，和他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心跳開始加速，
林未深吸一口氣，握緊樹枝，順著臺階往下走去。臺階很陡，也很滑，他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很小心。霧氣似乎更濃了，周圍一片漆黑，只有頭頂透下一點微弱的光線。
不知走了多久，臺階終于到了盡頭。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狹小的空間，像是一個地窖。
地窖里很干燥，沒有想象中的潮濕和霉味，只有那股熟悉的草藥香。林未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打開手電筒。光束照亮了地窖的角落，他看到里面放著一個古樸的木箱，
木箱上刻著和青石板上一樣的花紋。他走過去，蹲在木箱前。木箱沒有上鎖，
只是用一個銅扣固定著。他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輕輕扣開了銅扣。
木箱“吱呀”一聲打開了。里面沒有金銀財寶，只有一疊厚厚的手稿和一本深藍色封面的書。
林未的呼吸瞬間停滯了。深藍色的封面，上面印著細(xì)密的、看不懂的花紋，
正是他記憶中的《霧中回聲》！他顫抖著拿起那本書，觸手冰涼，紙張卻異常堅韌，
不像是幾十年前的東西。他翻開封面，扉頁上用毛筆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贈未未，
愿你走出霧靄，聽見回聲?！缸帧蔽次矗苛治吹哪X子“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擊中。
這個昵稱，只有母親才會叫他！他翻動手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
字跡和扉頁上的很像，應(yīng)該是同一個人寫的。手稿的內(nèi)容不是詩，而是一本日記，
記錄著一個女人的心事和恐懼?！啊f，霧是時間的縫隙，也是記憶的牢籠。
雨巷鎮(zhèn)的霧，是因為這里藏著太多被遺忘的過去……”“……未未越來越像他了，
尤其是那雙眼睛。我真害怕，害怕他會重蹈覆轍……”“……沉霧的詩集《霧中回聲》，
藏著打開霧之牢籠的鑰匙，也藏著毀滅的力量。我必須把它藏起來，不能讓任何人找到，
尤其是不能讓‘他們’找到……”“……今天霧很大，‘他們’來了。
我把未未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希望他能忘記這里的一切，開始新的生活。而我，
恐怕不能陪他了……”“……如果有一天，未未看到這些，記住，孩子，
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不要追尋消失的過去，霧中的回聲，可能是救贖，也可能是……陷阱。
”日記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最后一頁的字跡有些潦草，似乎寫得很匆忙，
紙上還有幾滴深色的痕跡，像是淚痕，又像是……血？林未拿著日記，渾身冰冷，
手指不住地顫抖。未未是他，他的母親認(rèn)識沉霧先生，而那個穿長風(fēng)衣的男人，
很可能就是“他們”中的一員！他是誰？他為什么要找《霧中回聲》？
母親說的“霧之牢籠”和“打開的鑰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在這時，
地窖上方傳來一陣腳步聲，很輕，卻在寂靜的地窖里顯得格外清晰。有人下來了！
林未心中一驚，趕緊把手稿和《霧中回聲》塞進懷里，熄滅手機屏幕，躲到木箱后面。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束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地窖，最后停在了打開的木箱上?！肮辉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