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高考前摸到學霸卷子。指尖剛碰錯題,我的空白卷就自己寫滿答案。
班主任宣布保送資格看模考時,我盯著學霸手腕的繃帶笑了。可他暈倒時,
繃帶滲出的紅叉和我畫的一模一樣。教導主任遞來的墨水有骨灰味,
說能讓“學習效率翻倍”。直到我在保送公示欄看到自己照片下寫著他的名字,
才聽見他哭著說——“每偷1分,我的壽命就少1天。”而教室后窗飄來的冷笑,
讓我看見主任袖口的紅叉,和我手腕正在浮現的,分毫不差。1我叫周小滿,
高三摸底考成績單又被釘在布告欄最底下。29分,紅墨水印在紙上像攤嘔吐物。
前桌李雪路過時故意踢翻我的水杯,馬尾辮掃過布告欄:"周小滿,
你爸媽搬磚錢夠交復讀費嗎?"我沒抬頭,盯著成績單上陳嶼的名字——749分,
油墨都比別人黑三分。他是我們市三中的活菩薩,
每次發卷子都把草稿紙折成飛機扔給后排差生。但只有我知道,上周他鋼筆尖劃破手指,
血珠滴在數學卷上那道壓軸題時,我的空白卷子突然自己寫出了解答。
放學鈴響時我故意撞翻陳嶼的課桌。卷子散落一地,我彎腰去撿,
指尖擦過他物理卷上的錯題。掌心突然發燙,就像被煙頭燙了一下。等我回到座位,
草稿紙上赫然寫著正確答案,墨水顏色和陳嶼卷子上的一模一樣。晚自習我躲在樓梯間,
從書包里摸出陳嶼今天扔掉的廢卷。口袋里揣著他掉的紅筆,
筆尖在他沒解出的化學題旁畫了個叉。剛畫完,我自己的練習冊第38頁,
那道空了三天的題突然被填上答案,墨跡還在往上滲,帶著股鐵銹味。第二天數學隨堂測,
我盯著陳嶼的后腦勺。他每寫下一個步驟,我卷子上相同位置就浮現黑色墨水。
交卷時李雪湊過來看,突然尖叫起來:"周小滿你抄陳嶼的!你卷子上有他的鋼筆水印!
"我把卷子往桌上一拍。鋼筆水印?那是我昨晚用紅筆在陳嶼卷子上畫叉時,
滲到下一頁的墨水印。但此刻我卷子上的每道題都寫得工工整整,
連解題步驟都和陳嶼草稿紙上的一模一樣。班主任沖進來時,我正把紅筆芯按得咯吱響。
他揪著我衣領往辦公室拖,路過布告欄時,我看見教導主任正踮著腳,
把"最后一次模考決定保送資格"的通知貼在陳嶼照片底下。我的指甲掐進掌心。保送資格,
市三中每年只給一個。陳嶼的校服袖口磨出了毛邊,可他手腕上總纏著白繃帶,
像藏著什么寶貝。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紅筆,筆桿還殘留著他體溫的余溫。2模考第一天,
語文考場里彌漫著墨水和汗水味。陳嶼坐在我右前方,后背挺得筆直,像根被繃緊的弦。
我拆開筆帽,紅墨水在筆尖凝成小珠。他寫作文時頓了頓,
筆尖在"時間的價值"標題上劃了道橫線。我立刻在草稿紙上畫了個紅叉。下一秒,
我的作文紙自動寫出開頭:"時間是偷來的,就像分數。"監考老師咳嗽了一聲。我低下頭,
看見陳嶼的后頸滲出冷汗,沿著脊椎往下滑,把校服洇出深色痕跡。交卷時他起身太急,
椅子哐當倒地,全班都看向他。他臉色白得像張紙,手腕繃帶下滲出點紅。
第二天數學考到一半,陳嶼突然趴在桌上。我聽見他牙齒打顫的聲音,像冬天沒關緊的窗戶。
我剛在他錯題旁畫完叉,自己卷子上的最后一道大題就寫完了答案。
但陳嶼那邊傳來"嘶"的一聲,他猛地抬起頭,鼻血滴在答題卡上,
染紅了最后一道題的空格。李雪舉手報告時,我把紅筆塞進筆袋最底層。
教導主任快步走進來,扶著陳嶼往外走,經過我座位時,
他袖口飄來一股奇怪的香味——像中藥房里曬久了的陳皮,又帶著點墨水味。成績公布那天,
廣播里念到我的名字時,全校都在沉默。735分,年級第一。陳嶼的名字排在第二,
682分,這是他三年來最低的一次。我站在領獎臺上,看見他坐在觀眾席最后一排,
手腕繃帶換成了更厚的紗布,邊緣隱隱透出紅。放學后我去辦公室領保送材料,
教導主任正往茶杯里倒黑色粉末。"周小滿啊,"他推給我一瓶墨水,玻璃瓶上沒標簽,
"這是進口的,寫起字來特別順。"墨水晃了晃,里面好像有細小的碎屑在沉底。
當晚我用那瓶墨水寫作業,筆尖剛碰到紙,就聞到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
陳嶼的作業本攤在我桌上,他今天沒來上課。我在他沒做的英語完形填空上畫叉,
突然聽見窗外有哭聲。我掀開窗簾,看見陳嶼蹲在教學樓后巷,正撕開手腕的繃帶。月光下,
他小臂上布滿細密的紅叉,像有人用針扎出來的紋身。他一邊哭一邊用紙巾擦血,
抬頭時正好看見我,眼神突然變得像受驚的兔子。"別畫了......"他嘴唇哆嗦著,
"每畫一個叉,我這里就多一道......"他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
眼淚混著血水流到下巴,"我爸說,
這是替你擋詛咒......"3保送公示欄貼出來那天,我的照片底下寫著陳嶼的名字。
漿糊還沒干,照片邊角卷起來,露出底下另一張舊照片——是去年的保送生,叫王強。
我沖進教導主任辦公室時,他正在燒文件。鐵皮柜大開著,里面全是牛皮紙檔案袋,
每本封皮都用紅筆打了叉。火光里飄出幾張紙,
上面印著歷屆保送生的名字:1998年王強,2005年李娟,
2012年張磊......每個名字后面都跟著相同的死因:過勞。"周小滿啊,
"教導主任用撥火棍翻了翻灰燼,"你以為保送資格是考出來的?"他轉過身,
臉上皺紋突然少了很多,眼睛亮得嚇人,"是用命換的。"我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鐵皮柜。
最底層有個檔案袋沒封口,露出半張照片——照片上的人穿著舊校服,手腕纏著繃帶,
和陳嶼長得一模一樣。檔案袋標簽上寫著:王建國,1998年保送生。
"我當年也不想這樣,"教導主任拿起桌上的鋼筆,筆尖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可王強那小子想舉報我偷他分數,我只好......"他突然笑起來,
聲音像指甲刮玻璃,"現在輪到你了,你的壽命比陳嶼耐用多了。"這時辦公室門被撞開,
陳嶼跌跌撞撞跑進來,手腕繃帶全被血浸透。他小臂上的紅叉連成一片,像爬滿了紅蜈蚣。
"爸!別碰她!"他撲過來擋在我面前,后頸突然浮現出和教導主任一樣的皺紋。
教導主任舉起鋼筆刺向陳嶼,我下意識推開他。筆尖扎進我手腕,流出的不是血,
是黑色墨水。墨水順著傷口滲進皮膚,手腕上立刻浮現出一個紅叉。"蠢貨!
"教導主任尖叫著,他臉上的皮膚開始松弛,皺紋像潮水般涌出來,
"你以為不偷分就沒事了?這學校的地底下,埋著多少個王強!"他猛地把陳嶼推向我,
鋼筆尖指向我的咽喉。陳嶼突然抓起桌上的紅筆,在教導主任的辦公桌上狠狠畫叉。
桌面瞬間滲出鮮血,從紅叉中心涌出十幾個虛影——全是穿舊校服的學生,
他們手腕上都纏著繃帶,每個虛影臉上都帶著和我一樣的驚恐。
4教導主任變成一灘墨水那天,全校都以為他突然辭職了。陳嶼手臂上的紅叉慢慢消退,
但他再也沒穿過短袖。我們一起走進高考考場時,他塞給我一支普通的黑筆:"用這個,
別碰紅筆。"考場里很安靜,只有筆尖劃過紙的沙沙聲。我展開語文卷子,
第一道選擇題就讓我愣住了——題目選項全是紅叉,像有人用鮮血涂上去的。
廣播突然響起雜音,緊接著傳來教導主任的笑聲:"周小滿,陳嶼,你們以為逃得掉嗎?
"然后是陳嶼的哭聲,還有鋼筆尖劃破皮膚的聲音。我猛地回頭,
看見后排考生的卷子上全是紅叉,他們手腕上都纏著繃帶。監考老師轉過身,臉上沒有五官,
只有密密麻麻的紅叉在蠕動。陳嶼抓住我的手,他掌心全是冷汗。"別看他們,
"他把我的頭轉回來,"寫作文,題目是《時間的形狀》。"但我看見作文紙上什么都沒有,
只有無數紅叉在空白處慢慢浮現。
我想起教導主任辦公室里沒燒完的檔案——1998年王強的作文,
題目也是《時間的形狀》。他沒寫完就死了,據說死的時候,手里攥著支紅筆。
考場的鐘擺突然倒轉,指針發出吱呀聲。我聽見身后有人在寫作文,
筆尖劃過紙的聲音像在割肉。陳嶼的手腕開始滲血,繃帶很快被染紅。他咬著牙在卷子上寫,
每寫一個字,手腕上就多一道紅痕。"周小滿,"他突然停下筆,看著我的手腕,
"你也有了。"我低頭一看,左手腕不知何時多了個紅叉,顏色像剛凝固的血。
廣播里開始播放倒計時,還有十分鐘交卷。可我的作文紙還是一片空白,
只有越來越多的紅叉在往上冒。陳嶼突然把自己的卷子推給我,他作文已經寫完了,
最后一句是:"時間是用紅叉丈量的,每一分都是別人的命。"他的手腕繃帶掉了,
小臂上布滿新的紅叉,正在往我手臂上蔓延。"快抄!"他把紅筆塞給我,"用這個寫!
"我接過紅筆,筆尖剛碰到紙,就聽見整個考場響起尖叫。所有考生的手腕都出現了紅叉,
他們的卷子自動寫滿答案,但每個字都在滲血。交卷鈴響時,我看見陳嶼的臉變得透明,
像張被水浸透的紙。他對我笑了笑,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但我看懂了他的口型:下一個,就是你。走出考場時,陽光很刺眼。
校門口貼著新的保送名單,我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后面跟著死因:過勞。
而陳嶼的名字消失了,仿佛從來沒存在過。我的手腕上,紅叉正在慢慢變深。
5高考結束第二天,我去學校領檔案袋。傳達室大爺盯著我手腕的紅叉看了半天,
突然把登記本摔在桌上:“上周就叫你家長來,你這孩子怎么回事?
”登記本上“周小滿”的名字后面畫著紅叉,日期是三天前。可我明明昨天才來過學校。
走廊里飄著消毒水味,所有教室都鎖著門,
玻璃窗上貼著封條——封條上的紅印和我手腕的叉形狀一模一樣。
三樓高三(七)班的門沒關嚴。我推門進去,課桌椅擺得整整齊齊,
黑板上還留著最后一道數學題。但所有桌子都沒有抽屜,墻面被刷成了血紅色,
只有陳嶼的座位上方掛著件藍校服——領口沾著黑墨水,袖口磨出的毛邊還在輕輕晃動,
像有人剛脫下它。我伸手去摸校服,指尖剛碰到布料,背后突然傳來腳步聲。
教導主任站在門口,手里拎著桶黑油漆,他臉上的皺紋又深了些,頭發全白了:“找陳嶼?
他昨天就退學了,說要去治手腕的病。”油漆桶晃了晃,濺出的墨點落在我腳邊,
瞬間變成細小的紅叉。我后退時撞到講臺,抽屜里掉出本日記——是陳嶼的,
最后一頁寫著:“1998年王強的校服在倉庫,
爸說燒了就能斷咒……”倉庫在操場看臺底下。我撬開生銹的鐵門,霉味撲面而來。
角落里堆著幾十件藍校服,每件領口都縫著名字:王強、李娟、張磊……還有一件沒名字,
袖口纏著圈繃帶,繃帶里掉出張紙條:“用我的血染紅叉,
下一個保送生就是你——王建國”。這時鐵門突然關上,光線全被切斷。
黑暗中有人抓住我的手腕,繃帶摩擦皮膚的聲音沙沙響。“周小滿,
”陳嶼的聲音在我耳邊發抖,“你穿了我的校服對不對?
”我這才發現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件藍校服,領口正往脖子里滲墨水。倉庫頂部漏下月光,
照亮陳嶼的臉——他半邊身子透明得能看見后面的校服堆,手腕上的紅叉正在往我身上爬,
像條活過來的紅蛇。6陳嶼拽著我沖出倉庫時,操場積水里漂滿了紅叉。月光照在水面上,
那些叉突然變成游動的紅魚,張嘴咬向我們的腳踝。“跳進下水道!”陳嶼把我推進排水口,
自己卻被紅魚纏住了腿。他的身體越來越透明,校服布料簌簌往下掉,
露出里面滲著墨水的皮膚。“拿著這個!”他扔給我支鋼筆,筆尖還在滴著黑血,
“去辦公樓頂層,找到1998年的高考卷!”下水道里全是黑色淤泥,
聞起來像教導主任給我的那瓶墨水。我爬了半小時才找到出口——竟然在辦公樓女廁所。
鏡子里的我穿著陳嶼的校服,手腕紅叉已經蔓延到手肘,
而校服領口正在繡出“陳嶼”兩個字。頂層檔案室的門虛掩著。里面全是鐵皮柜,
每格都鎖著年份標簽。1998年的柜子里只有一卷牛皮紙,展開后是張空白高考卷,
卷首印著王強的名字,右上角畫著個巨大的紅叉。鋼筆尖碰到卷子的瞬間,
所有柜子突然打開。成百上千張空白卷飛出來,每張都印著不同的名字,右上角全是紅叉。
卷子里滲出黑色墨水,在地板上匯成條河,河面上漂著歷屆保送生的校服,
領口的名字正在被墨水吃掉。“周小滿,你終于來了。”教導主任從墨水里站起來,
他的身體像融化的蠟,五官都在往下淌。“王強當年沒寫完作文,
所以詛咒才傳到現在……”他伸出墨手抓向卷子,“只要你寫完這篇,
所有紅叉都會到你身上!”我舉起鋼筆往后退,卻撞到個硬東西。陳嶼的校服掉在地上,
里面空空如也。墨水河突然掀起浪頭,把1998年的卷子卷到我面前,